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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叶寒所说，这一夜是不眠之夜，对于少数人来说，这一夜是人生最后一夜。

第二天人们起来后，忽然发现，街上的巡查的部队多了起来，巡查的频率也频繁了不少。

有心人根本不难打听，昨晚死人了，当然不是平常的死人，毕竟京城里这么大的人口基数，哪天不死人呢！之所以会闹得这么大阵仗，是因为死的人的身份。

巡城卫大将军死在家中，家中除了仆役丫鬟之外，只要是大将军的亲人，全部被一剑封喉。

左羽林卫中郎将冯木生也死了，死在颖廊巷的一所青楼妓子的床上，除了颅骨之外浑身的骨头都被震碎。

段奇文死了，在自己卧室的浴桶中淹死的，千翎卫大将军命悬一线，若不是救援的及时，也会流血过多而死。

皇帝震怒，五更时分急召三省执宰和成年的皇子即刻进宫。

太子听到消息半天没醒过神来，若不是宫中急召，恐怕他还处在迷蒙之中。

辰时未及从宫中就传达出了第一道旨意，巡城卫、千翎卫、左右羽林卫、加强京城巡防，即日起京城无限期施行宵禁，自酉时起敲响净街鼓，一百零八响后，但凡武侯或者巡查的部队看到有人在街上行走，无论是谁包括皇子在内，无需上报就地处决。

自太祖皇帝建立楚云帝国以来，也只有在开国最初那十年京城施行过宵禁，几百年来，京城百姓从来没有经历过宵禁，现在突然施行宵禁，对于百姓来说，特别是那些夜市的商贩自然很难接受。

可是皇令之下，不接受也得接受，连皇子违反都就地处决，更何况寻常百姓？

但是京城的百姓不会知道，皇帝之所以震怒，真正的导火索是来自后宫，锦鸾斋着火了，甚至连带着将旁边的宫群也引燃了，昨夜他就在贤妃的锦宁宫过夜的，锦宁宫与锦鸾斋只隔着两道不足一丈高的宫墙和一条通道，昨晚风势若是稍大一些，锦宁宫也可能被殃及。

皇帝如何不怒？

所幸的是只有一个嬷嬷被大火烧死了，其他人皆无恙。

可是大火刚刚扑灭，皇帝好不容易移驾到乾泰殿，刚刚睡下，飞翎阁副指挥使温同书来报巡城卫大将军等数人的死讯，皇帝砸碎了床榻边的一切。

......

皇帝召集众皇子和三省几位执宰的时候，两辆倒夜香的马车从皇宫西平门经过勘验之后进入了内宫。

崔汝芬交待驾车的两个嬷嬷按照她报的顺序前往各宫各殿收集夜香，进宫没有多久，她就听闻了宫里宫外发生的事情。

当她听说锦鸾斋果真走水的时候，她心中无异于泛起了滔天巨浪，原本对那算命道士只信了七成，现在她无条件的相信那道士的每一句话了。

她将叶寒交待她做的事完完全全的照做，每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她都会轻声的念“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

跟随她一起的那几个嬷嬷听不懂她的话，轻声问她是何意，她只是摇摇头。

天微亮的时候，她们一行来到了锦鸾斋，在门口处，看到很多宫女、太监、嬷嬷在收拾残局，她刚下马车，果真有几个太监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尸体从她身旁经过。

之前听闻锦鸾斋烧死了人，知道死者是谁后，这妇人更在心中感叹，果真善恶有报，死者跟她之间没有什么仇怨，但是她十年前在宫中服侍小主，现在虽然离开了内宫却每日都要往返一趟，对宫中秘辛自然也是知道不少的。

当然，她没有忘记那道士让她在尸体从她身旁经过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她喃喃自语道:“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十年前你在宫人前作威作福，如今终算尝了前债。”

虽然是喃喃自语，声音不大，但是还是被不少人听进了耳中。

她目光泠冽的扫视了那些收拾残局的宫女和嬷嬷，本来她扫视她们只是感叹世态炎凉，但是其中有人看到她那眼神后，因为心中有鬼难免多想，再加上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崔汝芬离开了，表面上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昨夜起夜之时，我就在这门口看到一个身影，飘忽不定的，那个身影口中还念叨着什么，好像是什么”来之看看，什么枕头，又什么看淡，最后说什么勿用。”拿着扫帚清扫炭灰的年幼的宫女小声的对一旁的另一个宫女说道。

“那人是谁你可曾看清？”另一个宫女有点惊恐的问。

“天色那么黑，哪里能看清？反正是个男的，脸特别白。对了，我吓得跑回去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李嬷嬷，就是刚才被抬出去的那个。你说会不会是恶鬼害人啊？”

离这两个宫女不远处，有三个嬷嬷却是将两个小宫女的话语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中。

三人之间相互看了看，彼此的眼底深处都透着无尽的恐惧......

天亮之后，内务府的人来了，宫中走水还死了人，内务府自当要彻查清楚再向掌六宫印的贤妃禀报。

只要在锦鸾斋周边执事的所有太监、宫女和嬷嬷都遭到传唤和问话。

特别是传唤到每一个人，内务府的管事都会问她们这两日可曾听说“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这句话？

不管是有没有听过这句话的人，基本上都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变化，唯独那三个嬷嬷，当她们听到内务府管事问及这句话的时候，她们虽然强扮镇定，但是些许的慌乱和眼底的一丝惊恐还是出卖了她们。

可是问及锦鸾斋的走水，她们没有做自然是矢口否认的，但是因为之前的那一点点破绽，她们三个人都被暂时关押了起来。

其实锦鸾斋走水跟她们三个人还真的没关系，只因为李嬷嬷起夜看到那采办太监，受到了惊吓，回到锦鸾斋的时候，惊慌之下触翻了油灯，油灯点燃了床幔和蚊帐，这嬷嬷本就慌乱，看到火起，更加慌乱，一边大声的喊着走水了，但是救火却是不得章法。

居住在锦鸾斋里的婕妤和其他宫女都逃了出去，唯独她自己没有逃得出去。

被关押的三个嬷嬷惊恐之中，三人商议了一番，担心严刑逼供之下，万一抖出宫闱秘闻，可能会连累她们自己的家人，所以商议之后，三个人齐齐上吊而死。

这三个人的死亡，给锦鸾斋走水一事画上了句号。

但是有关于“来之坎坎”这句话却是在后宫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在好奇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那三个嬷嬷会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