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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9 章 寡夫门前是非多

  • 作者:西西特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11-28 08:49:51
  • 完书字数:31520

陈子轻哪好意思让梁津川给他舔手。

而且他的手是真的脏死了,从上车到现在碰过很多东西,上头都是细菌。

陈子轻紊乱地呼气吸气,逼仄的空间气味难闻,他身上因为出汗发黏,外面的收费员在催,想也知道排队上厕所的人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梁津川一双眼赤红,哪都青筋涨跳。

几个现象交叠在一起冲向陈子轻的神经末梢,他把心一横,给梁津川把着。

不行。

这也也不顶用。

陈子轻捉住梁津川,他手心皮肉似被对方袭来的灼热烫伤,连带着手背跟指尖都泛粉变红。

耳边有气声,得寸进尺的带着血腥气“嫂子,你动动就好了。”

放屁。

根本好不了。

陈子轻动了,他这一动就不止是梁津川的要求范围。

梁津川犹如被电击,他全身僵住一瞬,微侧身,脑袋磕进嫂子的脖颈里,脆弱又信赖地贴着,挨着,磨蹭着。

像被人残忍地敲开了保护壳,捏住藏在最深处的触角,瑟瑟发抖脆弱不堪。

喉间隐约发出可怜的求饶,却又不像。

少年好看的眉峰痛苦地皱了起来,他从脸红到脖子。

陈子轻眼观鼻鼻观心,竭力做到贤者状态,做不到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时间的流逝模糊化了,陈子轻整个世界只有少年人隐约裹着几分痉挛的喘息。

过了不知多久,稀里哗啦的水声炸响,犹如仙乐。

陈子轻如同死里逃生。

梁津川嗅嫂子脖颈的汗味“它可真听你的话。”

陈子轻“”

“我下车前都不会再跟你一起上厕所了。”他严肃地发誓。

梁津川面上舒爽解脱的慵懒骤然消失无踪,他阴森森地站立着。

陈子轻哭笑不得“你先收起来啊,这么晾着算怎么回事,外面好多人在等着上厕所呢。”

梁津川没反应。陈子轻只好帮他收起来。

陈子轻不清楚他平时喜欢把东西发哪边,左右调整几下。

然后他就,站起来了。

“津川,你不能这样,这是公共场合。”陈子轻严肃地说,“成年人最基本的自控力必须要有。”

“这话我原封不动的送给你。”梁津川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拿开,径自整理衣裤。

几个瞬息后,梁津川说“开门。”

陈子轻惊呆了。

这么能控制自如的吗

梁津川转身面向他,弯着腰“还不走”

“走走走。”陈子轻确定梁津川可以了就把门打开。

厕所对面的水龙头能用,水流比豆芽菜还细,勉强打湿手心。

陈子轻跟梁津川洗了手回去。

车厢一股煤烟子味

,混杂着汗味,脚丫子味,各种口气的味道,以及刺鼻的烟味。

过道上都是人,陈子轻担心裤兜里那些被汗浸湿了的钱会被扒走,他回座位期间一直把手揣兜里攥着钱,不敢把手拿出来。

陈子轻数着一排排的座位号找到他们的位置,他发现有两个中年人坐在那里。

那两人说说笑笑,就跟看不见他跟梁津川似的。

陈子轻蹙了蹙眉心,长途车的车票跟短途车不一样,他们的车票上订着一个半根手指长的小红条子,上面是座位号,明晃晃地标着这是他们的座位。

可他们把票拿出来了,这两人不认账也没办法。

车厢嘈杂又拥挤,乘务员过不来,四周没有雷锋,只有普通人。

陈子轻正要习惯性地搬出“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作为开头,一只手按住他肩膀,他信任地保持安静。

梁津川看着霸占座位的中年人起来。”

靠过道坐的中年人凶神恶煞“你让起来就起来,你谁啊,这是你座位吗,你问问有哪个说是”

没人站出来。

对于这个现实性的景象,陈子轻有准备,梁津川不在乎。

“空位不都是谁坐了就是谁的”靠窗的中年人呵斥,“看什么看,小傻吊”

两个中年人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他们说话做事都稳稳地拿捏着看客的心理,贼喊捉贼地叫嚷。

这是要明抢座位。

他们仗着年纪大,混社会的经验丰富,身板壮硕,就这么欺负初次出远门的小年轻。

“小伙子,你妈没跟你说出门在外让着叔叔伯”

靠过道的中年人哈哈大笑,他后面的话没说完,脖子上就是一凉。

中年人的脸色变了变“你”

