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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中原大战前后的沉浮10

  • 作者:景占魁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7-04 10:39:02
  • 完书字数:9162

阎锡山在积极筹划其复出活动的同时,还加强了晋绥军的建设,并在河边村频繁接见山西军、政、教和工商各界人士,“日有数客”,以便了解掌握省内情形,为其复出作准备。在他回到河边村后,即叫杨爱源、孙楚前去,面授机宜。“杨、孙接受了阎的指示,立即组织了晋绥军事整理委员会,杨任主任委员,孙任副主任委员。各军师长均为委员。下设总务、考核、教育和补充四处,编制名额百余人。旧日曾任过军师旅长的二十余人,都被委为中将和少将督练员,派在各处服务。如梁培璜即派在考核处,曾去临汾一带,点发杨澄源69师的8月份饷项。所有督练员的任务,都和梁培璜一样,每月到各部队去考察、点名或校阅”(《阎锡山统治山西史实》第172页)。而从杨爱源到各督练员,都只向阎锡山负责,这样,通过他们,阎锡山未雨绸缪,对晋绥军加强了控制与管理,所以,他复出后的“清退客军”的行动能得以顺利进行。

同时,阎锡山对于他复出后如何进行经济建设,也做了一些工作,如他“与由太原建设厅长介绍来河边之水利技正,研究开发山西水利。计划先在河边村择地,亲自实验凿深井机器”。此外,他还利用闲暇,亲自执笔拟定《阎氏家族自治规章》,编撰《阎氏族谱》。

“9·18事变”后,中日民族矛盾的加剧,使国民党内部的派别之争暂时缓和。1932年1月2日,国民党中政会召集紧急会议,决议邀蒋介石返回南京,主持大计。1月16日,“汪精卫到杭州与蒋介石会晤,双方达成权力分配协议”(李松林等编:《中国国民党大事记》解放军出版社1988年版,第218页),宁、粤(南京国民政府与广东国民政府)合流。1月28日,日军进攻上海闸北,驻沪的国民党第十九路军奋起抵抗,“1·28”事变爆发。日益上升的民族矛盾,加上赵丕廉、徐永昌、汪精卫、李石曾等人的疏通,以及阎锡山处理“12·18”惨案的表现,使蒋介石不能不表示对阎锡山“摒弃前嫌,团结御侮”,并接受了汪精卫的提议,派阎锡山为太原绥靖公署主任。1月29日,国民党中央政治局会议推举阎锡山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同时被推举的有蒋介石、冯玉祥、张学良。2月18日,汪精卫给阎锡山来电,称“……介石及弟拟提议设太原绥靖公署,指挥统帅晋绥两省军队,并拟请公为主任,如荷赞同,拟即发表,立复为盼,弟兆铭巧”。阎锡山接电后的第二天即复电汪精卫,称“倾奉巧电,并悉一是,弟以多病之躯,本不堪再任繁剧,惟此国难主殷之际,兄与介兄既如此拟议,弟自当勉任其职也”(《阎锡山年谱》(四),第1664—1666页)。阎锡山的回电虽然如此,多少有些矫情,其实,他心里早就盼望的不正是这个结果吗!

之后不久,国民政府的正式任命发表。2月27日,阎锡山由河边村回太原,略作布置,即于当日上午10时,在山西省政府大礼堂举行了就职典礼,正式就任太原绥靖公署主任。何应钦代表国民政府出席了就职典礼。阎锡山下野蛰居一年有余后,终于东山再起,重掌山西。

复出后的阎锡山,所面临的问题都令他感到棘手,却又必须加以解决。山西地下党组织的相继恢复和广泛开展的民主运动,广大学生和民众抗日救国运动的日益兴起,这些都不能不使阎锡山感到担忧,而最为棘手的问题,却是待在山西的十几万“客军”,以及濒临崩溃的山西财政金融。

