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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 作者:暗色星云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10-06 19:06:25
  • 完书字数:14326

道过晚安, 秦渝池很快又入睡了,呼吸平稳。

但林殊睡不着,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好不容易决心要入睡, 在心里数羊, 耳边却又不自觉响起胡医生的话。

闭目许久,仍无一点睡意,林殊放弃挣扎,再度睁开眼。

窗户没有关好,留了一条小缝, 微冷的晚风悄悄钻进窗,落在林殊的额发上,吹得他额头泛痒。

林殊抬手撩了撩头发, 偏过头,往风来的方向看去。

不知怎的, 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 照进窗内,波浪一般在墙壁上流动, 形成微亮的光影。

五感好似又出了问题。

林殊仿佛能闻到月光的味道,有些清冷, 却又不像雪那般冰凉, 若非要举个例子描述,那就是沾了竹叶香的清泉气味。

想到这, 林殊失笑, 心想月光怎么会有味道, 他和疯子鱼待久了, 怕不是也成了疯子。

林殊转回头, 闭上双眼,不再看月光了,月光的味道却还萦绕在鼻尖。

风将这味道带到四处,莫名有几分惬意感。

手心处是热乎的,秦渝池的体温透过指尖传来,裹住林殊的指缝。

因为睡着,秦渝池的手逐渐放松,握得松了些。

林殊收紧手指,反握住秦渝池的手,就着夜风缓慢睡去。

翌日早晨,天刚亮,高静歌就提着大包小包赶到病房。

秦渝池还在睡,林殊早就醒了,听见动静打开房门,被高静歌手臂上的几个行李包吓了一跳。

“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来?”林殊赶紧接过大的行李包,蹙起眉问,“谢毅呢?你怎么不让他帮你提东西?”

行李包很重,林殊一手一个都提着吃力,更何况高静歌一人提了四个袋子来。

高静歌低着头沉默不语,将剩下两个小一些的包放进病房。

林殊打开其中一个包,发现里头全是他常吃的饼干和爆米花,还有S市那家甜品店的可外带费南雪。

另一个包里则是补品,深海鱼油奇亚籽等,林殊也惊异,高静歌一晚上时间能搜刮这么多东西来。

“谢毅去哪了?”林殊又拉开另外两个包。

一包是护肤品,www.youxs.org。

林殊赶紧合上包,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看向高静歌。

高静歌仍垂着头无言。

林殊心觉不对,双手覆上高静歌的太阳穴,强行将她的头抬起。

高静歌的眼睛肿着,眼里泛血丝,明显是昨夜哭过,还没睡好的后果。

“你没必要这么担心......”林殊不自觉放轻语气,心头发软,手也渐渐松开了,不知所措。

沉默片刻,林殊又不自在地问:“谢毅呢?”

“我不想让他知道你生病。”高静歌哑着声音解释。

高静歌脸上不止有脆弱,还有怯懦,像是很怕别人知道他生病了,怕他在别人心中失了形象。

林殊看着她脸上的懦弱,忽然想到,他急着否认和逃避时,是不是也像高静歌现在这般,一模一样。

可这分明不是什么丢脸的事,高静歌为什么要躲躲藏藏?

林殊看着高静歌觉得不解,那别人看着他逃避时,是不是也同样不解?

心里平静了不少。

林殊勾起笑,戳戳高静歌的肩,“没事,医生说只要我努力治疗,很快就会好转,我也不怕别人知道这件事,你不用刻意帮我隐瞒。”

高静歌愣了愣,双目失神,片刻后自责地说:“我其实早该让你来看医生,但我总是不愿意相信......”

