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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仁川回来后的五小时内，叶蓁蓁已经第无数次后悔自己轻易同意了李楷灿的提议，谁能想到短短几个小时过去，这事儿能发酵成这样？

事情说复杂也不是那么复杂，简单来说，钟辰乐在得知他们俩被私生跟车后，为防私生乱说话，直接先下手为强在泡泡上发了他们今天的照片，这本来没什么，他们中国line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然而李楷灿的那位私生或许是真的认为他恋爱了再加上跟丢了气急败坏，在推特上发了电话录音和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因此她的粉丝和李楷灿的粉丝直接爆发了大战，他们对经纪人的提前报备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于是发展到后来的情况变成了两方粉丝讨伐公司，同时多方粉丝混战，还有不少趁机作乱的黑粉加入战局，人多了说什么的都有，说她李楷灿恋爱，说钟辰乐的泡泡问题，让公司抵制私生，还有黄仁俊被卷入其中……总之场面极其混乱。

而他们四位涉事人在凌晨两点多齐齐被喊去公司迎接劈头盖脸一顿痛骂，来路上叶蓁蓁看着经纪人发来的粉丝评论头都大了一圈。

几人挨骂挨了一个多小时，她和李楷灿无疑是挨得最多的，钟辰乐也挨了不少，就连比较无辜的黄仁俊都因为年龄最大而落了个管教不严的罪名。

叶蓁蓁被留到最后，几个高层明里暗里敲打了她不少，从今天的事一路发散到她的个人活动，让她要有爱豆自觉、不要因为自己的事影响团队云云，挨完骂从室长办公室出来时她已然灵魂出走，那三人居然还在外头等着，见她出来便齐齐抬起头望过来。

叶蓁蓁忽然想起练习生时，有些年龄大点的哥哥姐姐被要求体重管理，拜托他们去便利店买吃的偷偷加餐，结果第二次他们就一不小心行迹败露，带饭的吃饭的全部被一网打尽，他们几个缩在一旁看哥哥姐们挨骂时也是这样的神情，有些担忧，也有些歉疚。

她老老实实跟在经纪人后头装鹌鹑，悄悄回过头做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放心，收到的便是他们更加欲言又止的眼神，尤其是李楷灿，他大概是还想说什么，往她这儿走了半步，可有经纪人在一边盯着，直到她拐进电梯间也什么都没能说。

回宿舍的路上叶蓁蓁在泡泡上向粉丝道了歉，经纪人把她送到宿舍，再三叮嘱她近期不要顶风作案、不要和nct成员特别是今天这几位特别特别是李楷灿私下见面后才离开。

她给钟辰乐发微信告诉他自己到了宿舍，没有立刻收到回复，心情烦闷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时半会不想做别的事，更不想看网上那些来来回回的骂战，只好在房间这里瞧一眼那里碰一下，最终蹲在装杂物的纸箱前，那上头放着两个月前生日派对留下的装饰物残骸。

许是真的太无聊了，叶蓁蓁随便拿了几个气球往里充气，充起来一个圆滚滚的“o”后才发现气球的折痕边角都掉了色。

才两个月过去而已。

她又充起一个蛋糕气球，微信的消息提示总算响起，是钟辰乐。

「我们也回去了」

「楷灿哥说让你早点睡，别想太多，私生的事他会好好处理的」

叶蓁蓁第一反应是问李楷灿怎么不自己说，打下一行字后还是一个个删除，她不也没有自己和他说吗？

她更不知道他说的会好好处理是怎么样处理，这种事本就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私生是无法杜绝的，最多只能公司出面警告，一般拉入黑名单就是最大的惩罚了。可看公司那边的态度多半是置之不理任其发酵，就连在泡泡上道歉都是她自己提出的，何况那是李楷灿的私生饭，她没有立场过问。

算了，还是早点睡吧。

经纪人有一点没有说错，她最近还是和李楷灿避嫌的好。

依然没能睡着，叶蓁蓁躺在床上，手机屏幕在脸上投下小小的一团光。她没有看别的社交软件，翻看了很久的泡泡和weverse，大段大段的粉丝留言间偶尔也会夹杂一些anti消息，一直都是如此，说着不看不在意就好了，却还是会感到委屈难过。

人都是这样的，明明有那么多羊毛毯般柔软的安慰，可怎么也无法忽略那扎在羊毛毯中不起眼的小刺，不痛不痒，却切实存在着。

泡泡的已读功能在这时还是很有用的，粉丝们约摸也睡不着吧，不需要她给出回复，他们也能知道她在看着，于是发来更多。

她看到有人的消息长到占据一整个屏幕，需要点进消息才能看到全文，应该已经喜欢她很久了，但对她说的话依然多到三个一千字都说不完；也有人只有短短一行留言，告诉她自己会一直陪着她。

柔软的羊毛毯铺得好长好长，长到铺满她整个世界，一层又一层叠起，将那些小刺尽皆裹挟至她的世界之外。

不知不觉间已是清晨七点多，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的光亮逐渐盖过了手机屏幕的光，粉丝们的留言怎么都读不完，叶蓁蓁脸侧的枕头湿了又干，终于在脑子里一片尚未彻底整理好的乱糟糟思绪中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仍旧没有收到任何来自李楷灿的消息，哪怕他们共同的几个聊天室里关于私生事件已经聊了大半天，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人被来回慰问好几轮，甚至黄仁俊钟辰乐两人都快添油加醋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讲上百八十遍了，也不见李楷灿冒过头，以至于叶蓁蓁都开始怀疑起他的生死存亡，干脆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嘟了好几声才被接起，那头响起的声音干哑得出奇：“喂？”

