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余母一脸惊慌，她许过。

她在心里盘算过很久。

因为从小就看人脸色长大，所以她特别爱娘家。哥哥跟人出走，扔下她一个人的苦，她也没有半点恨。

哥哥回来后，她就一心盼望着让他们刘家有后，传宗接代。

即使娶回来的嫂子是个傻的，生下两个孩子也傻，她嫂子还同样用她嗯姆的方式扔下孩子，她也没有怨恨，只是替她哥继续养着两个孩子。

余母想把余晚香嫁给娘家侄子，除了怕他们傻，娶不到别人家好的女儿外，就是怕娶到了也留不住。

要是再娶个傻的，那就是一屋子傻种了。

自己的女儿正合适，聪明能干，嫁过去能改善刘家门庭，虽然上面没有婆婆很是命苦（地方风俗，认为父母双全才是好的，少一个，说亲困难）。

这是以余母的认知里，想到最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她也不想自己女儿丢魂而死的，被“那边人”的惦记着，还能有活路？！

现在听灵姑这么一问，余母再一回想，冷汗都要流出来了。

林思琪就听着余母被灵姑套话，什么都套出来。

问灵姑筒、摇签诗这事，即使到了几十年后，在他们这个地方也还是有人推崇。她听过没见过，只知道，相信的人很信，尤其是喜欢去问过世的人，听听“他或她”上灵姑的身来回答问题。

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不管灵姑是怎么忽悠余母的，林思琪只知道，这灵姑，心理学学得不错，差不多将余母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清楚了。

就目前两人的对话而言，林思琪没有听到对她有害的，所以她一句都不搭，还一脸虔诚地跪坐在旁边。

前因后果都了解，灵姑又怎么不灵？

灵姑越灵，余母就越信。

这不，已经开始询问怎么破解余晚香“半夜魂走丢”的事。

灵姑就带着余母进了内堂，神神秘秘一段时间后，才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

余母手上还拿了一个穿了红线的符，让林思琪贴身挂着，说是睡觉也不能摘掉。

离开庵堂前，灵姑还帮余母算了日子，拿着一本黄历在翻。

站在一旁偷瞄的林思琪总算是知道了确切时间。

1970年5月22日，农历四月十八。

真的就是今年了，余晚香说过，她会在今年被“抵押”给舅舅家的表哥做媳妇。

林思琪庆幸自己早早做准备，不能都是靠猜，太过被动了。

她现在要看余母怎么打算，如果是打消用她抵债的念头，这事就算。

如果仅仅是找灵姑来寻求“破解法”，那她就要另想办法。

林思琪边想边跟着余母往回走。

“这两天，汝都进城卖柴火，好不好？”余母似乎有点小心翼翼地问。

要不是天色还未大亮，余母一定会发现林思琪突然发亮的眼光。

好啊，怎么不好，能进城就有赚钱的机会。

林思琪现在最迫切的想法就是赚钱，从未这么积极过。

但是她克制住自己，免得露馅，所以只是“嗯”一声，省得多说多错。

余母好像松了一口气。

林思琪不理解，也没法问，只好憋着，慢慢观察。

直到吃过早饭后，余母去村口喊买菜，一群人开心地围过来，林思琪大概猜出了原因。

合着这些人都不爱进城买菜，但是自己一直不去，都搭别人买又不好意思，所以大家自发轮着买。

因此，一旦有些人家有事情需要连着进城，大伙儿就特别高兴。

林思琪：“……”

早说啊，她特别愿意进城，让她一直买菜都行。

老样子，林思琪前面一箩筐菜，后面背着一捆柴火就出发，有了上次的经历，这次连回想的时间都省了，她直奔卫浦镇的龙王庙，站在巷口没多久就把菜和柴火都给卖完了。

半点时间不浪费，林思琪背起箩筐就往西城门跑，她今天要抓紧时间，争取卖两趟贝壳。

夏天是蛤蜊、牡蛎、螺蛳等贝类的繁殖旺季，西城门外的渔民收集贝壳完全靠“赠送”，有时候晚上涨潮，第二天早上就有一堆贝壳被推上来。

林思琪还找上次那户人家“进货”，看着他们家门口堆成山的贝壳，就像幻化成钞票在向她招手。

哎，能力有限，不然，真得想一次性都弄走。

林思琪背着贝壳去兴溪村的蛎灰坊，好几天没见，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处理过的贝壳，蛎灰坊的男人看着林思琪的眼神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家里没有多余的锅，没办法处理。”林思琪赶紧解释。

开玩笑，这位目前可是重要客户，不能让人误会。

男人什么都没说，将贝壳倒进他的筐子上秤称重。

这一趟，林思琪运过来一百二十斤的贝壳，男人正要掏钱给她。

林思琪阻止：“要不等一下再算，我再去一趟？”

见男人点头，林思琪捞起箩筐就往外跑。

身上没了重量，那还不跑快点，多跑一趟是一趟。

这一天，林思琪卖了三筐贝壳，最后一趟运完，她感觉自己走路都是带飘的。

男人付了她六元八角，有零有整，拿在手里有一把，林思琪看着手中这么卖力才赚到钱，都想哭。

“谢谢同志，我该怎么称呼汝？”林思琪拿着钱，十分感激眼前的男人。

男人整理着贝壳：“我姓钱。”

果然是“金主”，连姓都带着钱！

林思琪背上自己的箩筐跟他道别：“钱同志，那汝慢慢忙，我走先。”

今天需要买的菜是豆芽，林思琪自己发的豆芽正好用上，所以不用特地去买。她回去的时候去后山找出来带上就行。

偷偷摸摸发的豆芽，赚得钱连一趟卖贝壳的零头都没有。

林思琪打算以后不再折腾。

想也是，这种卖不起价格的菜，需要靠量，搭着买菜的就这么十几户人家，哪里卖得起来量。

如果能在家里弄，那顺手也就给带了，像这么藏来藏去实在太麻烦。

连着三天，都是林思琪进城，她的私人小金库进账二十元。

林思琪跟钱大哥换成两张十元的整钞，没办法，在余家，她没有独立的房间，零钱太多没地方放。

贴身藏钱自然是张数越少越好。

四月二十一的早上，余母又是一大早，天还黑着，就把林思琪从床上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