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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菌子馎饦

  • 作者:少司姬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7-11 19:15:11
  • 完书字数:5462

沈若笙的身份之谜得解后,嘉平和谢常英心中的疑虑已经尽去,转而仔细问起了丹药之事。

说起这些,袁守乾很是唏嘘:“当时白兄曾十分兴奋地告诉老朽,他有一个想法欲要实行,这事做起来或许会很难,但若真能成事,当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他说得真挚,老朽亦为之欣喜,当时兴起随手一卦,卦现凶象,老朽曾劝他缓缓图之,然他说到为大义,纵万千凶险亦往矣,于是才有了后来的祸事。”

沈若笙听到这里,仿佛能看到当年外祖父大义慷慨的模样,若他还在世,当是像这位袁相师一样风骨长存的人物。

谢常英也是感慨:“是个人物,可惜了。我府上的李归玺也对白院判很是称道,曾经说起过如果是他尚在,他那独门秘方当时便能去了廷安的病根,不至于多年仍受其累。”

袁守乾称是:“白兄一生最为得意的,就是他那一手沉雪避热方,在习得筑丹之后,最悉心琢磨的也是这一味。只是这味丹药比寻常的更难制作,饶是他这创方之人,也不过才留下了一枚,后来经由其女,一直传到了大夫人手中。也就是因为如此,老朽才会想着要促成两人,大公子这病症想要尽除,也是少不得要圣上解了对丹药的禁忌才不会遭人非议的。”

嘉平闻言看向沈若笙,这药仅有一枚,给谢廷安用了便再没有第二枚,彼时在被质疑之时,她仍是那样倔强坚持着说一定要给他用药,细细想来,其中真情是做不得假的,只是被那些纷乱的世俗掩盖了,叫人一时无法看清罢了。

嘉平对沈若笙已不甚介意,而沈若笙却对她不敢再以婆媳相处,更多了几分对高位者的恭谨。

沈若笙顺着袁守乾的话说:“也正是这个缘故,彼时在千秋宴上,若笙才谎称是以制糖法去制药,想着等战事平定,再同圣上禀明情况。至于相公的旧疾,是李大夫也曾说过此法可行,我才敢做。也唯有以毒攻毒,将热毒逼出,才好全力压制,有外祖父的药在,便是有惊无险。只是因为种种顾虑,未能提前向长公主与国公爷说明,还请勿怪。”

沈若笙说着又要行礼,被嘉平拉住手臂制止了。嘉平看着她额头上的红印子,自己也有些难受,然而沈若笙看见她的目光在自己额上停留,下意识地按了下,感觉到肿痛,知晓了她是在瞧自己的伤处,便只是捂着额头微微笑了笑,显得很是无所谓。她受过的刁难何止这些,以她见过的来说,嘉平算是即使发怒也最有风度的了,是以沈若笙并不觉得这些有什么。

两人重新落了座,嘉平想起来今日原本要打算的事,便问袁守乾:“袁相师,说起来今日原本是请你为小女算姻缘的,不想被这事耽搁了。不知,今日可还方便么?”

袁守乾道:“自老朽为大公子相命,说出那等诳语之后,自感惭愧,便再不曾行卦看相,不过既然是长公主相问,老朽便破例再测一次,当然,这次老朽定会从实说来,再不会凭空乱添卦语了。”

谢常英闻言又开始瞪起了眼睛,袁守乾便捋着胡子讪笑。嘉平无奈摇头,去让曹嬷嬷请谢承玉来。谢承玉本来还担心着谢廷安,在知道哥哥无大碍,而又知道袁守乾要为自己测姻缘,原本的担忧便换作了羞怯紧张,在袁守乾观相的时候,少见的脸颊都红透了。

袁守乾仔细地观了相,又看了谢承玉的生辰八字,阖眸算了片刻,随后眉目舒展了,说道:“谢娘子是少见的贵女天成,姻缘之事随心中意、随父母命、随媒妁言,皆有良缘。最宜于肖牛、龙、马者为亲,忌肖鸡者,其余属相虽非最合,亦能相敬如宾、白头到老。”

