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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回家

  • 作者:蒸包上笼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3-09 06:24:22
  • 完书字数:6896

三拜拜过,礼成,再容不得傅意怜说个‘不’字。他们二人都已无高堂健在,便由族中长老代替,天地见证,夫妻对拜,他们要一心一意,终生相守。

这城里来的小娘子,细皮嫩肉,婀娜多姿,平素便常常引得‘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如今作了新娘子,该是怎样一个红粉佳人,男女老少都殷殷期盼着。

荣山南也是难得一见的紧张,掌心覆着厚茧的大手捏住她的红盖头,顿了顿,才慢慢掀开。

邻里街坊满面堆着笑意,都等着看看这天仙似的美人儿。

红布掩映之下,粉雕玉琢的一张面容上,却布满泪痕。盈盈美目低垂着,辩不明情绪。

大堂之中,忽然一阵尴尬的沉默,奏乐声也戛然而止。

少顷,族中长老才反应过来,用眼神示意乐队继续:停什么?停了更加尴尬。

荣山南脸上的紧张消失了,取代而来的是阴沉的严肃。

只有思康不明所以,也不知从谁的胳膊底下钻出来的,指着新娘子,冲着荣山南‘阿巴阿巴’地发出些不明所以的声响,看样子,是还不明白傅意怜的泪水意味着什么。

可被思康这么一搅和,宾客们也纷纷扯开话题,陆陆续续找借口先退一步。元莺将傅意怜扶入南屋,也退了出去,方才还人声鼎沸的院子,如今只剩了她和荣山南。

断线的珠子总算是收住了,她用手帕擦干泪痕,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懊恼和歉疚。

当着全寨老少的面,她让荣山南下不来台了。

流泪并非她本意,只是难以控制。

荣山南平素沉默寡言,却身形高大,按照他们当地的话说,成了亲,她就是荣山南的女人了。荣山南若是一怒之下,会不会像邻居方大哥那样,将自家女人拖在院子里打?

傅意怜双手搅着那块红盖头,泪珠大颗大颗滴在上面,团成一块‘红泥巴’。

自从进屋,荣山南一直没有说话。似乎等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荣山南叹了口气,拿起了搭在面盆上的一块白毛巾。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傅意怜不敢抬头。

温热的毛巾敷在她的脸上,力道适当地替她擦干泪痕。荣山南执起她的手腕,将她手心的泪珠缓缓擦干。

毛巾粗糙生硬,远不如她的绢帛柔软舒适。

荣山南蹲在她面前,耐心道:“你既还没想好,我不会强迫你做些什么,别担心。”

傅意怜从未想过,身为女子,乱世中,她还能有身穿大红嫁衣、嫁人的机会,只是身旁那人,却并非余鸿鉴。

“我……”她一开口,嗓音有些哑,“对不起……”

荣山南低首,望着与她鲜艳裙摆极不相称的黑色地砖道:“你还小,我等你。”

婚后的一段时间,傅意怜的确因为对于荣山南的愧疚,对他们兄弟俩多了几分照顾。

而荣山南,照顾她无微不至。从城里采买的衣衫用料,都与她从前质地相当,并无半分委屈她。

南屋的小桌上,每日常备着她爱吃的点心。荣山南还自己动手,挖了窑,冬日里,室内如春日般温暖。

傅意怜并非无心之人,有一段时间也的确想过,跟他好好过下去。那年元宵,傅意怜喝了些酒,千般情绪涌上心头,对着荣山南诉说了好多心事,荣山南将她揽在怀中,很是心疼,也不觉情生意动。

迷迷糊糊,鸳鸯枕畔,被翻红浪。

可一觉醒来,傅意怜却不认账,对着荣山南又踢又打,一口咬定昨晚是他趁着自己喝醉了乱来,强迫了她。

荣山南任由她责问,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急着去擦干她的眼泪,而是当晚就收拾被褥,重新又住回到思康的房间。

望着身边空掉的半个床位,傅意怜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更有些担忧荣山南自此冷待她。只是,荣山南除了越发沉默寡言外,衣食用度待她如故,甚至更胜从前,每日房中的小点心依旧花尽心思,变着样式,傅意怜这才渐渐放下这份不安。

只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到底是被宠坏了。

她厌恶这桩婚事,从娘亲的遭遇他便知道,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共度一生,是什么样的折磨。都道她兰心蕙质,才貌双全,是傅老爷教导有方,光耀门楣。

可是她从小就知道,她不是傅之恒的女儿。梅姑在认识傅之恒之前就有了她。梅姑出身名门,大家闺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不是那个人能领会的。那样一介莽夫,是配不上梅姑这样的女子的。梅姑生活得很是精致,屋内陈设也颇有要求,这都不可能是他一个粗人能学得会的。虽说后来开办产业,挣下这样大的家业,一介商人,梅姑怎么看得上。傅意怜与傅之恒的矛盾也不可调和。

