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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 作者:露茜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7-04 10:47:02
  • 完书字数:29780

第3节 缠火(爱情狭路相逢之一)

冰如靓一脸似笑非笑,「找得到人娶你,我一定祝福你。」

哼,一个一个都这麽小看她,她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把自己嫁出去,等着瞧吧!

这是什麽天理?!

在一家法式料理的高级餐厅里,颜荧熙穿着一席火红色紧身短洋装,展现出她一身诱人的玲珑曲线,与一双纤细修长的美腿,而且大V领加上无袖的剪裁设计,毫不吝惜的展露出她精雕般的优美双肩,更让她丰满雪白的酥胸半露,若隐若现,引人遐思,搭配她俐落的短直发,与垂坠式的钻石耳环,红白黑的鲜明色调,强烈的视觉印象,整个人宛如女王般艳光四射,教人无法移开视线。

一进到餐厅,所有男性的目光立即落到她身上,对她关注有加.

然而颜荧熙此刻却只想握紧双拳,仰天大吼:这实在太没天理了啦!

因为当领位的服务生将她和她的男伴领到座位前,她忽然对上一张让她怒火飙升的脸孔。

他们之间的缘分非得这麽强吗?连她只不过出来约个会、吃个饭,也会好死不死的遇上对方?

这城市是不大,但也没小到让他们两人连吃个饭都会选中同一家餐厅吧,而且还被安排坐在相邻的座位,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诡计?

卓朗烮也是同样愕然。

她在这里做什麽?他先是注意到她的装扮,双眉用力一拧,眼眸霎时迸射出复杂难辨的火光,然後又随即看见走在她身旁的男人,眉头更加紧拢,眸光也随即转变成明确的怒火。

这个女人在搞什麽?为什麽会跟那种人走在一起?要谈生意不应该会选在这种场合,更不会穿上那种摆明了就是在引诱男人的衣服!

「怎麽了,亲爱的?」岳枢寰发觉颜荧熙忽然顿住了脚步,甜腻且温柔的轻声问着。

那略偏阴柔的声音和语调让颜荧熙的颈子忽然有些发毛,违和的感觉拉回了她的神智,立即开口对服务生道:「我要换位子。」

「呃?这……」领位的服务生十分为难,「抱歉,我们今晚的座位已经订满,实在无法为您更换座位,还请多多包涵。」

整间餐厅差不多都已经满座,剩下的座位又是多人的预定座位,已经没有其他两人座的位子。

这是什麽该死的缘分?!

颜荧熙双手忍不住握了握拳,很想当场扭头走人,然而当她注意到卓朗烮并非单独一人来用餐的时候,心中的倔强与傲气立刻滔滔涌出,拳头握得更紧,因为她不想示弱的离开。

「怎麽了?」岳枢寰又问,整个人亲虻目肯蛩,伸手揽上她手感极佳的滑顺腰身,轻声细语的贴近她耳边说道:「不喜欢这个位子吗?那我们干脆换餐厅吧?」

当他的手放上她腰际时,她感觉就像有只多脚爬虫类诡异的爬上她的腰,只觉背脊一阵毛,直觉就想一拳往他脸上招呼过去,凌厉眼神已经率先杀了过去,原本已经握起拳头的手也半抬了起来,但她又立即想到卓朗烮就在现场,动作霎时顿止,她可不想让他认为她就是一个没行情、没人追又嫁不出去的女人,所以只好硬生生咬牙忍了下来。

在事情还没有成定局之前,在她还没有真正嫁出去之前,她无论如何都得忍辱负重,这个男人可是屈指可数没被她吓跑的人选。

她得忍忍,得忍忍……

但,这实在是很糟糕,为什麽其他男人的触碰这麽让人难以忍受?

「不必。」她赶紧举步,藉机离开岳枢寰的碰触,走向座位,故意选了不会和卓朗烮照面的方向坐了下来,「这个位子就这个位子吧。」

「你说什麽都依你。」岳枢寰温柔笑道。

卓朗烮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任何举动,但黑眸火光一直射向颜荧熙,以及那个男人贴放在她腰肢上的色狼爪子。

看他们之间的互动似乎很亲密,他们究竟是什麽关系?男女朋友?

他眉头又一拧,马上推翻——怎麽可能!她怎麽会看上那种男人?就算她脾气再怎麽差,但脑子也还不至於太笨吧……还是她故意随便抓了个人要来向他示威?但看她刚刚照面时的惊讶表情,不像是故意选这间餐厅用餐的,难不成又是该死的巧合?

