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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语不知道穆盛淮这一个月经历了什么, 但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意识到穆盛淮在自己最不舒服的时候还来找她，心脏就猛地跳动起来。

他是把她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所以在自己最难受的时候, 跑回来, 跑到她的身边, 卸掉身上所有的防备和平时为了伪装戴上的面具, 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露给她看。

明明很累, 但依然执着于知道她的想法，更在乎她的目光。

穆盛淮眼神安静的盯着苏语，好像要盯穿她才肯罢休。

于是在这种强烈逼迫感下, 苏语逐渐心虚起来, 不是不能说出那个答案，而是不知道答案基于哪种关系。

什么叫.......

愿意跟他走？

私......那个奔吗......？

苏语被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拍拍自己的脸，在他越发有压迫感的目光下, 她小小声地询问：“那, 你会变成什么样？”

穆盛淮靠在床边，眼神平静地盯着她瞧，似乎在分析她这个神情和这话潜在的思想，于是再次确认问：“如果是你讨厌的那种人？”

讨厌的人？

苏语很少去厌恶一个人，当然也不知道自己会讨厌什么样的人，所以不甚明了地看着他, “有多讨人厌？”

穆盛淮说了一个角色名。www.lawace.cn 盘古小说网

正好是她初中那年看的里最讨厌的一个反派。在男女主相爱的时候, 那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反派为了自己的私欲, 硬生生把男女主强行分开，害他们几年没见。

当时，苏语骂骂咧咧地把书看完, 写完作业还要坐在穆盛淮旁边跟他吐槽。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记得这个角色做过的坏事。

穆盛淮见她陷入沉思，他手指也紧张地揪住被子，见她看过来，手背上的青筋稍微沉了下去，佯装冷静。

苏语摇摇头，“那，我也不会讨厌你。”

他挑眉，“为什么？”

“因为那个反派长得很丑，你长得很帅啊，就算你成为了那样的人，我也不会讨厌你。”她还要没心没肺道，“我是三观跟着五官跑的。”

“......”

原本穆盛淮还担心这小姑娘以后会讨厌他，毕竟这一个月以来经手的东西让他自己都感到恶心。

以前不满穆赟的做法，看不上商人的唯利是图、过河拆桥，但是在这个月，他全都做了，无所不用其极。

像是双手沾满了献血。

明知道这样做会扔掉自我所有坚守的底线，但这是他唯一，在最短时间内达成目标的方式。

——为了能够尽快回到苏语家。

所以，从他看不上那些手段，再到自己不得不也用上，设计，布局，操控，以最完美的计划痛击对方最薄弱处，在暗中谋划他们互相残杀。

一步一步在要挟威逼下，变成他最不喜欢的那类人。

自己变成什么样，穆盛淮也认了，但是他最在乎苏语的看法。

穆盛淮不太舒服地靠在床边，但是还要故意用她那句话打趣问：“三观......跟着五官跑啊？”

苏语轻咳一声，“我就是打个比喻啦，而且我跟你认识这么久，就算你变成了坏人，那也是有苦衷的。”

他不知道想到些什么，眉眼瞬间温柔下来，伸手想去抚摸她，但发现一个月不见，苏语个子又长高了不少，他连忙轻声问：“你现在多高？”

“一米六五了。”

小姑娘一米六五了，整个人出落得干净漂亮，像是不染尘世的瓷娃娃，皮肤白皙纯净，满眼都是单纯和懵懂。

她刚参加完高中部的保送考试，今年九月份就要升学。这样一个充满无限希望的年纪，更应该毫无顾忌地去玩，去开眼界，去接触更多的人，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

还是不让她知道太多成年人世界里的无可奈何。

穆盛淮低声承诺道：“你放心，我不会变成坏人的。”

至少在这个肮脏的世界里，也依然要为她坚守住初心。

***

九月初。

穆盛淮通过了南浔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苏语也在同一时间去到高中部。

同桌杨捷的成绩没去到重点班，但好歹还是跟她考上了一个学校，下了课就跑到苏语的班，惊叹道：“我就说你初三的成绩怎么涨得那么猛，原来是想跟你哥哥同一间教室呀。”

她收拾着书包，笑道：“我哥大一了，南浔大学新生！”

“太牛了！”杨捷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你还记得初一跟我们玩的那个刺客吗？”

苏语拉上拉链，准备起身离开，不甚在意地问了句，“什么？”

“贺之洲，二班校草，他好像也是你们班的。”

