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046
- 作者:那咋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10-22 10:17:27
- 完书字数:14758
黑漆漆的眸子雾气缭绕。
沈玉霏不知梵楼内心深处的挣扎,心却也不自觉地一颤。
他想逼着自己狠下心来,却在看见梵楼被抠得满是伤痕的掌心后,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这样反复纠结的情绪对沈玉霏而言,很是陌生。
……他身为合欢宗的宗主,何时会被属下左右情绪?!
“起来。”沈玉霏咬紧了牙关,移开视线,逼迫自己不去看梵楼,“我叫你起来!”
梵楼以剑拄地,起来是起来了,紧绷的状态却是一点没变。
梵楼闷闷道:“宗主,不要……属下会听话。”
沈玉霏转身冷笑:“听话……梵楼你哪里听话?”
“也罢,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你不想说就不说!”
继而,想到方才说过的刺激梵楼的情毒之事,话锋一转:“你听话?”
沈玉霏勾起唇角,眼尾微扬,艳色瞬间爬上了面颊。
他慢条斯理地下着诛心的命令:“那等回合欢宗,你就替我去找新的双修人选吧!”
“……梵楼,这么久了,你也该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听话的,乖顺的,不会忤逆的。
沈玉霏都喜欢。
但事实上,这样的人在合欢宗很多,他在情毒发作的时候,却只想到过梵楼。
……哪怕他恨透了功法带来的隐毒。
梵楼也是沈玉霏唯一想过的选择。
而听了这话的梵楼浑身一震,脑海中“轰”得一声炸开了。
他双耳嗡鸣,太阳穴鼓出了青筋,咬牙启齿:“宗主?!”
梵楼向前用力踏出一步,长靴在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宗主……”巨大的悲伤淹没了梵楼的心。
——宗主是他的。
不可以,不可以有别人!
梵楼压制不住的妄念,仿佛毒虫,趁着精神恍惚,从四肢百骸中欢欣鼓舞地钻了出来。
许是天性如此,许是妖修本就遵循本心欲/望。
抛却对宗主的爱慕,抛却紧绷的理智,梵楼心里的出现了一副不堪入目的画面——
衣衫半解的沈玉霏被他用紫色烟气凝结的锁链,束缚在床榻上。
哪儿都好。
哪怕是合欢宗内,他也想对宗主这么做,而不是每回潜入梦境,化身为蛇,非但不能与宗主进一步地亲近,宗主梦醒后,这段记忆还会模糊。
他想要用生出茧子的手触碰宗主的面颊,想要与那双鲜嫩的唇厮磨在一起,想要……
梵楼想要得太多了。
他甚至想要看着沈玉霏在知道他的身份,看着他眼尾生出的蛇鳞后,一边挣扎,一边羞愤地承受一切的模样。
他对那样的宗主也有无穷的妄念。
可梵楼同样知道,若是到了那一步,他与沈玉霏,断无半点情意的可能。
宗主那样骄傲的人一个人,怎么会愿意被束缚住手脚,困于方寸大的床榻上呢?
到那时,宗主必定恨透了他。
正因如此,梵楼才宁愿在合欢宗内当一个废物人修。
……可即便是恨也好啊!
起码,起码宗主的眼里有他。
宗主怎么能命令他去寻新的双修人选呢?!
梵楼回想起自己成为沈玉霏双修之人的那天,颈侧瞬间爬上了蛇似的青筋。
数不清的合欢宗弟子经过层层筛选,只为了得到一个与沈玉霏亲近的机缘。
他亦是怀中这样的心情,走到了宗主的面前。
所以没有人比梵楼更清楚,合欢宗弟子的欲/望了。
那些炽热的目光,露骨的渴求……
一切的一切都叫他发疯。
他不拔出骨刀将那些人砍成肉泥就不错了,宗主怎么能逼着他去选人呢?
这比杀了他,还叫他难受。
“宗主……宗主,我说……”梵楼唇齿间弥漫起铁锈味。
他失魂落魄地开口,仿佛被抽走了一部分力气,半幅骨头也软了,再次重重地单膝跪地。
“属下在幻境第一层,亲手——”
——噌!