「烮哥哥,你们认识?」

坐在卓朗烮对面的甜美女子忽然好奇的出声问道,有些奇怪他怎麽一直看着隔壁那对刚入座的客人,而且眼神还像是要喷出火来似的。

「当——」他说了一个字就又将答案一转,「不,不认识。」

因为他忽然想到他和颜荧熙上次见面时所定下的约定——不再见面,不相往来,更不应该再有任何牵扯,所以就连不小心碰到面也应该当作不认识彼此才对……一想到这里,他就将视线收了回来,并告诉自己不该多管闲事。

就算她想穿什麽样的衣服,高兴找什麽样的人吃饭,或者当男朋友,都不关他的事。

然而他的否认却让颜荧熙有了另一种解读——他不想在他的未婚妻面前承认他有其他交往与玩弄的对象。

她刚刚就已经认出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子——李湘芝,「罗青企业」的千金小姐,那个传闻中温柔婉约又高雅娇贵的他的未婚妻。

哼,反正她跟他原本就毫无瓜葛,他想在未婚妻面前维持良好形象她懒得多加置喙,想要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是正合她意。

更何况那两个人看起来的确很登对,果然是美女和野兽的组合,那头野兽就交给那种千金小姐去管教,反正再怎麽样都不关她的事。

察觉颜荧熙在看她,李湘芝礼貌的朝她点了个头,甜甜一笑。

她有些讶异,但也同样回点了个头当作招呼。李湘芝是个相当娇柔可爱又甜美优雅的女子,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让人无法对她产生任何不好的观感。

这样的女子,果然很配那个火爆头吧。

颜荧熙不得不这麽承认。

然而,有一股莫名的、莫名的、莫名的……真的是莫名到极点的违和感,偏偏一直像鱼骨头一样的鳗在她胸口,教她浑身不对劲。

「我们就点餐吧?」岳枢寰开口对她道。

「嗯。」她拿起菜单准备点餐,刚好可以转移注意力。

然而隔着座位之间不到一公尺的间隔走道,只要仔细听,邻桌的对话还是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烮哥哥,你刚刚说,这个礼拜天会过来陪我爸打球,这件事已经确定了吗?」李湘芝对卓朗烮道。

「嗯,行程已经确定了。」

「烮哥哥最近似乎很忙,很难约到时间,大家都挺想你的。」

「『星羽』即将展开周年庆,事情比较多,而且接下来一整个月肯定只会更忙,之後想再找伯父打球,得等到忙完这阵子了。」

「自从你接手『星羽』之後,阿姨就一直跟我说,你忙成这样,不知道什麽时候才可以考虑到婚姻大事……对了,我差点忘了,上次我有一只耳环好像掉在你家了,可以麻烦你回去帮我找找吗?」

「什麽样式的耳环?」

「就是一只简单的珍珠耳环,没有多余的缀饰,帮我找找沙发那附近,应该——」

砰!

一个突兀且略大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李湘芝的话,也让附近几桌的客人全转过了头查看。

颜荧熙手掌向下,按定在菜单上,张开的五指像是要一掌拍碎菜单似的,刚刚的声响就是从她手中发出的。

就见她一脸脸色不佳,大声道:「我要一份主厨全餐!」

「是。」服务生心里有些忐忑,这位客人有点奇怪,点餐就点餐,干嘛突然对菜单发脾气?

「我也一样,一份主厨全餐。」岳枢寰也道,将菜单交还给服务生之後,关心的问向颜荧熙:「亲爱的,怎麽了?你心情不好吗?」

她言不由衷,心里一把无名火,脸色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没事。

「亲爱的。」甜腻腻、油亮亮的叫唤声,「今晚的夜色是如此美丽,你又是如此艳丽绝伦、倾倒众生,如果为了一点小事破坏你的好心情,那可是会让我万分心疼的。来,告诉我,到底有哪里不如你的意?我一定尽我所能满足你的任何需求。」

颜荧熙直直看着眼前这个长得人模人样,却像吃了整只猪蹄膀般满嘴黏腻、油嘴滑舌的男人,牙一咬,心一横,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什麽时候可以结婚?」

「什麽?」他愣诧。

她有些不耐烦的蹙起眉,「我们不是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的吗?你最快什麽时候可以结婚?」

「啊?呃,这、这……」岳枢寰表情僵了僵,没想到她会这麽快就直接切入主题。

在**的角力之间,他岳枢寰绝不是什麽三脚猫货色,他可是个身经百战,不但有钱有势又相貌英俊的情场浪子,他什麽样的女人没见识过?什麽样的女人没收服过?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逃得出他的迷人笑容与温柔掌心之下,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有办法把他拐进礼堂,当然也包括了颜荧熙。

他马上收整神色,回复成风流倜傥、潇洒翩翩的英俊笑脸,伸手横过桌面,温柔的抚上她的柔荑,惹来她杀人般的眼神,但他毫不在意。

在他看来,颜荧熙根本就是个心口不一的女人,只会用强悍的外表来吓唬人,但实际上却是个芳心寂寞的女子,加上她事业有成,以时下的用语来说,就是所谓的败犬,而且还是女王等级的那种,虽然年龄不到三十,但就因为她害怕自己到时真的嫁不出去,也绝不允许自己沦落到那样的境地,才会只跟他见过一次面就被他迷得团团转,急着论及婚嫁,好像恨不得直接把他绑进礼堂似的。

这样的女人,对於别人向她展现出来的亲密举止通常会在表面上加以排斥,然而这只是一种反向的故作矜持,她内心肯定相当渴望男女之间的欢情热火,好滋润她早已干枯的心灵。

「在那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考虑另一个更迫切的问题?」他端出最迷人的笑脸说着。