少年没有丝毫将刀片抵着别人脖子的慌张,他气息平稳,面上不见表情,眼瞳深黑阴冷,藏在指间的刀片下拉。

一股刺痛传来,以为小伙不敢下手的中年人这下差点吓尿,他不敢再坐下去,捂着脖子仓皇离开。

“让让,都他妈的让让”中年人像被鬼追。

靠窗的同伴知道中年人是个什么样的德行,他这么逃跑,铁定是碰到了硬茬子。

尽管同伴难以置信屁大点的小孩能有威胁,但他也没多待,一怕一万就怕万一的起身走了。

周围人目睹了这一幕,他们不指指点点,也没去叫乘务员。

哪一方赢,对他们都没影响。

陈子轻坐回位子上面,他用解放帽遮挡视线,躲在后面悄悄地问梁津川“他们怎么突然走了啊”

梁津川背靠座椅“不知道。”

陈子轻狐疑地瞅了瞅梁津川,脑中猝不及防地蹦出电子音。

系统“抢位子的再不走,脖子就要被放血。”

陈子轻吸口气“难怪坐外面的那个起来的时候,手捂着脖子。”

紧跟着就问“用什么伤的啊

系统“刀片。”

陈子轻震惊不已“他哪来的刀片”

系统“问你小叔子,别问我。”

陈子轻望着小叔子的神级侧颜,话到嘴边发现他有点累,就没有问了。

前面暴起混乱的声音,有人因为座位打了起来。

陈子轻没起身,这个时期不实名制,不安检,出门在外真的要狠一点。

正当陈子轻要把解放帽放下来的时候,梁津川睁眼偏头。

他们四目相视,鼻尖几乎相抵。

陈子轻屏住呼吸。

痒痒肉被掐,他一下就破功,气喘吁吁。

梁津川吃着他嘴里的湿热味道“你在厕所那边装傻子的时候,排队的有坐在你对面的人。”

陈子轻听出了梁津川的意思,为了少生事端,他最好是继续当傻子。

下一刻,陈子轻无意识地比出了“ok”的手势。

原主是不懂的。

陈子轻临场发挥,他把拇指跟食指凑一块的那个圆放在自己的眼前,透过圆圈看梁津川。

傻里傻气的。

这就开始做傻子了。

梁津川一言不发地看了他许久,把他看得浑身发毛要往车窗边挪动,这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坐正,双眼阖在了一起。

