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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太子阁讲学入朝之事, 朝中从二月开始纷纷扬扬讨论许久，如今总算有了定论。

太子太傅上书，明眼都知道是康熙示意，自然没有会违背皇帝意。但大阿哥年长太子, 如今还在尚书房念书, 借着太子阁讲学入朝这股东风, 纳兰明珠派自然也开始为大阿哥头。

中途还有下场浑水『摸』鱼, 究竟是为大阿哥头还是不满太子家独大要扶持大阿哥来打擂台，只有他们各心里最清楚。

康熙最后决定叫大阿哥也入朝学习, 又命礼部与詹事府详查历典籍, 为太子阁讲书择定吉日。

同是入朝学习, 大阿哥是简单低调地被塞了翰林院叫他“先跟着学□□便要预备盛大仪式, 百官恭听讲书, 大阿哥心中会有多大落差可想而知。

不过康熙并没有多少耐心去心儿子们，为了皎皎与安隽云携手天涯事, 他闷闷不乐好阵, 最后只能轻叹着慨：“孩子大了, 围在身边日子是再不能有了。”

“远香近臭, 如今是她走了，你想念她；若是留在京中, 还如未阁前常常待在宫里, 只安排你又要烦了。”娜仁随口句, 又忍不住拧眉嘟囔：“太子讲书入朝也罢了, 非用‘阁’二字做什么？”

好长段时间里，她听说起都觉得是太子要嫁了。

康熙先头瞪着眼睛反驳，听了她后句却哭笑不得，细细琢磨倒也有点那意, 又因知道辩不过娜仁，便没多解释，只道：“阿姐你不打算问问胤禔安排？贤妃这几日可有些忙『乱』了。”

他说着，颇有些泄气——他是打算等娜仁先开口，然后卖卖子，在娜仁再四哀求下再说，那多有成啊？

但如今娜仁都把话题扯到太子阁上了，也没提及胤禔半句，叫他失望落空，好不失落。

“贤妃是心则『乱』，你还能亏待你儿子？”娜仁满不在意地道：“贤妃也只是在这事上才慌『乱』了，平常多干脆通透个啊？也是在儿子事情上，总是当局者『迷』。”

康熙闻言，神情微微复杂，好会，又展颜笑，向靠背上靠，慨道：“还是阿姐懂朕啊，偌大紫禁城，所有都在揣摩朕心，真了解又有几个？”他仿佛只是随口慨句，但神情并不是戏谑那般，反而透着真心。

娜仁听了这话，掀起眼皮子幽幽看了他眼，又眼，直看得康熙心里瘆得慌。

好会，康熙忍不住问：“阿姐你怎么了？”

“我在想，如果我点头附和了，你什么时候会再用妄自揣摩圣意来将我军。可惜了，显然你还没有我聪明机敏、看得长远。”娜仁昂起下巴，瞧着颇为自得。

康熙无语又不由失笑，简直不知说什么是好，嘴唇都在轻颤，好会，挤句：“那你这聪明可真是用错了地。”

娜仁白他眼，轻哼着不说话。

康熙确不是打算将胤禔直放在翰林院里，等太子真入朝之后，他也会将胤禔安『插』到兵部学习。

他是既不想对旁细说解释自己用心，又看不惯贤妃上蹿下跳样子，折中打算从娜仁这入手，由她转达贤妃。

如今打算落空，只能稍稍透『露』两句，示意娜仁多加描写叙述转达贤妃，又足了好处，成功买动皇贵妃重江湖。

不过他同时也交娜仁件事，“太子妃选，朕心里多少有了定论。皎娴婚事我知道佛拉娜着急，但还可以暂时放放，你宽慰宽慰她，朕还想多留皎娴两年，她姐姐不也是十□□才嫁吗？她还尚未及笄，不急。在他们之前，胤禔先得要娶了福晋，毕竟他年长太子与皎娴，阿姐你与贤妃在京中家世合适格格们中挑选挑选，等今秋选秀，朕为他与太子同赐婚。”

这是经事，怎么也不能耽误了孩子娶媳『妇』。

胤禔是康熙十年，按当眼光来看，今年过了辰便十六了，如今普遍早婚早育，他是适婚年龄。

甚至贤妃早打算他安排司帐司寝启蒙宫，被娜仁强行拦住，从医学角度苦口婆心地长篇劝阻，最后成功把胤禔处男之身保留到他辰之后。

这已经是娜仁所能做到极限了。不然传去，她和贤妃名声都不好听，面上也不好看。

这会听了康熙这话，娜仁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你打算叫保成几时成婚？他如今年岁可太小了，便是胤禔，若论婚期，我也觉着拖到明后年才好。”