颜荧熙低头瞪着他的手,如果眼神可以射穿物体,他的手早就被她的眸光给烧出两个洞出来了,这家伙怎麽动不动就爱碰触她?他是没有安全感还是有某种强迫症?他难道看不出来她有多麽讨厌他的碰触吗?要不是卓朗烮就坐在隔壁桌,她一定马上像打地鼠一样给他一拳搥下去。

岳枢寰根本不知道她真实的想法,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虽然我们彼此情投意合,更有论及婚嫁的打算,但若急着结婚,还是有一些事情得先试试彼此之间合不合得来……嗯,我的想法是,生活上的细节还比较好调整,但如果在床笫之间合不来,那问题可就大了,结了婚对彼此都不好。」他说得头头是道又认真至极,完全不会让人感觉他心怀不轨。

但事实上,说穿了,他就是想跟她上床——这也是他唯一的目的,只要将她的人弄到手,那她对他就没有任何吸引力了,到时候只要以个性不合为藉口,就可以将她一脚踢开,这也是他对女人的一贯伎俩。

她火气很旺的回道,心思并没有完全放在岳枢寰的说话内容上头,她只顾着一边看着他毛手毛脚的动作,一边往摆在桌前的刀叉看去,忖度着自己的忍耐限度,但碍於卓朗烮在场,她还是咬紧了牙关在忍耐着——就算没有与卓朗烮面对面,他的存在感还是强过现场的任何一个人——而她最不愿意的就是在他面前示弱,她更不想当场大发雷霆又吓跑一个男人,然後让卓朗烮看她的笑话。

岳枢寰不断摩挲着她白皙的玉手,压低了声音,以暧昧又富磁性的低沉嗓音道:「其实我已经在五星级饭店订了一个房间,我想……等用完餐之後,我们就可以去试试彼此之间的身体契合度——」

砰!

又一个突兀且很大声的拍桌声乍然响起,惹来周围所有人的注目,但这次不是来自颜荧熙,而是卓朗烮。

「服务生,给我加水!」

他突然大声叫道,一脸像要找人打架似的暴躁神色。

「是,是……」服务生被他吓到,赶紧小跑步到他旁边,想要帮他倒水,却发现他的水杯里明明还有八九分满的水。

卓朗烮顺着服务生的视线也发现到这件事,瞪他一眼,拿起水杯一饮而尽,然後砰的一声将水杯放回桌上,烦躁道:「倒水!」

「是,是。」服务生一脸惊吓的赶紧倒水,却是隐隐感觉到事情越来越怪异了,这两桌相邻的客人之间有什麽关系吗?

「烮哥哥,你还好吗?」李湘芝忍不住担忧的问道。

颜荧熙也忍不住往他的方向瞟过去一眼,喝水就喝水,发什麽脾气?

同一时间,卓朗烮也半转过头瞪向颜荧熙,两人视线在半空中恰恰对上。

一股火花电流霎时在两人之间啪啪乱窜,但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就各自睁着一双怒火金睛瞪视着对方。

「烮哥哥,你们认识吗?」

「亲爱的,你们认识吗?」

李湘芝和岳枢寰同时感到怪异的开口。

「当然不认识!」

「当然不认识!」

卓朗烮和颜荧熙也同时大声否认。

「不好意思,请两位说话的音量小声一点,这样会打扰到其他客人。」刚倒完水,还站在走道中间的服务生赶紧出声安抚着。

「烮哥哥,你好像很在意她?」李湘芝颇感古怪的说着。

「亲爱的,你好像很在意他?」岳枢寰也感到不太对劲。

「我在意她?」卓朗烮差点吼了起来,「怎麽可能?!」

「我在意他?」颜荧熙也差点拍桌大叫,「等到世界末日那一天吧!」

又是两队人马同时开口,听起来很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服务生可不会觉得有趣,因为他们的音量真的干扰到了其他客人用餐,已经有不少客人往他们这个方向看来,他来来回回转着头,慌张的对两人道:「两位,真的不好意思,麻烦你们说话小声一点。」

他的劝阻一点都没有发挥作用,因为卓朗烮和颜荧熙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但没踏出脚步,就站定在座位旁边,谁也没靠前一步,有点诡异的就这样隔着走道,两人眼对眼的瞪视着彼此,接着就在服务生面前,隔着走道吵了起来。

「不是叫你离我远一点吗?」

「你是忘记先来後到的顺序了吗?」

「那你也别故意出声干扰我啊!」

「又是谁先干扰谁的?」

「那是谁比较大声啊?」

「你可以当作没听见!」

「两位客人,你们不要在这里吵起架啊……」服务生皱着一脸苦瓜,真的很想哀号了。

「你以为我想看见你吗?」

「那你以为我就想吗?」

颜荧熙脸色蓦地一沉,「既然这样,那何必多说废话?」她烧腾着一张脸,头没回,直接伸手指向岳枢寰,「那个谁,我们走!」

然後就真的扭头走人了。

虽然对这样的情势发展感到万分讶异,但岳枢寰也赶紧起身跟着她离开餐厅。

卓朗烮则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一双剑眉拧绞得像打了十几个结,但比起愤怒,他心里其实有另一种更惶虑的焦躁不安——那个女人不会真的那麽笨,和那种花名在外的花花公子去饭店开房间吧?那个男人的名声可是出了名的差劲!

