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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 作者:又一乱玉醉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1-03 19:33:09
  • 完书字数:15538

王见秋喉间轻动, 放在捕星器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紧紧攥着小圆球,唇瓣合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祝风休并没有要发火的意思, 反而扬起那副标志性的藏红花色水芹式微笑, “走吧,爸妈在外面等着。”

“哦, ”王见秋愣愣地应了声, 亦步亦趋跟上去。

机场中人流来回穿梭, 嘈杂混乱,脚步声匆匆。

风休帮她推着行李箱,放在推杆上的手背上浮现青色血管,又在寒风中隐没下去。

机场外,梅雪和祝从容频频看向里面,“还没出来吗?”

“快了, 说是在等行李, 马上就出来了。”

门口停了很多车,每辆车上都有焦急等待家人、朋友的候鸟人。

梅雪怔怔望着那扇大门,在欣喜和等待之下,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充满踌躇和忐忑。

清隽的青年走在前面, 瘦弱的小姑娘跟在后面,远远看去好像瘦了一点,乌黑的头发拢在围巾中, 托着一张小小的脸。

情不自禁往前两步,梅雪又顿在原地,突然发现自己太过激动,只能压抑着内心的欢喜和焦急。

那边的小姑娘扬眉看过来, 乌黑的眸撞入梅雪心中,她的腿脚已经迈开了,快步走上前,撩开小姑娘额前的发丝,盯着她尖尖的下巴,轻声说:“瘦了好多,怎么瘦了这么多呀。”

“在山上是不是很辛苦啊?”www.tuxu.org 不格小说网

扑面而来一股温暖的香味,王见秋微侧头,顷刻后动作又停住了,任由对方温热的手指触碰她的额角,温柔又仔细地捋过发丝。

她小声说:“还好,不辛苦。”

祝从容慢了一步,在后面打开车辆后备厢,帮他们把行李放进去,司机正要下车,他摆了摆手,示意道:“没事,就一点东西。”又问祝风休:“你带过去的那些设备呢?”

祝风休整理好行李箱,说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松城让人送去邮寄了,下午应该能到公司。”

“好好好,快上车吧。”祝从容往那边看过去,自从找到小秋后,家里的事情总是围绕着这件事,好不容易一家人有了些融洽,又分离一个多月。

才分开一个月,却好像很久很久没看见她了。

祝风休推了推眼镜,坐上副驾驶。

王见秋被挤在后排,右边是梅雪、左边是祝从容,两个人把她挤在中间,胳膊挨着胳膊,暖乎乎的衣服之间发出摩擦的细碎声。

车内热气开得很足,王见秋摘了围巾和手套。梅雪惊呼出声,捧着她的手,心疼地问道:“怎么弄成这样了?”

原本干净白皙的手指上满是伤痕,梅雪小心握着她的手,生怕自己稍稍用力就会按疼她,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小秋,疼不疼啊?”

封闭车内香味越发明显,王见秋低头看了眼,梅雪保养得极好的手指轻轻绕着她受伤的手,紧密又柔软地相连起来。

细嫩指腹摩挲而过时,会有些细微的酥麻感,有些奇怪,又有些贪恋。

王见秋低声说:“不疼。”

“是吗?”梅雪小小地反问了声,眼眶里微不可见地泛着红,片刻后又被她隐藏下去,只轻轻握着她的手,说道,“回去后得好好养着,可不能再受冷受冻了。”

祝从容皱着一张老脸,盯着她细到骨头明显的手腕:“得好好补补。”

好不容易养胖了一点,去了趟山里,再回来后又瘦得这么明显了。

“山上是不是都没肉吃?”

“有,”王见秋仔细回答他们,“山上天天吃羊。”

“天天吃羊?”祝从容问她,“那边的村民这么大方吗?”