林殊理解高静歌的心理,因为害怕、怯懦、不愿意相信他生病了,所以一直选择逃避,就和他一样,反复对很多事情感到怯懦,不愿意面对。

“我本人都选择逃避了,你又责怪自己干什么?皇上不急太监急。”林殊开着玩笑说。

高静歌没说话,低落的心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直到胡医生敲响房门,有外人来,高静歌才回过神,恢复原本冷静的样子。

秦渝池沉沉睡着,懒虫似的,林殊和高静歌说话都没能将其吵醒。

胡医生在门口指指秦渝池,林殊了然,走到秦渝池病床边,一手捏住秦渝池的鼻子,另一只手捏住唇。

秦渝池无法呼吸,不到一分钟就睁开眼睛,双眼充满慌张,本欲挣扎,却在看到林殊的一瞬安静下来。

秦渝池醒了,林殊仍没放手,秦渝池也不挣扎,就憋着气静静地等。

秦渝池这样莫名乖顺,林殊心里一软,很快松开手,俯下身轻声说:“胡医生来了,赶紧起床。”

秦渝池分明已经可以独立坐起身,现在却躺着不动,朝林殊伸出双臂,双眼晶亮。

林殊拿这幼稚鬼没办法,双手环住秦渝池的背,想将人抱着坐起身,哪想还没使力,就被秦渝池一把抱住腰。

林殊差点重重落在秦渝池的胸口,好在他及时用手撑在床栏上,才没压着伤处。

这心机鱼!

林殊气秦渝池不顾安全开玩笑,伸手就想去薅头发,但秦渝池却不像以前那样躲了,反而勾起笑看他。

秦渝池只是那么一笑,熠熠生辉的,林殊心头的气立刻消了。

“别开玩笑,快让我起来。”林殊没再薅头发,而是将秦渝池的额发向后捋,指尖穿过发丝,轻轻捋顺缠在一起的头发。

秦渝池不放手,紧紧搂着林殊的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

“秦渝池,你别得寸进尺,胡医生在门口等着。”林殊小声警告。

秦渝池不听警告,闭上眼索吻,等着林殊的吻落下来。

视线落在秦渝池微翘的嘴角,林殊认为他得给这人一点教训,不然秦渝池总想着拿捏他。

林殊假意将捋开额发,俯下脸凑近,装作要亲在秦渝池的额头上。

鼻尖相对,呼吸缠绕。

蓦然间,林殊重重捏住秦渝池的脸,使劲往两边拉,力道之大,把秦渝池疼得发出痛呼。

“嘶......”秦渝池松开手,双手捧着脸,眼神哀怨,似是很委屈。

林殊站直身子,垂眸看着秦渝池,颇为神气,“赶紧起床吃早饭,别耽误治疗。”

闻言,秦渝池偏过头,不看林殊,气鼓鼓翻下床,坐在轮椅上。

早饭后,不光是秦渝池去见胡医生,林殊也进了诊室。

“林先生,您能说说您和秦渝池是如何认识的吗?”夏医生问。

夏医生上次已经问过这个问题,林殊不解,再次答道:“在圣心会所的一次聚会上。”

夏医生摇摇头,“林先生,我是在问前一世里,你们怎么认识的?”

前一世?

接连两个医生都选择相信重生这种荒谬的事,且不会惊讶,林殊有种他不是在治病,而是在寺庙里听大师点化的错觉。

见林殊发愣,夏医生解释道,“林先生,您没必要惊讶,精神科的病人总有许多‘奇思妙想’,您和秦先生已经算好的了。”

“我这种还算好的?”林殊讶然。

“是啊,我还见过有病人认为自己是火星人,被强行困在了地球上,吵着要坐火箭回自己的星球,不然就自杀。”夏医生耸耸肩。

林殊头一次听见这么荒谬的说法,“那您相信他的说辞吗?”