她记得小时候梅姑坐在窗前吹着一只玉笛,时常恍惚。她以为是伤春惜花之情,一直到梅姑嫁给傅之恒之后,她才知道,梅姑是在等一个再也等不到的人。从她有孕便开始等了,等了足足七年。

而那段景象,傅之恒和傅淮安是不曾见过的。因为梅姑进了傅家,就再也没有吹过那只玉笛。傅意怜也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与玉笛一起不见的,还有梅姑脸上的生气。常年来她总是紧抿着唇线,低垂眉目,很少与人说话,也不曾见她表露过任何情感。

傅之恒敬重她,将她高高在上奉若神女,府内上下自然也礼敬有加。唯一能让梅姑花些心力的,就是陪嫁的那一片庄园。

傅意怜对傅之恒充满了敌意,深知一场强扭的婚姻对不爱的那一方是怎样的剥削。

她绝不要让这样的她在他身上重演。

可三年前,傅之恒过世,傅家声势摇摇欲坠,荣山南要他应承这一桩婚事。

荣山南求亲三次,甚至找到了梅姑那里。

梅姑迫于庄园,竟要她答应下来。

她到现在都忘不了梅姑脸上的表情,是这些年来最生动的一次,却是纠结的、愁云密布的。她放弃了自己的坚守,放弃了自己女儿的婚姻,对荣山南俯首称臣。

新婚夜,他掀开她的盖头,愣了一瞬。无疑,这是一张绝美的脸。垂珠后仿佛氤氲着雾气的双眸含羞带怯地望向他,接着转向一边。

后来,她把婚书撕成两半,要与他和离。荣山南在宛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果他还有一点身为男儿的自持与自尊,他就该知难而退。

已经第三天了,傅意怜实在等不得了,她打开窗户,看了一眼距离地面的高度。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摔断腿?

纠结半晌,傅意怜踩在凳子上,一脚跨了出去。

“少奶奶,少奶奶,您不能上去!少爷会责罚我们的。”

嘈杂间,一名绿衣女子已闯了上来。傅意怜吓了一跳,把腿收了回来。

下人连连道:“二小姐对不起,我们拦不住少奶奶。”

想必这就是那位谢氏了,这还是傅意怜第一次见她。

“好哇,真真是金屋藏娇了。我当少爷这几天魂不守舍,一回府就往这儿跑,原来是这么个狐媚子在这儿。”

傅意怜上前几步:“我是被困在这里的,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谢氏一怔:“你也是读过书的,方才你也听见了,下人们都叫我少奶奶,你若是进了这个家门,也是个‘妾’,就算是你先有婚约又怎么样?”

傅意怜觉得她不可理喻:“我从没想过跟你抢。趁你家少爷不在,你快些放我走罢。我已经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往后再也不会跟他见面了。”

“狐媚的本事我见得多了。你是看我知道了,想讨饶,就装出一副可怜样,说你被迫的、被逼的,让我放了你。我呸,我要是能信,白活了这十八年。”

傅意怜只觉得她言语粗鄙,不堪入耳。

“这勾引男人的本事我是不如你,荣山南为你大了肚子,转头吊着我家鸿鉴,你一个女子,要嫁几个丈夫啊?”谢氏撸着袖子。

“你怎么听不懂我说话?我要回家,我丈夫在等我。”

谢氏冲过去拽住她的胳膊:“走,跟我去见老夫人,我倒要看看如今凭谢氏的势力,她要你这个儿媳妇还是要我。”

“你放手!”

二人拉扯间,傅意怜的前襟被拽开了些许,露出一张红纸的一角来。

谢氏眼尖,一把夺了过来:“这是什么?”

傅意怜见她手势,几乎要撕碎了婚书——她与荣山南的婚书!

谢氏的言语冲撞不曾激怒她,这一下,是真把她激怒了。

傅意怜猛地扑在谢氏身上,死死掐住她的袖子,将她按在墙壁上:“还给我!”

“就是不给!你宝贝成这个样子,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丫鬟们闻声从门外冲了进来,看见自家主子被按在墙上打,额头都青了一块,忌惮傅二小姐身份,一时竟没人上去。

“你们这群废物,我白养你们了,还不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拉开——咳咳,我要喘不上气了。”

丫鬟们上前去,也不敢动傅意怜,只是把二人分开来,替谢氏捡起被撞掉的金钗。

谢氏唤了一口气,打开那张红纸,登时发癫似地桀桀笑起来:“好啊,是婚书,你们当我是什么,啊?”

“是我的婚书,还给我!”

“自古男女结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私下写的这婚书,做什么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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