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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蓝音微微皱眉:“唐雅柔和那个男人分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孩子？”

厉奶奶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贺蓝音一眼。良久良久，才以微不可见的幅度点了点头。

这件事对厉家来说，对厉奶奶来说，都是一桩不可言说的隐痛。

厉奶奶能在今天，将这件事说出来。已经是她对过往的厌恶，最大的体现。

贺蓝音默默坐在厉奶奶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厉奶奶过了半晌才缓过来，缓缓说道:“不瞒你们。我坚持不肯给厉庭股份，也不肯让他在家庭里立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厉城微微拧眉:“奶奶，我知道您的想法。这么多年来，您对厉庭的排斥，其实很明显……只是虽然您排斥厉庭，但其他人却未必和您一样排斥厉庭。”

厉奶奶微微点了点头，神色憔悴而沉痛:“厉家的那帮蠢货。他们总觉得厉庭身上有利可图，总觉得厉庭是一座可以随时挖掘的矿藏。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厉庭的身份真的没有问题，那我为什么不给厉庭，在厉家内部安排一个位置。他们糊涂啊！他们是被一点蝇头小利，给蒙蔽了心窍啊！咳咳，咳……”

厉奶奶越说越激动，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贺蓝音默默地拍了拍厉奶奶的手，好让她快点冷静下来。

厉奶奶好不容易平静了些许，咬着牙说道:“我本来是想给厉振国留点脸，不想捅破这一层关系的。可要是厉振国、厉庭和唐雅柔一家子再这么不要脸，就别怪我不给他们留情面了！”

厉城和贺蓝音闻言，默默对视了一眼。

虽然厉奶奶把话说得极为决绝，可他们都能听得出来。这个选择对厉奶奶来说，无比艰难。

虽然厉振国做出的种种，的确令人难以接受。可是，他毕竟是厉奶奶的亲儿子。

亲手断送亲儿子的脸面，这对厉奶奶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令人为难的事情呢。

“奶奶，您别这么说。”贺蓝音想了想，温柔地劝慰厉奶奶，“事情，很可能还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

听见贺蓝音的宽慰，厉奶奶脸色好转些许。只是，她嘴上还是坚持:“音音，你就别哄我老太婆了。我还能不知道，现在的事情到了哪一步吗？”

“奶奶，厉家不止有您。我和厉城，也会为您分担的。”贺蓝音笑了笑，“这样吧。我们会随时监控厉庭和唐雅柔那边的消息，他们那边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立刻就告诉您。这样，可好？”

这个提议，让厉奶奶心动。

其实平心而论，厉奶奶当然不想和厉振国撕破脸皮。只是厉振国的所作所为，实在让她寒心。

厉奶奶不抱希望地问:“你们……真的能做到？”

贺蓝音点头:“当然是真的。”

厉奶奶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

贺蓝音说的话，从来都是靠谱的。厉奶奶死死握紧了贺蓝音的手，昏花的老眼泛起泪光:“音音，奶奶……奶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奶奶，这样的事情，你不用谢我。”贺蓝音笑了笑，声音柔和而清甜，“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就算只是为了，不让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为难……贺蓝音也决定，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处理得一干二净。

这是她对厉奶奶的承诺。

厉城深深看了贺蓝音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他对贺蓝音的想法并不赞同，也不觉得贺蓝音会成功。不过，他并不反对，贺蓝音去安抚厉奶奶。

厉奶奶又默默垂泪了一会儿，被方管家送上了楼。

厉奶奶走后，贺蓝音看向厉城:“厉城，你刚才好像有话要对我说的样子。”

贺蓝音眼光那么敏锐。她又怎么会看不出，厉城对她提议的不赞同。

厉城微微一怔，微微勾了勾唇:“你倒是看出来了。——没错，我的确不赞成你的想法。因为，我了解厉振国是个什么德性。”

如果厉振国这个人，还有一丝一毫弃恶从善、改掉从前那些臭毛病的可能。

那么，他早在几年前，甚至是二十年前、温檀刚刚去世的时候，便会改过自新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这个时候。

贺蓝音轻轻叹了口气:“你说的事情，我明白。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让奶奶对这件事，抱有一点希望。”

厉城淡淡地说:“如果这份希望，只是虚假的镜花水月。那我倒是宁愿，让奶奶一直绝望下去。起码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而失望比绝望更难受，不是么。”

厉城说的，倒也不无道理。贺蓝音微微点了点头:“我只是觉得……既然你爸爸他还不知道，厉庭的真实身世。那么接下来的一切，说不定还都有救。”

厉城微微摇头，缄默不语。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贺蓝音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想法，显然是不赞同的。

好吧。毕竟厉城才是厉振国的儿子，在这件事上，她的确不如厉城有发言权。

贺蓝音叹了口气，选了个折衷的法子:“不如这样吧。——我先试试我自己的法子，看看能不能让你父亲放弃厉庭。如果这个法子不奏效，我们再换个方法，彻底斩断他们那边的妄念。你觉得，这样做如何？”

厉庭嗯了一声:“恐怕，也只有这样了。”

贺蓝音靠进厉城怀里，软软地叹了口气。

厉城低头摸了摸她的长发:“怎么了，心情不好？”

“有一点。”贺蓝音抿了抿唇，轻轻点头，“厉城，我……有点心疼你。”

厉城微微一怔:“心疼我？”

“是啊。”贺蓝音嗯了一声，“你小时候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如果早知道，世界上有一个这样的你。我早就……”

说着说着，贺蓝音摇了摇头。

她很想说，自己早就会乘风破浪、披荆斩棘，来到厉城身边。可是仔细想想，这样的诺言，压根就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