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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鬼君节

  • 作者:伸出圆手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2-11 17:57:21
  • 完书字数:14122

穆时冷哼一声, 还没走到大锅边,又折返回来了,站在祝恒面前, 问道:

“祝扒皮, 如果有想续碗的, 给续吗?”

祝恒问她:“为什么不给?”

“我听说你抠得很。”

穆时拿着瓢,仰头看着祝恒。

“往年有灾民投奔天城,你让天机阁弟子熬面糊粥, 熬的可稀了,还不给人家盛满。”

祝恒叹了口气:“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师父告诉你的?他就只告诉你这个, 不告诉你我的用意吗?”

“不是, 有别的峰的弟子议论这件事, 我刚好听到了。”

穆时抱着手臂, 问,

“所以你有什么用意?”

“灾民进入天城后, 我希望他们自己去找活干,养活他们自己。”

祝恒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对穆时说,

“如果我给粥给得又好又多, 靠施舍就能填饱肚子, 愿意干活的人又有多少?天机阁是很富有,但就算比现在富有十倍,我也不愿意花钱养米虫。”

祝恒又看向粥棚外正在排队的百姓们,他的神色缓和了许多, 说道:

“饴长县这些百姓们每年都努力耕种,是因为天象和赋税才落得寒冬无米可吃的下场,我没必要去为难他们。”

穆时抱着手臂, 低下头审视祝恒:

“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善良的。”

祝恒笑了一下,解答了穆时的疑惑:

“饴长县与天城共用一条地脉,若是这里死了很多人,天城会受怨气影响的。”

穆时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祝恒,你这个人……”

“你也不能说我是个恶人。”

祝恒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穆时,

“论迹不论心,你师父教过你吧?”

穆时不再搭理他了,她拿着瓢,走到粥棚边,挽起袖子来。

滚烫的米粥被盛进瓢里,又倒进饴长县百姓拿着的碗里。米粥很烫,但饴长县百姓常年耕种、干粗活,手上磨起了厚厚的茧子,端粥碗时没喊过一声疼。

贺兰遥在一旁义诊。

他很习惯这种场面,对百姓也有着十足的耐心。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他交代得清清楚楚,甚至仔细解释了一番,他还扣缴了两个百姓从粥蓬里拿到的咸辣口的小咸菜。

他开方子都是开三份,一份给百姓,一份自己留着,一份给天机阁弟子——他们会将方子整理好,送回天城,等到今晚,天城那边的天机阁弟子就会将药材打包送过来。

穆时那边打粥很快,贺兰遥这边的义诊进行得很慢,迟迟没有结束。毕竟行医是个精细活,一分差池也不能出。

穆时搬了个板凳坐到贺兰遥旁边。

贺兰遥开完房子,逗了逗患者家里的孩子,问:“你要不要吃糖啊?”

穆时侧头看向贺兰遥。

贺兰遥失笑,问:

“穆仙君,你也要吃糖吗?”

穆时想起来自己在白城时,从贺兰遥手里打劫的那两块糖,皱着眉捂住了嘴。

贺兰遥见穆时这样子,马上就明白了她的的顾虑。

“这次的糖不粘牙。”

贺兰遥对穆时说,

“在天城买的,有牛乳糖,还有叮叮糖,叮叮糖是麦芽糖做的。”

穆时这才对贺兰遥伸出手:

“给我颗牛乳糖。”

贺兰遥直接抓给她一捧。

穆时剥开糖纸,里面的糖不是白色,有些微黄,应该是牛奶熬煮久了的颜色。她把糖放进嘴里,牛乳味和甜味交织在一起,不分你我,还挺香的。

贺兰遥一直在忙着给百姓看病,快到傍晚了,也没得到闲暇。

“你去吃点东西吧。”

穆时拍了拍贺兰遥的肩膀,说道,

“这边你不用管,我帮你看病。”

贺兰遥并不担心穆时会不会看病,她是个修士,跟着明决耳濡目染,看病说不定比他强得多。但问题也恰恰出在这里——她是个修士。

“……你开药的时候要小心点。”

贺兰遥不放心地叮嘱她,

“面对那种医不好的病患时,要开凡人找得到的药,不要开那些灵草灵药什么的。不然以后再犯病时,他们找药会很困难。”

穆时把他挤开:“我知道。”

贺兰遥不太放心,从天机阁弟子那里要了一碗粥,坐在穆时旁边,就着最简单的萝卜咸菜吃粥。

除了贺兰遥外,穆时、祝恒和天机阁弟子谁也没碰这粥,他们是修士,不吃不喝也能活的修士,不能碰送给百姓的食物。

贺兰遥还没吃上几口粥,穆时已经诊了个病患。

贺兰遥拿过药方,对那位病患说:

“老爷子,这药方里有种药没有了,我和这位仙……姑娘商量下找什么药来替,你先去旁边稍等片刻可好?”