十几万“客军”对山西地方的滋扰,已使当地官民不堪其苦,怨声载道,而他们企图长期对山西的占领,对复出后的阎锡山对山西的统治,更造成了严重威胁。因而阎锡山一就任太原绥靖公署主任,便抓紧了“清退客军”的工作。为此,他一面以客军经费山西已“难再筹垫”为由,向当时的华北军政负责人张学良提出了予以解决的要求;一方面利用徐永昌的特殊身份,向各方游说。徐永昌对宋哲元说:不要困死山西,应把目光放远大,要设法向外发展,否则是不会有什么前途的。并建议宋哲元不妨走孔祥熙的路子,注意向孔拉拢。同时,徐又以同乡身份游说孔祥熙,说“山西遭受杂牌军的灾害,我们都是山西人,应关心山西地方”,还建议孔要抓住机会,培植自己的军事力量。不仅如此,徐永昌甚至直接向蒋介石反映山西的“客军”问题。他在晤见蒋介石时,就说:“现在晋民所苦,首在少数不守纪律之客军,鲍刚、张人杰两部尤为地方人民所痛恶,但又不便迫其解散,最好能设法调开”(赵正楷:《徐永昌传》第209页)。徐的建议得到了蒋介石的允诺。客军陆续从山西境内开走。1932年7月19日,日军进犯热河。8月14日,国民党中央任宋哲元为察哈尔省主席,宋军大部及庞炳勋先后由晋赴察,次年初,“鲍刚、张人杰、孙殿英等部亦离晋北上。5月28日,在泰山养病的冯玉祥下山赴察,通电抗日,组织‘民众抗日同盟军’,于是,方振武、鲍刚、张人杰、孙良诚、吉鸿昌、刘桂堂、孙殿英等皆归之。此时驻晋客军,只留宋哲元部之张自忠师尚驻平定阳泉一带。待二十三年(1934年)三月,北平军分会令调张部开察后,山西全省已无客军在晋”。在此之前,1933年春,冯玉祥部大部和手枪团、炮兵团、军官学校亦开往张家口附近,“但留有手枪团300余人,迟迟不动。山西方面即由晋绥军第71师207旅旅长温玉如率兵一部,前往包围缴械。缴械后,对晋籍官兵发给川资,令各回原籍;对外籍官兵,则集中押送到榆次车站,上了火车才发给路费令行”,予以遣散(《阎锡山统治山西史实》第173—174页)。

在“清退客军”的同时,阎锡山还把连队空名予以剔除,以防部队主官吃空额。并为缩减军费开支,裁汰了一部分老弱官兵,又召集了一批失业的闲散军官,编为优待失业军人的屯垦队,派遣到绥远西部从事开垦。第70、72、73师的老弱残病士兵,亦同时前往,在包头设立了办公署,阎锡山自兼督办,由七十师师长王靖国任会办,代理阎的督办。屯垦队对外说是阎主任“决心造产救国,并遵孙总理垦荒遗教,实行屯垦,为海内倡”,但实际上,这支屯垦队是在绥西种植鸦片的。原来,阎锡山为了解决其财政困难,即把种植鸦片作为了一条生财之道,他借口为修筑同蒲铁路筹措巨款,把鸦片烟制成“戒烟药饼”,实行官卖,令“禁烟考核处”承办专卖,每县设一“禁烟”委员会,监督县长推销药饼。这些制造药饼的原料鸦片烟,除一部分是从农民手中低价收缴、禁烟考核事物所没收,以及从甘肃、青海、宁夏等地采买者外,其余大部分主要是绥远“屯垦处”所种的鸦片。如屯垦处原计划种3万亩,第一年即1932年种了6000亩,预计产烟土60万两。而当年共没收烟膏20余万两,连同“禁烟考核事物所”存储以前没收的烟土10余万两,总共才30余万两。从1932年8月开始发售药饼,到1937年抗战爆发停止售卖,六年中即共获利2000万元(《阎锡山统治山西史实》第175页,第192—193页)。阎锡山是坚决反对人民吸食鸦片的,可是他却以“寓种于禁”的办法,大量种植鸦片,大肆销售所谓的“戒烟药饼”,荼毒人民,这不能说不是其阶级本性使然。但是,阎锡山此举,对于缓解山西的财政困难,开办“公营事业”,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阎锡山复出后,另一个让他头痛的问题是晋钞的急剧贬值,并由此而导致的金融危机和工商业的萧条。中原大战之前,阎锡山为了筹措军费,不断扩大省钞发行量。据统计,到“阎锡山逃亡大连时,晋钞发行总数已高达7000余万元”(《阎锡山和山西省银行》第43页)。由于晋钞发行量迅速扩大,使晋钞与银元的比价,由1929年的1:1,跌至1930年的13:1。晋钞开始陷入“毛荒”危机之中。而倒蒋战事失败后,以往流行于平、津、冀、察等地的晋钞,以及发给倒蒋联军的晋钞,同军队一样,形同飞蝗般全数涌回山西,更使“毛荒”的晋钞,雪上加霜,到1931年,晋钞与银元的比价,进一步跌至30:1。晋钞已形同废纸,以往信誉较为良好的山西省银行信誉扫地。晋钞的急剧贬值,使山西经济大受打击。其中的当质业,1927年为660家,到1933年仅剩下306家,不及半数,钱庄业倒闭得也很厉害。