林殊其实是想问夏医生是否相信自己的说辞。

“信啊,”夏医生道,“我相信每一个病人的说辞,我也相信您。”

“那个‘火星人’,他最后正常了吗?”林殊问的是‘火星人’,潜意识里却是在问自己。

夏医生点点头,“他最后适应了在地球的生活,决心在这里安家,这应该算是正常了吧。”

闻言,林殊忽然感受到他和夏医生的思维区别。

夏医生认为病人能适应生活,就算是正常,而他认为要把思想“改正”才叫正常。

“所以请放心说吧,林先生,无论您说什么,我都相信您。”夏医生勾起笑说。

林殊想着那“火星人”都能治好,那他并不严重,肯定也能恢复良好,心头的怯懦感褪去大半。

林殊深呼吸一口气,不掺一点谎,“我和他相识在一场酒会上......”

一连几天,在夏医生的引导下,林殊说了很多事,有前世也有今生,细致具体。

诊断结果不由夏医生一人判断,而是由整个科室的医生商量讨论,非常严谨,似是很严重。

诊断结果宣布那天,林殊似有预感,紧张极了,还未进诊室就心慌,下意识想逃。

但一想到秦渝池那傻子还得指望他,林殊又轻轻打了自己两巴掌壮胆,大步迈进诊室里。

夏医生面色不错,“林先生,经过讨论,我和老胡他们都认为,您是重度抑郁,并不是双相情感障碍。”

林殊无声地呼了一口气,稍放下心。

虽然重度抑郁很严重,但他偷偷查过资料,知道双相的病情更复杂,治疗难度更大一些。

“我们认为,您与他人争执后产生的短暂兴奋感,就是您原本性格特点的呈现,并不是狂躁发作。”夏医生解释道。

闻言,林殊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曾经的他确实很嚣张,并以藐视欺负废物纨绔为乐,特别是当他们被他噎得哑口无言时,他就会很兴奋快乐。

确认了是重度抑郁,林殊很积极,主动问:“夏医生,那我现在是需要药物治疗,物理治疗,还是说一起用?”

“别着急,林先生,您再和秦渝池住院观察一阵子,我再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夏医生神秘地说。

出了诊室,林殊仍很恍然,失神地往病房走。

林殊一推开门,就见秦渝池站在窗边,正往窗外看,听见他推门的动静也不回头,直愣愣的。

“秦渝池,你看什么呢?”林殊快步走到秦渝池身边,正想呵责秦渝池不好好卧床休息。

秦渝池缓缓转过头,双眼泛红,眼里又出现那种林殊害怕的悲苦情绪。

“出了什么事?公司资金出问题了吗?”林殊非常惊慌,着急地问。

秦渝池张开唇,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很是怯懦。

林殊压下心慌,快速思考,试探着问:“胡医生把我的诊断结果告诉你了?”

闻言,秦渝池抿紧唇,又现出从前那副隐忍的模样,林殊最怕看见。

“说话,你再不出声,我直接揍你。”林殊用恶狠狠的威胁掩饰心慌。

秦渝池还是不说话,只有身体先动了,一把抱住林殊,低下头埋在他的肩上,像只受伤的大型犬。

秦渝池痛苦的情绪传过来。

林殊也跟着难受,立刻回抱住秦渝池,轻拍着背低声问:“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在为什么难过?难道你又要像从前一样,什么都不说,憋气忍耐吗?”

“不是!”一听到从前的自己,秦渝池终于开口,急急否认,“我没有憋气,我是想说......”

秦渝池说到一半,再说不下去,林殊静静地等,半晌之后听见一句小声的“对不起”。

林殊知道秦渝池在为什么道歉,左不过是为了从前的事,安抚道:“没关系。”

哪想秦渝池听了更是痛苦,颤着声音说:“怎么会没关系?你都生病了!就因为那一个月......”

