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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前一天的顾言知很忙，很早就到了学校。

等礼茂醒来看到顾言知发的消息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L.：忙完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等礼茂洗漱完再看手机，熟悉的头像上还是没有红色的数字。

她躺在床上，翘着脚，想着顾言知的生日礼物。

回想起昨晚跟王许昂聊天内容——

屋昂王：要知道顾言知过生日，就算他藏得再深，那分分钟被人刨得的干干净净。

屋昂王：你知道他笑脸人一个，又不能拒绝，小时候收着了自己不能用不说，还要被他爸妈骂。

屋昂王：他爸妈身份摆在那，深怕因为这些被抓小辫子。

屋昂王：好像因为这个挨了生平第一顿打。

屋昂王：在他生日那天。

屋昂王：后来他死活不过生日，就是聚会都不聚。

屋昂王：但送礼物的小姑娘多啊，拦也拦不住啊。

屋昂王：而且他生日那天又是逢开学报道的时候，想躲清静都没办法，所以他都是最早去学校，报完道就看不到人，第二天去学校看见自己桌上堆的礼物，就堂而皇之的报失物招领，说不知道谁落在自己座位上了。

屋昂王：亏他也做得出来。

屋昂王：反正后来也没人送他礼物给他过生日了。

屋昂王：说来就是气，他丫的六亲不认，把我也归在里面，连我们哥几个给他过生日都不愿意，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屋昂王：哎哟，我家老顾哦，生在这种家庭，也是真累。

......

总是一个人在家，也不过生日，对谁都是笑脸相迎。礼茂第一次认识像顾言知这样的人，像框在箱子里定制的精美娃娃，束缚在规矩里，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设计好的。

就像王许昂说的，这样真的太累了。

“也许这也是他本来的样子呢？”礼茂躺在床上小声的自言自语。

温柔的顾言知，体贴的顾言知，有一点疏冷的顾言知......如果他不是这样了会是怎么样？

礼茂发现自己想不到，也想象不出来，好像顾言知除了不喜欢表达自己，有点宅，钟于学习缺少兴趣以外，也没有什么其他问题，这就是他的样子。

“再也不过生日啊……”

在礼茂的成长里，她每年最期待的日子其中之一就是生日。礼寻华和吴梦总是说，礼茂的出生带给他们最大的幸福和感动，所以每年吴梦都会为了她的生日而费劲心思。

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会让一个小孩子，乃至长大后都会对自己的生日如此排斥......

“顾言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还有我的。”

“生日快乐哦。”

“顾言知我们一起玩吧。”

......

等小顾言知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已经抱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礼物，他没有时间举办他们说的生日派对，一会儿回去还有一节钢琴课。

小顾言知上完课的时候已经快6点了，老师都走了爸爸妈妈还没有回来，不过他们答应过今天会早点回来给他过生日。他看了看堆在桌上的礼物，有点好奇。幼儿园开学时间和小学不一样，爸爸妈妈也不会带他跟去其他小朋友交往，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的收到生日礼物。

他小心的拿出剪刀把包装精美的礼品一个个拆开，再把包装纸折成一样的大小，礼物面前贴着便签纸上面记录着送他礼物的同学名字，生怕自己记错搞混了。不一会儿，面前就整齐的摆放着十几个拆开的礼物，书、文具、儿童手表还有一些他用不上的电子产品。

“这些是什么？”耳边传来刘君茹的声音。

爸爸妈妈回来了！

小顾言知惊喜的转过头，笑的乖巧可爱：“妈妈，爸爸，你们回来啦。这是同学送我的礼物。”

刘君茹放下钥匙，看到桌上摆着的已经拆开的礼物，有些东西的标志却让她心为之一紧。这些东西的价值明显已经超过生日礼物应有的价值了，究竟是谁送的送谁的就显而易见了。

刘君茹眼睛扫过顾言知高兴的笑脸，眼底地失望之色越来越浓，脸色也越来越沉。

“怎么了？”顾忱觉得氛围不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看到桌上的东西也蹙紧眉头。

顾言知心思细腻，知道爸爸妈妈不高兴了，怯着脸小心翼翼的问：“爸爸妈妈，我是不是做错了。”