毫无预兆,变故突生!
“什么人?!”
不等梵楼将话说完,沈玉霏的余光里就闪过了一道雪白的影子。
梵楼亦是看见了那道影子。
在已经接近尾声的幻境里,突然出现的影子让二人同时紧绷了神经。
“追!”
沈玉霏不假思索地抛下心里的气恼,转身向着白影离去的方向掠去。
有这个意外打岔,梵楼面上的苍白也稍稍褪去。
他跟上沈玉霏的步伐,只是,面上多出了一丝疑惑。
梵楼身体里压抑着的妖修血脉,似乎在白影出现的刹那,不安地躁动了一瞬。
不容他细想,沈玉霏已经追随着白影来到了白家的祠堂。
沈玉霏足尖轻点,红袍徐徐收拢,晃出一片摇曳的光。
他前世并未来过祠堂。
白家的祠堂内,烛火昏黄,黑压压的牌位依次排列在祭台上,古朴的岁月气息扑面而来。
“宗主,属下先进去看看。”
梵楼跟上来,率先走进了祠堂。
他握着残剑,凝神观察空无一人的祠堂。
属于妖修的血脉躁动异常。
梵楼几乎可以确信,方才闪过的白影与妖修有关了。
难不成,进入秘境的修士,除了他,还有别的妖修?!
不,不可能。
梵楼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且不说,世间早已没有妖修的踪影,当初,在秘境第一层,众修士汇聚在客栈中时,他也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
那就不是修士的问题,而是秘境的问题了。
梵楼想到醒骨真人的回忆中,被白家大少爷用捆妖锁束缚住的宗主,心里闪过一道疑惑。
难不成,那个狐妖竟还活着吗?
“白氏大少爷,白一心的香火牌位。”
梵楼暂且放下心头的疑惑,循声望向已经走到供桌前的沈玉霏。
“这是白家的大少爷的牌位。”沈玉霏拿起了黑色的牌位,想到幻境中成为肉山的孟鸣之,丝毫不意外白家大少爷的下场。紧接着,他的视线又落在了另一块牌位上,“白氏一意香火牌位——等等,醒骨真人怎么会有牌位?”
沈玉霏猛地蹙眉。
修士踏上仙途,便意味着脱离凡尘。
白家不该,也不能为一个修士刻牌位。
然后,他就想到了另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白家上下几百口人,早已被白家大少爷炼制成了阵法,尸骨无存,那么,这座祠里的牌位,又是谁刻的呢?
……总不能,醒骨真人活着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刻了一块牌位吧?
正想着,白影再次出现。
“嘻嘻——嘻嘻——”
渗人的嬉笑声在祠堂内回荡。
阴风袭来,卷得沈玉霏与梵楼的衣摆猎猎作响,也顺势将祠堂的门带上了。
噌,噌噌!
黯淡的烛火在阴风中,诡异地明亮起来。
白色的蜡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弄,各个烛心向上,不知死活地燃烧。
明晃晃的光照亮了沈玉霏与梵楼的眼睛,也将他们的影子映在了墙上。
梵楼执剑挡在沈玉霏的面前,警惕地眯起了眼睛。
灵气在沈玉霏的指尖凝聚,他亦绷紧了神经。
“嘻嘻——嘻嘻——”
尖细的笑声不绝于耳,围绕着祠堂,转了一圈又一圈。
“装神弄鬼!”沈玉霏的视线紧紧地追随着声音的来源,某一刻,忽而冷笑出手。
——轰!
阴寒的灵气化为长鞭,恶狠狠地对着墙面抽去!
只见他与梵楼交叠的影子奇异地扭动起来,仿佛被丢入石子的平静湖面,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而涟漪过后,虚幻的乳白色身影从他们的影子中蹿了出来。
影子动作极快,哪怕修为高如沈玉霏,也没能看清她的动作。
白光频闪,气温骤降。
等白影落在牌位前时,头上已经多出了一条红色的喜帕。
只是,血红色的喜帕下,并非人的头颅。
两只高高竖起的耳朵顶起了红色的布料,尖嘴的轮廓也隐隐被布料勾勒了出来。
白影身上穿的也不是什么白袍,而是一身孝服!
