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胡闹，你们那讹人的勾当也不是第一次听闻了，怎么这次碰上了硬茬子叫我一同帮忙不成？”速速回去，莫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舅啊，娘是被欺负的，被打的可惨了……你不能不管啊……你……”哥哥膝行两步正欲再求，不料口中的话却被舅舅瞪了回去。

“呦，小黄，辛苦辛苦，归家了还在业余为民伸冤啊……”听到有人说话，黄郎中紧忙抬头，只见老对头验封司的刘郎中背着手笑吟吟的踱步走了过来。

“小伙子，这位黄郎中为官刚正廉明，有冤屈找他可就对了，哈哈。”还好刘郎中似乎有些事情，仅仅拱了拱手就擦肩而过，笑着渐渐走远。

“还不滚回去！”黄郎中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再不愿继续在门外久留了，也不训斥后不再去管依旧跪地不起的二人，匆匆就带着下人回了家。

随着门栓咔嚓落下，门口依旧跪着的两兄弟面面相觑了好半天，还是弟弟率先开口问道:“哥，平日里舅舅虽瞧不起咱们但总归给咱们留几分颜面，今日事情都没说清怎的就不听了呢？”

“定是他累了一天心情不佳，咱们没有来对时候。”哥哥沉吟着说。

“那，咱们还要跪吗？”

哥哥想了想说道:“今天先回，咱们中午就没回家吃饭，再赶不上晚饭肯定会让娘有疑虑，她真要想查咱们可瞒不住，最后责怪咱们是小，报不了仇可就麻烦了。”

“昂，听哥哥的，咱们回。”跪了一天弟弟也早已饥渴难耐，听到哥哥说可以回家自是拍着瘪瘪的肚子高兴的附和着。

“你们中午又去哪里鬼混了，怎么也不回来吃饭？”黄氏生气的敲着桌子，两个儿子只是低头扒着饭没有答话。

“问你们话呢，哑巴了不成？”再次用勺子敲了敲桌子，黄氏板着青一块红一块的脸加重语气问道。

“俺们去耍子了，忘了时间……”忍着膝盖上丝丝疼痛，哥哥嬉皮笑脸的给娘亲回应。

“又去鬼混，你们可干些正经事情吧，你看隔壁王家儿子，比你弟弟都要小上一岁，在酒楼里帮工每月给家里足足添一两六钱银子，咱们家却每月给你们贴钱让你们糟践！”黄氏又开始了每日例行的唠叨。

这些话兄弟二人的耳朵早都听得起了茧子，由得母亲自己唠叨，依旧大口喝着粥满筷夹着菜。

见两个儿子只顾吃饭也不答话，唠叨了会后黄氏渐渐没了兴致，话锋一转说道:“对了，今日娘亲也去打听了下，昨天那桂猛和骑尉可都是六品官，你们等娘妥善谋划，切莫私自去惹事！记住了吗？”

“嗯嗯，我等晓得，他们那么多人，我和哥哥可招架不过。”嚼着饭的常武含糊插话。

“知道就好，你们这孩子慢点吃，慢点吃，又没人和你们抢，好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听了儿子的解释黄氏也放下了几分心，看看就要见底的碗碟，暗自揣摩着两个儿子的饭量真是和个子一起见长，以后买米、做饭也该再多些了。

“哥啊，明日咱们还去吗？娘可是咱们让等她的谋划的。”饭后，趁着黄氏收拾碗筷的功夫兄弟二人又溜出了家门，寻了个没人的安全街巷再次商议起来。

“还得去！你没听说书先生和戏文里边讲的吗？只有坚持不懈才能成功。娘往日对咱们诸般好你我兄弟怎么可以忘记，如今她受了委屈咱们自然要坚持到底为她出头。”哥哥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

“是了，戏里百姓向大老爷喊冤一跪就是几天几夜，一哭就能把眼睛都哭瞎的，也大都是感动了大老爷最后陈冤昭雪的，咱们晚间还能休息吃饭，大老爷还是咱的表舅，是没有就此放弃的道理。”弟弟想了想也跟着应和言道。