「烮哥哥,你还好吗?」李湘芝走到他旁边看着他,担忧的问道。

他表情有些混乱狂躁,万一那个男人……要是她没有……如果他真的……就算她能够……但万一她……种种可怕的臆想在他脑海像跑马灯一样快速飞闪而过,使他眉结越揪越紧,眼神也越瞪越骇人。

「啊!」他突然低吼一声,「该死的,那个笨女人!」

然後转头对李湘芝道:「湘芝,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得立刻去处理一件事。」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开餐厅。

被留下来的李湘芝有些发愣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想了想,然後默默拿起手机拨下电话号码。

「喂?宝贝,来接我好吗?我被放鸽子了……对啊,刚刚还在跟烮哥哥吃饭,但餐点都还没送上来呢,他就跑去追女人了……没错,你没听错,他跑去追女人了,很不可思议对不对?呵呵……什麽样的女人啊?嗯,一个有办法跟他吵架的女人……」

第五章

一家五星级饭店的顶级套房中,颜荧熙一走进房里就被一双大掌搂了个满陵。

岳枢寰最後一个字还没叫完全,「啪」的一声清脆声响,他的俊脸已经被结结实实甩了一巴掌,整个人也被一股毫不客气的力道推了开来。

「尉碰我!」颜荧熙杀气十足的瞪着他,现在没有卓朗烮在场,她可顾不了什麽面子问题了。

岳枢寰脸皮**了下,但还是维持他的绅士风度,轻吸口气,温柔道:「亲爱的,我知道你是在紧张,但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你实在不应该再拒我於千里之外。」

她懒得理会他的抱怨,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问题得解决。

「你先让我静一静,我得想一想。」说着,她走到床上坐下,一脸严肃的思考起来。

她当然不是紧张,也不是故意想要耍弄他,她只是……实在是忍受不了。

岳枢寰的靠近与触摸让她打心里感到不舒服,这一点应该是两个人能否交往最根本性的问题,如果没办法接受另一个人的碰触,那又何须交往?但因为他一开始并没有被她的脾气吓跑,所以她原本是想,就让自己再试试,看能不能够接受他的碰触,只要过了这一关,结婚礼堂应该就不远了。

自从她决定结婚以来,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证实,她已经深刻觉悟到冰如靓所说的事实——天底下不会被她的脾气、个性与大嗓门吓跑的男人,真的是屈指可数。

她实在不敢相信现在的男人竟然一个比一个胆小,动不动就被她吓跑,所以她已经一再的退而求其次,不在意对方的其他条件,只要求对方勇敢一点,岳枢寰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有办法接受她火爆脾气的人,如果她无法接受他的碰触,那她离结婚礼堂的距离肯定比银河还遥远了。

更何况,还有另一件让她感到无法接受的事情,她真的很不愿意承认——她竟然只对卓朗烮有感觉,对其他男人的碰触却是如同蟑螂老鼠一样让她打心里感到发毛与不耐。

这个事实在今晚又再一次得到印证,明明她已经距离卓朗烮有一公尺那麽遥远的距离了,她竟然还是对他有所感觉,刚刚她几乎是以逃离的姿态离开餐厅的,让她感到愠怒焦躁。

所以她真的必须再试试看,看能不能忍受岳枢寰的碰触,但刚刚一进门,他就突然抱住她,让她整个人就像被大型水蛭黏上一样,只觉得恶心与无法忍受,而推开他之後,她随即感到苦恼不已。

那现在怎麽办?

她离结婚礼堂应该已经有几百万光年那麽遥远了吧?

见她坐到床上,岳枢寰微微勾唇,哼,就知道她是在欲迎还拒,哪个女人在说不要的同时还会坐到床上乖乖等着?这种态度分明就是在勾引他嘛!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轻柔抚上她的肩,温柔低语:「亲爱的,你——」