陈子轻抱着解放帽长舒一口气,突有劈里啪啦声响,吓他一跳。

原来是行李架上的锅碗瓢盆掉下来了。

被砸到头的人都在骂,没有空地儿给他们躲,他们前脚挨了一遭,后脚又挨一遭。

这回是工地上做活的用具,连水泥都扛火车上了。

还有一只公鸡,它被网兜挤得变形,在那咯咯咯地打着鸣。

之所以掉这掉那的,是行李架上躺了个人,他脱了鞋光着脚丫子在那睡觉,做梦乱蹬腿。

刚好来这边的列车员怎么骂都没用,那男的就是不下来。

车厢像罐头,比公鸡住的网兜条件差多了,能躺的地方都有人,比如三人座的

陈子轻对面的三人座爬窗进来由他接应的一家三口。

三人在一块儿,不用站着,也不会分开。

在没票的时候,座椅底下倒是个好去处。抢慢点就抢不到了。

陈子轻看向他对面,那是三个和他在一个站上车的年轻女人,靠窗的那个大概是晕车,上来没多久就趴在小木板上睡觉。

另外两个相对活跃些,她们小声说话,手上套着个袋子,不时抓一把花生捏开壳,吃里面的花生米。

一旦有花生掉地上,就会被座椅底下的小手抓走。

陈子轻见到这一幕没多少想法,这是时代经过的印迹,会越来越好的。

耳边很吵,没有一刻静下来过。

陈子轻身上的汗干了又有,他一个不晕

车的都有点昏沉感,只要他抬个头,必定会收获一堆视线。

不光他这样,谁都这样。

这已经到了社交恐惧症不敢上车的地步。

稍微有个动静,四周站着的人全都齐刷刷地看过来。

陈子轻想睡却睡不着,脑子跑火车乱糟糟的,到现在好像都没人发现梁津川是残疾人。

假肢是他买过的,最正确的东西。

时机也好。

如果陈子轻晚点把假肢送给梁津川,那他不够时间练习磨合,坐火车会被看出来。

陈子轻感到庆幸,他不自觉地把手放在梁津川的膝盖上面,握着。

梁津川的眼睫动了动,没做什么。

免得吓坏他这个既像风,像花,像雪,也像月,看似明晰,其实捉摸不清的嫂子。

车速很慢,沿途经过村子,一路都是风景。

陈子轻趴在车窗边吹风看景。

阳光灿烂的天气,云朵是软的,心情是明媚敞亮的。

陈子轻有些心旷神怡,忍不住地把头伸到外面,胳膊压住车窗,脸枕在手背上面歪倒着,他的眼里是慢慢悠悠向后退的瓦房,田野和乡间小路。

前面有咒骂声传入他耳中,是和他一样把头伸到外面的人脸上沾到了痰。

不知道是哪个吐的,被风推送到了后面。

那人在骂十八代祖宗。

陈子轻默默把头缩回车厢里,他可不想也接一脸痰。

对面两个年轻女人在腿间的行李上铺着报纸,和她们那边站着的人一块儿打牌。

陈子轻无聊地看了一会,屁股挪了好几次。

座位不是软的,是模板钉起来的,椅面跟靠背铺着蓝布,坐久点屁股就疼。

陈子轻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望了望车壁上的宣传图画,年代风格扑面而来。

讲的怎么看好自己的私人物品,如何正确的保护自身的权益。

就在这时,广播提醒即将到站,下车的记得拿上行李,牵好小孩。

陈子轻见那两个年轻女人停下打牌,她们把一直睡觉的同伴叫醒,三人快速拿出茶杯。

干嘛呢,急急慌慌的。

陈子轻说“姐姐,有水的,有水。”

三人也不知道他叫的是哪个姐姐,异口同声地回答“烧锅炉不行,没水。”

陈子轻眨眼,没水啊,他赶紧把梁津川拍醒“哥哥,哥哥,要水。”

梁津川从他座位下捞出网兜,在里面找出缸子。

三个女人都看着梁津川的一举一动,其中一个笑着说“帅哥,你弟弟接水容易烫着,你把缸子给我吧,我给你们接。”

梁津川没理睬,他一只手撑着陈子轻脑后的椅背,一只手拿着缸子,上半身探到他身前。

发丝若有似无地拂过他脸颊。

陈子轻向后紧靠椅背,余光瞟到站台外面有人拎

着水壶,给把缸子伸到窗外的乘客添水,他很小声地问梁津川“要钱吗”

“要。”梁津川说。

陈子轻感受到他的胸腔震鸣,和年少清冽的荷尔蒙。

窗外的倒水声由远及近。

梁津川向他伸手“给哥哥钱。”

陈子轻拿出兜里那叠皱巴巴还湿着的钱“多少呀”

“一毛。”梁津川说。

陈子轻把最上面的一张小纸票给他。

一杯温开水一毛钱,一杯茶水两毛钱。

站台外支着烟摊,零食摊,饮料摊之类,要什么就从窗外送进去,一手交钱一手交东西。

陈子轻挨个看摊子上的东西,没什么想要的,他问梁津川。

“不买。”梁津川将装满温开水的缸子放在木板上面,推进去些。

于是陈子轻就看别人买。

他看到了人心险恶的一个画面。

有个乘客买苹果,摊贩故意找钱找很慢。等到车开了,找的钱也没拿到手。

估计那乘客只能一边吃闷亏,一边自我安慰,起码苹果到手了。

快到中午了,陈子轻拉了拉梁津川的衣服“哥哥,我饿了。”

梁津川轻飘飘地问“哪里饿了”

陈子轻嘴一抽,还能是哪里饿了,不就是肚子吗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这里,这里饿了。”

梁津川笑了笑“哦,弟弟的小肚子饿了。”

陈子轻起了曾鸡皮疙瘩。

然而梁津川这一笑,三个年轻女人和周围老多人都看呆了神。

少年个高背挺拔,肤白,四肢都长,生得比画报上的人还好看,只是冷冰冰的,脾气很古怪的样子。

笑起来却是像变了个人,那双深黑压抑的眼里一下就有了神采,有了温度。

梁津川收起唇边弧度,满脸厌恶地扫视一圈。

大家都纷纷移开眼睛,没有再多看。

梁津川内心早就暴躁到被戾气侵占,他面上闲散“弟弟想吃什么”

陈子轻记得他带了几个苹果,一把喜糖,十来个水煮蛋,一摞咸菜饼跟糖饼,还有个菜瓜。

就最后一个吧,别的暂时不想吃,嘴巴干。

“菜瓜。”陈子轻说。

梁津川把网兜放在腿上,重量压着假肢,他没把身边人整理的物品翻得乱七八糟。

修长如玉的手指拨弄片刻,将藏得很深的菜瓜勾出来,递给眼巴巴瞅着的人。

陈子轻摇头“我一半,哥哥一半。”

梁津川的心跳漏半拍,眼色瞬间就深下去,他掰一半菜瓜,递过去说“吃吧。”

