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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站在老先生身后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却蓦然脸色一冷，呵斥道。

老先生却不恼，反而颇有兴趣地望着她：“是人又如何，是妖又如何？”

第五心的手却缓缓地握成拳头。

“是人，我会好好尊重您；可若是妖，咱们就得换一种交流方式了……”

“小友看来是门道中人，是我之前眼拙了。”老先生说罢，忽然间剧烈地咳嗽起来，丝绸的手帕上沾了猩红的血。

那女人立马拿出药倒在老先生手里。

老先生吃了药，喝了水，惨白的脸色慢慢地恢复了。

“这位是路爷吧？”老先生看向路之修，“两位在一起，强强联合，真令人羡慕啊！”

路之修淡然道：“老先生还是直接开门见山吧。”

老先生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有一事相求，小友若是能替我办到，这本《连山易》自然双手奉上，不仅不收小友的钱，而且还会有别的东西，比如半本《归藏易》。”

第五心眼瞳骤然一凝。

“半本？”

“我这么多年来致力于收集医学著作，翻遍古今中外，不过是求一死罢了。”老先生缓缓开了口，“小友先前的推断没错，我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是人了，因为我活了八百多岁……”

路之修眼瞳骤然一缩！

难以置信。

是啊，能活上八百多岁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是“老妖怪”了。

“老先生是南宋时期的人？”第五心却淡定许多，毕竟她见多识广，九霜不也是南宋时期的狐狸吗？

他点点头。

“我生于孝宗皇帝二年乾道二年。”老先生道。

第五心算了算，那就是1166年。

丙戌年。

“老先生贵姓？”

“我有过很多的身份，然而我最喜欢的还是自己的本名……李崇。”

“李崇？”第五心愣了愣，觉得这个名字特别的熟悉。

就在这时，原本安安分分的手骨却突然在第五心的手包里拼命地挣扎起来，第五心感受到它强烈的反应，脑海中灵光一闪。

“您是《骷髅幻戏图》的原作者，李崇画师？！”

老先生笑了笑：“小友很聪明，又见多识广，想来您一定更有一位很厉害的教导者吧？”

第五心顿了顿，神色有些复杂：“这幅画于京博物馆被盗，我曾有缘见过一面，而画作上的作者正是李崇。”

“难怪。”李崇点点头，“如果没记错，小友也是今日拍下《骷髅幻戏图》的人吧？”

“这幅画机缘巧合又重新流落到了老先生手里……”

“不是机缘巧合。”李崇说，“我是让人去博物馆盗出来的。”

第五心在知道他身份的时候也有猜测，但是没想到李崇居然会如此光明正大地承认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那尸体是怎么回事？”路之修沉声问。

“尸体？”李崇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据警方调查，现场检查出来的指纹是一枚死去多日的女性，而且当时某医院也出现三具女性尸体被盗，虽然目前都已经被找到，但是尸体出现高度腐烂，这件事情李老先生可知情？”

李崇摇摇头：“这件事情我不知道。”

“那么画作被盗？”

“是我找人去将画作拿出来的，对方用了什么手段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付了钱，只需要看到结果就好。”李崇淡定地说，“只是没想到画作出了些问题。”

“老先生既然让人将画作盗出来，却为何将画卖出去？”

李崇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是看着第五心：“先前小友问我是否有未完成的心愿，这画作就是其中之一。这画作是我的心血之一，而且它还有一个秘密……”

说着，李崇让人将画拿了过来。

然后又示意他们离开。

那女人明显不太愿意，敌视地看了一眼第五心和路之修。

“穗儿，没事的，出去等着吧。”李崇开了口。

女人即使再不情愿，也还是离开了，只是低声道：“您若有需要，随时按铃叫我。”

很快，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他叫李穗，是我收养的孩子。”李崇笑了笑，“这孩子脾气不太好，对你们也有些敌意，大概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你们是第一个发现我身份的人。”

第五心忍不住问：“她和您也一样？”

李崇摇摇头：“这么多年来我收养了很多的孩子，他们都是普通人，会生老病死。”

“那您为什么会……”

“当年我为了去寻找灵感，去了深山，却不小心从山崖上滑了下去，等我醒来时已经物是人非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甚至我的国家都没了。我心灰意冷，一心寻死，但是每次死亡之后我就会再次醒来……”

李崇缓慢地讲述起自己的经历。

他重生的方式和第五心的不一样。

每次他的身体行将就木即将死亡时，身体就会开始慢慢地重塑。

开始蜕皮。

直到重新恢复成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

所以他的身体是他的，意识也是他的，他不断地在青年到迟暮的过程中轮回。

李崇一心求死。

然而他根本死不了。

灵魂不灭，身体不腐，就像是一个怪物一样。

直到他后来无意间得知，他的那幅《骷髅幻戏图》可能自成空间。

他就想自己能不能进入这幅画的空间呢？.

或许这也是他最好的归宿吧。

第五心也终于明白了。

“所以您是想进入《骷髅幻戏图》里的空间世界？”

“不管怎么说，南宋才是我的家啊……”李崇幽幽地叹了一声，“或许它会灭亡，或许它混乱，动荡，但是它才是我真正的归宿。倘若我没有离开家去山上采风，没有这一出奇遇，或许我早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