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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科考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公布的结果也没出乎意料。谢良书拔得头筹，成为了新晋状元郎。

当然，也是大燕新晋驸马。

对于这个身份，谢良书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宫宴里气氛融洽，作为本次宴席的主角，谢良书自然接受了敬意，期间有不少考验他学识的，不过好在都能应付。

赵属主持这场宴席，他主持完流程就再也没有其他动作，期间也有很多人上前表示敬意。

司马珏也是许久没见赵属，大家的酒也喝了不少，这样的场合也可以随意一些了，司马珏这才端着酒杯走近赵属。

“怎么样？”赵属问司马珏，“我看你在一旁看了很久，也不是上前客套。”

司马珏摇摇头：“得意的时候交往也没什么意思。”

“才学又如何呢？”

“还行吧。”

赵属知道，司马珏能说还行，就已经是十分不错了，毕竟像他这样的天才也不多。

司马珏和赵属看着众人，嘴巴只小幅度的动作，声音也只有俩人只见听得见，所以其他人并未察觉他们的谈话。

座下憨笑的状元谢良书已经喝得脸色发红，一看就是没经验的。

“可惜，年纪尚轻，经验不够，还真不好说。”

司马珏给赵属添过一杯酒，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也不管赵属喝不喝，直接灌了下肚去。

赵属端着酒杯，稍稍偏头看他一眼，司马珏也回头，正好撞见赵属目光：“怎么了？”

赵属略微勾起唇角：“没什么。”他随即看向四处，惹得司马珏一头雾水。

司马珏扭扭脖子放松片刻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比得过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你爷爷。”

司马珏突然被呛了一下，愣了半天没有作声：“怎么听都是你在骂我的意思。”

“哈哈哈。”赵属忽然笑出声来，众人被这声音吸引，都将目光投来，司马珏干咳两声，端着酒杯离开了。

虽然有些醉意，谢良书也还是记得今晚要找个机会给赵属敬酒，这是个好机会。

谢良书端着酒杯前来，赵属带着微笑冲他点点头。

“小民谢良书拜见摄政王。”

“状元郎太客气了。”赵属笑道：“也就今晚你还只有功名，明日受了封赏就不同了。”

“不敢不敢。”谢良书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无奈还是有些笨拙，只好憨厚一笑。

赵属自然也不会对他有什么苛求。摆摆手道：“去吧，你看这里好些人排着队要与你交往的，本王也差不多要离席了。”说完直接起身离去。

谢良书飘飘忽忽的走在会茶楼的路上，宫里准备了马车送他回去，就要到门口的时候被谢良书要求离去。

他还是不习惯这样周到的安排，想必宴席上如何热闹，这茶楼的静谧对他来说才是十分可贵。

“咚咚咚。”

谢良书拍着茶楼的门板，不一会店家出来开门。

“来了来了，原来是状元郎回来了？小老儿还以为你住在宫里去了呢？哈哈哈。”

“义父。快别这样叫我了。”谢良书醉得脸颊通红，眼皮都不能睁开，颤颤巍巍的进门，好在店家及时扶住他。

“哎，知道了。明日还要早起入宫的，我先扶你回去休息。”

“多谢，义父。嗝！”谢良书闭着眼说着，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好了，行了，在我这不用这么拘泥，我白捡一个状元儿子已经高兴得不行了。”

“唔。”他也一样走运，能在这样落魄的时候有个人帮他。

沐浴之后，谢良书很快陷入酣睡。

但此夜睡不着的，也大有人在。

李莉韵抱着红色的布包小心翼翼的走入坤宁殿，见到座上的皇后就要行礼，却见皇后直接走过来扶住她。

皇后紧张的看着李莉韵怀里的红布包，小声道：“还好吗？”

李莉韵点点头：“都处理好了，确保万无一失。”

“另外一个呢？”

“已经安排在宫外了。”

皇后想了想，又道：“会不会再有问题？我心里还是不放心。”

“已经安排他们离开，很快就不会有人知道的，除了我也没有人知道，应当，不会有事。”

“但愿如此。”皇后说着，又看着红布包，里面似乎有点轻微的动静，“这样吧，你先找奶娘带着，这些事都安排好了吧？”

“奶娘本来也只有两位，现在已经都处理了，换来的新人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在行宫里就一直在照顾这个孩子，不会有问题的。”

“这样就好。”皇后想了想，又想起一个人来，“明安呢？”

“娘娘之前不是说过，他是可以信任的人……”