历史上娜仁记得太子是康熙三十几年才成婚，但那是因为太皇太后过世有国丧期，前头又缠绵病榻很长段时间，自然耽误了择定太子妃，也耽误了婚期。

不然按照娜仁推测，在太子阁讲书入朝之后，康熙应该会定下太子妃选，待太子长成便为他们赐婚。

如今太皇太后身强体健，早晚固定遛弯，娜仁甚至觉得她比太后还健康。

那自然没有守孝这说了。

“不急，保成是小了些。”康熙对这个俨然是早有打算，副胸有成竹模样，颇为淡定自信。

娜仁见状，便知道他心里有数，是放下心来，不再多想这个。

有那个英国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晚膳吃什么。

左右等未来大皇子妃看定了，择定婚期也是要从钦天监与礼部走，到时候看康熙意了。

至选大皇子妃事，她倒是不觉得困难。

毕竟选儿媳『妇』又不是她，上心自然是贤妃，费神也是贤妃，她只不过是占着宫中位尊者名头，去当个花瓶摆件罢了。

没什么困难，名言顺地观赏美看热闹，在是天下等美事。

娜仁回头将这两件事说贤妃，贤妃果然松了口气之后又兴奋起来，转日便开始打听京中家世合适适龄子，偶尔还会召见几家命『妇』与他家格格，还要拉着娜仁大旗，在永寿宫见。

对这件事，娜仁从头到尾都兴致勃勃地，即便送许多见面礼也丝毫不到肉疼。

四月里，太子阁讲书日子定在闰四月二十四日。

这日下晌，坐着喝茶时候，娜仁随意将目光从静坐读书留恒身上收回，在康熙身上略过时候便见他面『色』不大对。

这个不大对也只是相对而言，若是旁自然看不什么，但相处这么多年了，她看着从小崽子长到这么大，康熙眨眨眼娜仁都知道他肚子里咕嘟什么坏水，这会自然也能看他心情不好。

而且不是烦闷那种，是整个便有些阴郁。

娜仁扬眉，轻声问：“怎么了这是？前朝有什么事惹你气了？来，喝口茶，这十年陈金瓜普洱，喝着还不错，口很润。”

“索额图请百官向太子行两跪两叩礼。”康熙神情复杂，娜仁扬眉：“这不是常事吗？太子和皇子自然应有区别，不然只受跪礼，这么多年白混了？针尖麦芒上地白待了？”

她笑着揶揄，康熙便也当笑话听着，眉目舒缓，淡笑着道：“可不是这话。”

可惜笑意却没入眼底。

娜仁看他这样子，笑得也有些无奈。

父亲在壮年，自认还能把控江山数十载，儿子却已逐渐长成，开始显『露』锋芒，甚至朝中已经有开始在他儿子中站队。

这样滋味自然不好受，他对太子优秀欣喜与欣慰自然是占了绝大多数，但有时候……索额图为了太子上蹿下跳身影，也确叫他如鲠在喉。

但赫舍里家是他为太子准备臂膀，是仁孝皇后母家，况索额图没大错处，他绝不能随意处置了索额图。

“还有那个纳兰明珠……也不是个省心。胤禔在他府里养过两年，他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在外行走，处处以胤禔化身自诩。”康熙轻嗤声，这会面上愠『色』更重，嘲讽意味也更浓。

娜仁听着，想：所以现在是皇太子与大阿哥两大品牌开始暗暗别苗头，两言索额图与纳兰明珠“皇帝”不急“太监”急，主还没动弹，已经四处行走拉大旗，恨不得撸袖子开始扯头花。

这样想，再高大前朝党争这会都没什么神秘了。

娜仁用茶钟壁压住自己微微抽搐唇角，呷了口香茗，闭口不言。

也不知是缘分还是怎地，前朝皇太子阁讲书那日，德妃偏发动了。而且她还得十分顺遂，娜仁等赶到没过个时辰，稳婆抱着个大红襁褓来，皱巴巴小猴子只，四斤两重，在稳婆怀里闭着眼不安地哭着。

钮祜禄贵妃、佟贵妃、贤妃等对视几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还是宜妃轻嗤声，将众心中话都吐为快：“这孩子，得可真是占着好日子，福分大着呢。”

佟贵妃是体面，平时和德妃再不和，今日不也照样来了？这会也没开口嘲讽什么，只温温和和地笑道：“倒是她自个缘法了。皇贵妃，妾身上有些不适，这会德妃也了，小公主也康健着，没什么事，妾便先回去了。”

娜仁也没打算再在这凑什么热闹，干脆道：“也好，咱们便处走吧。”

