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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前小人儿脸上忧切之色，知他不是随口胡言，“那你现在还能感知那东西的方位吗？”

姬珩茫然摇头，脸上带着几分无措，“等我们御剑起飞的时候，那个东西的气息就消失了，感觉不到了。”

少渊扯开唇角，安慰他道：“好了，不用担心，就算有事也总能解决的不是，到时我还需要你来帮忙。所以你得多学习有用的东西，以后才能多帮上我。”

姬珩点点头，又听她道：“这两日我会招呼天官叔叔给你送吃食过来，你需好好吃饭，不要轻易出门，知道吗？”

姬珩唇角扯出点点笑，点头让她放心，目送她出门，方才将唇角勉强扯开的笑意收了起来。

少渊站在阶下回望面前禁闭的殿门，心下几分唏嘘感叹，一个堂堂的妖族皇子，怎么这样没有安全感，也不知从前在妖族是经历了些什么。

重华今日起的似乎格外的早，虽然少渊从未撞见过师尊睡懒觉，但他这样早就坐在亭中看书的时候并不多。

莲池中已有新荷吐了蕊，几只蜻蜓缠绕在新荷周围飞舞点水，隐约荷花香气随晨风扑打过来，少渊耸耸鼻头，抬脚踏进亭中。

地官高大魁梧的身影立在一旁，动也不动，仿佛亭柱一般，见她入了亭中，方才微微躬起身子向她见了一礼，“少司命！”

少渊点头承应，执了弟子礼向重华端端正正倾身，“师尊。”

见过礼，见重华半晌没有反应，自顾翻书，少渊忍不住偷眼去瞧边上亭柱似的身影；

然而地官却仿佛根本瞧不见她扫过来的眼风，岿然不动。

少渊收回眼，静静看着面前师尊墨色繁绣的衣袂，心头惴惴，举着微微有些发酸的手臂道：“…师尊，弟子昨夜回来的迟了，不敢打扰师尊休息，是以才今晨来向师尊回禀，望师尊见谅。”

面前倚着栏杆的身影仍旧没有开口，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

重华不开口，少渊也不敢肆意乱动，心下忍不住揣测，地官应是已经同师尊说过刘家村发生的事了；

师尊这般模样极有可能是对她处事的方法不满……可师尊从前也不是这样的，从前若是她做错事，都是直接开口惩戒，也未曾如此晾着她……

重华的目光却是滑过手上书页，无声落在面前那偷眼觑他的少女身上。

小小的少女，身形已经开始抽条，腰间渐渐显出柔和的曲线，她最近长的太快，着身的衣裙虽然是崭新，但已经盖不住她的绣花鞋，有些捉襟见肘的窘迫。

该长大的人总要成长……无论他如何做……

眼见过了半个时辰，面前人衣袖下的胳膊开始微微颤抖，重华才开口发话，然而他并不是让她免礼，

而是开口问道：“殿上最近没有为你裁衣？穿着这样不合身的衣裙，若是让人瞧见，岂不笑话我无相殿苛待徒弟？”

少渊听着她师尊这不疾不徐的话语，嗓音单寒，虽不带半点怒气，可她偏偏就是觉着这话语底下带着莫名的冷意。

小少女将身子往下又压了压，闷闷开口：“回禀师尊，此事不怪殿上绣娘，是弟子最近长的快了些，这几日又在外头，所以才没有新作出合身的衣裳。”

“哦…”重华点点头，仿佛才回神，“免了罢。”

少渊直起身子，对上重华不喜不怒的眉眼，“你这一趟下山做了些什么？也该同为师好好说说才是。”

小少女看着眼前这张风姿无双的面容，脊背僵了一僵，目光扫过一旁木桩子似的地官，扯唇道：“弟子是第一次下山处理事物，多有不足之处，还望师尊宽宏大量……”

她哽着脖子将山下之事一一回禀了，到最后处置水魍那处却是慢慢停顿了下来，渐渐没了声息。

重华缓缓抬眼打量她，眼中神色莫名，良久才道：

“各人处事之法不同，你此次处事决断，为师不多做置喙，但是你需得知道，自己种下的因，果需得自己来尝，将来若因此事连累己身，你也怨怪不得旁人。”

抬眼偷觑重华面色，见他面上隐现寒意，复又垂下眼去。

她本以为师尊会因为此事责罚她，然而并没有，但是他的这番话却隐隐让她心头觉得不安。

像是倾盆大雨之前，无声滑过天际的电光，照见了什么，却只是幌然一瞬，让人看不真切。

少渊想，也许将来某一日她会因当时做下的决断而吞吃苦果。

然而未曾预料，这果来得这般快，让她措手不及。

重华看着眼前人，又像是透过眼前之人瞧向不知名的远处，漫漫开口道：“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

我这般大的时候怎么了？半晌没有听见重华继续说下去，少渊有些抓耳挠腮的难受，抬眼看去，却见重华已经低头将目光落在书页上。

少渊迟疑片刻，缓缓开口：“师尊容禀，弟子今日还得去为姚子辛炼药，不能在师尊跟前听训，还望师尊见谅。”

重华抬眼扫过她，漫声道：“这是瞧准了人选？”

“并未，只是答应了他要为他炼制复元丹，不能食言而肥。”

同重华告了退，少渊退出亭中，径直往西边炼药房走去，进了垂花门，见着损毁的小院已然焕然一新。

炼丹房静谧，平时也是少有人踏足，无相殿上在此处炼药的也就她一人。

她今日将姬珩留在殿中，就是打算先在此处洗髓伐毛，再为姚子辛进行炼制复元丹，洗髓之后境界精神力估计也会有所提升，再行炼制丹药，成功的几率也会有所增加。

关上炼丹房房门，少渊心念一动，本欲开口唤毛球将她带入百草鼎空间里去，却是眼前白芒一闪，自己脚下光滑的地砖已经替换成绿草如茵的绵软。

小煤球黑漆漆的一团呼扇着小肉翅从雾气中远远飞了过来，嘴里一叠声的唤着“主人”，小小一团的毛球撞进她怀里。

少渊将漆黑一团的毛球捧在手里，眉梢轻挑，戳戳它柔软的毛发，看着那处毛发被她指头戳的凹陷下去，又慢慢回弹回来，嘴里漫声应着，“怎么了？想我了？”

小煤球从善如流，“一日不见，甚是想念。”

少渊唇角挑出笑意，“这还没有一日。”

小毛球傲娇的抖抖身子，“那宝宝也很想很想主人。”

少渊轻笑，抬手指向它刚刚飞过来的方向，一片雾气中，看不清那方有什么，仿佛是已经到了边际，然而边际又有什么向远处延伸出去。

“那边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