为克服金融危机,阎锡山出走大连后,省主席商震曾采取了“抽签兑现”的办法,即晋钞1元只能兑现洋4角,但“二五兑现”的办法,并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面对如此严重局面,阎锡山下决心开始着手整理晋钞。因为他重新上台后即倡言的山西省政十年建设计划案,必须要有足够的财力和强有力的经济基础作保证,而眼下的晋钞“毛荒”,省银行的信誉全无,无疑成了他发展经济的最大制约因素。为改变这种状况,阎锡山首先采取了“二五存款,折收股本”的措施,即令省银行以1:www.youxs.org,定期5年,到期归还现洋。随后又改为折收股本,即要求存券户按1:www.youxs.org。这样做,对存户而言,虽然拿不到现款,但却能以每元折价4角入股,确比市面价20:1要上算得多。因此,以此办法省银行收回了一部分晋钞。紧接着,阎锡山严令省银行经理高步青,迅速凑足现洋100万元,作为回收省钞之用,否则从严惩办。阎锡山之所以如此威逼高步青,是因为高系商震所委,“1931年商震带他的32军离晋时,借口关发欠饷,又从省银行仅存的现金40余万内提走30万元”(《山西文史精选》(2)——《阎锡山垄断经济》山西高校联合出版社1992年版,第19页),并且高又有以落价晋钞套取银行库存现洋之行为。高步青对阎的严令,不敢怠慢,亲自出马,一日之内,即凑足了规定数目,得以交差。阎锡山以这100万元现金作准备,放弃了正“毛荒”的旧省钞,发行了兑现新省钞。新省钞1元撤收旧省钞20元。新省钞发行后,半年不到,旧省钞即全部收兑完毕。

与此同时,为了进一步巩固金融秩序,阎锡山又让省政府下令整顿改组山西省银行。根据《修正山西省银行章程》,改组后的山西省银行,实行“公营民监”,即“由山西省政府设置经营,由全省商民监督之”;其宗旨为“调剂全省金融,扶助经济建设”。银行的主要经营范围是:1、发行兑换券;2、经营省金库及省建设金库;3、募集和经理公债事务。并且规定“为巩固业务,防止流弊起见,概不借垫军政个费”。意在向社会表示省银行不再会像以往那样充当筹饷机关,而是依照金融机构的规则独立经营,完全可以相信。此外,阎锡山为使省银行的经营不再受改组前信誉扫地的影响,还将其重新注册登记。

省银行的改组于1932年7月结束,转入正常运行。对此,国民政府全国经济委员会所写的“山西考察报告”中,曾予以很好评价,称“改组后定为官营民监,以调剂全省金融,扶助经济建设为宗旨,现省政府当局,为力矫前非,防止流弊起见,严定规章,概不借垫军政各款,故迩来营业颇有起色,其基础也渐臻稳固。共有分行办事处27所,散布各县,总资本定为国币1200万元,自二十二年度开始,由山西省政府每月拨10万元,预定10年如数拨足,截至民国二十四年十月止,计已拨280万元”(《阎锡山与山西省银行》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0年版,第75页)。经过这番整顿,山西金融危机基本得以克服,全省金融秩序初步走上轨道,而山西省银行也重新确立了在山西金融中的统治地位。

阎锡山复出后,对客军的“清退”和晋绥军的整顿,及其对金融的整理,应当说是成功的,其效果也是明显的。这些措施的采取,都有力地克服了山西社会混荡不安的局面,使山西社会秩序基本上趋于稳定,从而为其政治、经济和其他各项事业的建设,创造了一个比较有利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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