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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腐烂的气息氤氲在鼻子四周，缓缓灌入他的鼻腔，直到肺部一阵翻滚，将他呛醒。

醒来后，犹留朝左侧反转，拉直喉管，将胃部里的残渣全部倒了出来。

稍作休息，平息恐惧，他抬起头，望着周围环境，视线有些模糊。地上堆满了干枯的稻草，上面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不知死活，无人发出任何声音。

视线几乎清晰，虽然还没有达到先前的水平，但已经足够用了。待精神恢复一些，他靠在墙壁上，又喘了几口气，才确定这些都是活人，有奄奄一息者，但没有冰冷的尸体。暂时看不清他们的长相，有些人身上盖着稻草，若不是生息还在，和尸体也没什么两样。

这些人，或许都和他一样，是被参良抓来的。

从所在的环境判断，这无疑是个地牢，比起普通的地牢干燥许多。

记忆瞬间归来，他清楚记得原林里发生的一切，该死的参良。最可恶的是，这一切他竟然毫不知情。可是他想不明白，参良演这场戏，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迷倒他时更有成就感？

不可能，参良不是武定山，不会为了所谓的乐趣而浪费时间捉弄猎物。随即，他掏出了兜里的东西，竟然是黑斗篷的通行凭证，这下犹留是彻底懵了。参良到底在玩什么！

为了骗他，参良不惜失去一个门人！这若传出去，对参良的名声可是一大打击。除非参良的辩解能说服其门人，否则人心一死，再无人忠诚于参良。

囚禁在地牢之中，想要喝口热米酒润润喉咙，大概是一种奢望吧。他站起来，身体已恢复七八层，四肢无恙，但直觉似乎还在茫然中。

最后出现的那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肯定不是普通人。参良门人众多，只是犹留从未想过，竟然有这些异士忠诚于昔日白家之子。如果巫医族得到这些信息，大概要疯了。要是做黄雀，他只要把这个信息丢进巫医族即可。

可是巫医族是博赫家族的老柱子，不能坍塌。但愿巫医族还没有背叛誓言吧，他由衷祈祷。

幸运的是这里并不潮湿，不用忍受刺骨的污水泡脚的滋味，比起螽斯门的地牢显然要好一些。这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等参良这个王八蛋现身了。他翻了个身，仔仔细细观察每个人。

地牢之内，除了枯草，也只有地上这些人可以琢磨了。

同一个牢房里有十几个人，一张张的脸从枯草堆里挤出来，其中几张脸还是他认识的。

偌大野林，他就认识几个人，居然能在这里遇到其中几个。黑斗篷就躺在他身侧，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他以为那就是一具尸体。

能在此处相逢，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他们倒霉？

黑斗篷会出现在这里，对他而言，实在没有惊讶的必要。可是铁城二公子武定山居然躺在枯草上假寐，这绝对能上十字街野林荒唐事榜首了。

武定山的周围可以熏死人，一时之间也没看出发臭物是什么？“想不到堂堂铁城二公子也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他宁愿自己的嗅觉继续失灵。

“我很臭吧。”武定山认出了他的声音，打开一条眼缝瞧了一眼。“

“你的鼻子没坏，我的鼻子也没坏。”他意识到武定山的实际情况可能比想象得还要糟糕。

“博赫四公子，怎么也落难了？”武定山还是没有睁大眼睛。

往前走了一步，本能地退了回来，他实在无法靠近武定山，问:“我这个四公子还不如一条看门狗有面子，你呢，闻名野林的武二公子？”

“那群王八蛋，将来我要用他们做花肥。”武定山咬牙切齿道。

“你认识他们？”他有点想不通，参良怎么和武定山这个疯子结仇了？

“不认识。”

敢这么对武定山的人，一定是做好应对的准备。“总不能把野林的人都杀光了吧？”他相信武定山所说。

铁城不是主城，却富于主城。城内是武家领地，武家兄弟可以为了争夺铁座，使用任何手段杀死对方。换言之，武定山可以在死在城内，可以是任何死法，但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扒皮剥骨我都能认出这些畜生。”武定山始终保持一个姿势。

犹留皱起眉头，意识到武定山的镇定，有些反常，便问:“他们是杀了你爹还是睡了你的女人？”

“你觉得本公子现在还像个人吗？”

“人就是人，还能像什么？”

“你瞧不出来吗？”

昔日的武家二公子站在这里，大概已经是奇耻大辱了。“除了脏点臭点，我倒是觉得还可以，起码这里不用饱受风雨摧残。”他才意识到自己还算是个仁慈。

武定山笑了起来，声音从齿缝中流出，就像恶魔吧自己的舌头硬生生地扯出来。

“笑什么？”武定山的笑声令他心虚。

“你瞎了？”

“够看见你。”他边说边用眼神检查武定山身体，最后只好上前。

刚蹲下身，武定山就喊道:“别过来，你会吐的。”

“都臭成这样了，你还在乎面子？”他知道肯定不是这个缘故，两人见面后，武定山根本没有翻身，也没有拿正眼瞧他。

“看了又如何？’武定山每说一个字，都像有一只老鼠从他嘴巴里钻出来。”你是博赫四公子，又不是神之子。除了神，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我。所以你还是别看了，别脏了你的眼睛。”

武定山从来不是一个求死之人，这家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绝望，所以在野林七子七族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武疯子”。从来只有叫人绝望的武疯子，没有人能让武疯子崩溃。

但躺在地上的这个人，无论从任何角度都看不出和往日的武定山有任何相似之处，但的的确确是武定山。

铁城固若金汤，博赫努一还没有死，任何人都不可能直接攻击铁城。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武定山出现在这里的方式，估计和他差不多。

“武天意对你做了什么？”他嗅到臭味就像烧开的水，在武定山身下沸腾。

这怎么可能？武定山的身下根本无法藏住一锅热水。然而，直觉不会骗他，犹留已经不再去怀疑直觉。

“大哥那个傻子，只是个傀儡。”

“那请武二公子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