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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何表舅这次却不帮您？”

“傻孩子，娘虽然堕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个傻子表弟又怎会不帮为娘，但你们这两日却是用错了办法，生生将他架在火上烤了……”迎着儿子质询的目光，黄氏闭了闭眼睛有些感叹。

“他哪里帮您了？”

“俺们哪里烤他了？”

两兄弟一口但不同声的问道。

“唉，此后真是该好好管束教导你们了，娘以往总想着等你们再大一些就会更加的明理懂事，看来都是为娘不负责任的一厢情愿是自己骗了自己。且说你们昨日在表舅门口这么一闹，他与咱家的关系还不弄得四邻同僚皆知，但凡他稍稍参与其中，哪怕他处置公正也必定会被看做有利于咱们。听说朝廷党争勾心斗角他又是在一个风口浪尖的位子上，御史言官和他的那些政敌想来不会放过机会参他个以权谋私，哪怕事情最后被压了下来他的长官同僚也会感觉他心胸狭隘以权谋私，手下的那些小吏更会有许多的闲言碎语与他背离……这些你们想过吗？”

可能是娘亲一下子说的信息量太大，两个儿子一时间还答不上话，黄氏无奈敲着两个儿子的头，一字一句的道:“你们光问为何他没有帮我，娘就告诉你们，因为娘有两个宝贝儿子，孝顺他们的娘亲急着要报仇，将本该私下了结的丑事满世界的宣扬！”

顿了顿，黄氏放缓了语气说道“事情不是你们这般做法的，不说三思而行，但连起码的的利弊得失也不考虑就是真正的愚蠢了！”

两个儿子耷拉着头齐声嘀咕道“娘，俺们知错了……”

“娘说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认错道歉的，道歉没有丝毫用处，娘是为了你们今后的行事生活。不是娘唠叨，眼看着你哥哥就要过了结婚的年纪，你也有了可以为家里分担从军的力气，你们满人天生就是要与国同修的，今后是真的不能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不为你们自己，就为了让娘少出去撒泼耍赖几次，为了让娘的良心有稍稍喘息的闲暇可以吗？”黄氏的语气依旧那般的平淡，甚至听不出丝毫凄凉。

“我们晓得了，今后定然不再委屈娘亲！”哥哥似乎有些触动坚定地答道。

“傻孩子啊，你们不晓得今日，若没有你们表舅给你们担着，这么鲁莽可是要惹滔天大祸的。就是往轻了说，那官署中哪个人是你们可以惹得起的？往重了话，若是得罪了大官随便给你们扣个冲撞官府聚众造反的罪名，可就等着下狱杀头吧。且说今时更不比平日，那桂猛为你们大嫂的事还耿耿于怀盯着咱们想要伺机报复，真若再被人使坏了，那后果可不堪设想！”黄氏依旧絮叨着，但奇怪的是今日两个儿子却未显露出厌烦神色，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那，娘啊，这个仇咱吞肚子里，不报了？”弟弟想了想还是没有忍住，再次开口问道。

“娘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娘也不是什么君子，只是现在时候还没有等到时机，报仇之事也用不上你们张罗，为娘自有主张。真到了用得上你们的时候莫要掉了链子。”黄氏忍不住又敲了下出言儿子的脑袋。

“成，娘您随时吩咐，俺们此后定洗心革面不让您失望。”哥哥按着弟弟的脑袋点头应诺。

“呵呵，现在道是真像个大人一般，你们往后不让娘多操心娘就求要神拜佛了，且不与你们啰嗦，马上就到了饭点，今日起就随娘给家里帮忙！”黄氏看了眼当空的太阳朝灶台走去。

“得嘞，娘您吩咐吧！”两个儿子也是快步跟上。

“还要我吩咐？真没得眼色，喏，你去把那边的柴火劈了，叫你弟弟去炉灶生火，省着点添柴别和不要钱似的……”听着儿子爽朗应答，走向灶台的黄氏脸上不觉有了那么一丝温馨笑意，但嘴上依旧叨叨的埋怨。