李莉韵话没说完立即被皇后打断：“不行，他也不是最安全的。”

“娘娘，会不会太急了点，要知道他这些年在宫里也是有很多关系，凭空消失或者突然调离，总还是要有些缘故的吧？”

“对，你说的没错，是我急了些，还好有你提醒我了，是这样，慢慢来就是，是，没错。”皇后慢慢平复了一些情绪，“但是也不能完全不理，你有把握控制住他？”

“他如今已经失去了选择权利，当初是他自己轻易回来，要想活命，他总不能出卖自己。”

听到李莉韵这样说，皇后这才放松下来：“最好是这样，千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她走到李莉韵身前，轻轻揭开红布包的一角，一个粉嫩的婴儿正毫无知觉的睡觉，但看轮廓，似乎还有一点赵禛的影子。

能找到这样像的孩子也不容易。

看到这样，皇后放心了不少。

这就是她不愿给高绩允诺的原因。

她心里藏着事，这个时候还不能让自己受到太多瞩目，如果现在就答应高绩，朝中一定有很多人明里暗里使绊子。

之前的事情，虽然看似闹剧，但也不排除是反对者的试探，她现在要先稳住，大事不定，她始终不能放心。

“那就先不动她。”

皇后突然说的不是别人，李莉韵也听了出来。

“娘娘，作为奴婢本是不当讲的，但现在已然如此，她也毕竟是您的亲人，说到底她也并无过错。”

李莉韵很少反驳皇后吩咐的事情，她如今都这样说，其实也侧面的戳中了皇后心里的恻隐之情。

高芊儿被皇上看中一事，说到底也可以说是她设计的。起码是一步步引导而来，不管是利用了高芊儿的嫉妒心，还是皇上的贪色。

她也没有保护谁，只是时机合适，人选合适。

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高芊儿明显比高蕤容易摆布。

事情能进展到这一步，可以说有一半多的功劳，来自于高芊儿本人的逆来顺受。

起初，皇后本身并不帮衬态度，让无从依靠高芊儿只得投靠贤妃一行，但宫中势力变幻莫测，连皇后都没预料到贤妃能这么快就去了，连带着与之相关的一干人马，也全都受到牵连。

高芊儿就是那时开始给皇后做眼线的。

虽然过程中她也希望皇上能好起来，在她看来，自己受到宠爱才是最有保障的。

最后，不管怎样，她好像真的如愿了，只是结果惨痛了一些。

这一切都是皇后看在眼里的，不管皇后是不是将她当自己的侄女看，亦或者，只是个很好利用的棋子。

不管从前的时候皇后是否有些恻隐之心，但现在，被李莉韵这样一劝，似乎还是有的。

“也罢，但现在是很关键的时候，对外不也说殿下还小，身子又弱不易见人。那就干脆谁也不让见，最早也要等到一岁，如果没有必要，一辈子不见最好。”

皇后的话，虽然残忍，但也算最后的妥协。

李莉韵抱着孩子，神情里多出几分怜悯，孩子啊孩子，你最好也不要晓得自己的身世，不然你知道，又不知该多恨我们。

“娘娘，若是没事，奴婢就先将他抱下去休息，天色也不早了，娘娘也快些休息的好。”

皇后点点头道：“是，也辛苦你了，一会你也自己去休息好了。我这边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这个时候还休息不了。”

李莉韵屈膝行礼，转身出门去，大门很快关上，看着大殿内明亮的灯火，她又在心里暗自叹息。

自从夺权，皇后几乎没有早睡过，如此多的事情，她都要一一过问决断，不可谓不勤政。

更可贵的是，她最为决策的制定者，很多时候还能为百姓考虑。

若不是名不正言不顺……

李莉韵无声的苦笑，哎，是了，说到底，人们还是称她为谋逆之人，奸佞之人。

唯有离她这样近的李莉韵，才有可能看到她为此靡费的心力。

李莉韵看着怀中酣睡的孩子，按说这江山谁来坐，她一点也不关心，只要能做个中规中矩，不大兴土木，不劳民伤财，不穷兵黩武，大概就能算是个明君了吧。

不过这样也只是她一人之拙见，这件事，到底不是她能决定的。

她期望事情能慢慢好转，皇后能得偿所愿。

她操劳半生，无夫无子的，为得也就是这个她心里暗自当女儿般看待的皇后。

“罢了。”她喃喃自语着，“拼了我的老命，也绝不辜负皇后的信任。”

即使她也只比皇后大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