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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亦可为刀剑，兀邪的话字字如针，扎得刑衍脸色一白，气焰在顷刻间便消磨殆尽，静默良久后，垂下肩头，对秦绯浅道了声:“对不起……”

若不是他做错了，也不至于把她逼到匈奴去，就更不可能有如今，他没法亲身保护她的处境了。

明明之前也听过刑衍道歉，但那时并无什么感触的秦绯浅，此刻竟有些想哭。

他是真的担心才会着急，这份情，她从不怀疑。

可她没办法答应他。

“我是医者，当逆流而上，也是匈奴百姓敬仰的神女，也该对得起他们这份信任，这是我的职责，不能逃避，亦如你迎着刀风剑雨也得上战场一样。”

他们各司其职，没有谁能躲在后方。

刑衍心头一热，是了，她从不是内院里娇弱的女眷，若是为了自保而不顾别人的病痛，她就不是秦绯浅了。他爱的本就是无畏无私的她，当放手成全才是。

“那……你一切小心，缺什么就派人告诉我——我们大融这边，我们立马给你送过去。”

秦绯浅本想严肃点，可惜没憋住笑，要说他自己就直说嘛，还他们大融呢，她倒也不戳穿，微微颔首，“嗯，多谢。”

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所以也不急于这一时，于是痛快地向刑衍告辞。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刑衍收起笑意，将药方交给方胜，“派人盯紧那边，匈奴恐怕有变。”

接过药方后，方胜也面露凝色，“王爷是怀疑……”

有了之前襄王利用疫情造反的先例，谁能说这次不是匈奴内部又搞了什么鬼呢。但仅凭这个，刑衍也不能断言，“兴许是我想多，但防患于未然吧，别被发现了，否则她会难做的。”

如果匈奴不安定，某些部落首领想要抢夺单于位，无论是想要破坏兀邪和大融好不容易弥合的关系，还是想除掉秦绯浅这个能给兀邪帮忙治理瘟疫稳定民心的大功臣，她都是首当其冲会受到伤害的人。

到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带回来，哪怕她不愿意！

并不知即将面对杀机的秦绯浅和兀邪先回了部落，带上自己的人手后，与尹哲坎的几个手下一起西去，因这会儿已经是下午，所以几个时辰之后，天就擦黑了。

这一路得要个两三日，夜里只能在小帐篷里将就，简单吃了些干粮充饥后，秦绯浅来到一处小山包上，吹着微凉的夜风向南眺望。

兀邪站在不远处，望着她立于星辰之下，衣袂发丝随风轻动，侧颜的轮廓被星辉晕得有些模糊，清眸透亮，却显得有些孤寂。

他思量再三，看来有些话是不得不说了。

走上山包，他站在秦绯浅的身后，张口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你觉得匈奴怎么样？”

秦绯浅微微回头，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挺好的啊。”

“那你知道龙廷是什么样子么？”

秦绯浅认真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

兀邪不再绕弯子，凝视着秦绯浅的双眼说道:“龙廷是我匈奴的都城，和大融一样有城池，你若是不习惯游牧生活，那我可以陪着你定居龙廷，你想要的东西我都给你，若匈奴没有，我就从大融给你买回来，让你过上无可挑剔的生活，享有万人之上的尊崇，还可以——”

“等等，兀邪你……”秦绯浅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竟心慌了起来，可兀邪像是生怕没机会说出口一般，急切地把最后一句话问出口:“你愿意留下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