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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有眼不识金镶玉（三）

在林桑妮四处乱走散步的时候，她没有看到天使出现在联盟议会大发雄威，在她茫茫然地抬头寻找希望的时候，主星正在和她的两个“故交”讨论着当今社会最关注的热门话题；当她开始与天使较劲的时候，那桩最终会伤害她至深的计划也悄悄地开始了。

她通通不知道，沉浸在那无法自拔的忧愁之中，她什么也不关心。

这个一无所觉的少女，终被命运无情捉弄的少女，却在今晚，不知是得意于自己的成就，还是因为众人瞩目的缘故？头一遭破天荒地开始注意到四周众人奇异的目光，就是在冲出俱乐部很远，回到自己的空间后，那种恐怖的感觉仍深深地跟着她，忍不住向她如今唯一可以、愿意倾诉的对象发起牢骚。

不外乎今天怎么怎么倒霉，不凑巧地就碰上了一个眼睛长在天上的流氓，说出口的话自大到让人忍不住要扁人的地步，还没怎么说清楚事情的经过，林桑妮张张口继续数落那个她眼里的上运动俱乐部还玩女人兼超没品的权贵是如何如何地无赖如何如何地不济事如何如何地目中无人。。。

“说人家目中无人，我看呐，谁比得上你？”自从见识了林桑妮跟神武军团里数一数二的人物秦少宝也能称兄道妹，并且不屑于主星里横着走的联盟警卫队，气焰比那堂堂队长戴长春还要高之后，罗罗深信，接管自己两年却对自己一点帮助也没有的主导者不是白目到极点，就是背景雄厚的惊人！

可是按主星大人各方的情报来源，以及自己平时对她的观察分析，林桑妮显然属于前者：白目到无人可比的地步！

“你嘀咕什么？难道我今天的遭遇还不够糟的么？”虽然林桑妮赢了那个“挑恤者”，虽然回来后语带得意地向罗罗转述了一遍教训那个“自大狂”的经过，虽然她坚信自己今天的应对很正常，然而，在她冲出俱乐部时，那空洞的寂静实在是太过诡异，她似乎惹了不该惹的麻烦，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出风头！

正是因为反常的厉害，以至于林桑妮不得不向罗罗请教自己今天所作所为有无失常之处，但并不意味着林桑妮忽然认识到自己今天的反常，相反地，她要找一个与她一路的“同仇敌忾”者，共同声讨那个自大狂，好证明自己今日所为的正确。

“哎呀，金色头发的长相出众的男的，跟俱乐部扯上关系背景的，这样的人联盟里多了去了，我哪里筛选得出来？”罗罗从林桑妮的少得可怜、简得可怜的、以“骂人”为主的叙述中能得出什么结论来呢？还不就是两个吃饱撑着没事干的不成熟的人的意气之争嘛，无聊透顶！

还不如说今天联盟里发生的大事呢。“比都比了，反正你去俱乐部的次数少得可怜，不会再碰上了！放宽心啦，林，你知不知道，今天联盟里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比你在[天堂]里干的那件事还要轰动的大事！”

罗罗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林桑妮，就准备着林一有表示，马上跟她开始大聊特聊八卦，大谈此等大事发生后的心得感想。

不过，要是林这么样就如了罗罗的心意，嘿嘿，那还是现在的林桑妮吗？反正嘛，林桑妮今晚需要的是一个心情垃圾筒，又不是真的要罗罗开解，既然罗罗不感兴趣，她自然也没了聊天的兴致，顺便也就把今晚发生的小插曲直接抛诸脑后，准备淋浴休息了。

当然此举把罗罗气得在空间里大吵大叫，手脚并用抱住她的主导者，激动得有点儿发狂的意味，晃得林桑妮头脑发涨，只得举白旗投降：“好了，好了，你说吧，我很想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你这么激动！”

“天使出世了！”罗罗凑到林桑妮耳边大叫！

“什么？”这样简洁的五个字，对林桑妮这样的人来说，是绝对不够的，“天使应该在天堂里，而不应该投胎转世到人间吃苦受罪吧。哪个笨天使会干这种事？”