「我说了别碰我。」颜荧熙迅速甩开他的手,怒目瞪着他,警告道:「不要逼我又动手。」

「好好好,我不碰你。」他还是捺着性子安抚道,这种女人就是得多花一点耐性培养她的情绪,但之後的甜美滋味也绝对会比一般女人可口上数倍。

「我们先来喝杯酒,你觉得如何?」他说着,站起身就要去倒酒,「先放松一下心情,然後我们再——」

「不要!」她一口回绝,「你过来,坐下!」

哼,果然还是在欲迎还拒啊。他一脸似笑非笑,坐回她旁边,轻柔的试探道:「你想先聊聊吗?还是你有什麽想法?」

颜荧熙瞥他一眼,咬了咬牙,对他道:「你先不要动。」

「不要动,我要摸你。」既然厌恶他的碰触,那就改由她来碰他看看。

岳枢寰扬眉,然後缓缓勾起薄唇,原来她是想要由她主动?那有什麽问题!他被女人伺候也不是头一回了,挺起胸膛,摊开双臂,一脸勾引又挑逗的表情注视着她,等着她对他出手。

她皱着眉,一脸像在看蟑螂或是老鼠之类的表情看着他的身体,伸出手,摸上他的胸膛。

「嗯……」其实还算结实,但比起卓朗烮还差上一大截,而且越摸就越摸得出来肌肉结实的差异程度,他的胸膛不够厚实,形状比例也不够好,虽然有经过锻链,但先天条件就有落差,卓朗烮的身形比例比他好太多了,是那种天生的模特儿体型,练成的肌肉线条也不会让人觉得只是单纯的肌肉**,健美又精壮的体格不但不具任何威胁性,甚至还充满了美感,穿上西装衬衫之後,更有一种让人很想直接扒开他衣服的冲动……不行,这两个人的身体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颜荧熙开始在心里品头论足了起来,虽然不会对眼前的男性躯体感到讨厌,但也不会喜欢,甚至可以说,她根本就只是用一种评量的态度在审视着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多余的感知,更不会引起她的任何感觉或欲望。

咦?她以前有这麽无感吗?

然後她又想到,她并不是一开始就对别人的碰触感到厌恶……回想以前,她也会跟男同学勾肩搭背,在国外表示友好或礼貌的拥抱之类的动作也都常做,她从来不会觉得怎麽样,怎麽现在变得这麽严重?

在与卓朗烮重逢之前,她从没想过她会那麽无法接受被另一个男人碰触,她可以碰触别人,也不计较别人一般性的碰触,还是说……她的眼光往上,看向岳枢寰一脸诱惑又享受的表情,於是她瞬间明白了,如果像岳枢寰这种怀有不良企图的碰触就会让她整个人发毛又发火。

她不禁皱紧了双眉,发出厌烦的啧声。

「咦?」岳枢寰愣了愣。

「不行。」她摇头,收回手,「我对你没感觉。」如果有,也是偏向负面的那种。

「什麽?你不是要诱惑我吗?」而且她摸了半天竟然说对他的身体没感觉?怎麽可能?他勤於健身的体格可是受到众多女子的推崇与爱戴呀!

颜荧熙站起身,懒得解释,因为她又开始感到苦恼了起来,厌恶别人的碰触,又对碰触别人产生不了任何感觉,这样她该怎麽嫁人?而她唯一有感觉的人又是……

等等,她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

这时颜荧熙才忽然想到,她刚刚竟然一直在拿岳枢寰和卓朗烮做比较,甚至还理所当然的夸赞着卓朗烮的身体?

天啊!她到底着了什麽魔?竟然对卓朗烮赞誉有加,她是疯了吗?

「等一下!」岳枢寰心有不甘的抓住她的手,「你怎麽——」

「放开我。」她厌烦的想甩开,却被他紧紧抓住手腕。

「你到底是怎麽了?我们不是说好要试试看的吗?难道你是在耍我?」

她瞪着他的手,有些叹气的,「真的不行。」

「我起鸡皮疙瘩了。」

「咦?你冷吗?」岳枢寰又自恋的误解成另一种情况,勾起唇,收手要将她拉进怀中,暧昧的说道:「那就让我来温暖——唔哇!」

他的话断在一声哀号之中,因为在他来得及将她拥进怀里之前,她就已经狠狠用膝盖顶击了他肚子一脚,他痛得不得不松开了手。

「我说了别碰我!」她怒道,然後一直猛搓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岳枢寰弯着腰捧住发痛的肚子,身为男人的自尊与火气也上来了,「你到底怎麽了?刚刚在餐厅还表现得跟我那麽亲密,现在竟然翻脸不认人,你会不会太傲娇了点?想耍脾气也要有个限度吧!」

这个女人真的没办法用平常的方式弄到手,她的思维模式和行为逻辑都太诡异了,把温柔体贴用在她身上更简直像在对牛弹琴!

「没办法,我放弃。」不理会他的怒气,颜荧熙拿起自己的晚宴包就要往门口走去,「我没办法跟你结婚。」

「等一下!」他快一步挡到她面前,一脸不甘,「你都已经和我到这里来了才说这种话,你是把我当白痴在要?」

「那不然我道歉。」她微昂着头,眼神含着睥睨,她都已经说不要了,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这麽没风度,太差劲了。

看着她明明是在道歉却仍旧一脸高傲的态度,岳枢寰怒气更甚,以往只有他可以耍弄人,像这样被别人耍着玩,他可就无法忍受了。

「你以为只要说声道歉就好了吗?」他逼近她,眼眸闪出危险的神色。

「不然呢?」她警戒的看向他,但没有半点退缩。

「哼,我把话说白了,今天我和你进了这间房间,我就不打算放过你,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大家没必要把场面搞僵,更何况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不要以为你抵抗得了我。」

「你想要用强的?」颜荧熙神色镇定如常,不着痕迹的把手伸到晚宴包里面。

「哼!」他原形毕露,「你最好乖乖听话,我可不想太粗暴,这样对你我都不好,本来就是来享受的,没必要——」

铃铃!

