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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民族危机加剧下的奋起11

  • 作者:景占魁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7-04 10:39:06
  • 完书字数:7330

正由于一年多来张、杨、阎之间的频繁交往,并由此而在停战抗日问题上达成了共识,而阎锡山又近在山西,因此,西安事变发生后,张学良、杨虎城在一方面以其抗日救国“八项主张”通电全国;一方面分别致电各地方实力派“共商抗日救国大计”的同时,张学良还以个人名义另致阎锡山一电,希望得到理解和支持。然而,事发突然,阎锡山事先没有得到任何具体的消息,这不能不令他大为吃惊,也大感以外。于是连夜召集紧急军事会议,探讨事变真相及其对策。会上,阎锡山表示了对张学良此举的不满,他说:“小六子(指张学良的乳名——引者著)太蛮干了,事先没有商量好,就闹出事来。我们现在不比过去,已元气大伤”(郭汾阳:《阎锡山在西安事变中的活动》,《山西文史资料》第49辑,第3页)。并于第二天即12月14日复电张、杨,云“两兄靖机电及汉兄元来电均诵悉,环读再三,惊痛无似,弟有四个问题,质诸兄等:第一,兄等将何以善其后?第二,兄等此举,增加抗战力量乎?减少抗战力量乎?第三,移内战为对外战争乎?抑移对外战争为内战乎?第四,兄等能保不演成国内之极端残杀乎?前在洛阳时,汉卿兄曾涕泣而道,以为介公有救国之决心,今兄等是否更以救国之热心,成危国之行为乎?记曾劝汉卿兄云,今日国家危险极矣,不洽之争论,结果与国家不利,当徐图商洽。不洽之争论,尚且不利国家,今兄等行此断然之行为,增加国人之忧虑,弟为国家,为兄等,动无限之悲痛,请兄等亮察,善自图之”(《阎锡山年谱》(五),第1973—1974页)。12月15日,张、杨二人回电阎锡山,在表示对绥远抗战“佩仰”的同时,解释了“请蒋暂留”的目的,“只为贯彻抗日救国主张,既非内争,亦不赤化”(《孔庸之先生演讲集》下册,第696、697页),继而于17日以李金洲为代表赴并见阎,面陈详情。

对于阎锡山12月14日回复张、杨的“寒电”,有论者曾认为这是阎锡山出尔反尔,背叛了张、杨,说轻点,至少是“不负责任”。其实,从西安事变后中国政局出现的动荡,以及阎锡山为解决事变所进行的一些工作上来看,这种指责是不当的。蒋介石被扣后,国民党统治集团内部因不同的利益关系,就迅速分化,出现了旗鼓相当的两派势力,一派是亲日的以何应钦为首的主战派,要调集重兵,讨伐叛逆张、杨,甚至要出动飞机,轰炸西安;一派是亲英美的以孔祥熙和宋子文、宋美龄为首的主和派,想以和平手段解救蒋介石,并和平解决这一事变。两派出于各自不同的目的和愿望,在战与和的问题上争执不下。如果矛盾激化,一但动武,那么,将会酿成一场大规模内战,演成国内之极端残杀,也会减少抗战力量,给日帝以可乘之机,民族危亡将进一步加剧。因此,阎锡山向张、杨提出的第二、三、四个问题,并非没有一定的道理。而这也恰恰是阎锡山立足于民族危亡的这一严峻现实,从大局从长远进行深思的结果。同时阎锡山虽然对张、杨的“行此断然之行为”表示了责备,但他并未因此而袖手旁观,对此等大事漠然视之,而是以忧虑的心情,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变化,并且以其声望和地位,为争取事变的妥善解决,而积极与各方磋商斡旋。就在12月14日回复张、杨的同时,他还致电行政院长孙科,云:“元电诵悉,西安事变,关系国家存亡,介公安危至巨,鄙见以为处理允应适宜”,并将致张、杨之“寒电”抄送转达。