王见秋往副驾驶瞥了眼,“祝风休买的羊。”坐在前面的人随意撑着车窗,像是没听到一样,只能看见他耳廓的形状和细碎的发尾。

听到是风休买的羊,梅雪和祝从容顿时一笑,说道:“他应该的。”

梅雪细软的手指圈着她,温柔地弯眉浅笑:“听说乌鲁儿山上会有大风雪,而你又上山去帮忙找羊了,可把我们吓坏了。风休当即就准备了东西临时上山。”

本来不应该冒险去乌鲁儿山,但他们实在是担心。

王见秋瞳仁微晃,抿着唇,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见她神色有异,梅雪自知说多了,让她心里有了负担,连忙说道:“也是凑巧,我们本来也想上山送趟物资来着,怕你们在山上过年不方便。”

车辆一路开去了玫瑰庄园,玫瑰庄园外面的草莓都挂了果,梅雪指着上面红彤彤的草莓说道:“小秋,风铃小院和这里的草莓都熟了,可甜了。”

挂果极多,每颗草莓都符合画册上的刻板印象,红得极其喜人。

走入院中就能闻到浓郁的草莓香味,祝从容从旁边拿出剪刀和篮子,顺势说道:“正好摘下来,给你做一个草莓松饼,再配一杯热乎乎的姜撞奶。”

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嘿嘿笑起来,褶子一道道地挂在脸上,“家里炖了汤,小秋先进去喝碗汤。”他乐颠颠地摘着草莓,一颗颗红色的草莓落入篮子中,摞成好看的小山。

王见秋撸了撸袖子说:“我来吧。”

“怎么用得到你呀?”梅雪嗔怪地说她,推着她进屋子里,“先进来暖暖。”

她招手让风休帮忙:“我们先进去啦。”

“嗯。”祝风休笑了一下,跟在老头子身后一起摘草莓。

祝从容有些得意地说道:“风铃小院的草莓可没我这边的甜。”

“是吗?”祝风休懒懒地拖长语调,“您偷吃了?”

祝从容当即不乐意了,把剪刀一搁,跟他讲道理:“什么叫偷吃啊?我们两个老家伙天天跑那么远去帮你照顾草莓园,吃两颗不是应该的吗?”

“嗯嗯,应该的。”祝风休散漫地点头,唇边噙着笑意,“是不是顾此失彼,故意没照顾好我的草莓园?”

“这......”祝从容绝对不认自己有私心,他生气道,“你这人心眼子怎么那么多,就不能学学小秋吗?”

眼底闪过一丝暗光,祝风休推了推眼镜,用力剪下草莓梗:“不能。”

祝从容嘟嘟囔囔半天,最后说道:“两边草莓差不多啦。”

......

回到二楼房间里后,梅雪找出她的衣服,仔细叠好放在架子上,“小秋,衣服都烘热了,帮你放在浴室里了哦。”

“谢谢。”王见秋迟疑地道了句谢,梅雪好看的眼睛注视着她,神情柔和,几乎泛着光:“客气什么。”

终于能好好地洗个澡了。

乌鲁儿山上有炕,但没有暖气,更别说澡堂了。

浴室里冷得几乎冻伤人,他们也不建议教授等人洗澡。他们本地人都是十天半个月才好好洗一回,甚至是等天气好些时,下山去澡堂子里好好搓一搓,将身上的泥垢都搓出去。

只能打热水,在房间里简单擦拭身体,这段日子都是这样过来的。

花洒里的水细密流下,发丝湿漉漉贴在脸上,她突兀想到祝风休在山上的时候,他每天晚上都要洗澡,被婶子们默默吐槽城市里的孩子就是爱干净。

她也知道祝风休喜净,常年穿着西装、冷了就在外面披上大衣,还是第一次见他同一件羽绒大衣穿了这么些天。

洗澡可以快速解决,可睡觉的时候也只能挤在隔壁的炕上。就算他能拿出很多钱,足够把整个村庄都买下,但乌鲁儿山就是那样的条件,再也无法找出更好的房间。

矮矮的炕上充斥着炭火和红砖的气味。

难怪他总是起得最早的那个,天蒙蒙亮就能看到他站在屋外的身影了,乐此不疲地戏耍一群小孩子,操作无人机从天际那边飞到天际这边,地上的孩童呜啦啦吱哇乱叫,像鱼一样被他从左边钓到右边。

见她醒了,也不停下幼稚的行为,反而笑着招呼她:“要不要过来玩会?”

乌鲁儿山上的天空纯粹、空气里只有干净又冷冽的冰雪,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

她接过操作器,看无人机像自由的鸟一样翱翔在无边旷野之中,无畏远方,肆意游荡在苍穹之下。

温热的水流从眼睫处滴落,王见秋闭上眼睛,捧着发丝,轻轻揉搓着发尾上不存在的痕迹。

罕见地洗了很长时间,她从充满香味的浴室中出来,吹干发丝下楼。

楼下祝风休也换了身居家服,米白色连帽卫衣配休闲裤,整个人都变得年轻起来。洗好的草莓摆在盘子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梅雪把盘子收回去,“你怎么不给小秋留一点?”