忽然,房内的电话声乍然响起,岳枢寰有些讶异的转头看向电话,而她则趁着他分神的当口,迅速掏出预放在晚宴包里的一只物品,对准他的眼睛,用力压下开关。

「哇——」岳枢寰惊骇大叫,双手急急捣住脸庞,眼睛却已经痛得睁不开。

「约会带这个果然是对的。」颜荧熙轻哼了声,手上拿着一罐防狼喷雾器,「是辣椒口味的,而且是强效配方,很高兴你喜欢。」

「啊——你这个女人竟然这麽恶毒!」他睁不开眼,痛得哀哀大叫,不断抹着眼睛。

她忍不住用力踢他一脚,「对付你这种披着羊皮的大色狼,我没用电击器已经算很好心了。」

「给我记着!你就不要被我逮到!我一定要你好看!」岳枢寰胡乱挥着手,试图想抓住她。

她俐落闪开,又补上几次辣椒喷雾,顺便多加几脚,「你也给我记着,我可没有那麽好惹!敢再找我麻烦你就不只是这种下场了,江湖上的兄弟我只会比你多不会比你少,到时我一定会让你哭爹喊娘叫不敢!哼!」要撂狠话谁不会,她从小就当女王可不是当来办家家酒的,谁敢欺负她谁就後果自负!

颜荧熙一路将他引到房门口,打开门,又一脚把他踹出门外,然後继续将他引到电梯前面,按下电梯按钮。

「我看我就好心点,直接送你到一楼去挂急诊吧!」

根据给她这罐防狼喷雾器的冰如靓所言,这罐喷雾器的效力很强,而以冰如靓那种冷酷到冰点的个性,她觉得最好将岳枢寰送去挂急诊比较保险,她只是打算教训他,可没打算真的和他闹上法院。

叮!电梯门打开,她先伸手进去按了一楼的按钮,然後再将他一脚踹进电梯里面,让他可以直达一楼,剩下的就交给饭店人员去处理。

她一脚还维持着踹人的姿势,就听见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大叫着她的名字。

叮!电梯门关上,顺便把岳枢寰的哀号声也一并关进电梯里面,颜荧熙转过头,看见卓朗烮拿着手机,站在走廊另一端上气不接下气,瞪直了眼看着她。

「你在这里做什麽?」

两人同时出声,一个只是单纯疑惑,一个却是心慌焦急的大叫。

卓朗烮迅即大踏步朝她而来,收起手机的同时,她听见原本一直响个不停的房间电话声也同时安静了。

是他打电话进房间的?

为什麽?

他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接二连三的问号才闪过脑海,他已经三两步的跨步到她面前,颜荧熙讶异的看着他一脸惶然心焦的表情,汗水从他额际滴淌而下,平常梳拢整齐的微卷黑发此刻因奔跑而显得有些凌乱,让他看起来有些孩子气,他到底怎麽了?在饭店里练习跑百米吗?

「你没事吗?」卓朗烮一到她面前又问了一次,而且还伸出手捧住她的脸左翻右转的仔细查看了起来。

「喂!」她愣诧,对他悖於寻常的动作和语气讶异不已,他在担心她?为什麽?

他又握住她的肩膀,左右转动着她的身体,上上下下的仔细检查着,「你没事吗?没被怎麽样吗?」他不停问着,听得出来相当担心。

「放手啦!」颜荧熙叫道,恼怒之中竟有些窘然,她从没见过他这种态度,让她感觉怪异到极点,而且就算他不是故意,他的触碰与视线仍旧让她无法以平常心待之。

被她一斥,他才忽然注意到自己掌心所抚触的白嫩肌肤所散发出来的热度,他像烫到似的赶紧放开。

「你真的没事吗?」退开一大步,他还是不放心的确认着,虽然他已经亲眼看见她把岳枢寰踹进电梯里,但那不代表她就完全没有受到伤害。

「我会有什麽事?」颜荧熙没好气的问,用很差的口气遮掩自己心中莫名的异样藏。

「那个男人不是什麽好东西!」那个恶名在外的花花公子,摆明了就是在到处猎艳、玩弄女人,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她被伤害,所以才会追了过来。

当他追出餐厅的时候,她和岳枢寰已不见踪影,他只好打遍所有五星级饭店的电话,查询岳枢寰到底订了哪一家饭店,然後飞车到饭店时,他又赶紧打电话到他们房里,想说至少先确认情况再说,但迟迟没有人接听,他当场吓出一身冷汗,惊恐得等不了电梯,干脆从大厅一路冲上楼来,心里直到现在都还是相当浮惶。