“谁给你的。”刘君茹拿起桌上的其中一个盒子，声音尖利，“我不是给你说过，谁给你东西都不能收吗？”

“君茹，你先别生气。今天是孩子的生日。”

“顾忱！现在不是生日的问题，我现在正在评选的档口，如果...”刘君茹忍住要说的话，一把拉过小顾言知蹲下去，“为什么不听爸爸妈妈的话，我不准你收任何的东西，你耳朵放哪儿去了。”

“可是...”

可是这是同学送他的生日礼物啊，难道生日也不可以吗？

顾言知很想这样问妈妈，但看到父母的表情后，他愣了一下，眼神一暗随即低下头：“对不起，我错了。”

刘君茹听到儿子的道歉也没有一丝丝心软，拿着盒子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的标志，内心沉重复杂，最终厉声说：“回屋里去。”

顾言知小小的身子微微一震，抬头眼神恳求的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但刘君茹却沉着脸丝毫没有动摇的样子，顾忱多少觉得刘君茹有点小题大做了，于是开口：“这次算了吧，今天孩子过个生日。”

“还过什么过。”刘君茹面色有点狰狞。

顾忱看到刘君茹的样子，知道她是铁了心要教育小顾言知，到底没有办法，只有别过眼不肯看他。

一瞬间，小顾言知眼中的光芒顿失，像只提线木偶一般自己走回了房间脱下外面的长裤，只穿着底裤站在床前站的笔直...

大腿的疼痛勿得惊醒趴在桌上的顾言知，他支起身子，揉了揉早就没有痛感的腿，然后捏着鼻梁，整个人的情绪都陷在刚刚的梦境中。

为什么会突然梦到小时候的事...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环绕在偌大的物理实验室里，当音乐开始二次循环时，顾言知才接起电话。

—“喂，爸。”

—“都弄完了吧，中午去红杏吃饭，一会儿我和你妈来接你，应该还有10分钟就到。”

—“好。”

......

已是夜晚11点，李梅已经睡下，礼茂还趴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手机闪烁着微弱地灯光，打开的微信聊天的页还停留她和顾言知几个小时前的聊天上。

言知有理：刚刚睡着了，已经办完了。

L.：啊？那么快。

言知有理：嗯，他们来接我吃饭。

L.：生日？

言知有理：不是。

L.：生日快乐！！

言知有理：谢谢。

聊天至此，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眼看生日快要过去了，现在顾言知都还没回家。

几个脚步声从楼下传上来，礼茂忽然觉得心跳很快，她几乎可以确定是顾言知回来了。

“言知，回家你先洗了早点休息，明天就开学了。”

礼茂听出是刘君茹的声音。

他爸妈在家去敲他家门是不可能的了，那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礼茂握紧手机，心里想着无数可实施的可能性。

L.：你能到阳台一下吗？

顾言知回到家很快的冲了一个澡，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礼茂的消息。

明天开学，她居然还没睡，他心里一边想着，一边脖子上搭着毛巾举步往阳台的方向走去。

“happy birthday to you~”

耳熟能详的生日歌缓缓响起，旁边的阳台上燃气一小簇亮光。只见礼茂手里端着一个小蛋糕，小心的护着中间燃起的蜡烛，身上还穿着白色的阔襟睡裙，头发柔顺的披落在肩头，莹莹的眼眸印着烛光，像夜间精灵一样的少女此时咧着嘴笑的无比灿烂。

“顾言知，生日快乐。”

娇俏的声音随着晚风掠过心头，顾言知内心震动，幽深的黑眸似圈起巨浪，却在须臾之间归于平静，然后缓缓的开口：“谢谢。”

原来她一直等着他就是为了给他过生日。

礼茂从出现就好像一直给自己带来各种意外，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反感。

此时的场景像加了滤镜一般太过美好，礼茂却突然皱起了眉，看着烛火摇曳犯愁：“这蜡烛怎么吹啊。”