秦渝池头一次主动提从前,仍不敢说疗养院的名字,只能抱紧林殊,像是要嵌进骨头里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一点痛苦。

但林殊现在并不害怕提那一个月,也敢坦然说自己做过的错事,在与夏医生的交谈中,只要一想着他必须好起来,再痛苦他都能冷静地复述。

说得多了,他也就不怕了。

林殊叹口气,心道这疯子鱼比他还脆弱,不过是想想就痛苦成这样。

“没关系,我知道你那天出门了,你没有想过伤害我。”林殊将唇轻覆在秦渝池的头发上,力度轻到秦渝池无法察觉。

胡医生将两人交谈录像都拿给对方看过,免去了他们再经历一次对彼此解释的痛苦。

“对不起,”林殊轻呼一口气,“我以前用错了方法,让你很痛苦,你能原谅我吗?哥哥。”

“我原谅,”秦渝池攥紧林殊的衣服,小声问,“你呢,你能原谅我吗?”

秦渝池本就不需要他的原谅。

林殊失笑,仍安抚着说:“我原谅你。”

口头的原谅不过是个形式,因为秦渝池早就不怪他了,他也从没有怪秦渝池。

而他们都需要一个形式来和解,然后往前看。

两人在窗前相拥,沉默无言,因为只要抱着就觉得安全,像是不能分开的异极磁石,分开了就是抽筋扒皮地痛。

晚饭时,秦渝池有了改变。

前几日他们都是各吃各的,林殊吃得少,秦渝池也只敢口头劝他再吃一些,并不会强迫他多吃。

而今天,秦渝池直接抢了林殊的筷子,坐在他身边,亲自喂食。

林殊初时不习惯,很别扭,想把筷子抢回来。

可他一动,秦渝池就摆出那副凄苦的模样,林殊看着害怕,只能任由秦渝池胡闹。

秦渝池喂得很仔细,要把汤吹冷了,饭用勺子舀到一口大小,鱼肉剔得无刺。

林殊仍没有胃口,但秦渝池难得喂他,林殊张着嘴就吃,肚子撑了也不停。

还是秦渝池朝下一瞄,发现林殊的肚子撑得鼓了起来,才惊慌地停止喂食。

“你吃饱了怎么不知道喊停?”怕林殊积食,秦渝池责怪地问。

林殊许久未吃这么多,揉揉肚子,站起身说:“我下次会说的,我出去散散步。”

“等等,我陪你去。”秦渝池三两下扒完剩下的饭菜,拿了几块费南雪揣在口袋里,跟着一起出去。

说是散步,两人也不敢去校园里走,怕遇见秦希沫,只敢上天台去吹吹风。

路上亮起昏暗的路灯,不少学生骑着自行车驶过,朝气蓬勃。

林殊撑着脸,遥望那些学生,好奇地问:“秦渝池,你大学时都在做些什么?”

说完,林殊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毕竟秦渝池快成年时就在拍电影,大学时自然也在工作。

“打游戏。”秦渝池回答道。

“打游戏?”林殊一直觉得秦渝池是个木头,是个哑巴,无趣得很,没想到还会打游戏。

秦渝池解释道:“没有戏也没有课的时候,我不想回家,就躲在寝室里打游戏。”

林殊忽然有种新奇感。

曾经他只知道秦渝池的一小面,他还没有了解到剩下的很多面,便先离开了。

不过现在再了解也没有关系。

林殊继续问:“你都玩什么游戏?”

秦渝池摸摸鼻子,回忆着说:“星际争霸。”

林殊轻笑,莫名觉得听秦渝池说他不知道事很有趣,兴致也高了。

“你呢?你大学时在做什么?”秦渝池查过林殊的资料,明知故问。

“我......”林殊细细回忆,看着玩笑说,“我忙着欺压世家子弟,压榨他们给我干活,不听我的就要被我暴揍。”

林殊说得半真半假,秦渝池见他很高兴,也不戳穿,跟着勾起嘴角。

两人似是得了趣,每次吃完饭就要来天台走走,说一些彼此不知道的事,半真半假开玩笑。

接下来几日,秦渝池都亲自喂食,并很快掌握林殊的食量,每次喂到八分饱就停手,剩下两分用费南雪填补。

林殊每日下午只去一次诊室,不用再说过去的事,只需要汇报今天都做了什么事,心理状态如何。

夏医生没有提治疗手段,就这么一直观察。

直到林殊脸上长了点肉,脸蛋红润,再不像个偏瘦的骷髅,夏医生才告诉林殊她的建议。

“林先生,您和秦渝池明天就能出院,出院后你们一定要住在一起,而后每周来医院做面谈。”夏医生说。

“出院?”林殊惊异地问,“我不用进行治疗吗?”

