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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如果的事 4

  • 作者:凌眉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7-04 10:25:25
  • 完书字数:11036

CynthiaPUB里仍然热闹喧嚣,置身在霓虹灯的光影里,听着那个长发女歌手柔情款款地唱着甜歌,沈春晓轻啜着长岛冰茶,觉得这氛围也不错,至少比现在回家,独自一人要寂寞陪伴的好。

如果一切顺利,赵燕茗的人生大事算是解决了,可自己呢?贺广晨像一个魔咒,让她对爱充满憧憬,却在她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无情地剥夺了这一切,让她这么多年爱无能,恐惧恋爱恐惧婚姻。难道她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在爸妈痛惜的眼泪里孤独终老?

爸妈不给她压力,是相信她会处理好自己的感情生活。可自己真能处理好吗?她太害怕,害怕再次受伤,害怕那种口是心非的誓言,也害怕有一天,一切又回到从前。

所以,她不敢尝试,徐治建那样的热情,那样的诚恳,如果只是为了结婚,他是多么适合的一个人,可是,她不敢,不敢轻易打开自己的心门。她只能退避,只能用冷漠和疏离来作为内心脆弱的伪装。

她宁愿孤独下去,也不想再次尝试那种痛到极致的滋味,就好像有人在心里重重地扎了一刀,或者,把某些东西狠狠地扯去,心里一下子空了一大片,潮涌的血液也填不满那片虚空,满身满心都是那种空落的痛,空洞的痛,难以言叙的痛,难以承受的痛!

失恋,被欺骗,这样的痛苦一生尝一次就够了。

沈春晓把一杯长岛冰茶喝下去,这种饮料明明是酒,却叫茶,能让人不知不觉就醉了。沈春晓不想像当初自己无知地坠入情网一样醉倒,今天她并不想喝醉。再说,这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伤口已经结痂,感情已经冰封,她何必还要来买醉,于是重新要了杯苏打水。

刚端起杯子,右前方突然传来一片喧哗,对于本来喧嚣的PUB,偶尔醉酒闹事的人自然难免,这样小小的**不会有很多人在意,沈春晓只是瞟了一眼。

但是,很快,一个酒瓶砸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传入耳中,沈春晓侧过头去,正见一双醉红的眼燃烧着熊熊怒火,把桌面上的酒杯扫到地下。

冤家路窄啊,怎么哪里都有他的影子?沈春晓皱着眉,看着已经醉得东倒西歪的卢浩翔,这才几个小时不见啊,他就胡子拉碴了,这胡子的生长速度也太快了吧?西装也皱了,衬衫的两个扣子解开着,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

这副落魄样儿沈春晓第一次见,她不禁饶有兴趣,原来,他也有这一面啊?平时牙尖嘴利人模狗样,现在这样,还真是狗样-狗熊样!

他面前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圆脸啤酒肚,口沫横飞,气急败坏的样子,扯着卢浩翔的袖子。

原来他喝醉了与人发生冲突,沈春晓兴灾乐祸地想,没酒量学人家喝什么酒?还借酒装疯,惹是生非,皮痒了吧。

这时,卢浩翔已经和面前那个男人扭在一起,他身材虽然高大,但喝酒了使不上力,被那啤酒肚揍了好几拳,他也不示弱地回揍了几拳。

见事情闹成这样,沈春晓本来想袖手旁观的也坐不住了,再不堪的同事也是个同事,她不能见死不救,于是赶紧上前去。

这时,酒吧经理带着安保人员来到,分开了两人,这动静不小,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卢浩翔胳膊被碎瓶划了条伤口,在流血,好在只是轻伤;啤酒肚脸上一圈乌青,看样子也挨得不轻。经理皱皱眉,大声道:“怎么回事?”