陈子轻接过菜瓜啃一大口,嘴巴塞满鼓起来。

梁津川的额角一跳,他自嘲地扯动唇角,看嫂子吃个菜瓜都能浮想联翩。

嘴确实小,也确实能塞。

陈子

轻不知道梁津川脑子里的黄料在燃烧,他觉得菜瓜脆脆的,蛮好吃。

对面那三个年轻女人的眼里写着同一行字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陈子轻边吃菜瓜边用力点头,他拿出糖饼分她们吃,她们给了他一根火腿肠,并趁机表示那会儿不是她们不想出面给他们作证明,是害怕。

那两个壮汉是流氓,她们怕惹祸上身。

再加上别的人都没个吱声的,她们就更不敢了。

陈子轻表示理解,在外头自保是第一。他吃掉菜瓜就把火腿肠的封口咬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个时期的火腿肠好像比他印象里的好吃多了。

含肉量很高。

陈子轻细细品了品,的确特别好吃,特别香。火腿肠比常规的要粗一点,皮是全红的,里面的肉不是他熟悉的那种鲜红,价格八成不便宜。

系统“两块四一根。”

陈子轻目瞪口呆,火腿肠竟然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越卖越便宜啊。

也越卖越不好吃。

陈子轻小口小口吃火腿肠,吃掉一半就停了,他把剩下的给梁津川“哥哥,给你火”

“腿肠”两个字卡在了嗓子里。

哥哥将腿上的网兜向里面放了放,大概是想把他的火腿肠给我吃。

陈子轻无语。

梁津川拿过他手里的半根火腿肠“被你啃的,全是你的牙印。”

字里行间似乎透着嫌弃。

周围人群里冒出起哄声,是性格开放的人在带气氛。

“快吃吧,你弟弟特地留给你的。”“吃弟弟的口水有什么关系。”

在一连串的笑声里,梁津川剥下火腿肠皮,沿着齿痕咬一口,他牙关张合,慢慢地咀嚼着。

陈子轻用眼神询问好不好吃

梁津川低声在他耳边说“你把外面的皮都啃一遍,我就会觉得好吃。”

陈子轻“”那多脏啊。

梁津川被国内外的小黄书重塑了性观点,看起来是会要他把两只脚踩上去,夹着搓的样子。

陈子轻惊悚住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而且想法一出来,他布鞋里的脚丫子蜷了蜷,脚心仿佛都黏上了,就和当时在厕所里操累过的双手一个样。

梁津川的粘液有很多,滑溜溜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什么病。

啊呀。

陈子轻捂脸抹几下,扭头看窗外风景。

下午有个站停的时间比较长,很多人下车走动。

站台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陈子轻站在不那么闹哄哄的地方,看旁边铁轨一路延伸出去。

日光迷人眼。

陈子轻掐着腰扭扭“津川,时间过得好慢啊。”

梁津川双手抄进口袋,他的发顶被解放帽压着,眉眼拢在帽檐阴影里。

陈子轻叹气“我感觉坐了很久了,结果才只有四个

小时,连零头都没坐到,解下来的二十多个小时咋办呢,我腿不长都酸”

梁津川听着他的碎碎叨叨“不如你长翅膀飞。”

陈子轻傻掉。

梁津川凝望一处“像它一样。”

陈子轻顺着梁津川的目光望去“我又不是蝴蝶。”

梁津川斜他一眼“那你啰嗦”

陈子轻嘴角往下一耷拉“你嫌我啰嗦了。”

梁津川冷声“别发骚。”

陈子轻瞪大眼睛。

梁津川忽地抬手,略显温柔地拨了拨他软趴趴的刘海“回车上去。”

“你先回,我再透透气。”陈子轻说。

梁津川走后没一会,那三个年轻女人里的其中一个买了红烧鸡腿来找他,给他一个鸡腿。

“弟弟,你要跟你哥哥去哪”

陈子轻乖乖的样子“首城。”

年轻女人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不是一个地方下,没机会再见了。

“你哥哥有相好的不”她不死心地问。

陈子轻说“有的。”

年轻女人笑了“没有才不正常,你哥哥那么帅。”

那就不遗憾了,释然了,本来就无缘无份,在不在一个地方下都一个样。

三个年轻女人在傍晚下车,换了几个男的坐,他们都不认识,却跟老熟人似的,全程嗑瓜子吹牛逼开黄腔。

上半夜的尾巴上,对面又换了人,一个西装男上来就开始讲鬼故事。

西装男捋了捋油亮的中分头,眉飞色舞地道“说起来已经是八几年的事了,我跟几个朋友搭伙去南宁做生意,一起上了一辆火车。”

他感叹“你们也知道的,那年头人是真的多啊。”

一个年轻的声音说“比现在还多吗”

