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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

老祖他……

自从去年，藏经阁的扫地老僧，以诵经悟道，少林寺上下，自然是无不欢欣鼓舞。

虽然老祖修为境界并不高绝，然而一个佛字，竟能逆四时之变化，返枯为荣。

假以时日，少林寺必定又将涌现一位陆地神仙！

之前北凉王马踏江湖时，少林首当其冲，全寺自方丈玄慈大师以下，谁不是心中忐忑？

但若是有陆地神仙坐镇，情况自是大为不同。

可是今天，可是现在……

噩耗传来，那位悟性逆天，妙悟佛理的了凡老祖，呼吸停止，圆寂在藏经阁的院中。

天不假年！

我少林派，失一定海神针！

玄慈方丈不顾体内伤势未复，急匆匆赶来，亲自查看老祖脉搏，眉头深锁，终于还是叹息一声，神色转为悲戚。

“唉！”

于是，四周一片叹息声不绝于耳，既然是方丈亲自确认，那老祖的故去，已成定局。

虽然万般遗憾，但毕竟老祖的年龄早已过了百岁，乃是比渡字辈更高一层的前代高僧，如今寿终正寝，固然是少林寺的莫大损失，但若是按世俗的说法，如此寿元，已经要算是喜丧了。

高僧身后事，自然是极为重要。

“方丈师弟。”一贯很少在公开场合发言的玄苦大师，这次居然是第一个开口，沉声道：“老祖西行参佛，少林同悲。老衲建议，以历代方丈之礼，安葬了凡老祖，以祭奠老祖的佛心禅理，千古不朽。”

“正该如此！”玄慈方丈双手合十，神色肃穆，毫不犹豫地同意了玄苦的提议。

远的不提，光是此刻依然泽被少林的那个佛字，已经让了凡老祖的贡献，如何高估也绝不为过。

一套原本只是寻常武学的韦陀掌，在老祖的改良下，赫然成了炙手可热的高阶武学。

玄苦大师凭借韦陀掌中的两招，一守一攻，重创深夜潜入少林图谋不轨的大宗师级高手，此事早就口口相传，引为少林之骄傲。

越境之战，从来都是令人振奋，津津乐道的。

玄苦的战例，可以说是满足了一切传奇色彩的想象，自然传播极广。

后事的规格既然已经确定，接下来自然是要先按照少林寺的最高礼仪，焚化了凡老祖的遗骨，将焚烧后的舍利子存放于塔林之中，自此受后世所有少林僧人的虔诚膜拜。

“吼！！！”

可是，当众位高僧在了凡老祖坐化的遗体前诵经七个昼夜后，欲要搬运遗骨时，冷不防那头一直匍匐在地面的狗子，猛地咆哮起来，龇牙咧嘴，险些就咬到了动手的僧人。

这……

这一幕，没有令人惊讶，反而是引发了新一轮的悲戚。

兽犹如此，人何以堪？

自玄慈方丈以下，可以说人人都受过这了凡老祖的恩惠，此刻见他亲手养的狗儿都如此不舍，无数僧人悲从中来，甚至忍不住用僧袍掩面，拭去夺眶而出的泪水。

吼吼吼！

不论众僧如何劝说，甚至想尽办法，都无法驱逐这条双目赤红的狗子。

最后就连玄慈方丈亲自上前，都差点被一口咬在手背上。

这狗……不是才两个月么？

怎么如此凶悍！

众僧终于开始意识到不对劲，寻常两三个月大的狗子，纵然猛恶，终究尚未长成，哪能在这些宗师级的武学高手面前稍稍抗拒？

嘶！

玄字辈高僧中，玄痛大师最为博览经书，仔细盯着这狗子看了半晌，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神色又是惊骇，又是激动。

“方丈师兄！！”玄痛失声惊呼道：“这、这不是普通的黄狗！像是我佛门圣兽，金毛犼！！”

金毛犼三个字一出，全场骇然！

真的假的？

要知道，佛经有记载，佛门四大菩萨之中，文殊骑青狮，普贤骑白象，而广受人间香火供奉，被誉为“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观音大士，坐骑便是这金毛犼！

本以为，不论是青狮白象，或是金毛犼，都只是佛经上的传说。

然而今天看着老祖脚边的黄狗，越看越跟佛经上的记载一般无二！

金毛犼现世！我佛门当兴！

出现在少林，我少林当兴！

这头金毛犼发了狂，弓起脊背，露出白森森的尖牙，不论谁敢靠近了凡老祖身周三尺，不由分说就是一口咬过去，弄得人人狼狈，纷纷脸色尴尬。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正彷徨无计之时，虚空中有人宣一声佛号，竟是凌空蹈虚而来，手捻一枚半青半黄的树叶，神色肃穆凝重，浑身气息深不可测。

“啊！”

“是空见师叔祖？”

“空见祖师来了！”

“竟然并非坐化在达摩洞中？那么现在……空见神僧已是陆地神仙么？”

自从上次一叶悟道，空见的身影从未再次出现，由此引发了许多传言。

但此番了凡老祖圆寂，这天大的事，终于再次惊动空见，现身出来，令一切流言不攻自破。

“师叔祖！空见来迟了……”空见目无余子，径直走向了凡老祖的遗体，神色悲戚沉肃。

数月前，空见在枯木之下，有幸与师叔祖了凡有一面之缘，得了老祖指点。

阻挡他数十年的那个瓶颈，竟然一朝松动！

蒙老祖恩赐，空见后来又从藏经阁的院落中，求得一枚渐渐返青的落叶，霎那间便对万物枯荣之道，有了前所未有的领悟。

只此一面，只得一叶，足以让空见对了凡老祖，执弟子之礼。

师恩深重！

他原本在达摩洞深处，闭了死关，不断冲击那重玄之又玄的至高境界，但是一连数月依然没能突破。

这一日，忽然觉得心烦意乱，心有所感，眼前幻象心魔丛生，竟是无法宁定。

离了达摩洞，方才得知如此噩耗！

“吼！！！”

似乎从空见身上，感受到了无法匹敌的可怕力量，金毛犼浑身金毛猛地乍起，不但没有因此退缩，反而奋起浑身气力，不管是何等存在，哪怕是陆地神仙到此，要接近了凡，也须得踏过了它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