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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不知道什么叫规矩？什么叫只看不说别搅合别人好事？别以为你化个妆换个脸，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你给我等着。”被中年人三言两语撩拨出火气，姑娘猛地一拍桌子，假发一掀，顿时成了个眉清目秀的青年，指着中年人破口大骂。

骂痛快了才发现自个失言了，也就不装了，女装青年敲着桌子，“一口价，五万，爱要不要。”

沉默片刻，方海买了。

“陈老和钱掌柜将你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你连这种一眼就看穿的骗局也信？”

听了前因后果，张华面色古怪，甚至有点想替方海出头。

“卖画的人有问题，画也有问题，我这五万块花得值。”画到手，方海就仔细查看过。

装裱方式没有问题，图画也不知拼接的，有问题的是画的轴，这轴粗细与普通的轴一样，拿在手里重量也相差无几，方海用琉璃天眼看过，轴上冒着层很浅的光晕，颜色与轴面色极为接近，若非仔细查看机会看不出来。

轴的两端颜色，与轴身颜色有细微察觉，却因轴本身选材选的是更接近褐色的木料，几乎没人能察觉这点差距。

能发现轴有问题，全是因为光照，在女装青年与碰瓷大爷争执时，方海发现轴的两端与轴身产生偏色，而木料有偏色是因为表面形成釉面，而釉面的出现则是需要人经常拿在手中把玩，木料被接触多的地方釉面就出现得快，颜色自然也会变得更深。

“真正的好东西在这，不过得请专人处理，我对机关并不了解。”方海敲了敲画轴说。

“我倒要看看你这轴里有什么好东西，正好这有个造假专精的，柴小六你来。”张华略思索，将本不愿介绍的柴小六提溜出来。

柴小六却不愿出这个风头，将吃饭的本事暴露了，以后他还怎么在藏香街北混，“张爷，我看算了吧，他说里面有东西就有东西，何必追根究底呢？”

“知道这是谁吗？重州陈家的废物女婿方海，一来藏香街就被聚宝阁钱掌柜夸上天，扭身就得了文景斋陈老的青睐拿到了文景斋，在聚宝阁旁边开起了一鸣堂，是个不差钱的主，柴小六你不正等着用钱吗？赶紧好好表现，说不定方海一高兴就将你的问题给解决了，再说你就不好奇方海拿到什么好东西？”

这话说得夹枪带棒的，像夸人也像埋汰人。

落方海耳朵里却连点涟漪都激不起来，他在陈家听过比这更过分的话。

“张爷你可就别拿我开涮了，我缺的不是一点半点。”柴小六苦笑连连，最后还是屈服恶势力张华。

藏香街北没有什么好的古玩铺子，张华干脆将人带回了欢喜楼。

因陆掌柜什么宝贝都了解些，欢喜楼的设备也是十分齐全的，刚进欢喜楼，方海就被满屋子的珠光宝气晃了眼，柴小六怀里的柔和白光顿时不显眼了。

“去书墨堂，那里珍藏着不少名贵书画，正好让方海你开开眼，柴小六你也别愣着赶紧动手将东西捣鼓出来。”张华得意洋洋地冲着方海介绍，像只开屏的孔雀。

欢喜楼的确让人开眼，一进书墨堂就瞧见一面玻璃墙。

墙里墙外，两个世界。

“看见这四方盒子吗？陆掌柜弄来的新玩意，一定程度上能代替人鉴定字画，小刘演示下。”张华敲了敲玻璃墙，里面包裹得严实的人动起来。

套上手套，趴着方形仪器上摸索下，小刘小心地往最方形仪器上放一字画，瞧着有些历史，片刻后，这仪器就吐出张纸，纸和字画一块被送到方海张华面前。

“你们说说看这画是什么时候的？”张华卖关子问。

柴小六会造假，有本事从地下讨来好玩意，在字画上却是一窍不通的。

“纸张偏黄，入手略粗糙，再看宣纸纹理不够细密，再看笔墨晕染情况，散而不宁，色泽淡而不浓，是学徒初学制宣时的练手之作，再凑近一闻，墨香虽浅依旧有味，用的是松烟墨，这应是明末清初的字画，具体是哪一位的大意大作，我可真猜不着。”

地下更多的是瓷瓶玉器金银杯盏这些容易保存的，想表现表现，柴小六抢先开口，却暴露了短板。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柴小六别出来丢人现眼了，说你不成你又能讨来些真东西，说你成你又一点眼力劲都不够，真不知该怎么说你，你先去将画轴打开。”

终究是讲义气的，张华催促柴小六做正事，自己却不愿放过试探方海的机会，“方少看了半晌可有高见？”

“高见不敢当，只是这画假的。”

“光凭眼睛观察到的，柴小六说的一点都没错，这字画与明末清初的极为相近，偏偏他忽略了纸张的厚度。”

“采用传统工艺制作出来的宣纸，不论生宣或熟宣，与寻常纸张相比，都算薄的，而这画纸摸上去略粗略，笔墨落纸上散而不凝，明显的生宣特征，可拿起这画质与常用的打印纸比比宽度会发现是一模一样的，这幅画应是造假的。”

听方海分析得有理有据，张华直接将鉴定书一同给方海，“有方少这双眼睛，不愁在藏香街横着走。”

鉴定书上注明纸所含各种元素，以及元素所在全部的比例，用了一大通非相关专业看不懂的化学专业用语，最后得出和方海一样的结论。

若非确定方海，在这之前从未接触过画，张华都得以为方海得了内幕消息来忽悠人的。

真是老天爷赏饭吃，张华羡慕地望着方海。

“张爷客气了，是我献丑了。"

只想早点完事，方海想回一鸣堂帮忙。

欢喜楼张华来找茬只是藏香街的试探，看看这新开的是软柿子还是硬柿子。

要是个软柿子就不用客气了，藏香街的三教九流都会涌入一鸣堂，店里没人镇着，方海担心陈蕊应付不过来。

“你这声张爷不敢当，直接叫名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