她身穿孝服,头戴喜帕,背对着高高摞起的白家牌位:“嘻嘻——嘻嘻——”
“你是那个被白家大少爷……白一心抓来的妖修?”沈玉霏瞬间猜出了狐头女子的身份。
“嘻嘻嘻—
—”狐头女双手交叠在身前,并不搭话。
离得近了,沈玉霏也看清了妖修。
狐头女的脖子似乎比常人要长,高高地顶起喜帕,露出了一小节生满白色绒毛的脖颈。
当真是狐狸!
沈玉霏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前世,孟鸣之并未说明,如何在第二层秘境中获得机缘。
但沈玉霏记得,当时孟鸣之提及此事时,语气随意,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那就说明,他没有遇到狐妖,又或者……
沈玉霏的眼珠子一转,伸手轻轻推开了如高山般挡在面前的梵楼。
“宗主?!”梵楼心下一惊。
“别动。”沈玉霏低声命令。
梵楼不得不停下脚步。
但是他握着剑的手愈发用力,眼底也开始有暗暗的金光流转。
……但凡这个狐妖对沈玉霏出手,他必定会第一时间反击。
好在,狐头女没有对沈玉霏出手。
她嘻嘻笑着,待沈玉霏再次抓起牌位,终是有了新的动作。
她的掌心里多出了一支吸满了血红色墨汁的毛笔。
沈玉霏立时明白过来,狐头女想要他帮忙给褪色的牌位描红。他自是不会拒绝,伸手去拿毛笔的时候,特意用指尖带过了对方的掌心。
……冰凉彻骨。
半点不似活物。
但沈玉霏先前并未接触过妖修,心下再犹疑,面上半点不显,拿起白氏一心的牌位,就要落笔。
只是,当笔尖悬在半空中时,他忽而察觉到一道阴寒的视线从喜帕下投射了过来。
狐头女在看他!
沈玉霏抬起的胳膊登时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狐头女的目光宛若实质,还带来了阴风阵阵,仿佛一把开了刃的匕首,顺着沈玉霏的面颊,细细地切割了过去。
哪里不对?!
沈玉霏的视线落在手中的牌位上——白氏一心……
白氏一心?
白一心?
白家的大少爷!
他心下一惊,毫不犹豫地收回了毛笔,也将牌位摔在了地上。
被强娶入白家的妖修理应恨透了白家的大少爷,怎么会让他替仇人描牌位呢?
“嘻嘻——嘻嘻嘻——”
瞧见沈玉霏的动作,狐头女再次鬼气森森地笑起来。
她被喜帕遮住的头颅开始有了变化。
竖起的狐耳渐渐缩小,抻长的脖子也慢慢回落,上面的绒毛更是隐入了皮肉。
她抬起纤纤玉手,替自己摘下了喜帕,露出了隐于喜帕下的美艳的面庞。
“嘻嘻——”只是,她依旧不说人话,向着沈玉霏福了一福,继而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牌位,手指指甲猛地暴涨,顷刻间,就将白家大少爷的牌位抓成了木屑。
果然,狐妖恨透了白一心,若是方才沈玉霏顺势将白一心的
牌位描红,许是就得不到秘境第二层的机缘了!