“什么嘞，你到底是不是联盟人，连天使安其罗都不知道么？就是上次、上次你在[天堂]、那个、那个，五百万资源币。。。。明白没有？”罗罗只得暗示。

“哦。”

“哦，你只一个哦字吗？你难道一点都不激动，一点都不兴奋吗？天使耶~联盟第一金武神斗高手！联盟唯一的终身军团长！率领联盟人对抗外星种族侵略谛造主星文明的天使大人！你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你、你、你这个白痴女人！你、你、你这个麻木不仁的家伙！以后，我再也不跟理你了！”

林桑妮本想就这样算了，随罗罗的意不说话也好，不过，刚刚好歹罗罗也“帮”了一下自己，虽然对天使没有任何好感，一想到与他有关的往事，总让自己。。。

这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林桑妮半垂下头，不让罗罗看到自己此刻的脆弱，低哑着声音找别的理由解释：“你高兴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天使这么大的举动不是为了捉那个在[天堂]里干掉他的杀手？你才脑袋坏去了，我跟你说，你要是一不小心，当心怎么死都不知道！”

没人听得出来其中的疯刺意味吧，林桑妮心里嘲笑自己，不是连死也不怕么？还怕别人知道自己厌恶某人么？多么伪善！我看不起你：林桑妮！

“不是吧？都这么久了，天使大人难道还记得么？”罗罗吓得脸都白了，在半空里没头没脑地乱飞乱叫：“怎么办？怎么办？千万不能让主星大人发现这件事，不然，我们都完了。。。”

哼，天使不记得？除非他死了，不，就算他死了，也有人会为他出气的！林桑妮悲伤的心绪被莫名的怒意给逼退了。

“换成你被干掉，你会不会一辈子记得？”何况那个小鸡肚肠的天使！林桑妮忽地清醒过来，这样激愤的自己，到底怎么了？不能再乱想了，林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几乎是全神贯注地与脑海里不断浮现的往事对抗，硬逼自己正视现实：我凭什么怪罪他？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不是他的错，他也不欠任何人，更不欠我。。。

“对啊，要是我被人莫名其妙地干掉的话，非得记上一年半载不可，现在最多才半个月吧，时间太短了。。。”半空中的罗罗，仍受困于林桑妮的借口之中，仍在担心着自己的未来，没有发现近旁主导大人几近苍白的素脸，没有听见那急促的呼吸声，也没有看见那颤抖如秋风中瑟瑟落叶的身影。“那可怎么办？过两天，主星生活娱乐区那边会有盛大的活动欢迎天使出世，[天堂]里今晚就已经开始了，小可也跟我约好了，林，你说我怎么办？”

奇迹般地，在罗罗寻求帮助地靠到林桑妮的身边时，林的一切不适转眼消失不见，又回复成那表面平静的林桑妮。

“这种活动，八成就是有什么陷阱在里面的，你最好呆在家里比较安全，要么你们两个上[天堂]玩不就成了？

“可是、可是，小可的主导者是格里高利大人呐，天使大人很信任格里高利大人，很多事都吩咐他去做，前几次碰上的时候，天使大人还对我笑呐。现在，现在，我、我怕、我怕（我会做贼心虚，花的是干掉天使大人得来的报酬）会被天使大人看出来，那、那我不是最近都不能去见小可了。。。我不要。。。5555。。。”

天使一现世，人人都在研究他选在这个时候出世的原因和动机；偏偏，罗罗心中有鬼，所以喽，林桑妮随口扯来的借口，听上去非常地很合情很合理，反正是把罗罗给唬住了，豆点般大的泪水夺眶而出，全没了刚刚教训主导者林的利落样，她已经被林桑妮的话吓得全没了主张。

林桑妮没有开口，她现在没有心情与罗罗玩闹。不要去想，不要去想，林桑妮静静地坐着，眼观鼻，鼻对口成一线，专心一意地对抗着心魔，左侧罗罗身上转来的阵阵体温以及那温热的湿漉漉的感觉，似乎有股神奇的魔力在助她坚定心念。