还好，虽说哑了点，但是本人无疑，叶蓁蓁直奔主题：“呀，你在干嘛呢？聊天室那么多找你的，怎么一直不回消息？”

李楷灿掀起沉重的眼皮，视野内踏在地板上噔噔作响的皮鞋略微清明了些许：“在警局。”

对方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音调都拔高了一个度：“莫？你在警局干嘛？会社肯帮你报警了吗？”

“没有，”彻夜未眠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受，李楷灿把口罩拉到鼻子下好让自己呼吸通畅些，声音总算清晰起来，“我自己来的，材料已经递交了，现在在等警察把人带来。”

说罢便很有先见之明地把耳机摘下拉远了，果不其然高分贝的质问立即响起：“你自己？一个人？李东赫你疯了吗？！”

边划手机边吃饭的悠闲瞬间消失殆尽，过高的音量甚至把正在打扫卫生的宿舍姨母吓了一跳，叶蓁蓁弯了下腰表示歉意，听那边肯定的回答，深呼吸一番将音量调节回正常，语气里尽是压不住的复杂：“你别告诉我你不回消息是因为在警局待了一晚上。”

“不是，我晚上整理好了相关材料，早晨才过来的。”

他居然还好意思笑！在公司不支持的情况下一个人去警局告私生，这是一个出道七八年的成熟爱豆能做出来的事吗？！

“聊天室的消息我看到了，只是感觉因为我才惹出这么多事，不解决好的话会很对不起你。”

叶蓁蓁默了默，隐约听见那头有陌生的声音叫他李东赫先生，“人带过来了，请跟我们来吧。”

他应了声便要挂断电话，叶蓁蓁抢在挂断前急忙问：“哪个警局？我过去一趟吧，真的是，要疯了。”

对面顿了下，随后就笑起来，骤然明媚的心情呼之欲出：“这是在关心我？”

“……没有，别自作多情，我只是怕你一不小心被暗杀，哪个警局，快说！”

剩下的饭来不及吃了，以最快的速度装备上帽子围巾把自己遮严实了，叶蓁蓁立刻就打车直奔李楷灿发来的警局地址，一眼就瞧见蹲在警局门口玩手机的巧克力球，穿着一身黑，发梢在针织帽檐下胡乱支棱着，配上身后的警局，怎么看怎么可疑。

重要的是如果这副样子被人拍到，只怕他在pann上的黑帖又能新增一大堆。

她一步一步走近，巧克力球便似有所感抬起头望过来，即便戴着口罩，也能看出他扬起了一个笑，在她走到他面前时站起身，下一秒就正正好栽倒在她肩头，把她砸得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差点没把腰闪着。

搁这碰瓷呢？

叶蓁蓁还未发作，李楷灿就着急忙慌站直了道歉三连：“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吃饭头有点晕，所以站不太稳。”

她面无表情盯着他没说话，他的眉眼便以肉眼可见速度耷拉下来：“对不起嘛……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气。”

“没生气。”叶蓁蓁将视线从他眼底的红血丝和眼下的青黑处挪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问：“怎么在外面等着？那个私生呢？”

他显然松了口气：“在里面呢，警察还在问话。”

案件处理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事，又和警察确认了一些情况，李楷灿便提出先离开，警察问他要不要和那位私生聊一聊，他却拒绝了：“该确认的应该都已经确认过了，我的立场请您转告就好，麻烦您了。”

叶蓁蓁在一边默默等着，发现他的下巴上竟隐约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好稀奇，似乎很难见到这样的李东赫，疲惫又决然。

他和警察说完，便回过头看她：“陪我去吃饭吧。”

“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李楷灿反问。

“我在家吃了点，但没吃完，本来是和老师约好要去普拉提的。”叶蓁蓁一本正经掰起手指，“八万块一节的课，还有我没吃完的饭，友情价，请我吃十万块的饭就原谅你。”

“可以。”李楷灿爽快答应，但拒不认可“友情价”这一说法：“打折后八万变十万，您做生意的话一定会很富有。”

叶蓁蓁扯扯嘴角，虽然他看不见：“谢谢祝福。”

走出警局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出了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叶蓁蓁眯起眼，走出好远才想起什么：“你的车呢？”

“怕被发现，所以打车来的。”李楷灿回答，过了一会儿又道：“说实话，我还以为你会不理我了。”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而且经纪人让我和你们避嫌。”叶蓁蓁实话实说，谁让他间接害她传出绯闻，还挨了那么多骂。

“那为什么又给我打电话？”

“都说了，怕你被暗杀，而且你半天没消息，和失联了一样，这谁能放心？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心。”

“好吧。”李楷灿不太满意这个回答，不过想也知道再问下去必然惹她生气，只能见好就收，并换了个问题：“还有，我以为你是来劝我和解的。”

“才不是。”叶蓁蓁吸了吸鼻子，“因为是你的私生饭，所以怎么处理决定权在你，而且从私心来说的话，我也很生气，生气的时候会想把私生都报警抓进去告一遍才好。”

李楷灿接话：“嗯，可我们不能这么做。”

“对啊，所以即使你和警察说不和解，会找律师什么的，也只是为了警告她和其他私生，最后还是会选择让她道歉，然后和解，对吧？”

“……我们jynnie真聪明！”

“呀！谁允许你摸我脑袋了？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