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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进海滩边的密林, 密林挨着一座矮山，整块地方都没有人类踪迹，大概是条件不允许, 这里并没有被改造成港口城市，就连一个村镇都见不到。

树冠遮蔽了大部分光亮，此处刚下完雨, 泥土又湿又腻，青苔肆意覆盖在石块与土地表面，利维娅踩到过几次，差点栽倒在地, 还好屋大维恢复了部分力气，反应还算挺快，及时拉住了她。

“请你多注意脚下的路，”他提醒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用恍然大悟的语气对她发动新一轮挑衅，“噢，我忘了，螃蟹的眼睛都长顶上的, 看不见脚下有什么东西。”

“你好烦啊, 你若不是螃蟹，怎么会知道它们看不清脚下？”利维娅知道自己越说, 对方就越来劲，可还是不肯吞下这口气。

“所以, 你明明就是螃蟹，你刚刚沙滩上还承认了。”女孩得出最终结论。

“有过这回事吗？我居然不记得了！”少年做出无比惊讶的姿态，好像有猴子在他面前朗诵了一句诗歌似的, “你能不能重复一遍我刚刚说的话？”

“你当时是这样说的......”

利维娅突然顿住脚步，向侧边一闪，意欲让身边人失去支撑摔倒，没想到屋大维恢复过快，独自站立根本不在话下。

好啊，难怪越来越嚣张，原来是体力回来了，不需要依靠她寻找水源吃食。

“你刚才说，”她故意把表情动作弄得非常夸张，犹如一只舞动钳子的螃蟹，“‘我可以爬。’”

“那你爬吧，”少年微笑着对她说，“毕竟你才是螃蟹啊。”

世上怎么会存在如此幼稚的争斗？真是无聊的家伙。女孩白了他一眼，知道再开口反驳就是遂了他的意，索性封上了自己的嘴，一个人绕到他前面，任凭对方怎么挑衅，就是不接话。

屋大维似是渐渐觉得无趣，也不再找茬。

越往密林深处行进，离海就越远。

二人本就缺水，方才又斗嘴斗得过于开心，很快尝到了一时爽快的苦头，越发口干舌燥，喉咙冒烟。

利维娅侧耳倾听，欲借助水声判断周围是否有溪流，然而林中之风宛如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推倒四十九位

国王女儿的手，她只能听见树叶摇动的沙沙声。

他们处境不妙，这里不仅淡水紧缺，似乎也很难寻找到食物。一路走到现在，二人终于发现两丛结着无毒浆果的灌木。

“一人一丛，”她对他说，“谁也不许抢别人的。”

女孩边摘边吃，红色圆果尚未完全熟透，一连摘了十个都是酸的，差点酸掉她的牙齿。屋大维倒是在一旁吃得开心。她怀疑，他挑中的那丛果子比她的甜上许多。

“要尝尝我摘的果子吗？”少年十分善解人意，将一颗饱满圆果放在手心，递到利维娅面前，慷慨而大方，“很好吃的。”

这一瞬间，她立刻开始怀疑对方心中是不是又在算计着什么，狐疑地打量着他的神情，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也是，这家伙没必要在这点小事上算计自己。

女孩接过屋大维手中的果子，放入口中品尝。

咬破一层薄薄的外皮，清甜汁水流经齿缝，滋润了她干燥的喉舌。利维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瞪向少年的眼神满是艳羡与嫉妒——为什么，为什么就连盲选浆果，这家伙都能选到更甜的那一株？

更可恨的是，他见她被酸掉大牙，还故作大方，施舍了她一颗果子。看似好心，实为炫耀，甚至意图刺激她经受海难打击后脆弱不堪的心灵，实在是太卑鄙了。

“你不是不喜欢甜的玩意儿吗？”利维娅冷笑，面对心机男孩，她的脸皮必须比防御蛮族人的城墙厚，“正巧我喜欢甜的，我们俩交换一下不是很好？”

“你的提议很有道理，”屋大维显得有些踌躇不定，“可我刚刚吃得太快，只剩下三颗了，我看你的树上至少还剩十颗果子，倘若真这样换，你也太吃亏了。”