这时,有个女服务生怯生生上来说明情况,她给啤酒肚送酒的时候,被吃了豆腐,啤酒肚还拉着她的手不放,服务生又求情又挣扎,没想到啤酒肚色胆包天,竟然把服务生直往怀里拉。卢浩翔正在旁边桌上喝酒,看得清清楚楚,二话不说,就一拳打过去。啤酒肚无端被打,哪里肯依,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事情经过原来是这样,沈春晓心想,这狗熊虽然嘴上不积德,还有几分仗义。

沈春晓忙上前扶住卢浩翔,对酒吧经理道:“不好意思,我朋友喝醉了,他也不是有意闹事的。经理,打开门做生意,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我看就算了吧!”

啤酒肚还在那里叫嚣:“经理,他动手打人,你要不把他送派出所去,你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沈春晓想息事宁人,对啤酒肚赔笑道:“这位先生,我朋友喝多了,难免冲动,你就别放在心上。打架的事,大家看得清楚,各有损伤嘛,我朋友也没占你什么便宜不是吗?”

啤酒肚怒气冲冲,口沫横飞指手划脚地道:“你是谁呀?他又不是你老公,你出什么头?动手打人,我叫他知道厉害,今天非把他送派出所去不可!”

沈春晓也火了,这人不对在先,还这样无礼。她站直身子,直视着啤酒肚,冷冷地道:“先生,何必咄咄逼人?你调戏服务员在前,我朋友不过是看不下去见义勇为,你一定要派出所来解决这件事是不是?那行,我陪你们一起去。你想把事情闹大,那很好,我有几个朋友是做媒体的,我把他们都叫过来,顺便给你们做个报道。我朋友顶多也就是个醉酒闹事,罚点款了事,先生你可就名满市内了,这样你满意吧?”

“你,你……”啤酒肚本来想做足面子,没想到沈春晓过渡也没有,突然变得这么强硬,而且,自己理亏在先,真要到了派出所,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要是这女人真弄几个媒体人员来胡乱一报道,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他指着沈春晓,悻悻地道:“算你狠!”拨开人群,怒气冲冲地走了。

沈春晓冷冷一笑,真是欺善怕恶。她指着被几个安保人员架住的卢浩翔对酒吧经理道:“经理,我朋友真是喝多了,他心情不好,所以,解决问题的方式直接了一点。你看这事……”

“可是,这些……”经理指着地上杯子和瓶子的碎片,为难地道。

“这个我来赔!”虽然有点冤大头的意思,但沈春晓看过,也就碎了两个高脚杯,一个果盘,一个啤酒瓶,要不了几个钱。而卢浩翔现在这样子,还是赶紧把他弄走为好。

经理自然也希望大事化小,啤酒肚不再纠缠,卢浩翔又是因为他手下的职员才打人,忙笑道:“既然这位先生是小姐你的朋友,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沈春晓微笑道:“谢谢经理,那我带我朋友回去了!”

“不客气,你请便!”

沈春晓对经理笑笑,过去扶住卢浩翔。

经理也忙自己的去了,沈春晓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站住,招手叫旁边那个不知所措的服务员过来,拿出钱包抽出钱,笑道:“我扶住他不方便,麻烦你帮我们去买下单!”

服务员一脸感激地看着卢浩翔,又看看沈春晓,拿着钱去了,一会儿把找零和小票递了过来,还找了片创可贴,把卢浩翔被碎瓶划伤的地方贴好。

沈春晓看了下账单,上面只收了自己的酒水和饮料钱,打碎的杯子没有额外赔偿,卢浩翔的消费也没收费。她意外地看过去,服务生腼腆地道:“这位先生是帮我才弄成这样的,所以他打坏的东西和他的消费,我自己付了,当是谢谢他!”

沈春晓微笑:“谢谢!”又拿了两张一百的递给服务生。

服务生摇手不肯接。

沈春晓笑道,“这是小费!”