“唉，资源币可害死我了555。。。以后要少买点东东555。。。少吃点东东5555。。。”罗罗在换气时说的话，终于缓和了一下气氛。

林桑妮安慰轻拍罗罗小肩的手停了停，罗罗感应到了，也讪笑，因为她说的话，连自己都相信不了，也难怪林桑妮又以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嘲弄了。

“林，你那表情什么意思嘛，好像我一定做不到一样似的！”罗罗擦去眼角挂着的泪珠，靠在林身上撒娇，“哼，当成没看见！啊，想起来了，你的前、队友们受重伤了，你要不要去探病？”

“怎么回事？”林桑妮根本就没看联盟议会，自然也就不知晓除了天使现世这一热门话题外，还有一则有关战斗精灵背叛导致主导者重大伤亡的焦点时事。

罗罗期期艾艾地回答不出来了，她本意是想转移焦点的，没想到转到这么尴尬的话题上去：“就是，就是她们去母星做任务的时候，受伤了，反正她们平时对你很不好，不去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重要的是，不想让此刻受困于此的林桑妮听到任何的风声。

“今天太晚了，明天去看看吧，至少在一起有两年了呢。不知道她们伤势如何？真是奇怪，锦儿她们实力不差啊，怎么全都受伤了？”

罗罗这时庆幸林桑妮是那种大事小事盖不过问的态度了，这等大事，也就只有林这样的女人才不知道吧，真希望林永远也不要知道，不然，本来就对自己冷漠的林，要是知道了导引精灵在转成战斗精灵时，会背叛主导者，她又会如何冷酷的对待自己呢？会不会也像那些激动的主导者一样以“毁掉”导引精灵来做报复呢？

然而，这种激动的可能性却不是她会做的事。虽然跟着林才两年，虽然不是很了解林的过去，但至少有一点，罗罗十分肯定：林是那种宁愿让自己受伤害也不会去迫害其他人的人。

一想到这点，罗罗瞟了眼自己靠着林，她又陷入痛苦的往事里去了。看到林桑妮苍白消瘦的脸，还有那眼里重重的疲累和伤痛，罗罗深深担忧：这个林，太过安静，对自己的心事保护得过分，却又不懂得如何让自己的心不受伤害；平时也总是冷冷地，对什么事都看得淡淡地，实际上最是重感情，那个戴锦音，但愿她不要让林再受一次伤；可是那可能吗？

要不要把那件事透露给林知道，好让她有所准备，不用在受到背叛的那一刻太过被动？

可是主星大人的命令是不容违背的。罗罗小小的身子紧紧地抱住林桑妮，把脑袋深深地埋在她的颈脖处，但愿善良的林永远也不要面对那丑陋的一切。

“罗罗？”林桑妮被罗罗勒得快喘不过气来了，用得着这么激动吗？在她的“掩饰”下，主星大人是绝对查不到这儿来的，罗罗怕什么？

今晚怎么了？明明一开始时，还在开心地聊天，开心地计划着两天后的活动，转眼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的忧愁之中，一个为着不可解脱的往事，一个为着那伤人的未来。罗罗没理林桑妮的抗议，两只小手在林的颈后继续收缩，将林抱得更紧了。

难道这样做就能化解一切伤痛么？

“我在想，那个叫欧阳谦的辖区议长大人真是太有魄力了！你知道吗？在这次联盟议会上，最亮眼的就是欧阳议长了！他为了他辖区的人民能够过上好日子，舌战群雄呢，敢做没有人敢做的事！这才是英雄本色！我觉得他的政见很有见地呢，他说原来的能源分配机制是战时状态的，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和平年代，要求合理分配。。。你知不知道？他辖区下面的就业率、经济增长、还有治安等等方面都是全区最高的，虽然他的辖区很小，不过，我觉得他很有才干啊。。。”

林桑妮大皱其眉，听罗罗这家伙说这种无聊事，超没意思：“不要靠在我身上睡啦！回自己的床上去！”

“不要嘛~林，很多主导者都和导引精灵一起休息的耶~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

“没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