“多”西装男咂嘴,“我也不记得当时是到了哪一站,列车员让我们把窗户打开,火车一进站,就有很多跳着担子的农民从窗户外面往车里爬,啧啧那叫一个乱啊,车厢里的人挤得最后站都站不下。”

还是那年轻声音“不就跟我们这个时候一样吗。”

西装男很不满“再插嘴我就不说了。”

那年轻人他爹听得正起劲,当即给他一个板栗子,老好人地笑着催西装男“说说说,别管我家这死孩子。”

西装男清清嗓子“等到了夜里头,大家都困了,那些站着的人就在地上铺个麻袋,直接躺地上就睡了,可走道就那么点地方,没地方睡的人就只能睡到别人的座位

“不还是和我们现在”年轻人他爹捂住他嘴巴,不让他继续插嘴。

“等到了夜里,车上就出怪事了,”西装男得意扫了一眼众人,“你们猜发生了什么怪事”

“我们哪知道啊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讲吧”有人迫不及待地喊。

“呵呵”西装男故作神秘地说

道,“那天夜里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然后就隐隐约约的看见我对面位置的窗户慢慢的开了,有个老太婆正从外面往里面爬。”

我开始还以为火车又是到站了,可再一看却发现火车是开着的,那个老太婆为什么会在车窗外面”

“最诡异的是,那个座位上的乘客并没有睡觉,可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就算老太婆爬到了他面前的餐桌上,他竟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他根本就看不见那个老太婆。”

“当时也是危机情况,我根本不带怕的,立刻就站了起来,那老太婆明显不是人啊,我当时毫不犹豫的走向对面的位置,对着爬在餐桌上的老太婆就是一声大吼”

“喂你哪个单位的”

“在我吼完以后,你们猜怎么着”西装男得意的捋了捋自己的分头。

“怎么样了”大家很是好奇。

“那老太婆竟然在我一吼之下,消失了”

“消失了”大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同时又有些失望,就好像戏正要到最精彩的时候,却突然结束了。

“你这故事也太假了吧谁看见鬼,还敢问鬼是哪个单位的我不信。”

西装男见有人质疑自己,扬声道“这有什么的,我年轻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

众人连忙连忙笑着摇头,都不信他,只有陈子轻郑重对西装男道“我信你。”

接着陈子轻就心里暗暗接着道“因为从你上车开始,我就看见有一个老婆婆趴在你的背上,现在看来,就是当年那个时候惹上身的吧。”

“还是这位小兄弟懂啊。”西装男冲陈子轻竖大拇指。

离他近的人偷偷跟他说“那是个傻的,老哥你看不出来啊”

西装男脸一黑。

陈子轻说“你这个故事很不错。”

西装男知道他是个傻的,再被他夸,脸就能难看了,更是当场骂了句脏话。

全程闭着眼假寐的梁津川冷不丁地开口“你吓到我弟弟了。”

完全没吓到的陈子轻只能往他身边靠。

然后就被他搂住,听他说“弟弟,不怕。”

西装男看少年带个傻子弟弟坐火车不容易,他就道了歉。

这个插曲就此翻篇。

后半夜,陈子轻趁梁津川熟睡,他轻手轻脚地走去厕所。

西装男在两节车厢中间的地方抽烟,陈子轻上好厕所出来,他本想洗了手就回去。

意料之外的是,西装男喊住他,丢给他一个东西,他反射性地接住。

是块巧克力。

西装男说“小傻子,我那故事只有你信,巧克力是表扬你的。”

陈子轻把瞧着很好吃的巧克力装进裤兜里“我想知道,在你吼了那个老婆婆之后,这几年你有再遇到什么怪事吗”

西装男吞云吐雾“没有啊,都挺正常的,就是运气有点背,做生意亏了

不少钱。”

陈子轻点头道“行,那我告诉你13,那个老婆婆并没有因为你的一吼就消失,而是从此就缠上了你”

“她一直就趴在你的背后。”

“你”西装男脸色苍白,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两眼瞪着陈子轻,心里把这几年的遭遇全都回忆了一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夹着香烟的手然一颤,拉着陈子轻说道,“你你能看见”

“能啊。”

“等等,你不是个傻的,”西装男仓促地改口,“那你有有办法帮我驱走吗”

“可以试试。”

陈子轻进了厕所,他花积分买纸笔跟朱砂,现场画符。

不多时,陈子轻从里头出来,西装男立刻焦躁恐慌地迎上去。

陈子轻把黄符给西装男,让他拿着。

西装男不知道怎么个拿法,他六神无主,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

陈子轻问他要打火机“双手合十夹在中间。”

西装男照做。

陈子轻点燃黄符一角,等焚烧的痕迹蔓延到符文一处,他说“手摊开”

西装男速度将双手摊平。

“嘭”