这时候怎么还装作为她考虑呢？这位的脸皮似乎比塔尔塔洛斯外的铜墙铁壁还厚上几分。

“所以你到底同不同意？不同意就算了。”女孩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

“换。”他很识相，起身走到利维娅的浆果树前，对她做出“请”的手势。

“谢谢。”她从地上站了起来，与他交换了位置。

她狼吞虎咽吃完了剩下的三颗果子，侧头看向少年。他正慢悠悠品尝自己的十

几颗浆果，动作优雅闲适，令她差点以为自己刚刚那棵树上剩下的全是成熟的甜果。

“分你一颗？”屋大维再次朝她伸出手，一颗红彤彤的浆果安静地躺在他手心。

不要白不要。利维娅接受了他的好意。

当她咬下去时，却发现这颗居然是完全熟透了的清甜浆果。

人与人的运气向来不同，有的人一连摘了十颗，全是没有成熟的酸涩果实，比如她自己。而有的人，无论怎么折腾，永远都能吃到成熟的甜果。

如果把屋大维绑起来，架到火上烤，自己再吃掉他的肉，能不能获得伴随一生的好运？毒蛇般的目光从他的头顶开始，缓慢移动到他的双脚，似乎真的在思量对方哪一个部位更好吃。

“你还要吃一颗吗？最后一颗了。”少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利维娅的异样，依旧扮成好人模样，将最后的浆果施舍给了她。

她浑身的戾气顿时收敛了，只因为浆果实在太香了！

“谢谢你，你是我最亲爱的朋友，我向流星女神发誓，永远不会背叛你。”女孩轻声对他表达了感谢，一副高兴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反正发了誓言也不一定应验，况且她这是在对自己发誓。

“流星女神？”屋大维对阿斯忒瑞亚的事迹看起来很不了解。

“她叫阿斯忒瑞亚，聪明、美丽又强大，司掌预言，是阿波罗和狄安娜的姨母。”这样做自我介绍真的好奇怪噢，怪不好意思的呢！

还好他不知道自己，她胡乱描述一通，他也没办法求证。

“毁灭之神珀尔塞斯越狱，设计朱庇特和他掌管时间的父王相互争斗，没想到自食恶果，与朱庇特一同掉进时间之神的漩涡。”

“后来呢？”

“剩下的提坦神在阿斯忒瑞亚预言的指示下攻占了奥林匹斯山。流星女神成功迎回逃亡的姐姐勒托，将赫拉囚禁，扶持阿波罗当众神之王。”真是越编越怪异，怎么听着那么像宫廷斗争呢？利维娅自己也忍不住想笑。

“我从未读到过毁灭之神与流星女神具体的故事。”

“嗯嗯，你当然没听过，因为一切都是我编的！”

珀尔塞斯从幼时起就被关进了塔尔塔洛斯，连抛头露面的机会

都没有。而她平时就喜欢宅在自己的岛上，什么大事都没干就遭遇飞来横祸，穿越到不知多少年后的世界，自然在凡间没有多少信徒。

这时，一滴水落在利维娅的鼻尖之上。

“下雨了？”她伸出手掌，雨滴从树冠的缝隙处溜了进来，接二连三坠入她手心。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运气也渐渐变好了，既然下雨，就不用找溪流了。

女孩尝了一口从天上掉下来的雨点，是咸的，也许还需要再等上片刻。

“风很大。”少年找到一棵大树坐了下来，背靠粗壮到足以挡风的树干。

若不提风大，利维娅还没感觉，经他这样提醒，她的头竟然越来越胀——自己大概是泡了一夜海水，衣服没干，风一阵吹，把她吹生病了。

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第二棵粗壮的树，只能来到少年身边，用眼神示意他给自己留一点地方。

屋大维居然没有继续找茬，慷慨让出了位置，与她并肩坐在树下。

“谢谢，”她已经倦了，未来光靠自己恐怕活不下来，决心与他“握手言和”，主动示好，“雨停了，你打算向哪里走？”

“我们应该处于伊比利亚半岛东岸，一直朝西走，总能遇到城市。”雨点落到了少年的下巴上，顺着优美的脖颈流向胸口。

“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些西班牙城镇属于哪一方势力，也许仍屈服于小庞培的军队，也许已经被凯撒收服，”利维娅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任凭雨水打湿自己的发丝，“你会说这里的方言吗？本地人听到我们说罗马的语言，肯定会盘问我们的来历，我们得想办法应付。”

“你说得对。”

“我父亲生前和塞克图斯·庞培有过联系，甚至准备收对方来自利博家族的老丈人的幼弟为养子。不过，他已经死了，死之前还彻彻底底投靠了凯撒，我得隐瞒身份，你更是如此......”

“啊啾！”刚说到一半，一阵凉风吹过，阴冷与潮湿彻底缠裹上利维娅的身体。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伸出双臂搂住自己，屈起双腿，蜷缩身子紧贴着树干。

“你冷吗？”少年问她。

“你带打火石了吗？”女孩睁开眼睛，盯着巨大的树冠发呆。

“很遗憾，并没有。”

“我当然冷。可我们都没有工具，况且雨那么大，根本没办法生火。”

充沛的雨水只带来了一样好处——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脱水而死了。暴雨来临，树冠也无力挡住从天而降的细密雨点。