此时的沈玉霏还不知道?[(,秘境第二层的机缘已经被孟鸣之与无脸人做了交易。
他重新执笔,将白一意,也就是醒骨真人的牌位拿在了手里。
红墨沁入牌位,仿若干涸的血迹。
……又或许真的是血。
沈玉霏闻到了腥甜的气息。
不过,这已经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他替妖修描好了醒骨真人的牌位,重新将牌位放回了供桌。
阴风大作。
“嘻嘻——”妖修的笑声中浸满了悲哀。
她飘飘然落于供桌前,对着牌位盈盈跪拜下去。
妖修足足拜了次,再次转身时,满面都是泪痕。
“嘻嘻——”只是,即便泪流满面,她仍然只能笑。
妖修一边笑,一边从怀中取出一枚莹润无暇的丹药。
沈玉霏暗暗提高警惕,甚至在手指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灵气。
他几番确认无误后,伸手向丹药探去,却不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妖修,在这一刹那发了难。
乳白色的影子猛地从丹药中蹿出来。
它既不攻击沈玉霏,也不攻击梵楼,而是化为无数细长的蛛网,瞬间将沈玉霏从头包到脚。
妖修也扑了过来。
她的头又变成了狐头。
没了喜帕的遮拦,那颗狐狸脑袋彻底暴露在沈玉霏的视线里。
他无暇顾及身上的白色“蛛网”,能动的手指猛地一勾,灵气长鞭再次出现在掌心。
“宗主!”目睹一切的梵楼目眦欲裂,横剑身前,化为黑影,凶悍地砸向妖修——
砰!
梵楼愤怒的一击,直接将狐妖轰得倒飞而出,身子直挺挺地撞在供桌上。
噼里啪啦。
小山似的牌位一块又一块砸落在地。
妖修被埋了个结结实实。
赤红了眼睛的梵楼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手中残剑红光大盛,一脚踢飞几块掉落在身边的牌位,弯腰拎住妖修的衣领,拖一件死物一般,将其从牌位堆里拖了出来。
“梵楼!”
就在梵楼举起残剑,想要将妖修的狐头斩下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沈玉霏的声音。
“别杀她。”沈玉霏的面色阴晴不定。
他身上的蛛网不知何时消失,连带着那枚丹药——不,现在的沈玉霏已经知道,那不是什么丹药了。
那是妖修的妖丹!
因着妖修销声匿迹千百年之故,人修对妖修的了解越来越少。
连沈玉霏都是在“蛛网”没入身体的时候,才意识到,妖修的目的。
“她根本伤不了人。”他喘了一口气,两只毛茸茸的白色耳朵无声地顶开墨发,竖了起来,“她……她不过是一道留在秘境中的神识罢了。”
说话间,沈玉霏的眼尾多出一抹水淋淋的红晕。
“宗主?”梵楼微微怔神,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起来。
沈玉霏默了默,抬手摸到头顶多出的狐耳,冷笑:“把神识藏在妖丹里,想要夺舍?”
“……谁给你的胆子,觊觎我的身体?!”
他戾呵一声,体内灵气涌动。
无形的灵力波浪将沈玉霏身上的红袍吹得猎猎作响,他亦闭上了双眸。
无声的角逐在体内展开。
沈玉霏听到了一道陌生而尖细的嗓音:“把身体给我——”
妖修的神识在他的体内左冲右撞:“我要去找白二哥——让我去找白二哥——”
被困于秘境的妖修不知世事变迁,沧海桑田,自己的爱人早已陨落,化为了黄泥枯骨,刻入灵魂的执念让她彻底陷入了疯狂。
“你的白二哥早就死了!”沈玉霏尚未失去身体的控制权,却意外地发现,妖修的神识异常强悍,哪怕在秘境中困了多年,一时竟仍然能与他体内的灵气缠斗在一起。
“不——可——能!”妖修嘶吼起来,神识愈发凝实,继而不管不顾地向着沈玉霏的灵台冲去——
只要灵台碎裂,她就能占据这具躯壳。
可沈玉霏又怎么会让她如愿?
他屏息凝神,神识紧随其后,不断地分裂缠绕,最后拧成长绳,紧紧地咬住了妖修的神识。
“不——”妖修奋力挣扎,如落入渔网的鱼,剧烈地震颤起来。
沈玉霏闷哼一声,一道血线溢出唇角。
“宗主!”梵楼一个箭步上前,揽住了他有些软绵的腰,“宗主?”
