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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别生气，气坏了不值当。”李姨娘是个本分的，也不挑拨，倒是劝王氏，“她愿意作就让她作。这一回两回，老爷还会心疼她，这次数多了，老爷看着都不耐烦。”

“这倒也是。不过若她生下个儿子，怕是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我就见不得她嘚瑟。你说，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在窗外的柳煦听不到她说的什么，但可以想象，并不是什么好话。

柳煦皱眉，退出院子敲了敲门，装作刚来的样子，故意把门推开，发出吱呀的声音。

屋内自然没了声音，李姨娘甚至走了出来，笑吟吟看着柳煦:“夫人，是大小姐来了。”

“李姨娘叫我浅儿便可。”

柳煦印象中本就知这李姨娘是个本分的，刚听到她劝王氏的话，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对她挺有好感。

柳煦进了屋子，王氏已没了刚才气极败坏的模样，一脸平和之气，正如一向在人前表现出来的那般，柳煦亦只作不知，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王氏略一沉思:“浅儿和娘想到一处去了。娘最近正给你挑陪嫁的丫鬟婆子，想来想去，还是浅儿用惯的好。”

“不过现在正值庄子上需要用人之际，她们在庄子上现在也各有事做，你要出远门也不便把她们都带上。不若便待你回京之后再把她们召回即可。”

“如此也好，那娘可否派人去庄子上先行通知一下。”丫鬟婆子说起来是伺候她的，既然她不在京，王氏这安排也并无不妥，柳煦不好辩驳。

原本她若是不进宫去，把她们接回主宅之后，也是要派出去做事的，正如今天一直没在她面前出现的小蝶和吴妈妈，亦是出去办事了。

算算日子，今天她们差不多是去给修缮好的房舍买家具日用品去了。

说完这事，关于宅斗的事柳煦也没忘。

但这事她既然刚偷听到王氏和李姨娘的谈话，自然不好直接说。

便拿宫中之事来类比。

她之前没和王氏等人说那么详细，简要说来便是李贵妃嫌自己给她剖腹产子腹上留的疤痕太丑，而欲派人把自己和小北烧死在冷宫，幸而盛世公主赶来救了自己和小北。

没提到嫁祸皇后之事，也没提到皇后之前因李贵妃滑了一跤动了胎气而与皇帝生了嫌隙一事。

“娘，虽然皇家的事女儿不该妄议，但昨天女儿毕竟差点丢了小命，女儿至今觉得心里不安稳。您觉得宫里李贵妃被贬为庶人，还能翻身吗？她若是重新得势，我会不会还有生命危险？”虽然从王氏这里感受不到什么母爱，但她也是江家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荣辱与共，这一点王氏是相当重视的。

原本柳煦和胡御医说话的时候，这王氏和李姨娘已经担忧过这个问题了，她二人都觉得李贵妃虽恩将仇报，差点害死浅儿，皇上一怒之下将其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但这李贵妃受了皇帝二十来年的独宠，又为皇帝生了四个皇子，且十皇子出生不足十日。

待日子一长，李贵妃所生的两个已成年的皇子在皇帝面前替李贵妃求情，那未成年的六皇子再到皇帝面前诉诉思念母亲之情，加之这李贵妃被打入冷宫时本就还在坐月子，又和常人坐月子不同，是剖腹取子的，自然更是艰难。

要皇帝不念旧情很难，李贵妃的翻身看起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但王氏不管对这大女儿如何，却是不想给她太大压力的，毕竟这丫头离家出走的事又不是没做过，若是知道自己的生命仍然会受到威胁，她一慌之下跑了怎么办？

那李贵妃若是翻身后，还不把怒气撒到江府来？

“皇上一言九鼎，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收回成命的。你不用害怕。”王氏微微笑，伸手轻轻给柳煦整理了一下领口，十分自然，“更何况你爹是皇上的肱骨之臣，李贵妃本就因为想害你才被贬为庶人，就算李贵妃能翻身，也不敢再针对你。”

“那我便放心了。”柳煦不是真的十六岁天真无知的少女，对于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想得远比王氏说的深远得多，但这些事担忧是无济于事的，且今天她再次提起此事，目的也不是真如她所表现出来的担忧。

“娘，李姨娘，其实我在宫里还见了一件事的发生，本来我应该当没看到，烂到肚子里去。可我这也没经过什么大事，总想找个人说说。娘和李姨娘又都不是外人，我能和您二位说说吗？”

“那是自然。娘和李姨娘又不是那起子碎嘴子，你尽管和我们说说。你见了什么事？”虽然王氏说得笃定，但眼睛亮晶晶的，分明对柳煦想说之事好奇得紧。

传八卦，其实这也是这时的后宅女人们少有的娱乐生活中一大乐趣。

“那我可就说了啊。”这才是重点，柳煦自然不会藏着掖着，“我之前只说李贵妃不慎摔倒，动了胎气。可因为这事儿，皇上和皇后两人当着我们好些人的面吵了一架，皇上还将皇后娘娘禁了足。”

“竟有这事儿？”王氏和李姨娘二人眼睛都亮晶晶的，极为感兴趣。

“李贵妃滑倒之事竟和皇后有关？”王氏声音小小地问柳煦。

“女儿也觉得奇怪呢。”柳煦故作好奇，“其实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皇后让李贵妃滑倒的，但皇上对皇后那态度……”

说一半留一半，自然是不想说谎，又想要达到她的目的，让王氏和李姨娘自己脑补一场宫斗大戏。

果然，很快李姨娘便道:“皇上都将皇后禁足了，看来这事儿说不定真和皇后脱不了干系。”

“但皇后没必要对她动手吧？太子早就立下了，而且李贵妃前面生了三个皇子皇后都没出手，更没道理对比太子小二十几岁的十皇子出手吧？等十皇子长大，太子的地位更是无可撼动。”柳煦看到王氏若有所思的表情，猜想她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