夏医生笑了笑,“您没有意识到,这段日子以来,您和秦渝池已经好多了吗?”

林殊仔细一想,发现确实如此,虽然他仍胃口缺缺,但秦渝池喂他,他就能好好吃下去,秦渝池也没再提要杀人的事。

“那我的病就这样好了?”林殊难以置信地问。

夏医生摇摇头,“并没有,您依旧是重度抑郁,这个病很难疗愈,但您已经在好转。出院只是第一步,您要主动和秦渝池建立起健康的恋人关系,并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治愈。”

“秦渝池也是如此,他也要在和您的相处中慢慢治愈创伤。”夏医生说。

林殊愣住,一时不敢相信,他都做好了长期与病斗争的准备,现在医生却说他不需要临床治疗。

夏医生关掉录像,像个朋友一样对林殊说:“林先生,您是我见过最坚强的病人。”

“我坚强?您说错了吧。”林殊一直认为今生的自己很懦弱,遇事不决,总是反悔和逃避,没有曾经的半分果决。

“您真的很坚强,”夏医生说,“寻常人如果接受一个月的电击折磨,别说抑郁,疯了才是正常的。您说过刚重生时,您总是恶心泛呕,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但在重遇秦渝池后,您稍好了一些?”

林殊点头。

夏医生失笑,摇着头说:“其实不然,我认为您是因为主动帮助了桃子先生,保护希小姐,所以才会好转。”

林殊在谈话时没有说真名,全用的是化名。

林殊愣住,他从未想过这个可能性,因为他的心情总随着秦渝池波动,忽略别的事情。

“与其说您帮助他们是为了赎上一世的罪,不如说那是您的本能在救您,帮您拽住几根求生的绳索,努力让您活下来。您刚重生时,应是病症最严重的时候,但您一个人撑了下来,并慢慢好转。”

“虽然您意识不到,但其实,您一直在用各种方法努力救赎自己,”夏医生笑着说,“您能自己好转,是因为您本来就很坚强,很优秀,能做到许多人无法做到的事。”

他很坚强,很优秀.......?

林殊愣愣看着夏医生,以及从她身后照进来的金光。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丝丝缕缕散在空气中,夕阳很暖,是金红色。

发愣之时,林殊没有察觉,他的脸上早已爬满了泪,直到一滴泪嘀嗒一声落在裤子上,林殊才后知后觉地用手去擦。

“抱歉。”林殊的声音很冷静,擦泪的手却微微颤抖。

“没关系,”夏医生笑着说,“那些绳索已经完成了使命,而秦渝池会是您新的绳索,您要和他相互搀扶,直到彻底愈合为止。”

春风透过窗,带着被阳光晒过的暖意,轻轻飘到林殊的额间,吹乱他的额发。

林殊不觉得痒,只觉得温暖,春日的太阳终于让他的身体回温,浑身暖洋洋的。

“谢谢您,夏医生,下周见。”林殊站起身,麻利抹掉脸上剩余的泪,勾起笑,终于有了一分曾经的自如与恣意。

“下周见。”

林殊推开诊室的门。

百叶窗外的风与走廊内的风相互对流,将紫藤萝的淡香吹了过来。

林殊重重嗅一口香气,大步朝走廊外等着的秦渝池走去,鼻尖萦绕着芬芳,不是清冷月光的味道,而是真真正正的花香。

秦渝池正在看手机,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过来,嘴角晕着笑意。

林殊越走越快,边走边想。

春天,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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