老人家被家里人搀走了。

穆时转过头问贺兰遥:“什么药没有了?”

“穆仙君,你过一来下,来这边。”

贺兰遥放下粥碗,拿着药方往粥蓬最里面走。

穆时跟了上来。

确定饴长县县民听不到他们谈话后,贺兰遥拿着穆时开的药方,说道:

“穆仙君,你不能这样开药。”

穆时歪了歪头,问:

“为什么不能这样开药?这副药治病很有效果的,也没有凡人难以找到的药材,有什么问题吗?”

“是很有效,吃完后会严重腹泻,这样能迅速排毒,但是很容易发高热……”

贺兰遥侧头看了眼在粥蓬外面等待的老人家,说道,

“那老爷子应该有七十岁了,这个年纪,腹泻再高热,很可能就直接走了。”

药效显著是件好事,但如果显著到把患者直接入幽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穆时抱着手臂,稍稍垂眸,似乎是正在琢磨贺兰遥对她说的话。

贺兰遥对穆时说:

“穆仙君,给身体不够壮实的人开药,还是开温和点的吧。”

穆时放下手臂,放松了肩膀,半是抱怨半是感慨地说道:“好麻烦啊。”

贺兰遥露出个无奈的笑容,说道:

“毕竟那是凡人嘛,凡人,尤其是老人和幼童,就是需要细致呵护的。”

“义诊暂停一会儿吧,你不要管了,等我吃完粥再给他们看,小半刻就差不多了,不用等很久的。”

穆时点了点头。

贺兰遥回去改药方去了,顺便找他的粥碗。

祝恒走到穆时身边,问:

“被批评了啊?”

穆时问:“你是来看笑话的吗?”

“只是很难想象你会接受批评。”

祝恒低下头看着穆时,说道,

“我听说你在太墟是小霸王,说一不二,无论长老怎么批评,你都不会改的。”

“这和我是不是小霸王没关系。”

穆时看向远处那些衣服打着补丁的县民们,说道,

“有些话可以不听,有些话必须听,不能堵住耳朵。我义诊开方是想要救人,要是反而把人害死了,这算个什么事?”

天很快就黑了。

天机阁弟子已经把第一批药从天城送了过来,贺兰遥的义诊却还未结束,他手边放了厚厚的一打处方,等天亮后,天机阁弟子会依着这些处方送来第二批药。

穆时把蜡烛放进灯罩里,将灯挂到粥棚上。她没有踩椅子或桌子去触碰粥棚,是直接将灯用灵力托起来了。

在粥棚外面你追我赶的小孩们都停了下来,张着嘴巴看穆时挂烛灯。

“真的是神仙啊?”

“不然呢?”

穆时用灵力将又一盏灯送上高处,问,

“难道是变戏法的吗?不许扯我的衣服,不然我就把你们也挂上去。”

“神仙”并不平易近人。

贺兰遥给来粥棚这边的人诊完,又提着箱子,走了几户县民家,去给不方便挪动手脚的患者看病。

他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快到寅时了。

放下箱子的时候,他疲惫地仰起头,打了个呵欠。刚才给人看病时还不觉得困,现在看完了病,天又晚又冷的,贺兰遥觉得自己眼皮在打架。

“义诊就到此为止了。”

祝恒手里拿着两张银票,

“贺兰公子,这是工钱。”

贺兰遥有些不好意思拿这银票。

他身上有不少银票,面额加起来有一万两千两,其中一万两都是穆时从赌坊赌回来的。赌坊的幕后主人就是祝恒,所以这一万两完全可以视为从祝恒的钱包里摸过来的。

而且,祝恒负责他在天城的开销后,他在百药堂里拿了不少药材,那些药材加起来也是一笔很大的数目。

穆时站在一边,问:

“祝恒,我的工钱呢?”

祝恒问她:“你不想要银子吧,你想要什么?”

穆时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想要剑冢的剑。”

祝恒失笑,说道:“这个我给不了。”

穆时不太高兴地对他说:

“那你就不要问嘛。”

她把祝恒要递给贺兰遥的银票,从祝恒手中抽走,拍在贺兰遥身上:

“拿着吧,他该给的。”

祝恒召出了他那半个葫芦,也就是飞行法器,对穆时和贺兰遥说道:

“义诊已经结束,我们回天城吧。”

就在这时,一名天机阁弟子乘着飞舟飞过来,下了飞舟后朝这边跑,跌跌撞撞的,没跑几步就跪在地上了。

“阁主!”

