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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民族危机加剧下的奋起10

  • 作者:景占魁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7-04 10:39:06
  • 完书字数:6662

阎锡山与张学良作为地方实力派,为了维护各自的利益,在北洋政府时期双方曾有过合作,1924年的直奉战争中,阎锡山就支持奉张,出兵石家庄,截断京汉铁路交通,阻挡直系援军北上。而在北伐战争中,双方又相互对立,兵戎相见,打得不可开交。中原大战开战前曾向阎锡山表示中立的张学良,后来却发出“巧电”,出兵山海关,抄了阎冯联军的后路,十多年来,双方恩恩怨怨,又打又和。但是,从1935年开始,双方关系却日益融洽,在1936年前后,越走越近,并且在停止内战,共同抗日这个极其重要而又相当敏感的政治问题上,达成了共识。

阎张二人的关系能走到这一步,究其原因,主要是,一方面,他俩都为民族危机的加剧而忧虑,不甘心国家民族就这样沦丧下去,迫切要求抗日救亡;另一方面,就是他俩的处境都不甚妙,其命运有着相同之处。张学良的东北军撤进关内后,即被蒋介石调到陕西,与杨虎城的西北军对陕北的红军进行“围剿”,可是,与红军的作战却屡屡失败,损兵折将,东北军先后损失了两个师,对此,蒋介石不仅不予补充,反而取消了这两个师的番号。阎锡山的晋绥军5个旅,1935年也被蒋介石调到陕北“剿共”,结果也被红军打得狼狈不堪。1936年春红军东征后,蒋介石派赴晋省增援的十几万中央部队不仅赖着不走,却又要阎锡山再派15个团去陕北“剿共”,这事虽然被阎锡山勉强地应付了过去,但并不能说明问题已经解决。蒋介石这样一直命令他们“剿共”,已经使他们看到了蒋的险恶用心,即利用“剿共”来消耗他们的实力,如此下去,后果定然不堪设想。这样共同的处境,难免使他们同病相怜,也促使他们不得不共谋出路。与此相关,他们也深深感到,再继续“剿共”,只能是两败俱伤,国力大损,不但会给日本加紧侵略以可乘之机,而且将来一旦中日战争爆发,中队将难以有效御敌,只有停止内战,共同抗日,才能保存自己,也才能保全国家。正是在这种不利处境的逼迫下,在挽救民族危亡强烈愿望的驱使下,阎锡山与张学良渐渐地走到了一起。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在阎张“修好”的过程中,是张学良采取了主动的态度,首先迈出了第一步。1935年10月7日,张学良就任“西北剿总”副司令5天之后,即亲自驾机飞抵太原,与阎锡山晤谈。从此之后,至1936年12月12日“西安事变”爆发的一年多时间里,张学良先后五次亲飞太原,面见阎锡山。其中,张学良于1936年1月8日和5月27日与阎会晤时还偕同着杨虎城。

虽然张学良、杨虎城与阎锡山三人都清楚他们之间所要晤谈的基本问题是什么,可谓心照不宣,但是,作为政治家的他们,也都知道晤谈如此重大问题所要承担的风险,况且过去他们之间又没什么私谊和深交,因此,不得不小心翼翼,谨慎从事。起先的晤谈,可以说是带有试探性的,看对方的态度如何,当了解到对方的真实意向后,才由虚而实,由浅而深,切入正题。张学良第一次飞抵太原,即以“商陕北剿匪事”为由,第二次也就是他偕杨虎城来太原时,仍是与阎锡山“会谈剿匪事”(《阎锡山年谱》(五),第1857、1896页)。张学良身为“西北剿总”的副司令,而阎锡山这时也正为防止红军入晋加紧筹划,自然以“剿匪”事为由,是名正言顺的了。