“那是，谁不知道只有坚持才能成功，那些怂包软蛋才受不了苦轻易放弃，咱们兄弟日后是要做大事的，真若哪天功成名就了但让人知道咱们今日连娘亲都保不住还不丢死个人！好兄弟，无论如何咱们定要为娘出了这口恶气！”看弟弟赞同，哥哥欣慰之余用手重重拍了拍日渐懂事的弟弟。

“只是，今天跪的时候我也一直在想，娘受苦的源头不还是那个和珅吗？如若不是他好好的要拿剪刀扎娘，也不会有后面那许多事情了。”被哥哥拍了肩膀，弟弟也多出了些自信，将白天的思考说了出来。

“那个小畜生自然不能放过！但今日我就隐约发现了不对，昨日抓咱们兵丁的身影在就在咱们身后徘徊晃悠，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拿咱们没有法子，一旦去了他们的地盘亦或人少的背街小巷咱们兄弟免不了吃亏。加之和珅那小子整日龟缩在家中不出门，咱们这几日行事自然有些不便，但这梁子是结下了，待过了这阵咱哥俩就让那小畜生知道什么叫后悔做人！”提到和珅哥哥也是来气，狠狠的说道。

“哥哥，你说咱们到时是给他套麻袋好，还是做局好呢……”

夕阳下，两个憨憨的身影蹲缩在街角酣聊畅的计划着，时不时传出的猥琐坏笑却让人有些淡淡的感伤。

“老头子，咱们院门怎么响了，这一大早的别不是进了偷子吧……”天还未亮黄氏就被院中的响动惊醒了过来，推了推一旁睡得如同死猪般的相公问道。

“定是……风声，风声……哪个贼偷吃了熊心豹胆敢到咱家作案，快睡吧，快睡吧……”貌似被推醒的尔全显得有些焦躁，转头看了看身旁的青红面孔却终是没有发作，接着好言安慰了黄氏几句便又是一个翻身佯装睡去，在曙光到来前继续咬牙忍耐着腿上剧烈的疼痛。

看了看身旁的废人夫君，又不放心的瞅了瞅外边院子，没有再次听到声响后黄氏才稍稍安了些心，已经到了苦力们陆续出门与小贩们逐渐出摊的时间了，况且天色也将要明亮。应该也没有哪个贼偷会挑这个时间作案自讨苦吃。

“必是过路行人无意间磕碰的声响，或……是野猫野狗乱窜捣乱吧。”瞅了眼一旁睡得死猪般的丈夫，黄氏暗自安慰自己了几句便也跟着合眼睡去。

此刻，有些黑的街道上，常文常武两兄弟在寒风中一边哆嗦一边赶着路。

“哥哥昂，我从来没这般早的出过门，你说表舅他这么早去官署当值就不困吗？”还好有冰冷的寒风刺骨，弟弟才不至于将眼睛合上，但还是嘟囔着问道。

“听人说年纪大的人觉都少，想来是不困的吧，要不天天这个点出门谁受得了。”哥哥也打着哈欠应道。

“哥啊，你看那边有卖热乎馄饨的，这大冷的天……你看那小娘子比我还小，为何她却也起的这般的早？”看见了馄饨，弟弟就有些走不动路，但他也知道今天有正事要做，自然不好说是自己嘴馋，于是顺着话茬想让哥哥也注意到那热腾腾的馄饨，双腿也不由自主的放缓下来。

“一个姑娘家不好好在家里绣花织布，竟然出来操持贱业，想必是爱财如命睡不着的，咱们快些赶路，莫要耽搁了正事赶不上表舅出门！”哥哥哪有心思看这馄饨，随意应付了两句便扯着弟弟手臂继续赶路。

“嗷……”两个身影渐行渐远，弟弟不情愿的嘟囔声却传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