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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薄雾消散，戍南王府后门，排起了长长的车马队伍。

小翠宝搀扶着南锦，一颤一颤，上了马车。

“小姐，你腿怎么一直在抖？”

“……”

南锦脸一黑，用力掀开马车帘子，见始作俑者正懒懒靠在锦垫上，一副餍足闲适的样子，她又羞又气——昨夜，是把一路上的云雨情事，全给提前预支了!

回头看向小翠宝:“还有没有空闲的车马……？”

“有，可是，那不是给柳公子留的么？”

“来晚的人，还能挑三拣四？”

“是。”

看起来，又吵架了吧？

小翠宝不通人事，只是心中责怪姑爷:昨夜屋中灯烛长久不灭，一直到了黎明拂晓，屋中还有俩人说话的声音，俩人感情再好，有说不完的话，也不该彻夜长谈吧？有那么多话说么？

“我来了，我来了！”

柳清觞的声音，从街巷拐角处传来——

只见他锦衣华服，洒金川扇，头发一丝不苟的冠起，只留两根眉须发，更添三分俊美萧飒。那张脸，看起来也是刚修过的，一点胡渣见不到，甚至剑眉也用刀片修理过，鼻梁处阴影处，还打了一层淡淡的铅粉，衬着鼻梁高挺。

南锦蹄笑不已:把鬼谷易容术，幻化成男子化妆术，也是柳清觞独创的发明了。

“离南锦还有半月的路程，你现在弄成这样，真到了军营，打算如何？”

“你不懂……我现在手生，还有更多可以进步的地方，等我见到天玑的时候，我就是浑然天成的翩翩公子，第一眼，就要让她心神荡漾，为我倾心~”

南锦正要取笑他，却听柳清觞不经意的问:

“诶，你腿怎么了？”

“……”

车马中飘出的一声戏谑调笑，南锦当即老脸血红。

她将柳清觞推进了马车内，自己也坐了进去，心道:三个人，我看你还敢不知廉耻，不挑地，不挑时的随时发情。

一屁股坐下，马车帘子落下。

柳清觞非常乖觉，把孟天枢身边的位置，留给了南锦，自己远远坐着，沉浸在即将见到天玑的兴奋焦虑中。

“她见了我，会不会惊讶？会不会高兴？不会不会……嫌我多事？”

“当然不会~”

南锦设言宽慰道:“你是去送礼，送药材和军需的，女人嘛，谁会讨厌一个送信差的？”

这还不如不安慰，柳清觞眼皮一跳:“只是信差么？”

“当然——”看着柳清觞脸色越发差，南锦也不再逗他了，笑笑转了话锋:“当然不是了，南境湿热，溽暑盛夏，蚊虫叮咬，军营总有时疫发生，死伤甚重。你妙手回春，是长姐的依靠……女人嘛，依靠一时，便是依靠一世，你说呢？”

柳清觞细细一想，眼角泛起了泪光，激动握住了南锦的手:

“我与你认识这么久，这是你说的，最像人话的话了！”

“咳——”

孟天枢掩唇咳嗽了一声，目光落在柳清觞不安分的手上，一瞥即避。

柳清觞讪笑一声，松开了南锦的手，心中嘀咕:臭小子，等我成了你姐夫，这些年受得委屈和欺压，我总要讨回来的！

“对了……你让我留下治病，这总要些时间，军营环境艰苦，你和天枢能逗留这么久么？”

“我们不去呀。”

南锦直截了当。

“啊……不去？！”

“这车马队，是去南境前线的，但到了燕回山附近，我和天枢就与你分道扬镳了，我们要去陇西，等回程与你汇合，你也差不多治好了营中时疫了。”

“你们去陇西干什么！那地方，如今又不太平。”

“这便不与你相关了。”

南锦盈盈一笑，对陇西的事绝口不提。

她挑开帘子，马车队逶迤长行，已经离开了金陵城门——

眺望前路，迢迢千里，暂别金陵繁华，她离开了暂避风浪的温柔乡，孤勇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