如果说这两次晤谈,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的话,那么,1936年春红军东征期间方面所做的努力,以及红军东征后,阎锡山所面临的各种矛盾,则像催化剂一样,加速了他们间会谈的进展。1936年2月,红军东征前夕,中央北方局派人到西安与杨虎城秘密会见,就双方停战、准备联合抗日、互派代表,在杨处建立电台和交通站等具体问题达成了协议。4月9日,周恩来作为全权代表与张学良在肤施(今延安)举行会谈,对于联合抗日的许多重大问题达成了一致意见。统一战线政策在张、杨身上的成功实施,对于争取阎锡山等地方实力派,创造了有利条件。张学良与联合后,为了扩大西北的抗日同盟,遂以与阎锡山会商“剿共”事宜为名,实则是试探阎锡山对联共抗日的态度,于4月29日再次驾机抵并。此时,仍在山西东征的红军,虽然从大局出发,正准备返师陕北,但其在过去的转战中已给了阎军以沉重打击,阎锡山面对这一新的威胁,不得不开始考虑其对共政策的调整问题。由于红军东征尚未结束,而中央的十几万大军又开进山西,阎锡山不得不行事谨慎,因此这次会晤,仍无进展。可是,红军东征结束后,面对蒋、日和的压力,“在三颗鸡蛋上跳舞”的阎锡山,就不得不作出选择了。5月27日,张学良杨虎城再次飞并,进一步与阎交换意见。6月,杨虎城还派其秘书蒲子政到太原,向阎提出联合起来逼蒋抗日的问题。阎对杨所提问题虽然未从正面回答,但从其6月6日的日记中所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道理,亦是利害,不此之能己不若常人岂肯更甚焉”(《阎锡山日记》1936年6月6日),及其对蒲子政所说的“虎城主张联合抗日,我们赞成,不过具体做法还须从长计议”(申伯纯:《西安事变纪实》人民出版社1979年11月版,第79页)这些内容上来看,他对于停止内战、共同抗日还是基本赞成的。

此后,张学良与阎锡山反复联络交换意见,张学良的秘书李金州,以“私人”身份几次往返于晋陕之间。张学良第四次到太原之后不久,他便受张委派赴并,“相机阎锡山晤谈”。到太原后,他先行拜访了山西省主席赵戴文(1936年5月27日徐永昌赴南京任职,赵继任山西省主席),赵称:“阎主任时以剿匪非计为念,理由为对内则将来无对外也”,继而在赵陪同下与阎锡山面谈。阎在谈话中,除表示了上述的看法外,还嘱转张学良:“有机会与张氏联合向委座进言”。当张学良得知这一切后,“颇有喜色”(李金洲:《西安事变亲历记》台北传记文学出版社1972年7月版,第12—16页),并于10月初再派李金洲与戢翼翘,携其亲笔信到太原见阎。张在信中说:“尊意并手教拜聆之下,不胜雀跃,国事急矣,有我公一呼,抗敌之事必皆追随而起,可促成政府抗敌决心。事可为矣,国有济也,岂限于华北秦晋乎”!(《阎锡山日记》1936年10月9日)。其时,日伪正准备进犯绥远,绥远战事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张学良同时允诺援助绥战。对此,阎锡山在给张学良的复信中称:“敌对绥远,势在必取,得兄慨允协助,弟胆壮多矣。抗战而胜,国家之幸,抗战而败,我辈亦可了矣”(《阎锡山日记》1936年10月15日)。

从红军东征后,阎锡山与张学良、杨虎城之间的这些交往中,可以看出,阎锡山在将其政策由“剿共”转而为“联共”,并且提出“守土抗战”、“牺牲救国”主张的同时,对蒋介石的态度也发生了明显变化,如果说,在此之前,他对蒋的“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还只是表示不满的话,那么,通过的来信,以及张学良、杨虎城的多次接触,已经有了与张学良一道向蒋“进言”的要求了,也就是说,他已经在停止内战,共同抗日的问题上与张学良站在了同一立场上,支持张的向蒋“进言”行为的。正因为如此,所以,10月31日,阎锡山才能与张学良一起向蒋介石进谏。

10月31日是蒋介石的五十寿辰,这时的蒋介石虽然对阎锡山坚持的绥远抗战予以了密切关注,并调派汤恩伯、门炳岳等部入绥作战,但是,他却仍然坚持其“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为此,他先到西安,督饬张学良、杨虎城继续“剿共”。接着以“避寿”为名,转飞洛阳,但仍“避”之不及,众多军政要员风相继前来,向蒋祝寿。阎锡山也不例外,借赴洛阳给蒋祝寿之机,偕徐永昌、傅作义于蒋氏寿辰前一日乘包机先赴西安,对张、杨的多次太原之行进行回访,同时进一步交换意见,当晚同乘专列沿陇海路东行洛阳。当蒋之祝寿典礼完毕后,阎锡山履行对张之诺言,联袂晋见蒋介石,并就停战抗日问题向蒋进谏。但仍一心要“剿共”的蒋介石根本不听他们的谏言,反而厉声斥责:“你们只答复我一句话,是我该服从你们呢?还是你们该服从我?”进谏碰壁后,阎、张均感到遗憾。在此情况下,他们之间单独进行了一次长谈。阎锡山最后对张学良说:“汉卿呀,看委员长态度,咱们不能再说话了,只有咱们自己以后看机会慢慢做吧”(李金洲:《西安事变亲历记》台北传记文学出版社1972年版,第23—25页)。这次进谏虽然没有结果,但张学良并未就此罢休,仍继续向蒋进谏,直至12月12日在西安进行兵谏,扣押了蒋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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