蓝绿色的火焰迅速窜了起来,西装直觉自己的掌心滚烫传来炙热的疼痛,于此同时,陈子轻当着他的面把手摸到背后,从腰上拔出一把纸折的金剑。

陈子轻两指夹着纸剑,目光一凝,嘴里念了几句咒语,对着西装男的脑门一斩而过。

“叮”

西装男的脑海中倏有一声清脆的断裂响,就像是有根束缚住他的绳子被人斩断了,他直觉脑海中一阵轻松,有种说不出的清爽感。

这种感觉非常舒服,以至于他都忘记了手上的黄符还在燃烧着。

陈子轻给他把黄符吹落,在半空燃烧殆尽。

西装男长长地吐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年轻了很多“是驱成功了吧”

“对的。”

“大师”西装男感激地抓住陈子轻的手“我我”

西装男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陈子轻安抚地说“我不是什么大师,你身上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我就只懂点这方面的皮毛。”

陈子轻咳两声“说实话,你身上的这个东西只要稍微厉害一点,我就帮不上忙了。”

西装男嘴上附和,心里头清楚,小伙腰后藏金剑,兜里揣黄符,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鬼魂,这不就是道长吗。

“大师你放心,我不会往外说的。”西装男正色。

陈子轻摆摆手“你先回去。”

西装男走几步回头,撞见小伙把金剑顶开垃圾箱,他呆滞几秒,大步窜上前“大师,你要扔你的法器啊

陈子轻在想事情,让他吓得心脏差点骤停。

“这金剑是一次性的,用过了就不灵了。”陈子轻说。

西装男

似懂非懂“那可以送给我吗”

陈子轻丢给他“拿去拿去。”

西装男走后,陈子轻在原地站了会,看着被他砍断线掉下来的老婆婆,他使劲挠挠头。

跟任务没关系,可以不管的。

但都管一半了。

陈子轻温声询问“老婆婆,你要去哪啊”

老婆婆青白松垮的脸对着他。

“不记得了吗你等我一下。”陈子轻去车厢那边瞅瞅,确定暂时没人过来就返回,他在老太太漂浮的那块地上画符。

那是个血符。

最后一笔落成的瞬间,老婆婆的鬼影扭曲起来,两片瘪嘴小幅度地蠕动“象城象城象城”

陈子轻想了想,这趟车就路过象城。他抹掉血符站起来说“你跟着我,到象城了,我叫你。”

凌晨四点多,播报下一站是象城。

老婆婆不知是第几次从车窗外爬进来,她一次次地重复生前的动作,没有其他反应,听不见别人的声音。

陈子轻不得不出声“象城到了,可以回家了。”

老婆婆的鬼魂出现在下车的队伍里。

陈子轻趴在车窗边,象城的夜风吹到他脸上,他目送老婆婆佝偻着背消失在回家的路上。

这一路有人下车,有人上车,旅程中总有分散,也总有相逢。

陈子轻跟梁津川一直是一起的,因为他们是同路人。

忽地感应到背后的视线,陈子轻回头。

梁津川不知何时醒来的,他看着陈子轻,神情轮廓昏暗不明。

陈子轻不觉得梁津川会发现他坐火车对付了个鬼,他把手肘从车窗上拿下来“哥哥,你怎么醒啦”

梁津川不说话。

头顶的小风扇呼啦啦地吹着。

陈子轻剥了个喜糖给梁津川“要不要吃糖”

梁津川周身气息不太正常,可他还是吃下了那颗水果糖,他把糖咬得碎烂。

西装男在后面一站下车,他起身前屈指点几下木板上的报纸。

陈子轻会意地打开一看,里面是张名片,他不知道有没有用,先收着。

睡一觉,刷个牙洗个脸,发个呆,上午就过去了。

下午三点多,车到终点站。

陈子轻腰酸背痛,两条腿的螺丝骨咯吱响,他没法跟残疾的梁津川感同身受,只能猜出梁津川的难受程度至少是自己的双倍。

梁津川却带上解放帽,行动如常地拿下行李架上的东西。

陈子轻用旅行包挡着,偷摸把兜里的钱塞回裤裆,谁知道首城车站的治安什么样,他得稳妥点。

下了火车要走一段路,乘客们拖着疲惫的脚步前往出站口,坐一趟长途绿皮车身上都腌入味了,大家的体力严重透支,脸皮皱巴巴,头皮出油,眼神涣散无光,整

个人憔悴苍老了至少十岁。

陈子轻发觉梁津川还是帅的,好看的,干净的。

一片臭烘烘的人里面,就他一个人看着就觉得是香的。

陈子轻凑近点闻闻,真的是香的。

梁津川的领口和脖颈没有油脂分泌的油腻,头发都是干爽的,像是没和他坐同一班车。

陈子轻羡慕,青春期自带油污洗涤剂。

梁津川的脚后跟被他踩到了,他赶紧蹲下来就要检查。

一股力道将他扯起来,他的眼睛还在担忧地看着梁津川的假肢。

梁津川将他带到人流边缘“你走个路想什么心思”