天空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暗，被云层遮蔽的太阳无声无息落了山，黑暗笼罩大地。

雨声震耳欲聋，可这片树林在利维娅眼里却比墓穴还要寂静。

她感到自己身处于无边的狂暴与恐怖之中，身边只有一个与自己同样弱小的男孩陪着。她看不见人烟，看不见前路，雨水冰冷如墓石，湿润的泥土闻起来犹如腐烂的死尸。

今日，她已经无力继续前行，明日，她很有可能一病不起。

这里找不到食物，找不到避雨之处，若想前往最近的城镇，也许还要翻越距离沙滩一罗马里远的山丘。

她不想像其他罗马人那样，通过向神灵祈祷寻求庇佑——即使尊贵如众神之王宙斯，不也同样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吗？

雨水迷住了利维娅的双眼，她只觉下腹一阵坠胀，疼如刀绞，咬牙忍住疼痛，默默捂住肚子。

“我有一点冷，借我暖暖可以吗？”少年一点一点从旁边挪了过来，将自己的胳膊贴上了她的胳膊。

二人的肌肤紧贴在一起，女孩没有理由拒绝对方，因为他的身体确实很温暖，他有没有获利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肯定不吃亏，送上门的工具不用白不用，根本没必要像罗马贵女一样认为对方无礼，况且自己正假扮成弟弟。

生存的基本条件都保证不了，谁还会纠结所谓的矜持和礼节？

只是光是手臂的一侧贴着实在是不够，若是能有一张熊皮一样能包裹全身的温暖玩意多好。利维娅打了个寒战，使劲往对方身侧挤了挤，恨不得跟一条八爪鱼那样缠他身子。

“有点挤。”屋大维立刻发表了抗议。

她就是想缠他身子怎么了？

“我借你暖了，你能不能借我靠靠？”利维娅真的很累，光有树干远远不够，地上又太冰，躺不下去，所以她想寻找支撑的暖物靠一靠。

“我借你靠一会儿，你再借我靠一会儿。”这时候，

他好像半点也不肯吃亏。

“知道了，”她将脑袋靠在少年肩头，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声，“这时候了怎么还斤斤计较......”

他右边的肩膀挺暖和的，就是骨头太硬了，硌得利维娅脸上有些难受。

“你很难受吗？”

“嗯。”

小腹的疼痛令她越发烦躁，头痛也让她的脑袋越来越沉重，她索性闭目养神，半句话也不想跟他多说。

雨不停地下，托加袍的下摆恐怕已经被地上的泥土染得不成样了，她这样想着。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迷迷糊糊差点睡着的时刻，屋大维又说话了。

“时间到了，你靠了两个钟头，该换我来靠了。”

“时间？这里又没有水钟，你怎么知道过了多久？你觉得过了两个钟头，我还说十分之一个钟头都没过呢！”利维娅憋了一肚子起床气，意识也不怎么清醒，忍不住和他杠上了。

“照你这么说，已经过了三个钟点也不是不可能，”少年抬起左手，抵住了女孩的脸，将她的脑袋往右边轻轻推了推，“让位吧，现在轮到我了。”

“你胡说！”她既不满又委屈，凭什么自己这么倒霉，辛辛苦苦游到海滩，吃了一堆酸涩的果子，头昏脑胀，小腹疼如刀绞。屋大维凭什么那么幸运，漂着漂着就能靠岸，一吃就是熟透了的甜果子，一开始胃疼，现在居然也不疼了。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啊！

“你欠我的，你得还。”利维娅烧得不清，语无伦次起来。

“我欠你什么了？”

“你得还钱！你偷了克劳狄乌斯送到我家的礼物。”

“我们不是说好了合作了吗？”

“那你钱怎么就不还我了？凭什么不还我？是不是看我家没有长辈，就想随意欺负我们姐弟？”

“你脑子不好使。”少年松开抵住她脸颊的手，她的脑袋又落回到他肩膀上。

“我清醒得很呢！我口齿清晰，说话有条不紊，运筹帷幄，搅动风云，你别想质疑我脑子不行。”

“那是以前，现在你脑子烧坏了。”他的语气很平静。

“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怎么害你的？”

“你运气那么好，平常人怎么可能会拥有像你这样的强运呢？肯定是

你偷走了我的好运，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小偷！呸，真是太讨厌了！”利维娅挥舞发软的双手，打了两下对方的肚子。

“其实，是你借了我的好运才对。”屋大维抓住她的手腕，将其移动到她本人身前，轻轻摆正。

“强词夺理，你太无/耻了。小偷偷东西就算了，只要不声张，我不知道你偷，最多心里骂你，也没办法追究，也许你本来就没多少运气呢。可你既然偷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偷’的行为形容得如此光明正大呢？你下一步是不是要说，偷了我的运气，没想到这偷来的运气就是一坨......一坨什么来着？一坨屎！害你遭遇海难，流落荒地？我呸，哪有偷了东西之后，还说偷的东西不好的道理？谁给你这个脸了？”高烧搅乱了她的思维，她竟越说越委屈了。