「我才不管他是好东西、坏东西还是笨东西,反正都已经被我彻底收拾干净了。」她一脸理所当然的抛弄着手中的防狼喷雾器。

卓朗烮看着她骄傲的神色与手中的物品,终於确定她是真的安然无恙,放下一颗心之後,累积许久的怒气也瞬即轰然冒了上来,怒道:「你为什麽会跟那种人在一起?」

「你管我!」她也火大回道。

「你有没有脑袋?为什麽要去招惹那种人?」

「你管那麽多做什麽?不是说好各走各的路了吗?」

「那你也得好好走啊,跟那种男人在一起根本是误入歧途!」

「不然我要跟谁在一起才算是正途?」

忽然,卓朗烮注意到有不少房客听见吵闹声,已经从房间探出头来查看情况。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赶紧把她拉进房里,关上门,然後怒气未息的继续开骂:「你知不知道去招惹那种男人有多危险?就算你再厉害,武器准备得再周全,终究还是个女孩子,万一出了什麽事怎麽办?你以为你每次都可以幸运逃脱吗?」

他唠唠叨叨的骂了一堆,教颜荧熙越听越火,「卓朗烮,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啊?凭什麽对我指手画脚?你可以跟你的未婚妻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我就不能跟我找的丈夫人选一起吃顿饭、培养感情吗?」

「什麽未婚妻?什麽丈夫人选?」他一脸诧愣,「你真的打算和岳枢寰那个混球结婚?」

「李湘芝不是你的未婚妻吗?」他还想否认?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他瞪直了眼逼近她,「回答我的问题,你真的打算和岳枢寰结婚?你是昏头了吗?那家伙根本就是个烂咖!你为什麽要挑上那种人结婚?」

他差点伸出手用力摇晃她的肩膀,看能不能把她摇得清醒一点。

她感到一阵混乱,「等等、等等!你先把话讲清楚,李湘芝不是你的未婚妻?那你的未婚妻是谁?」

「我哪来的未婚妻?我把湘芝当亲妹妹看待,而且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他咬牙捺着性子道。

她错愕不已,「可是、可是传闻说她是你的未婚妻,而且她刚刚还说耳环落在你家了。」

「『我家』是指我爸妈的家,又不是我自己住的那间公寓,我没有姊妹,我爸妈很喜欢湘芝,她自小就常到我家走动。我和她的那个传闻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两家长辈原本有撮合我们的打算,但我和湘芝只有兄妹的感情,两家长辈也只是说说,并没有真要我们两个人结婚,更何况这件事在湘芝有了真命天子之後,就已经彻底不存在了。」奇怪,他为什麽要这麽详细的解释给她听?

颜荧熙突然感到一阵虚脱乏力,所以是她误会了他?他根本没有什麽传闻中的未婚妻?天啊!那她这阵子是在瞎忙什麽啊?一想到自己竟然为了比他更早结婚而自导自演了一场乌龙闹剧,她就很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算了。

「岳枢寰和你到底是什麽关系?你真的打算嫁给他?」

「没有关系,顶多就是刚刚被我一脚踢出门的关系。」她有气没力的说。

「你没有打算和他结婚?」

「没有。」她没打算解释太多,当然更不可能承认,她是因为他才动了这种蠢念头。

「那你为什麽跟他吃饭,而且还穿成这样?」

颜荧熙瞟他一眼,火气又上来,他这种质问的语气听了就让她一整个火大,「穿成这样是怎样?我高兴和他吃饭又怎样?」

「而且他还叫你亲爱的!」

「他叫任何女人都是叫亲爱的。」所以她也懒得纠正他,那种擅於花言巧语的男人就是那样,她根本没当一回事。

「而你允许他?」他像是要把她瞪出两个窟窿来。

「不然要我把他的嘴巴封起来吗?」

「既然你可以把他踢出房门,当然也可以封住他的嘴巴!」

颜荧熙觉得他简直在无理取闹了,「你到底在卢些什麽?我高兴穿成怎样、高兴和谁吃饭又关你什麽事?你——」

「你应该更加珍惜你自己!」

卓朗烮突然有些激动的大声吼道,把她吓了一跳,而且他的表情也让她不禁怔住——与平常的愤怒不同,在脱缰的情绪中似乎有着相当程度的不谅解,更像是掺和了某种揪疼的情感,不再只是单纯的暴躁怒意。

他忽然伸出手抚向她的脸颊,然後又像是惊觉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动作似的用力皱起眉,迅速收回手,一脸纠结的表情。

卓朗烮收回的手放在身侧紧握成拳,仿佛在克制又伸出手的冲动,再开口的声音有着压抑,「你应该更加慎选交往的对象,你值得比那个败类好上千百万倍的人,绝对不可以轻贱自己的感情,更不应该随随便便就和别人发生关系!」

她怔住,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说这些话是什麽意思?她当然听得懂这些八股白话文表面上的意思,但她不懂的是,他为什麽会对她说出这些话?就像是、就像是他很在意她似的。

要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她绝对会为了他的多管闲事与莫名其妙的指责而大动肝火,然而面对他此刻无端揪紧的表情,她却什麽话都说不出口了。

「我的意思是……」看见她表情中的讶然,卓朗烮有些烦躁的以手指爬梳了下头发,「如果你想结婚,就应该找一个情投意合,能够真心对待你的人,而不是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