“.......”祝风休把盘子挪回自己这边,微笑道,“就不。”

梅雪登时呆了,旋即哑然失笑,把盘子放好,又招呼小秋过来:“快,等会被风休吃完了。”

放在腿侧的手指微微蜷缩,王见秋应了声,坐在他对面,只见那人施施然吃着草莓,笑着问她:“你不吃?”

他好像全然没听到陈仕川那些话般,神情自若又坦荡,王见秋乌黑眼眸直直盯着他,半晌眨了眨,捞着草莓,小口吃起来。

很甜......真的充满草莓的清甜和香味,完全不水也不酸涩。

厨房里香气四溢,白色的烟火气息将她笼罩,才迟来地有了些回到京市的实感。

嘴里的草莓刚咽下去,正要吃下一颗时,发现盘子空了,祝风休手里拿着最后一颗,笑眯眯道:“你想吃啊?”

没等她说话,祝风休已经把草莓塞入嘴里了。

王见秋:“.......”她默默道:“幼稚.......”

她对祝风休的行为举措总是有些莫名的心虚感,随着他行为举措一切如常般有病,也就慢慢放下心来了。

祝风休耸耸肩,收好盘子,拿出湿巾仔细擦拭手指。

桌上摆满了菜,祝从容还在厨房忙活,大大小小二十道菜,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种的,应有尽有。

“快吃,”祝从容匆匆端出最后一道清炒百合芹菜,给王见秋装了满满一大勺饭,还使劲往碗里压了压,“饿坏了吧,多吃点。”

祝风休舀了碗汤给她:“先喝汤再吃饭。”

“哦,谢谢。”王见秋拿过勺子,小口小口喝着汤,排骨鸽子汤鲜嫩,放了天麻红枣等中药,以药膳的方式食补。

梅雪眼底满是温柔,撑着下巴问她:“在山上一般都吃什么呀?”

王见秋咽下汤,唇瓣莹亮,回她:“酸菜炖粉条。”

“白色的那种酸菜吗?”祝从容也问她,“他们那边的菜系以酱香浓郁出名,味道较为醇厚,吃得习惯吗?”

“还行。”王见秋点头道,“一开始不太习惯,吃多了就还好。”

乌鲁儿山上的村民做菜大开大合,最爱做炖菜,起锅热油后先放酱油,再放水,最后放入五花肉和酸菜粉条一起炖。

不像这边做菜,习惯炒菜,最后再调味。

祝从容搓搓双手,笑得有所保留又有点期待:“那我做菜你吃得还习惯吗?”

怎么这样问?王见秋微微怔忡,卷翘眼睫轻颤,说道:“习惯的。”又瞥见他脸上的踌躇和霎时绽放的笑容,补充道:“很好吃。”

“好吃啊.......”祝从容笑得不太值钱,直接站起身来,又给她盛了一碗汤,天麻和排骨堆满瓷白的小碗。

汤将将就要冒出碗沿,再装就要溢出来了,王见秋连忙道:“够了,够了。”

.......

才吃完饭,又被梅雪带去医院仔细检查身体,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药膏,抹在冻疮上清清凉凉的,没有半丝油类的黏稠和痒意。