陈子轻没精打采“我臭了,你没臭”

梁津川的面部轻抽“谁说你臭了”

陈子轻说“我自己闻的。”

“确实臭。”梁津川低头,鼻尖蹭上他发丝,“还馊。”

一笑缕头发丝被拉扯,陈子轻吃痛地抱住脑袋“那你咬我头发干什么”

梁津川冷笑“告诉你,就算你臭了,馊了,甚至是烂了,我照样能下得去嘴。”

陈子轻“”

出站要检票。

陈子轻背着包,拎着网兜在队伍里哈欠连天。

在火车上睡的觉就跟不算数一样,他又困又累,只想快点有个地方躺下来。

排到陈子轻的时候,他把长条形的车票递给工作人员,生理性的泪水濡湿睫毛打湿脸颊。

工作人员拿把小钳子,给车票剪个豁口。

陈子轻先出来,他转身等梁津川,两人一块儿出去。

一大群举着小牌牌的中年男女扑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住不住店,就在附近,能洗热水澡,坐不坐车,上去就走。

陈子轻被梁津川攥着手,穿过拉扯挤撞的长流,一道激昂的喊声从外围飞传过来。

“学弟”

一个四眼帅哥逆流而上,他挤到梁津川面前,上下打量着确认“是梁学弟吧。”

梁津川眼皮沉搭着“嗯。”

“你的腿,”四眼帅哥很快就了然,“哇靠,你装了假肢啊。”

眼里充满了难掩的好奇,嘴上却忍着不多问,他朝陈子轻伸手“这位是学弟的嫂子吧,嫂子好。”

陈子轻要跟四眼帅哥握手。

梁津川扣住他手腕,不准他握上去。

四眼帅哥

陈子轻解释说“是这样的,我小叔子坐火车坐久了,脑子昏了。”

“那先不说了,我先带你们去学校。”四眼帅哥在前面开路。

各校都有安排学长学姐来接新生。

首大的队伍在另一边,四眼帅哥是一对一的,负责双腿残缺的新生。

面包车驶离车站,陈子轻透过车窗往外看。

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首城的道路很

宽阔,人穿的都讲究,穷人富人各有各的讲究。

放眼望去,随处可见烫头发戴耳环的女性,衣着衬衫西裤的男性,时髦又洋气。

交通以山地车和汽车为主,前者的占比要多一些。

陈子轻一路都在找水塘,没找着,但他相信肯定有,面包车经过的地方都在市中心,首城的郊区多半是乡下那种环境。

面包车开进大学城,行驶了十多分钟就到学校了。

学校很照顾困难学生,梁津川被安排在老教师楼的一楼。

一室一厅,放置的床是上下铺,床脚有挪动的痕迹,是新搬进来的,标配八成是单人床。

梁津川的日常生活要家属照料,才给他换的新床。

陈子轻发现学校连新生礼包都给梁津川拿过来了,免得他跑动。

宿舍的整体面积不大,简陋而整洁,家具设施都比较齐全。

四眼帅哥把他们送到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陈子轻身上脏臭就没往床上躺,他瘫在瓷砖地上,被冰得嘶了声“报道是不是要填什么交什么啊”

梁津川坐在小桌边,双手撑着头,眉间是深刻的疲乏“明天再办。”

“你快把假肢卸下来吧。”陈子轻说,“闷这么久了。”

梁津川没有卸。

陈子轻心领神会“我出去转转。”

膝盖切口在接受腔里闷几十个小时,不可能好看到哪去。

梁津川不想被他看到。

陈子轻在一楼走动,一层六户,左右各三户,洗衣服的水房跟厕所是公用的,没有厨房,不能烧饭。

宿舍带独立阳台,可以晾晒衣服。

陈子轻站在水房,捧一把水洗脸洗手,他抓起油哒哒的刘海,水珠从他脑门跟发梢往下滚落。

“水房没洗澡的地儿,看来只有公共的澡堂。”陈子轻嘀咕,“吃饭要在食堂打,热水要去热水房装。”

他还要找工作呢,不能像梁津川爹妈那样时刻陪读。

陈子轻晃晃头“傻啊,梁津川那时候还在坐轮椅,上学没人陪不行,现在不都站起来了吗,他自己可以的。”

水房有个小窗,光照不太明亮,墙角长着些许青苔,四周只有陈子轻一个人的呼吸声,静得有点让人感觉毛毛的。

陈子轻东张西望,最里面的水龙头在滴水。

“滴答滴答”