“呀，咱家娃儿终于是懂事知道干活了！”没多久，黄氏的相公钮祜禄尔全晃晃悠悠的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你还知道回来，怎的没有死到外边！”听见来人的声音黄氏头也不抬，就没好气的冲着院门喊道。

“娘子莫恼莫恼，你看看为夫带回来了什么。”尔全见娘子将要发火赶忙转开话题，用尽全力将手中提着的巨大的肉块奋力高高扬了起来。

“你这是哪里来的银钱去买肉？难道还有私房钱不成，给你说了多少次要节俭，节俭！儿子眼看着就该成婚了，你这个做爹的怎么还是不懂事，还非要逞这口舌之欲……还有！我要是知道你再敢去赌看我打不断你的手！”见到肉的黄氏却未流露出高兴之意，愈发唠叨的指责了起来。

尔全却也只是呵呵傻笑应付了数声，缓缓挪到了黄氏身边，双手用力将肉块小心的放到了菜案之上，随后轻抚了下黄氏的头发就直接回了卧房不见踪影，依稀间还能听到卧房门落栓的咣当声。

“唉……当年真是鬼迷了心窍，吃错药看上了这个冤家……”无人之时黄氏还是温柔的咧了咧嘴，小心的将肉摊平取了一小条留下，将剩余大部分挂晒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迟疑间咬了咬牙狠心再次取下肉条狠心又割了一大块下来……

反锁的卧房内，尔全却没有如黄氏母子料想中那般惬意悠闲，只见他一脸苍白的艰难挪坐到床上，双手紧按着膝盖，痛的龇牙咧嘴面目扭曲，却强忍着不发出声音以免引得院中注意。

自儿时起钮祜禄氏尔全就是草原山林间的汉子，是汉子就当然不怕什么疼痛，回想那时整日打猎捕鱼洒脱逍遥的日子真如神仙般舒爽，尤其游水捉鱼的本事，他尔全在族内也算得上一等一出色的好手。

算来他也是家中老来意外得子，大哥尔真若在世可大他三十余岁，单说二哥尔善也要比他大上两轮还有多一年。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自然最是任性，父母对他娇惯不提，就连哥哥们对他也是百般疼爱由得他整日打猎捕鱼，也曾想让他学习些圣贤道理但几次尝试无果后，在父亲的拍板下就不再强逼他去读那些枯燥乏味的四书五经子曰诗云了。

不知是因为父亲的世袭官职还是自己天生英武，或许是满人姑娘们没有汉人那般害羞，村中姑娘们整日对他这个勇武帅气的小伙就是殷勤挑逗不断，但这些姑娘美虽美，尔全却总觉着差着些什么，和这些姑娘们虽不免有些暧昧但却并没有进一步进展。

直到那日，二哥飞奔着回来兴奋放声大声吼，询问了好半天才知竟然是二哥救了来猎场捕猎的圣上，圣上理所当然的大大的褒奖了二哥还要带他回京。

那天二哥拉着尔全去了大哥和爹娘的坟头祭拜，那天二哥真心的请求尔全去京城助他大展宏图。尔全人听说京城是个很大很好的地方……既然大哥需要，那我就去吧！

那些子曰诗云的真听不进去，写个大字比杀头狗熊都难，索性就给哥哥守个家看个院子吧，如同那些秀才先生般读书入仕可还是免了尔全没这么个天赋。

唉……哥哥的官也是做顺了，有了自己的媳妇管家，用不上糙汉子弟弟在这里添乱碍手碍脚了。筹备着走吧，回那魂牵梦萦的二甲喇英额峪去，回家后娶个婆娘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也不错。

今日难得天朗气清日头也是正好，下月就要离开这里了，如今没了那些繁杂差事索性去河上捉鱼游水爽利一把。

“嘿，那位小姐莫要着急，我这就去替你取来。”

这小姐可真是温柔漂亮啊……

“哈哈，莫谢莫谢，小姐的手帕可要拿好了，莫再被吹到了河里……再掉了也没事，随时唤我就好……唤我就好……呵呵……”

“我叫尔全，小姐可喜欢吃烤鱼？”

“哈哈，那鱼刺着实多，这块肉挑好了，小心烫口……”

“那，我就不送了，小姐快进门吧……不知……”

“嗯嗯……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