沈玉霏勉强睁开双眼:“梵楼——”
“宗主?”梵楼心急如焚地等着他的命令。
沈玉霏却没有说话。
他忽而挺直了腰,眼中闪过凶光,继而毫不犹豫地撕开了自己的衣袖——只见两道力量如扭打的蛇,在他的经脉中疯狂地旋转。
沈玉霏的手臂隆起了一条又一条诡异丑陋的肉包。
但他不以为意,额角冷汗涔涔,于百忙之中催促梵楼:“动手!”
梵楼握着残剑的手狠狠一颤。
“动手啊!”沈玉霏额角的汗更多了,“梵楼,我叫你动手!”
梵楼的下颚随着他的话,骤然紧绷成了冷硬的线条。
不用沈玉霏说明,梵楼也能猜到他要自己做什么——不断隆起的手臂下,是被沈玉霏逼到手臂处的妖修的神识。
只要砍去这条手臂,就不会被夺舍。
可梵楼如何下得去手?!
他宁愿自断一臂,也不愿伤害宗主分毫。
“梵楼!”沈玉霏见梵楼迟迟不肯动剑,心下火气直冒,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抓住了残剑的剑柄。
那毕竟是他用过的剑,握住的时候,没有生出半点反抗之心。
沈玉霏手腕一翻,剑光照亮了他满是决然的双眸。
……想要夺舍他?
做梦!
然而,举起的剑终是没能落下。
梵楼从身后死死地抱住了沈玉霏的腰,头深深地埋在他的颈窝里。
稀薄的紫色烟雾不知何时弥漫开来。
已经在幻境中受过重伤的梵楼,虽看起来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但指尖弥漫出来的烟气已经淡了许多。
他动用妖修的力量,眼尾甚至没能生出蛇纹。
梵楼抱住陷入沉睡的沈玉霏后,语气森然:“滚出来!”
他倏地抬头,重瞳直勾勾地盯着沈玉霏筋脉鼓动的手臂。
……蛇妖?”
那在皮肉下翻腾的神识停顿一瞬,尖细的声音略带了迟疑。
“滚出来!”梵楼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一把攥住沈玉霏的手腕,指甲小心又小心地在雪白的皮肤上划出一道细窄的口子。
梵楼指尖微动,细长的黑蛇凭空出现,顺着沈玉霏手腕上的伤痕,钻了进去。
“啊——!”
须臾,妖修惨叫连连。
沈玉霏的手臂下再次浪潮翻涌。
只不过这一回,躁动很快平息了。
黑蛇拽着一道乳白色的神识,从伤口钻了出来。
鲜血喷涌而出。
梵楼毫不犹豫地俯身,用唇封住了那道伤口。
腥甜的血液入口,梵楼的心又痛又痒。
“宗主……宗主。”他羞愧地舔着沈玉霏的腕子,直到那小小的伤口再没有更多的鲜血溢出来,才扭头,凶狠地盯着被黑蛇死死缠住的白影。
“啊——”
白影已经幻化成了白狐的模样,被黑蛇咬得奄奄一息。
她试着向自己早已无声无息的身体靠近,黑蛇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蛇头起落下,每一次都能咬下一块白色的神识。
白狐的神识摇摇欲坠,终是开始求饶:“不要——放过我!”
“……我把妖丹给你!”
梵楼闻若未闻。
“你是妖修——你难道不知道妖丹的作用吗?!”
妖修见梵楼无动于衷,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妖修的妖丹,谁服之,都能增强修为——”
这也是千百年前,妖修销声匿迹的根源。
但妖修明显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梵楼。
“宗主若要妖丹,何需你的?”他满面癫狂的笑意,“我也是妖修。”
妖修彻底愣住:“你……你疯了?!”
“……只要他要,只要我有。”梵楼轻蔑地望过去,“你懂什么?”
在他看来,被困于秘境的妖修就是个废物。
既然有相爱之人,做不到生相依,那就死相随,如此困于秘境,简直是个笑话。
如若宗主有难……
梵楼着迷地望着怀里的沈玉霏,毫不犹豫地想。
若是宗主有难,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哪怕是性命。
区区一枚妖丹,又算得了什么?
他从里到外,从灵魂到□□,都是宗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