天机阁弟子缓了缓气息,站起身来,压低声音对祝恒说,

“莫师兄他逃跑了……”

穆时的耳朵好使,问:

“灵根都废了,还能跑?”

天机阁弟子回答道:

“先前袭击林师兄的邪修也一并逃了。”

祝恒还算镇定,问:

“是逃出水牢了,还是逃出天城了?”

“回阁主,是逃出天城了。”

天机阁弟子低着头,对祝恒说,

“北城门值守的弟子被打伤了……是我们无能,还请阁主降罪。”

祝恒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他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这件事不是你们的过错,是我的。”

祝恒对这名等着他发火的弟子说,

“我若是不在这个关头离开天城,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穆时站在一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看看焦急不已的天机阁弟子,再看看镇定冷静的祝恒,轻嗤了一声。

她召出一叶舟,拉着贺兰遥上船:

“走吧,我们先回去,你该休息了。”

说完,她就驭着飞舟起飞了。

贺兰遥问:“莫嘉志逃跑,这件事对天机阁来说相当险恶吧?”

“谁说不是呢?”

穆时看着正前方,说道,

“莫嘉志灵根和丹田都被祝恒毁了,但学过的那些东西还留在脑子里,也清楚天机阁的秘密、阵法……再者,他一定很憎恨祝恒。这样一个人,对天机阁的危害不可估量。”

贺兰遥也想到了这些,问:

“你不帮祝阁主找人吗?”

“不帮。”

穆时对贺兰遥说,

“我不觉得这件事是偶然。祝恒废了莫嘉志的修为和灵根,却给那个和莫嘉志勾结的邪修保留了足以逃出天机阁水牢的力量。”

“在此前提下,祝恒离开了天城,并且还把铁定能追上那个邪修的我叫上了,我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的。”

贺兰遥叹了口气。

祝恒这人弯弯绕绕的,穆时也有点弯弯绕绕的,他有些看不明白。

穆时回途的速度很快,没过两刻,一叶舟已经降落在他们在天城的住处了。

“时辰不早了,你洗漱下就睡吧。”

穆时下了一叶舟,往外走去,

“天太冷了,我去给你要个炭盆来。”

穆时的行动力相当强,不到一刻的功夫,她就带着两个炭盆回来了。

贺兰遥还没睡,他正在洗衣服。他拿着块皂角,捣碎放进盆里,又倒了壶热水。热水倒进去的时候,盆里起了些泡沫。

贺兰遥把换下来的衣服泡进盆里,着重捡着弄脏的地方搓了搓,将污渍搓掉。他换了三次水才把衣服洗干净,拧干,准备挂到炭火盆上方烤干。

穆时捏了个法决。

贺兰遥手里的衣服一瞬间就干了。

“小公子,炭盆是用来烤你的,不是用来烤衣服的,别把衣服烧个窟窿。”

穆时拍了拍贺兰遥的肩膀,说道,

“你的衣服看起来都挺贵的。”

贺兰遥把衣服叠起来:

“的确不便宜……多谢。”

穆时没理会他的道谢,径直进了主屋。

贺兰遥也抱着衣服和炭盆回了自己屋里,关窗关门,洗漱完之后,将身上的衣服除得只剩里衣,掀开被子睡觉。

化雪的日子格外冷,屋里明明有炭盆,贺兰遥还是给自己多加了一床被子。

因为睡得太晚,贺兰遥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了。日头已经到了西边,再过不久就要沉下去了。

“醒了?”

穆时正在院子里喝茶,

“今日是鬼君诞辰,街上挺热闹的。我要出门逛一逛,你去吗?”

贺兰遥回答道:“去的。”

睡了这么长时间,贺兰遥肚子已经饿了,刚好要找点东西吃。

他们两个便这样结伴出了门。

天城除了戒严的那两三日,一直都非常热闹,街上有许多门店开着,还有摊贩。今日也没比平时热闹太多,但是摊贩的小摊上却多了些东西——鬼面具。

有小孩被吓得哇哇大哭,大人一边笑一边哄。

摊贩不厌其烦地给过路的人讲故事。

“传言啊,这幽州酆都的鬼君,天生便如鬼一般丑陋,从不以真容示人,因此总戴着面具。鬼君治理幽冥,要诸多恶鬼惧怕他,因而选了最丑陋、最吓鬼的面具。”

“戴着这面具,能把恶鬼吓哭。”

穆时拿了一张面具,“噫”了一声,又放下了。

这面具青面獠牙的,不像是鬼面具,更像是凶兽面具。

不过或许是觉得丑得有些别致,穆时又把面具拿起来多看了几眼,然后嫌弃地放下,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来。

贺兰遥挑了一张红色的。

穆时拿着两张面具,出示玉牌,对摊主说:

“记祝阁主的账。”

“好嘞。”

摊主将账记下,对穆时和贺兰遥说,

“两位贵客慢走。”

穆时将自己挑的那张面具挂在脑门侧面,稍稍抬高,没有挡住她自己的脸,贺兰遥也用了差不多的挂法。

街上售卖的东西,比平时要多些。

穆时走着走着,就被现场裹糖的糖葫芦引去了目光。这糖葫芦摊位上什么都能裹糖,山楂,橘子瓣儿,苹果。

摊主将糖苹果递给一个半大的小公子,对眼巴巴地看着摊位的穆时说道:

“姑娘,这苹果是面的,可好吃啦。”

穆时拽了拽贺兰遥的袖子,问:

“你吃不吃?”

贺兰遥回答道:“吃。”

穆时对摊主说:

“要两个,记祝阁主的账。”

摊主熬的这锅糖已经用完了,正在熬新的,要等一会儿才能拿到糖苹果,穆时和贺兰遥就站在摊位旁边等。

摊主怕他们等得无聊,便和他们搭话:

“公子和姑娘都长得甚是好看,一双璧人,佳偶天成啊。”

穆时和贺兰遥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搭这话茬。

“城北三十里外有座鬼君庙,这鬼君节前后啊,常常有夫妻去求子,可灵啦。供品也简单,带个鬼面具,再带些香烛就行。”

穆时面露不解:

“这鬼君还管求子的?”

“鬼君当然管求子了。”

摊主挺直腰背,对自己的见闻广阔很是得意,对穆时和贺兰遥说道,

“轮回台在幽州酆都,归鬼君管,他想给谁送子,就给谁送子。”

穆时:“……”

贺兰遥扯了扯嘴角,也很是无语。

摊主看着锅里快要熬好的糖,说道:“公子和姑娘都这般好看,能做祝阁主的客人,家世想必也都不错,得多生几个。”

穆时终于忍不住了,说道:

“我是个修士,修无情道的。”

贺兰遥说道:“……我是个凡人。”

“哎呀,仙凡恋哪?这可不容易,修士的寿命比凡人长了不少。”

摊主将苹果洗净擦干,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听说合欢宗有种咒法,名叫共命咒。捆咒双方,一方若是死了,另一方也要一起死。”

穆时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东西?”

“多浪漫啊。”

摊主将苹果穿在签子上,在熬好的糖里滚了一圈,拿出来晾凉,

“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

穆时沉默片刻,扭头就走。

贺兰遥唤她:“穆仙君?”

“哎呀,公子择人要慎重啊。”

摊主将两个糖苹果递给贺兰遥,

“不愿为你死的人,可不见得有多么爱你。”

贺兰遥闭了闭眼睛,原本想和摊主解释解释,但眼见着穆时的身影就要消失在人群里了,赶紧拿着糖苹果追了上去。

穆时接过苹果,骂道:

“什么糟心玩意儿?咒法,能拉着对手一起死的共命咒法,合欢宗就拿来干这种事?我们俩除了都长得好看,到底哪里看起来像一对了?”

“你别生气。”

贺兰遥安抚道,

“他人眼里再怎么像,我们也不是一对,事实胜于一切雄辩。”

穆时气呼呼地咬了一口苹果。

糖壳薄脆,苹果又甜又面。

穆时咽下苹果,握着竹签,看着天城,说道:“话说,所谓过节也不过如此啊,跟平时的区别也不怎么大嘛。”

“毕竟只是小节。”

贺兰遥走在她身边,说道,

“你若是见到上元节的天城,就不会这么说了。上元节的时候,整条街,包括头顶上,都会挂满花灯,百姓会出来猜灯谜,猜对了有奖品,还会点天灯,放河灯……对了,也会放焰火,上元节的焰火,比繁花还要漂亮。”

“上元节在天城,又被唤作上元花灯节,热闹喜庆极了。”

穆时眨了眨眼,有些呆,似乎是在想象贺兰遥所说的上元节:

“听起来还不错。”

“不是听起来,是真的不错。”

贺兰遥对穆时说,

“到时候你亲眼看到就明白了。”

穆时没说什么,只是在街上顺着人流走。

贺兰遥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你说你生辰是在正月里,具体是什么时候?”

穆时语气平淡地回答道:“正月十五子时。”

贺兰遥停住脚步。

穆时发现他停下,回过头来看着他。

贺兰遥和她对视着,他心里忽然生出许多愧疚来,他不该和穆时谈起上元节,不该告诉她上元节有多么好。他刚刚所做的,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一个苹果吃不饱吧?”

穆时没有察觉到贺兰遥的愧疚,问,

“前面就是夕暮楼了,进去吃点填一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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