吴东临于谢廷安同岁,是属兔的,原本听到袁守乾说最合时没有这个属相,谢承玉还紧张了一会儿,但听到后面,就又开始欣喜起来,对父母说:“那我选随我心中意。”

她说得不假思索、坚定无比,嘉平和谢常英便知道是没可能再去跟她说着相看属相最合适的了。

他们劝不住自己女儿,袁守乾就更管不住这些事,在相完之后便起身告辞了,沈若笙将他送到了二门处。

临走时,袁守乾将一本手札交予她:“丫头,当今圣上是难得的明君,国公爷和长公主也是性情中人,眼看着这事是极有望的。不过越是到了关键时刻,越是不能松了弦,还要讲究方法,谨慎对待。这些是我这些年于各种医药和丹术书典上查到的相关讯息,还有当年白兄在习丹前后交往的一些人证证词,你仔细收好了,有了这些,想要翻案就更多一些保障。”

沈若笙既感且佩,万没想到这位老前辈竟是能为了故友奔波至此,当真是世间罕有的奇人。她双手接过手札,郑重谢道:“前辈大恩,若笙没齿难忘,还望来日能有机会相报。”

“报不报的无碍,我也不图丫头这个。”袁守乾笑呵呵地说,“且待白兄沉冤得雪,位归宗祠,你我再于他灵前共饮一杯便是。”

沈若笙亦笑,十分憧憬那日到来:“是,晚辈定备了好酒好菜待您前来。”

“好。”袁守乾颔首,随后像是对自家后代一样交待说,“你能有今日实属不易,好好的吧。”

“哎。”沈若笙应着,过往种种越然于眼前,最后都如浮云消散,心里惦记的,唯有眼前的星光。

送走袁守乾,她几乎是小跑着回了晴雪香苑。谢廷安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喉间的毒痧也褪得七七八八,人仍是昏睡着,肌肤在烛光下,透着脆弱的莹白。

沈若笙就这样守在他床前痴看了许久,直到春云端了食盒前来。

哺食的主菜是馎饦,因为夏日炎炎,骨汤喝来总容易腻人,是以这馎饦是特意用多种菌子煮的汤底。照理来说应当是鲜而爽口的,可沈若笙吃了不到三分之一便放下了。其余的配菜、汤品,也都没沾几口。

她还是头一次知道食不知味是怎样一种感觉,原来是这样难受的。

临入夜时李归玺又来诊了次脉,说是情况已彻底稳定,最迟天亮谢廷安就会醒来。沈若笙安心之余,又有些自责:“我医术不精,摸不出来这些。今日之事也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引发旧疾,对此毫无准备,仓促间差点误了大事。”

李归玺摇头:“以老朽拙见,大夫人的医术底功是很过关的,差只差在诊治的经验上。你只是自己钻研,不曾真正给人诊治过,自然对有些事情了解不深。”

沈若笙对此也痛快承认:“是的,如今想来,相公这次病发早于我预计的时间,一来是他身子本就弱,难对热毒抵御,二来便是我忽略了天气,直到李大夫说起来如今天热燥盛,才发觉那些大热的药膳用于此时不是十分适宜的。”

李归玺道:“凡事都需个过程,若大夫人也像是寻常大夫一样经常与人看诊,稍加用心,这些便自然刻进脑子里了,毕竟人命关天,马虎不得的。”

沈若笙自知不是什么心思细腻的人,回头再一想她此番对于谢廷安的作为,竟有些后怕起来。还好是一切顺遂,并没有再横生枝节。他本就体弱,若是再有个旁的症结一并而出,而她的丹药又用不得,那可就太糟了。

知道谢廷安最迟天亮就会醒来,沈若笙就一直在他床边守着,暮雨劝她回正屋睡,她也不愿,直到挨不住了,就坐在床边,趴在床沿睡了。手还紧紧攥着他的手,生怕松开了,再也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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