由于阎锡山在当时地方实力派中资格最老,实力最强,加之晋陕仅一河之隔,因此,西安事变发生后,南京中央政府中战和两派的代表人物,也把解决这次事变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孔祥熙就认为:“阎伯川的地位很重要,无论讨伐和调停都要派人去问他的意见,同他商量或请他调停”(《西安事变亲历记》第317页)。何应钦、孙科在致阎锡山的信中也说:“环顾国中能深识此事之症结,熟权公私中之两宜者,无如先生,务切即日向汉卿剀切劝导”(孔祥熙:《西按事变回忆录》)。孔祥熙在12月13日与阎通报情况时,甚至说:“我公公忠体国,雄镇边陲,登高一呼,众流响应,尚乞主张正义,领导群伦,俾抒国难。……汉卿于公夙致推仰,尚希责以大义,动之以私情,挽已倒之狂澜,拯国家于万劫”,并提出营救蒋介石的具体办法与阎相商,称:“迳送蒋介石回南京或有困难,故拟劝张先生送蒋介石赴太原,而以斡旋之任托伯川阎公”。14日,再次电阎:“弟意请公即电汉卿,促其反省,即日陪同介公南来,一切弟当保其安全。倘渠因南来或恐不为各方所谅,则请公电劝其暂移晋省,并保证其绝对安全。即希迅速密加运用,或派要员即往尤佳”。15日,再电阎:“务乞我公切电汉卿。促其亲送介公赴并,弟即邀中央负责同人前往晤商,则一切问题,有我公居间保证”(孔祥熙:《西安事变回忆录》,参见刘振东编辑:《孔庸之先生演讲集》下册,台北1960年9月版)。与此同时,孔祥熙与何应钦达成一致意见,派黄绍竑、莫德惠等专程前往太原与阎面商一切,而阎锡山在听取了17日达到太原的李金洲的详细陈述后,“得知‘委座安然无恙’,且张‘愿随介公赴南京请罪’等情况”后,不仅立即命令秘书告何应钦,并在太原报纸上登出“号外”,“以安定全国人心”(相从智主编:《中外学者论张学良杨虎城和阎锡山》人民出版社1995年9月版,第436页)。同时,准备以赵戴文、徐永昌为代表,于18日同李金洲一道去西安,参与解决事变。由于阎锡山派赵、徐去西安“能与委座单独谈话”的要求未得到张、杨方面的明确答复,而南京方面又决定派黄绍竑“赴晋与阎面洽”,于是,阎让李金洲先行返回,约定20日再来并接赵、徐。

南京方面各派对阎的信赖,更促使阎锡山努力调停西安事变。12月19日,他致电国民党元老张静江,称:“皓电诵悉,营救介公出险,为目前第一要义。……昨汉卿代表来晋,谈次察知汉卿颇有悔过之意,但尚不能认为确有解决之方。辱承垂诿,当勉力为之,尚乞随时指示,俾利进行”(《阎锡山年谱》(五),第1974页)。在20日致时任蒙满委员会副主任赵丕廉的电报中,告知赵,张学良等再次表示:“一、抗日之外,绝无他图,为抗日而受任何牺牲,在所不惜;二、决不造成内战”。并认为,“兹事体大,动关安危,惟望我公不弃,切实指教”。次日,再致电赵丕廉,说,接到张学良来电,李金洲因今日天气不佳,拟缓返并,并向赵表示:“鄙意为国家计,非使现在僵局善化,不能上一致救国之途径”。同日,阎还致电冯玉祥、居正等,表明他自己“谨当在中央严整纪律之下,竭尽绵薄,不顾一切,营救介公脱险”。(《阎锡山年谱》(五),第1974—1976页)。由于先是“天气不佳”,继而是“福特机现因端纳南返,已飞南京”,赵戴文、徐永昌一直未能成行。12月22日,阎锡山决定先派傅作义前往西安。傅作义接到阎锡山的电报后,准备先飞太原请示阎后,再作行动。不料,傅所乘飞机因迷失方向中途误降河北易县,直至25日才抵达太原。而此时,蒋介石在张学良的护送下已离开了西安。

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虽然得力于中国的推动,12月17日,应张学良、杨虎城之邀请,以周恩来为首的代表团到达西安后,即表明了自己和平解决事变,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方针和支持张、杨“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主张”。同时,以孔祥熙为代表的主和派又在与主战派的抗衡中站了上风,在此情况下,急于脱险的蒋介石不得不口头承诺张、杨二人的主张。但是,阎锡山对于这次事变的和平解决也是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的。如若他不主张和平解决,并多方斡旋,从中调停,甚而挟私怨,以报前仇,附和主战派,欲置蒋介石于死地而后快,那么,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起来,至少要推迟这次事变和平解决的进程。所以,在克服这次“国家危机”中,阎锡山的这些表现是应当肯定的。正因为如此,在12月22日写给阎锡山的信中,才这样说:“陕变突起,事出非常。从电讯中知我公反对内战,有‘共维大局’之语,至理名言,曷胜钦佩。敝方主张详删皓两电,抄陈台鉴。敝方为大局计,不主决裂,亦丝毫不求报复南京,愿与我公及全国各方调停于宁陕之间,诚以非如此则损失尽属国家,而所得则尽在日本。目前宁军攻陕甚急,愿我公出以有力之调停手段”(《书信选集》第95页)。

所说的删、皓两电,是指1936年12月15日红军将领就西安事变问题致国民党和国民政府关于要求“当局立即停止内战,改变独裁统治,建立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电报,以及中央、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同月19日发出的关于提议“召集和平会议解决西安事变,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通电。而阎锡山在12月14日给孙科的电报中,就提出“处理允应适宜”的意见,12月17日又在太原报纸上登出“号外”,“以安定本国人心”,并准备派赵戴文、徐永昌二人去西安参与解决事变。可以看出,阎锡山与方面在“停止内战”和解决西安事变时应采取和平方式的方针上是一致的。他在同各方斡旋中虽然没有提及“一致抗日”的话题,但实际上,他在山西政治上的开放,让薄一波等人回到山西主持“牺盟会”工作等作为,已经说明他正在“一致抗日”和“联共抗日”的道路上向前迈进,而他在西安事变中所持的这种态度,正是其继续前进的又一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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