“既然知道是一坨屎，何苦偷呢？你真讨厌！”

“我当然不是怪你，你想想，也许你的运气向来很差，遇到我之后才好起来。说不定，没有我的好运，你根本无法在海难中幸存，也没办法找到浆果充饥，发烧后可能直接就死了，没办法这样跟我说话。”

她在那里胡扯，他也一本正经地跟她讲着歪理。

“你说的这一点......好像很有道理。”

利维娅绞劲脑汁，也想不出什么话能反驳他。

“但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呢？”即使思维再混乱，她还是依靠丰富的斗嘴经验迅速抓住了重点，“我就说了你很讨厌，你果然很讨厌。你什么时候能不讨厌？你啊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你现在又不困了，想方设法为难起我了。运气这个东西谁也说不准，也许我从前过于倒霉，你没有看见，现在的好运是迟到的补偿。”

“倒霉？”

一说到倒霉，利维娅立刻心情舒畅，她最喜欢听到他倒霉了！

“快说说看，你早些时候到底怎么倒霉了？我太想听了。”她双手扒在他肩上，不停催促道。

“四岁丧父，算不算倒霉？”

“你要是有我那样的父亲，我还巴不得出生就丧父呢。”

“从小体弱多病，算不算倒霉？”

“嗯......这倒是算。”女孩思考了片刻，觉得

他的确有些惨。

“错过跟随凯撒军团一起前往西班牙，算不算倒霉？”

“哼哼，你的倒霉，不就是我的幸运吗？”利维娅笑得更开心了，“要不是你生病迟走，我还找不到契机去西班牙呢。你见凯撒得带上我，这一点你必须跟我保证，不要忘了，不然我可要找你算账的！”

“你这样说话，越来越像从地府里溜出的鬼魂。‘我要找你算账的！’”少年学着她的口吻重复了一遍，“就好像我是你的仇人一样。”

“诸神在上，你怎么会是我的仇人呢？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你，盖乌斯·屋大维·图里努斯，难道不是我盖乌斯·利维·德鲁苏斯最好的朋友吗？”女孩成功演绎出什么叫“狗腿”。

“也就只有你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我们才能像朋友那样正常交流。”屋大维觉得肩膀有些酸，轻轻活动了两下。

“别动！”利维娅立刻表示了不满，枕头怎么可以自己动？

“你只要跟我一起动，那我们就谁都没有动。”少年一本正经对她说。

她刚想反驳他，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过于有道理，让她找不出刺。

“盖乌斯，你也太讨厌了。”她直呼其名。

这可不就是讨厌吗？他真是太讨厌了，她找法子挑衅他都得想半天。

“你在说自己讨厌？”毕竟德鲁苏斯的前名也是盖乌斯。

“我不跟你说话了，关门！”女孩做出了推门的动作，脑袋却还靠在对方肩上，“取暖工具要有工具的本分。”

雨越下越小，树林逐渐安静了。利维娅又开始担心，周围有没有野兽。

“不会有狼吧？”

“你不是‘关门’了么？怎么又跟我说话？”

“我不想被狼吃。”

“我没有听到狼嚎，”少年托住她的脑袋，“你能不能去左边？我右边肩膀被你压得好疼。”

“那你起身，走到我右边不就行了？”她顺势把下巴搭在对方手指上，半点力气也不想出。

“你快些把下巴移开，我要松手了。”

正当二人说着胡话瞎打闹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沙沙”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拨动着灌木。诡异的声响越来越大，利维娅猛然清醒了，推

开屋大维的手指，自己坐直了。

无边无际恐惧理顺了她脑中乱成一团的思维。

“狼......”她果然很倒霉，睡个觉都招来不好的东西。

“对方还没现身，不一定会是狼，”少年也警觉起来，此时他异常冷静，没有丝毫慌乱，“你有力气跑吗？”

利维娅摇头。她头还很晕，根本没有力气跑，而且她能往哪里跑？四周一片漆黑，抬头连月光也看不见。

草木摇动的声响里，似乎还夹带着另外一种声音。

那是一种骇人的喘息，大力的喘息，急迫如雨点的喘息。

“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女孩咬紧牙关，脑海中浮现出长着尖牙的猛兽朝他们张开血盆大口。

虽然力量所剩不多，可她还是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不能坐在原地等死，否则之前的求生毫无意义。无论运气暂时是好是坏，未来只能由自己努力争取。

“跑啊，快点跑！”她朝少年喊道。

离二人最近的灌木宛如布帘那样被不明生物瞬间拨开了，利维娅拉住屋大维的手臂，爆发出最后的力量，驱动早已发软的双腿朝反方向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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