后来她随口问了唐别情嘴，德妃有没有从太医院拿催产『药』。

唐别情但笑未语，娜仁便什么都明白了，低眉轻笑着，有些讽刺。

德妃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向太子那边靠拢了？

不过她如今膝下无子，想个法子拉拢太子倒也不失为可行之策。

是不知道，等日后有了十四阿哥，她还会坚定地站在太子队伍里吗？

可未必了。

贤妃看了许多名门闺秀，瞧得眼花缭『乱』，最终还是看中了吏部尚书科尔坤之伊尔根觉罗氏。身自然不必说，吏部尚书官拜从品，掌握着官吏晋升死命脉，可谓是大权在握，若是大阿哥成了他婿，可以说是很大份助力。

这倒也没什么，皇子福晋，自然不会选身平凡。

但据娜仁所知，贤妃选择伊尔根觉罗氏原因是……某寺庙大和尚说伊尔根据罗氏旺夫、有子孙运。

……旺夫，胤禔作为康熙儿子，堂堂皇子，至少几十年内，运势都会很旺吧？至子孙运，如果她没记错话，伊尔根觉罗氏前几胎都是儿，后来又为了儿子难产而亡。

时提起子孙运说自然是字面上“子”与“孙”，这样算话和伊尔根觉罗氏仿佛没什么缘分。

娜仁对此百不得其解，直到有日宫外传来伴云得子消息，她边交将早挑选好礼物送去，边忽然回过神来：当子孙运，可未必要求是自己。

便如伴云公公原配早逝，如今定国公府大少『奶』『奶』是继妻，也是伴云嫡亲婆婆，她公公原配无子，膝下嫡子嗣均为继室所。

但如今伴云所那个小子，也是要尊他公公原配为祖母。

那伊尔根觉罗氏子孙运，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胤禔以后儿孙满堂，要知道那些孩子都可是要叫她嫡额娘与玛嬷。

在娜仁记忆来，胤禔和太子政斗双双落败之后同被圈禁，太子蹶不振，他却专心在家娃，儿串串地，薅了国家不少羊『毛』。

那都是日后事，只怕这些年，贤妃是注定要失望了。

娜仁不由轻叹声，委婉地劝了贤妃两回，看她半句话都没听去样子，只能无力地她打了无用预防针。

到不了到时候为了儿狂风骤雨扫向未来大福晋时候，她帮着挡着点是了。

对当下情况，她在是没办法了。贤妃心甘情愿地被那和尚忽悠，并且对此深信不疑，欢欢喜喜地等着媳『妇』门抱金孙，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不忘赏伊尔根觉罗府上份。

简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封建社会朴而『迷』信『妇』光辉。

今年选秀是提早办，原因是某位皇帝陛下眼见将要入秋，儿还迟迟没有回来音信，在草原上忘情地与婿携手纵马，终按捺不住，示意内务府和礼部将选秀提早『操』办，然后开始准备巡视塞外、行木兰秋狝。

小心明晃晃，满是山不我我便山，但偏又得颇为矜持地表示是在京中待得骨头都僵了，想要去打马遛遛。

对他如此行为，娜仁表示十分不屑，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皎皎写信，并在信中表示：你汗阿玛十分念你们。

“谁念安隽云那小子了？”康熙来还打算嘴硬不认，看到那么“们”字便忍不住了，瞪圆眼睛无能狂吼，又不敢劈手去把娜仁写信撕了。

不管他怎么说，木兰秋狝是板上钉钉事，太皇太后也有些想念皎皎，表示也想跟着过去，康熙不大拿得定主意，再四询问了太医太皇太后身体能否支撑远行，得到明确好向回复后，又有太后和娜仁在旁敲边鼓，才答应了。

太后敲边鼓是因为她也想去，太皇太后都能去了，康熙自然也没有拒绝太后道理。

最后行多了两位长辈，需要注意事情便多了，种种琐碎，直到八月末快九月初了，众才从京中动身。

随行嫔妃无非那些，钮祜禄贵妃与佟贵妃留守京中，钮祜禄贵妃是因为小公主身体不好，她放心不下，佟贵妃是因为自个身子坚持不住长途跋涉；余者，小公主年幼离不得，德妃也没动身。除此之外，宫中另外三妃皆在随行之列，还有底下育有皎定兆佳氏、皎淑郭络罗氏，因康熙把能远行儿都带上了，她们便也随行在列。

倒是儿子们，康熙只带了胤禔、胤礽、胤祉与胤禛四个，因留恒也在随行队伍当中，五阿哥却不在其列，宜妃心中颇为不满，但嘟嘟囔囔地，也不敢在娜仁或是康熙与旁面前发来，只有对着郭络罗常在才能念叨几句。