服务生还是不肯接,说:“你们帮我我已经很感谢了,我不能收您的小费。”

沈春晓拉过服务生的手,把钱放她手上,说道:“你也不容易,再说这也不关你的事,拿着。”

服务生拿着钱推也推不掉,感激地看着她一个劲道谢。

卢浩翔醉得迷迷糊糊的,被沈春晓架着,脚步踉跄,她不得不用全身力气,把他左手搭在自己左肩,自己左手抓住他左腕,右手扶住他的腰,带着他往外走。

卢浩翔大半个身体重心都在沈春晓身上,走出PUB,沈春晓累得腰酸,她知道他肯定是开着车过来的,但是他这个样子是没法开车了,于是拦了辆TAXI,扶着他上车。

她本想把他塞车上了事,可看他醉成这个鬼样,估计连门也认不清了,只好悻悻地也上了车。

真是出门不利,早知道,不如直接回家了,杜卫琪是送燕茗回家,又不是带她回自己家,先前居然没想到,还怕碰见太着痕迹。结果,遇上卢浩翔这个醉鬼。本来遇上就遇上了,也没什么,都怪自己,同情心泛滥成灾,没得救了,为什么就不能做到视而不见?

沈春晓一边心里抱怨一边摇着卢浩翔,问道:“喂,你住哪里呀?”

卢浩翔醉眼朦胧,眼神呆滞,半天没反应过来。

沈春晓加大力摇:“问你呢,你到底住哪儿?没事喝这么醉,还要我送你回家,你神经病啊!”

卢浩翔含糊地报着地址,沈春晓没听清,再问:“你到底住哪里?”连问了三遍,沈春晓才听清他在说什么,告诉司机地址,自己气咻咻地坐在一边。

TAXI转了几个路口,到了。沈春晓付了钱,扶卢浩翔出来,问了楼层,该死的居然住在二十八楼,她想把他扔进电梯里了事,可一看他进了电梯后连站也站不稳,顺着电梯壁就滑坐在地上,像摊泥似的,终究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万分不愿勉为其难地也进了电梯。

她想,上帝在造她的时候,肯定把同情心和善心的剂量加重了,比例严重失调,不然,为什么面对这么一个小肚鸡肠嘴贱心黑的小人,自己都送到楼下了,还狠不下心抛下他一走了之?

卢浩翔叫道:“安珠……”

沈春晓蹲下来,指着他骂道:“见你的大头鬼,原来你是为安珠醉成这样,世上有这样的傻瓜吗?安珠都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再说你醉就醉了,见鬼的干吗叫我碰上?我和你前世有仇是吧?”

卢浩翔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睁着无神的眼睛,只是叫:“安珠……”

沈春晓气结,看他平时也不傻啊,怎么现在脑子突然进水了,年纪轻轻,怎么患老年痴呆了呢?

安珠留下的乱摊子,过了一年多还要自己来收,这都是招谁惹谁了?她不想理他了,气哼哼地站起来,看着楼层数字一个一个变化。

“叮-”电梯到了。

沈春晓回头一看,他居然睡了,猪啊,这里也能睡,她弯下腰推他:“卢浩翔,你起来啊!”

卢浩翔身子一侧,手还拂了拂,好像她是一只扰人清梦的苍蝇,含糊地道:“别吵……唔……我要睡……睡觉……”

沈春晓摇他:“你醒醒吧,还真把这儿当床了?”

卢浩翔不理。

继续摇:“起来起来,我可背不动你啊。”

卢浩翔没反应。

猛力摇:“卢浩翔,怎么现在像死狗一样,快起来!”

还没反应。

拧耳朵:“卢浩翔,你给我起来呀!”

……

捏鼻子:“卢浩翔,你起不起来?”

……

脚踹:“卢浩翔,你起不起来?”

……

继续踹:“卢浩翔,你个猪头,起来-”

沈春晓使尽办法,卢浩翔就像一摊泥似的,对她的多番折腾,只当在挠痒痒,毫不受影响。沈春晓没辙了,筋疲力尽地在一边翻白眼,都送到家门口了,难道还要她这么娇小玲珑的身子来扛起他这只猪?