「关——」颜荧熙本来直觉想回关他什麽事,但话到嘴边竟然收了口,抿了下唇,东扭西捏的说道:「你管……关心我……那麽多……做什麽?」

他又爬梳了下头发,仍是一脸烦躁又纠结的表情,不答反问:「你为什麽突然想结婚?」

对於自己此刻的心情与行为,其实他也感到相当混乱,自从与她相逢以来,在他胸臆之中始终有某种情绪在闷烧,却又无法明确冶炼出确切的形貌,教他一直相当浮动且躁虑,即使理智知道最好不要再与她有任何牵扯,也已经明确与她划清了界线,却只是让他感到更加焦躁不耐,仿佛有一颗炽热发烫的小石子卡在他的血液当中游遍全身,并且随着每一次与她相遇就又不断滚动变大,教他浑身难受。

今晚看见她竟然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一股愤怒暴躁的情绪便自胸臆中轰然爆开,一整个晚上不但如坐针毡,更因为清楚那个男人的恶名劣声而感到无比焦急心慌,甚至还丢下湘芝不顾一切的追她追到了饭店,然後一确定她一切无恙之後,便有种如释重负的安心感……他为什麽会变成这样?这些莫名又不寻常的心情与行为其根本原因究竟是什麽?

也许他真的不得不承认,他在意她,以一种连他自己都还没厘清的情绪与情感,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跟别人在一起,这样算是对她的占有欲吗?

但,为什麽?

经过今晚,也许某个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但,他仍旧想不通——为什麽?为什麽是她?为什麽是这个与他水火不容了几乎整整一辈子的女人?为什麽是这个与他太过相似并且还互相看不顺眼的女人?为什麽偏偏是她?明明他们一见面除了吵架还是吵架……为什麽?!

他真的好想仰天大吼——究竟是为什麽啊?

颜荧熙一直盯着不断被他爬梳又不断滑落他额际的黑色微卷发丝,心思有些飘浮,无法集中。

「你很在意吗?」当问题问出口,她才察觉到自己问了什麽,但她眼神与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动,因为这仿佛就是此刻唯一该问的问题。

卓朗烮拧着眉,但没有避开她直视而来的目光,坦白承认:「是很在意。」虽然语气中有一种明显纠结苦恼的意味,但至少他不会逃避事实。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你不希望我结婚吗?」

他停顿了下,眉头拧得更紧,但还是诚实的回道:「不希望你和别人结婚。」

她感觉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为什麽?」

他以指用力爬梳过头发,「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你会想娶我吗?」问出问题後,颜荧熙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卓朗烮定定回视她,反问:「你会想嫁我吗?」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因为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不是他们此刻有办法回答得出来的,然而虽然无法回答,却又有某种火花电流在两人之间隐隐腾腾的流窜着。

她忽然尖锐的察觉到,她好像离他太近了,近到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轻易触摸到他,可以触摸到他看起来很柔软的卷发,可以触摸到他衬衫底下那结实火热的肌肉线条,他属於男性的微微汗水味不断侵扰着她的鼻息,教她神智无法控制的陷入恍惚迷蒙。

霎时,身体的动作完全悖离理智,或者只是依循她内心真实的情感,她忽然伸出手往他额际探去,纤指拨抚着他额前的黑色卷发。

他眼神一震,抓住她的手。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吗?」他眼神炽烈的注视着她,除了打他和指着他大骂之外,她从来不曾像这样主动对他「出手」过。

颜荧熙没有任何畏缩犹疑或者逞强倔强的承接住他的眼神,只是说出口的语气却是同样懊恼,「如果我控制得了自己就好了。」

「所以你不是出於自愿?」他压抑着声音问道,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开始躁动起来的渴望。

他一直避免去注意她脖子以下的部位,但不看不代表感受不到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性感魅香,更何况光是她鲜艳欲滴的红唇就足以让他失去理智,恨不得能够不顾一切的狠狠品尝,然而纵使他很想抚触她的身子、亲吻她的嘴唇,也必须先得到一个确认,他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又惹她掉眼泪。

她注视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热切渴望,举起没被他抓握住的那只手,再次抚上他额前的黑发,道:「那我会做的事是打你一拳。」

方才在走廊看见他朝她直奔而来的那一瞬间,她就感觉左胸口某个刚硬顽强的部位似乎悄然崩塌了一角,当他解释清楚有关他的未婚妻乌龙传闻时,她又感觉那个出现缺角的地方正一点一滴、持续不断的崩裂坍塌,而当他说出他的确在意她的话语时,她便开始感到怀疑,她心中那始终固执不屈的部位究竟还剩下些什麽。

她无法确定心中默然崩毁的东西究竟是什麽,但她可以确定,她已经放弃抗拒彼此之间强烈的吸引力了。

往後两人会变成怎样她无法深想,她只知道,这一刻,她想要确确实实的触摸他、感受他的体温,与他在她身上点燃的火焰。

两人眼对着眼,火花四射奔窜,烧灼着彼此的感官知觉,却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炽烈火焰—不再针锋相对,不再怒气蒸腾,更不再排斥、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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