郭络罗常在满是无奈，只能苍白无力地宽慰着她。

宜妃是怎样想，娜仁并不心，只快快乐乐地收拾东西打算去找儿看热闹。倒是荣妃，虽然得了康熙多留儿两年准话，却也只是暂时松了口气。

如今木兰秋狝，皎娴随行，她联想得不免多了，拉着娜仁打探娜仁娘家那边有多少『色』儿郎。

娜仁却说不个所以然来——你要她将老家和京师漂亮姑娘、京师中帅小伙念叨念叨，她或许能说些。

老家漂亮姑娘她能够了解，纯粹是因为她大嫂和她大哥青梅竹马，算是照顾着她长到六七岁上，对她是什么『尿』『性』心里有数，偶尔会在来信中说两嘴。但『色』儿郎……皎皎不会嫁回蒙古这点娜仁大嫂早知道了，也没有在信里多介绍什么，毕竟姑嫂间书信来往，都是早为妻、有子，又没有适龄要嫁孩，总提家『色』男孩算什么？

故而佛拉娜这个问题她在是回答不来，见她这样子，佛拉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无奈地轻叹声，苦笑着道：“是我病急『乱』投医了。可我总想着，皎娴总不能盲婚哑嫁过去。”

这时多是盲婚哑嫁，指却是男之间，而不是两个家族与双父母之间。

爱新觉罗氏这些宗，嫁到蒙古去，多是什么自家堂姐、姑姑做嫂子、婶婶，都罩着呢！

皎娴贵为公主，嫁过去不愁日子不好过。但为母，佛拉娜还是放心不下，总想将那些可能成为二公主额附蒙古儿郎都变成知根知底存在。

娜仁算是她接触这些消息最好途径了，结果这个“途径”自己也问三不知。

她又开始打听娜仁娘家侄儿，那日苏家里其柏早有了妻子，孩子都抱上了，别又还小；其勒莫格家里小崽子也小呢。她打听重点便在娜仁大哥膝下孩子们身上，但娜仁大哥孩子合适也已有了婚约，叫她好不失望。

“你这样看好我家孩子？”娜仁扬眉，乐呵呵地打趣，“皎娴知道你这么着急吗？”

“我这不是想着，好歹你我也算知根知底，你是个好『性』子，你哥哥们我也都知道些，你家孩子自然也不会差。”佛拉娜又摇摇头叹了口气，复又笑了，“也是，皎娴自己都不着急。但我怎么可能不着急呢？我这辈子，剩下她和胤祉了啊。”

她如今说起这些事来已经可以语气十分平淡了，但神情又莫名透着悲哀。

娜仁时默默，也不知如何劝解。

这话题直到行在围场落脚都没有个结果。皎皎收了信，便没有动身，在这边静候着圣驾。

康熙与娜仁下马车，便见皎皎与安隽云携手，笑『吟』『吟』地等在围场口。此时已然入秋，周遭树木已有些枯黄颜『色』，皎皎身上却披着件浓绿绣白云披风，玉钗绾发，笑意『吟』『吟』地站在风中，风吹起袍角，浓浓机绿意衬托着她，叫她即便在秋风中也不显寂寥，整个容光焕发，精气神极好。

几个月不见，娜仁注意到她身上威严沉着之势更加浓厚，虽然不过是吩咐底下时个目光，轻描淡写，却比从前更添不少威势。

平时倒看不什么，她在康熙与娜仁跟前总是娇笑着小儿情态，但冥冥之中，娜仁是觉得有什么地不样了。

或许切，都在向着好又不好放下发展吧。

好在皎皎前路终能帆风顺，不好在……她步步地远离娜仁，直到天南海北，或许年也难见次面。

娜仁对此心中早做好了准备，并没有沉浸在联想带来悲恸中，而是欢欢喜喜地与父母亲见面，简直是如鱼得水般快乐，她营帐连好些日子都热闹极了。

这日阿哥公主们组团去打马遛弯，留恒也在其列，因有皎皎压阵，不说娜仁与康熙了，便是皇子公主们额娘都颇为放心。

皎皎早接了留恒去，娜仁梳洗过来来太皇太后营帐里用早膳，太后与太皇太后如今唯在世爱固伦淑慧长公主赫然在座。

等添上『奶』茶叙起闲话来，固伦淑慧长公主刚笑『吟』『吟』地提起自家『色』孙儿，忽听外头阵忙『乱』脚步声，娜仁微微拧眉，没等她问，冬葵快步打外头来，扑通跪：“娘娘，阿哥和公主们在猎场里碰到大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