沈春晓万般无奈,只好用老办法,背对他蹲下,把他左手搭在自己左肩,使尽吃奶的力气站起来,好在他还没有神智全失,还知道配合她。沈春晓就这样半扶半拖地把他弄了起来。她记得他说住在2805,把他扶到门口,看他这样子也不会找钥匙开门了,沈春晓只好把手伸进他口袋里去掏,还好,一下子就掏到了,开门,把他扔到沙发上,他没什么反应,翻个身就睡了。

她喘着粗气坐在另一边,刚这么一使劲,额头都渗出汗来了。

喘息均匀后,她才有空打量一眼,房子里不是很乱,至少物品该在哪儿的在哪儿,没有臭袜子味,还挺整洁。沈春晓撇撇嘴,钟点工做的吧,他哪有这本事?

休息了一下,沈春晓觉得体力恢复,站起来要走,但回头一看,他西装歪斜,领带扯了出来,拖在地上,真邋遢。反正好事都做到这分上了,就做到底吧。

她走过去,帮他把领带解下来,又把他的西装扒下来,先前没注意,扒了西装一看,他手上的伤口创可贴没贴住,还在渗血。

她轻轻撕开创可贴,三厘米多一条口子,虽然不是很深,可也不浅。她看他,在熟睡中,他皱了皱眉,似乎感觉到痛,但并没有醒来。

“真是头猪!”她摇头,放下他的手,去找消炎药水。可房间这么大,她一个完全不了解情况的人怎么可能找到药水呢,找了两个抽屉没找到,沈春晓放弃。还不如直接下去买,也许还来得快点。

想到这里,沈春晓顺手扯过一条毯子往他身上一搭,拿了他的钥匙出门下楼,在楼下一个社区医疗服务所买了消炎药水、棉签和纱布,匆匆忙忙地回来。

一个人就轻松多了,从下楼到买了东西上楼也没用多长时间。开门进去,卢浩翔身上的毯子掉在地上,他还在睡。

沈春晓关了门走过去把毯子捡起来放在一边,去浴室打了半盆温水,给他清洁伤口周围。她动作很快速,虽然心里恨着他,嘴里也没停抱怨,手下却很轻。

伤口清洗过后,她用棉签醮了药水轻轻涂在伤口,清凉的药水涂上去,她听到他口中发出“嘶”的一声,皱着眉,眼睛仍然没有睁开。

沈春晓翻着白眼,别人做同事再不济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可这卢浩翔,和他做同事真是倒霉透顶,都沦为老妈子了。没事喝这么多,真是有病!

要不是看在安珠分上……不对,要不是看在是安珠对不起他分上,她才不多事。

她得赶紧帮他处理伤口后离开,都快十点了,逗留太久,别人还当他们之间有什么苟且呢。

涂过药水后,她用纱包帮他包扎,绕了几圈,扎好。想起先前那啤酒肚捶了他几拳,不过看他皮粗肉厚的,应该没事,她也不想管了。

把药水和纱布放好,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筒,沈春晓走过来在沙发前蹲下,看着熟睡的卢浩翔。他这个样子倒不像白天的阴沉冷漠,呼吸平稳,睡相不难看。

不知道是感觉到她的目光注视,还是他睡得不舒服了,他动了动,模糊地咕哝:“安珠……”那一声虽然模糊,但情真意切,饱含感情。

沈春晓听着,不自觉有些心酸,他虽然牙尖嘴利不像男人,但用情这么专,倒是没想到。一年多了,他还把安珠藏在心里,她都要替安珠感到愧疚了。

她叹了口气,他们之间的事,她帮不上忙。他的心结,让他自己慢慢去解,反正清醒之后,他又是那副阴沉的德性。她拿过毯子,轻轻帮他盖上。

这次他感觉到了,她的手还没离开,他的手就伸了出去,紧紧握住她的,叫道:“安珠,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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