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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霖一把拉住她:“你刚才不是还害怕。”

“不弄清缘由，在这里看着纸钱飞才害怕呢，我去去就回，你再睡会儿。”文成杰说完下床快速开门出去，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想去看看，大概现在总做关于大火的噩梦，所以想趁此机会破开噩梦吧。

甘霖无奈叹口气，闭上双目，这丫头有时说是风就是雨。

外面监视偷听的人未动，他们只是监视甘霖，至于文成杰的行动不归他们管，所以文成杰跑出去他们也没当回事。

水莲洞天大门口外摆了三个大火盆，正在烧纸钱，烈火熊熊，火力冲天，纸钱纸灰漫天飞舞，在这大夜天有些渗人，前方香案上香烛点燃陈列，还有三盘果品和点心，看来是在祭奠某位死者。

白月怜跪在火盆旁边，正在往里加纸币，皇甫依莲及皇甫搏泰站在其身后，两边有几名侍女及侍卫侍立伺候。

皇甫依莲一脸愠色，粉唇嘟起，抱着双臂，披着大氅，时不时打着哈欠，天还没亮就被母亲揪起来烧纸钱，每年今日都是如此，母亲到底累不累呀。

皇甫依莲抱怨过很多次，白月怜依然固我，而皇甫搏泰也任由白月怜胡闹，皇甫依莲真是委屈至极，无可奈何，怎么遇到个这么死脑筋的娘。

皇甫搏泰则一脸悲戚和倦意，他知道白月怜是悼念他的小女儿，也提醒他不要忘了，只是他对那个女儿着实没什么感情，死了就死了吧，人死不能复生，难道还要皇甫依莲偿命不成，皇甫依莲可是他的心头宝，他可舍不得其受一点伤害，但拗不过白月怜固执，反正每年就一天，任由她闹，让她愧疚的心舒坦些。

还好杨静霞早已离开，今日没能来捣乱，以往这时杨静霞都会到此把白月怜骂得一无是处、狗血淋头，什么脏话都往她身上泼，闹得鸡犬不宁人仰马翻，把申庆门搅得不得安宁，今夜只是白月怜静静烧着纸钱，竟还有些不适。

皇甫依莲没见着杨静霞，也有些奇怪，朝皇甫搏泰道:“爹，今夜那疯婆子怎么没来捣乱，莫非是把她女儿的忌日给忘了。”忘了最好，提到那个疯婆子就是一肚子火，可偏不能把她怎么样，不然母亲铁定和她没完。

皇甫搏泰一怔，那毕竟是自己的结发妻子，被皇甫依莲如此称呼，他觉得面上过不去，其实皇甫依莲以前也是这般叫的，当时皇甫搏泰不怎么注意，如今杨静霞被杨家人接走，他才觉得对不起那个女人，所以听来有些刺耳。

皇甫搏泰正待说话，白月怜道:“莲儿，那是你大娘，不可乱叫。你过来，给盈儿跪下说对不起。”

皇甫依莲很是气愤:“娘，你搞了这么多年了，累不累啊，那个小丫头死了就死了吧，是她自己被大火烧死的，关我什么事。”

火又不是她放的，当时要不是自己跑得快也会被波及，想不到母亲不仅不安慰自己，还把一切过错都加在自己身上。

“过来！”白月怜语气冷硬，不想多言，事到如今皇甫依莲仍是没有一点悔意负疚，令她心痛心寒。

皇甫依莲没办法，以前也反抗过，奈何白月怜在这事上极为坚持，如果自己不从就会让皇甫搏泰动武，打也要把自己打跪下，深吸口气，强抑制胸中怒火，走上前与白月怜并肩跪在火盆边，却不想说话。

“给盈儿道歉。”白月怜仍是生冷语言，温婉中透着坚定不容置疑的威严，平日里皇甫依莲胡闹她管不着，但每年今日她都必须要皇甫依莲认错，除了给皇甫依莲赎罪，也是给自己一点小小的慰藉吧。

“我……”皇甫依莲可是千万个不愿意，但只得道，“对不起。”极为敷衍，眼望她处，一个死人还让本姑娘下跪道歉，真是给她长脸了，敢连带本姑娘受累，最好让她在地府里受尽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说得不好，磕三个响头。”白月怜盯着她，知道皇甫依莲暗地里诅咒呢，这个女儿她太了解了，什么时候诚心了，什么时候完事。

“娘——”皇甫依莲惊道，以前可没这茬，但见白月怜一脸坚决，知道不可商量，皇甫依莲又回身望着皇甫搏泰，希望他给自己解围。

皇甫搏泰微微垂下眼眸，叹口气道:“听你娘的吧。”如今想来那确实是自己的亲骨肉，自己生她却没养他，还让她夭折，有些愧怍。

皇甫依莲有些震惊，以前娘一个人发疯就罢了，怎么连爹也跟着起哄，真是恨死爹娘了，无奈何，只得朝着火盆磕了三个响头，边磕边心中赌咒，让那小贱种在十八层地狱受尽酷刑，在磕第三个头后抬起来，瞧见前方一身影蹒跚走来，一瘸一拐，头发遮面，一袭白衣，在这深夜出现，形如鬼魅。

“啊——”皇甫依莲惊得弹跳起身，赶紧后退，躲到皇甫搏泰身后，“鬼呀——鬼呀——”是皇甫轻盈的鬼魂回来了吗。

众人也是惊诧，都看向前方，盯着慢慢走来的人，目眦尽裂。

白月怜缓缓起身，喃喃道:“真的是盈儿吗。”没有害怕，语气中似乎还有些欣慰，十几年了，今夜总算回魂了吗。

皇甫搏泰也是大惊失色，莫非真是那个女儿的鬼魂回来了，怎么偏今夜来。

待人影走近，原来是文成杰，叫道:“夫人，门主。”

众人惊魂甫定，都长长松了口气，原来是人。

白月怜见是文成杰，竟有些莫名的失望，原来鬼神之说终究只能是存在于人心吗，但还是轻语道:“成杰，你怎么来了。”

文成杰道:“刚才惊醒了，见外面烧纸钱，就出来看看。”

皇甫依莲见文成杰的模样吓了一跳，叫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这般丑！大半夜的跑出来吓人，真是放肆！”又退后一步，在瑶鼻前一扇，很是嫌恶，申庆门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丑的人。

文成杰不认识皇甫依莲，但见她容貌不俗，与白月怜不相上下，且站在皇甫搏泰的后面，应该是小姐无疑了，低下头道:“我是新来的丫头，名叫文成杰。”

皇甫依莲不想理她，朝白月怜道:“娘，这水莲洞天什么时候有这么丑的丫头，你不会又是在外面随便捡的吧。”

“莲儿，不得无礼。”白月怜道，“成杰是娘的救命恩人。”

“就她那样还救你，又瘸又丑。即使无意间能救你也是她的造化，可不能就此讹上你啊。”皇甫依莲道，“娘你也真是，什么人都往身边放，上次方忆恒联合成子君给你下毒，这么快你忘了吗。”如今还想着诋毁方忆恒。

白月怜看了她一眼，眼神冰冷；方忆恒是万万不会给自己下毒的，只是有人不愿她呆在自己身边要将其赶走而已，而最想置方忆恒于死地的人就是皇甫依莲，中秋之夜方忆恒被暗杀差点遭凌辱，方忆恒虽有意隐瞒，但自己还是猜到几分，没想到皇甫依莲已经不再是骄纵妄为，而是心狠手辣，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皇甫依莲被看得发憷，嗫嚅道:“娘，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有些心虚，莫非母亲知道什么，别过脸去不敢与母亲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