每日都被盯着泡药水,涂抹药膏,冻疮好得极快。

她彻底闲了下来,在家中被祝从容换着花样投喂,短短几日,尖尖的小巴就变圆了些,消瘦脸颊也逐渐丰腴,白嫩嫩地坠在脸侧。

梅雪发现她只关注农业上的事物,每日除了处理后续事情,就只是看书,对外界的东西鲜少关注。

给她什么菜,就吃什么;给她搭配什么样的衣物,就穿什么衣服。

梅雪每天都换着花样打扮小秋,看小姑娘乖巧地坐在凳子上,任由她拨弄长发,心底突然萌生出一种恍惚的错觉。

好像一直在等这么一天,镜子里能看见小姑娘明亮澄澈的瞳仁,一瞬不瞬地和她对视。

发丝从头梳到尾,心也逐渐安定宁和下来。

王见秋手上的伤慢慢愈合,又恢复成了白净的模样。

年末,祝风休忙得脚不沾地,时常早上在京市、晚上在魔都、凌晨又飞其他地区了。

直到除夕前夜,他才说会回来。

玫瑰庄园里年味浓郁,祝从容和梅雪哼着歌贴着对联和福字。梅雪擅写毛笔字,展开一张红色的纸,不需要草稿就能信手挥墨,字迹极其漂亮娟秀。

王见秋在旁边给她磨墨,方方正正的砚台上磨出细腻的墨水,狼毫沾在上面,洗满墨迹。

把方正的红纸展开,映得人脸上都有些红晕了。

她仔细盯着那笔走龙蛇的模样,神情有些呆。许是这副表情太可爱了,梅雪拉过王见秋,将她搂在怀里,细声细语道:“我教你写毛笔字,好不好呀?”

“啊?”王见秋只能发出一个短促的疑问词,就被她握住了手。

手背处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握着毛笔,手指都不知道该怎么动弹了。梅雪笑着给她见解,又捏着她的手指,一一摆好位置,轻柔语气中带着怀恋道:“风休小时候也喜欢看我写字,两岁时就会拿着我的笔到处乱窜,四五岁时已经写得一手漂亮欧体.......”

王见秋垂下眼睛,任由对方握着自己的手,带动着一起写下“风”字........

写完一个“风”,梅雪又写了一个“秋”,她看着这两个字,低声说:“风休雨息,无一反迹。风休出生在一个春天,他出生的时候,我感觉外面简直是夏天,不仅天空清朗冒出彩虹,还闻到了莲花的香味。”

“秋天时......”她抿着唇,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小秋你来写几个字吧。”

把毛笔塞入小秋手里,梅雪鼓励地看向她。

王见秋:“.......”她盯着笔尖,迟迟没敢下笔,直到笔尖上的墨水几乎要掉落时,才像写钢笔字那样,写下一个“福”。

这个字笔画太多了,又有个封闭的“田”,写出来后团在一块,简直不成字样。

王见秋抿着唇,又写了一个“风”,这个字简单许多,倒像是个字了,写得顺手了,她又给写了自己的名字“秋”。

真可爱,梅雪满眼里都是小秋的模样,觉得她皱眉苦恼时的模样很柔软可爱。

手腕的气势倒是学得有模有样,但终究是没有练过书法,所以字迹软塌无形。

可如果她从小也跟着学习,这时候肯定会有一手极其漂亮的书法字吧。梅雪想起小秋作业本上干净锋利的字体,眼里突然冒出一丝水光,连忙挪开视线,在旁边匆匆整理情绪。

看她突然偏过身子去,王见秋问道:“怎么了?我写得太丑了?”

丑到这种境界吗?她默默放下笔,站在旁边当个安静的小童子。

“不丑不丑,”梅雪连忙道,“比风休刚开始写的字好看多了。”

王见秋迟疑道:“可是你刚刚还说他小时候就会漂亮的欧体了。”

梅雪恍然:“有吗?”她推翻自己的言论:“那是他练了很久才学会的字体,他最开始拿笔时,胖胖的手团着毛笔,只会在纸张上用力画圈圈,浪费了我好多纸张笔墨.......”

想起一些趣事,梅雪扬了扬眉,偷偷和她说:“风休小时候特别好面子,写坏的纸张都要拿回去偷偷烧掉,不准我们看,要练到最好看了才会拿出来显摆。”

“有时候偷看他的字,还要闹脾气,特别不好哄。”

推门而入的祝风休:“.......”他扶了扶眼镜,笑得格外好看,“真是麻烦您哄人了。”

“你怎么回来了?”梅雪一惊,陡然失语,差点被他吓得跳起来。

祝风休唇角上扬,挂着招牌笑容:“今天早上您还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梅雪撩撩发丝,把毛笔一放,好像想起什么事来一般,匆匆往旁边走去:“我去看看老头子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厨房里偷吃奶酪蛋糕了.......”

王见秋目送她逃也似的离开,又对上祝风休含笑的眼睛,下意识远离写字的桌面,说道:“我没有说你坏话......”

“是吗?”祝风休懒懒散散地走近,低头睨几眼上面的字,“风”字和“秋”字靠在一起,好像本就该这样挨在一起。

王见秋双手垂在腿侧,晃了几眼的瞳仁镇定下来,重复道:“我本来就没有。”

祝风休垂着眼睛,突然喊她:“你来一趟书房。”

“啊?”王见秋不解,她只是听了一点趣事,www.youxs.org?