呵呵，顾言知看着礼茂犯愁的样子心软地想笑，看了看阳台的距离，轻轻开口：“你站房间里面去。”

礼茂心中困惑，却还是听话的照做了。

顾言知一只脚踩在阳台的栏杆上，眼睛看着对面估算着距离，腿轻轻的发力试着力度，等准备好了以后小腿猛的发力，整个人腾空而起。

砰——像一只展翅的白雕降落在礼茂的面前，随着顾言知脖子上的毛巾落在地上，礼茂的大脑终于做出反应，看了看对面的阳台，再看看已经在她面前的顾言知，连英语都说出来了：“o，shit，Are you crazy?”

他居然这样跳过来了？

礼茂抬头瞪着双眼看着面前的顾言知，努力的控制着她的音量，声音因为惊吓而变得尖细而语无伦次：“你在干什么？你知道这有多远吗？你...”

一只大手落在礼茂的头上，头顶的男声低沉语气带着安慰：“没关系。”

礼茂被突然的举动愣了一下，却在听到下一句气到眼眶发红。

“而且这是二楼，摔不了。就算摔了也只是轻伤...”

这是什么话？

礼茂拂开顾言知的手，低垂着脑袋，双眼带着莹润的湿意，鼻翼小小的收缩着，胸脯起伏，不知道从哪跑来名为担心委屈的情绪。

顾言知看礼茂一直低着头以为她被自己气着了，遂半蹲着低下身子，眼里带着些许愧疚，说话语气比平常还要温柔：“下次不会了，嗯？”

男生的声音像山谷吹来的清风，情绪犹如烟雾灰飞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礼茂微微瘪嘴，看到微弱的烛光早已熄灭，小脸一垮：“蜡烛都灭了。”

顾言知这才注意到礼茂端着的蛋糕，只有6寸大的奶油蛋糕，简单的样式，中间歪歪扭扭的写着：生日快乐，旁边还画着不太能看得出来的Q版男生。

画的是他吗？

顾言知柔眼含笑：“再点燃吧。”

微弱的烛光再次点亮的房间，灯光灼灼，顾言知应着礼茂的要求闭眼许愿，只是几秒钟的时间，烛灭，屋子又恢复一片幽暗。

伴着黑暗，还有一声娇软的祝福：“顾言知，生日快乐。”

好像很久没有人专门给他过个生日，不是他们没有要求，只是他再也不敢期盼，习惯了略过，以为心里也不会再起波澜，没想到惊喜到来时还是会有点点感动。

礼茂把蛋糕先放在桌子上又从旁边拿起一个巴掌大的长方形盒子举到顾言知面前：“生日礼物。”

只是一瞬，过去的的场景一闪而过，耳边又好像响起尖利的指责声，顾言知下意识的眉头轻皱，心底对生日礼物还是下意识的排斥，却在瞥见礼茂一脸期待的表情时表情放缓。

“我下午逛了很久，一看就看上这个了，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礼茂声音软糯，像滋着蜜一样浸到心里，“顾言知，生日快乐。”

面前的人没有反应，礼茂心里咯噔了一下。

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顾言知经历过那样的事，还会不会收下她的礼物，只是她私心觉得收到礼物是会让人开心的一件事，于是又补了一句：“你应该用的上的，只是个生日礼物。我只是觉得，过生日，果然还是要有礼物才会更开心吧...”

说着说着，礼茂越来越没有底气。

瞧见礼茂的反应，顾言知就知道王许昂一定都告诉她了，内心无奈也夹着一点不忍心他双手接过，打开盒子，是一支碳黑色的钢笔，笔身线条流畅大气，非常好看。

没有任何标志的盒子想来是买到以后自己换了的，她准备这个礼物还真是费劲了心思。

顾言知关上盒子握在手里，这是多年之后自己收的第一个礼物，心里五味，就像一块石头，不经意的裂了丝丝缝隙，里面却露出玉石温和的幽光。

大手再次落在礼茂的头顶，晚风拂过，吹来一丝雪松清冷的香气。

“谢谢，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