贺之洲？

苏语对这个名字还挺耳熟的，记得是班上排名第二的保送生，这开学才没几天，已经有好多女生过来班上打听他的消息。

这会儿面临第一次排座位，她很可能会跟班上排名第二的贺之洲当同桌，所以下意识地留意了。

苏语趴在桌上，小声根据杨捷打听贺之洲这个人，“我问你哈，听说这个贺之洲家里很有钱，是真的吗？学校外面的商圈都是他的？”

杨捷摇头，“那不是，只是其中一部分。现在最有钱的是一家叫‘盛宇’的初创公司，背靠一家很老牌的企业，就这个月突然起来的。”

苏语对这些企业、经济什么的都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也听说了这家盛宇的公司实力超强，近段时间刚换了一个年轻的掌权人，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实现了销售额超越上季度的奇迹。

这件事还登上过新闻，也吸引了很多外界的目光，连刘婷宁也在吃饭的时候跟苏语提起过。

所以听到杨捷这么说起来，苏语还是有点印象。

杨捷抬头时突然看到了正从后门走进来的贺之洲，连忙抬手朝他示意，“哎！贺之洲，这是我前同桌，也就是咱们曾经打游戏的蔡文姬！”

少年走了过来，低头正想跟苏语打招呼时，他突然一瞬愣住。

“你是......苏语？”

苏语着急想回家，结果跟贺之洲对上目光，也在一瞬间愣住。面前的少年气质干净清爽，长得特别像她第一次见到穆盛淮的时候。

贺之洲长相清爽，但是留着一个寸头，衬得他有些痞坏，身上的蓝白校服白得发光，充满了这个年纪的朝气，更有穆盛淮曾经的影子。

见她盯着自己的寸头很久，贺之洲笑着摸上脑袋，解释道：“我跟朋友打赌，如果没考上第一就剃头，所以......过两个月就长出来了。”

他朝她伸出手，“你好，第一。”

苏语愣了一下神，才笑着握上他的手，“贺之洲？”

贺之洲笑着点头，“对。”

杨捷还要笑道：“这样就好了！我的兄弟和前同桌都在这个班，以后找你们玩的时候简直爽死了！”

苏语笑了，低头检查完书包拉链，朝他们挥挥手，“不跟你们聊了，我要赶紧回家了，拜拜拜拜！”

贺之洲还想喊她：“苏语，能不能加个微信啊？以后......打游戏也可以一起啊，我王者23颗星！”

苏语点点头，“好呀。”

今天是穆盛淮的成年礼，所以苏语才这么着急跑回去，就是想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给他送上祝福。

成年礼这么大的日子，她一定要赶到。

于是当她从高中部出来时，穆盛淮刚好站在路边等着她，与以往不同，他一身西装革履，还特地把头发剪短了，身姿利落又简练。

苏语跑过去扑进他怀中，整个鼻腔被他身上清冽舒爽的气息盈满，她悄悄深吸一口气，才从他怀里出来，拉开距离认真打量他的西装。

“你今天怎么穿西装了？”苏语想到他应该是刚从学校那边回来，“新生是有什么活动吗？还挺好看的哦，像总裁！”

穆盛淮被她这话逗笑了，“穿西装就是总裁了啊？承你贵言了，我也想成为总裁。”

苏语拉着他转了一圈，左右打量他这身做工精致的西装，突然有些懊悔，早知道加点钱，再给他多买一条深蓝色领带了。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我原本打算去到餐厅才送给你的，但是现在给你也挺合适。”

穆盛淮一眼看出小盒子里装着什么，唇角翘起，伸手接过后摸摸她的头，“你也真是，这多贵啊，是不是偷偷不吃饭就给我买这个了？”

以前苏语每天的生活费就那么一点，有时候要靠穆盛淮接济才能实现零食和自由。所以为了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她会悄悄吃面包填肚，其余省下的钱就存起来。

为了买这条四位数的真丝领带，她这三个月都快饿瘦了。

穆盛淮把她小小的身躯搂紧，掌心摸到了她单薄的肩胛骨，似乎又瘦了不少。他心疼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不容置喙塞进她的书包里。

“以后别这样了。”穆盛淮帮她拉上拉链，“我现在任职家里的公司，每个月都有工资，这卡里是刚发的季度工资，留着给你买东西。”

苏语笑嘻嘻地拉住他的手，“发的第一笔工资就给我花啊？”

“嗯。”穆盛淮捞住她的手，挽在自己的臂弯，“我疼你吧。”

她用脑袋蹭他手臂，“疼！你最疼我了！发了工资就给我花哎！”

穆盛淮拉开面前的车门，抬手挡住苏语头顶的车门，让她安然地坐进去，好笑地调侃这姑娘。

“怎么就爱跟我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