但男人完全不理她,迈着长腿往楼上走去,无法,她只能小跑着跟上去。

玫瑰庄园的书房有好几个,这个书房独属于祝风休,后来又挪了些位置放王见秋的农业书籍,不知不觉堆了很多物件。

门在背后咔哒关上,坐在椅子上的王见秋抿着唇,正想为自己辩解几声,祝风休却冷不丁开口问:“‘你做出寻找的选择,也承担会发生的结果’,这个结果包括你所预料的所有吗?”

心底一惊,像是冰霜掠过心头,又冰又麻。王见秋下意识吞咽口水,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开始不知道怎么摆弄起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垂着眼睛没吭声。

祝风休站在她身边,大片阴影垂下,笑意也显得淡漠起来:“是你说的吧?”

王见秋嘴唇翕张,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来。

沉默和不安顷刻间蔓延在封闭的书房中,像是过了很久很久,祝风休朝她伸出手:“把捕星器拿出来。”

“要干嘛?”即使心底萦绕些许奇怪的心虚,但出于对他的信任,王见秋从脖颈上接下捕星器,从衣服里掏出来,圆润的仪器上染着她的温度。

祝风休淡淡说道:“我要收回去。”

“什么?”王见秋眼睑微张,骤然抓紧捕星器,手指用力到不小心按住开关,展开的仪器发出莹润蓝色光芒,她皱着眉,“为什么?”

祝风休只摊开漂亮的手掌,说道:“它让你陷入危险。”

王见秋抿着唇,手指捏着仪器,单薄的胸腔来回起伏,“我不给你。”

祝风休和那双凛然孤沉的眼睛对视,修长手指探入她的掌心,强硬地取出小巧捕星器。

手指用力,捕星器又被合上,闭合的弧度处压住发丝,王见秋吃痛,没管这缕头发,只直勾勾盯着他。

半晌,祝风休放下手,只说:“把头发丝解开。”

有那么一瞬间,王见秋仿佛从他镜片后遮盖的眼底里窥见风暴的一角,又像是宇宙黑洞吞没残骸,被压下去的震荡余威。

她知道他的强硬和专,制,甚至捕星器也是他做的,他要收回去,自己没有一丝拒绝的权利。

但这明明是送她的东西......

缠绕在捕星器上的黑色发丝被她扯断,王见秋手底动作逐渐粗暴起来,一根一根又一根,绕了一圈又一圈。

安静沉默的书房中只有她拨弄捕星器的声响。

书房顶上的光影如湖水浸泡住两人,波纹从站立的祝风休身上,荡到坐着的王见秋身上。

王见秋没忍住,又最后看向祝风休,眼神执拗又委屈:“送给我的东西,为什么要拿回去。”

镜片泛着光,祝风休沉沉凝视着她,没有开口说话。

他真的要收回去,王见秋背脊挺直,眼圈逐渐红了起来。

她很少拥有自己的礼物。小时候失去的星星,祝风休一直在给她。祝风休像是一个奇怪的物种,从命运的另一端笑盈盈地闯进来,不由分说地塞给她各式各样的东西。但她并不觉得可怕,只在微笑下感受到罕见的安全感。在捕星器的陪伴下,她好像拥有一种不再渴望又惧怕,心底的丑陋被他挖了出去。

可祝风休却要把捕星器拿回去。

修长手指收了回去,祝风休挪开视线,立在书桌一侧,薄白眼皮耷着:“算了。”

他说:“你做错了事,我既不能打你,也舍不得骂你,想拿个东西,也像是在欺负你。”

王见秋攥着自己的捕星器,鼻头兀地酸胀起来,嗫嚅道:“对不起.......”

“你出去吧。”祝风休侧身站着,没看她,只推了推滑落的眼镜,语气恢复温和,“别哭了。”

“我没有哭......”王见秋闭了闭眼睛,她戴回捕星器,起身往外走去。

离开书房时,她往里面又看了眼,祝风休一个人站在桌前,垂着眸,手指间摩挲着什么,灯光打在他脸上,显得一侧身子都在昏暗之中,影子很长,这画面看起来有一点孤独。

门被关上。祝风休沉沉凝视着手指上的发丝,连呼吸都被隐入了昏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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