陈子轻下意识地走过去拧紧水龙头,抬脚出了水房。

等陈子轻溜达一圈回去,假肢已经被梁津川卸下来,他趴在桌上陷入沉睡,额发贴着头前的纱布垂下来,面庞显得脆弱。

“津川,我背你到床上睡吧。”陈子轻说。

梁津川懒困“没洗澡。”

“你躺我那个下铺,回头我擦擦席子就好了。”陈子轻拉过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脖子上面,“你身上又不脏。”

梁津川

被他背起来,眼帘撩起来点,透过那条狭窄阴暗的缝隙看他后颈。

陈子轻莫名打了个抖,他加快脚步把梁津川背去房间。

“躺着吧。”陈子轻将梁津川放在下铺,东西我晚点收拾,我到学校里走走。”

梁津川神色淡淡的“你倒是来劲了。”

“那不是想先帮你熟悉一下你接下来四年要待的环境嘛。”陈子轻说,“你睡吧,睡一会,你睡醒了,我就回来了。”

离开教师楼朝南走上一段路,陈子轻看见了学生活动中心,那里聚集着很多新生。

他没去了解报道流程,而是随机抓一个老生问附近有没有水塘。

没想到的是,学校就有水塘,在后山。

陈子轻喜极而泣“444,我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系统“”真是没见过什么叫好运气。

陈子轻去后山确定水塘的方位,他估算这里距离教师楼多远,下一步就是置办扁担跟水桶挂钩。

“积分能买不”陈子轻问道。

系统“买屁。”

“屁我不用买,我自己就能放。”

系统让他滚蛋。

陈子轻记着暂住证的事,他还没办,晚上不能出去。

于是他麻利儿地上街买东西。

陈子轻知道那三样在市区买不到,他就去公交站台看哪路车去郊区。

不好确定,陈子轻在路上抓大爷打听。

大爷是本地人,说话操着一口本地方言,给他指了个地儿,他上公交买票坐过去。

首城的郊区就有下庙村的味儿了。广阔的农田,菜地,水塘,平房瓦房遍布四处,少数土路,大多是石子路。

陈子轻闻着浇菜的粪水味,有股子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前天才浇过。

陈子轻没多感慨,他去小店买所需品,店老板给他找了个大蛇皮袋。

“我这准上公交吗”陈子轻问道。

“准啊,怎么不准。”店老板给他打包票,“市里人哪会歧视咱们农民。”

陈子轻放下心来,他就怕自己扛这么大件影响公交车上的其他人,司机不让他上,那他就要打出租车,花冤枉钱。

原路返回的时候,陈子轻有留心郊区的乡村,下庙村不会被改建,这里会。

都是钱啊。

陈子轻心里算计着什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路口,他向左继续走,包里的夹层有平安福跟小纸条,干脆趁天黑前把村长的嘱托给办了吧。

前提是顺路,不顺路就算了。

陈子轻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找过去,才发现就在学校的东门后面。

明斗街,167号。

蒋桥把相好的压在门前墙边打啵,身后有双眼看过来,他停下亲热,眼神犀利凶狠地向后扫去。

却见一个衣裤发皱的人站在台阶下

面,拖着个鼓囊囊的大蛇皮袋,呆滞地喊他“蒋桥”

蒋桥皱了皱眉,对怀里人说“你先回去。”

相好的多敏感,一下就嗅出不寻常,脑袋从他怀里探头,手指着台阶下的人“他是谁”

蒋桥的面上闪过不自然。

陈子轻惊愕,蒋桥跟换了芯子的李南星没有打过交道,他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

相好的推开蒋桥站出来,陈子轻注意到他的穿着,是个清贫学霸的气质。

氛围怪死了。

蒋桥那相好的佯装平静“蒋桥,你告诉我,他是谁”

“我是他老乡。”陈子轻礼貌地打招呼。

蒋桥口气生硬“不认识。”

两人同时说话。

陈子轻“”

“你们一个说是老乡,一个说不认识。”相好的歪了歪头,“骗鬼呢。”

陈子轻还没反应过来,蒋桥相好的就冲下台阶,直奔他而来。他本能地拎起蛇皮袋作掩护。

蒋桥相好的没碰到他。

是蒋桥下意识把相好的抓住,推开了。他手劲大,直接把人推倒在地。

这下场面就更乱了。

陈子轻完全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他把平安福丢给高大俊逸的青年,并把话带到。

接下来就不关他的事了,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陈子轻走到拐角处,背后响起声音,他回头看去。

“李南星。”蒋桥没哄相好的,他跟过来警告,“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话里透着没来由的,刺骨的憎恨。

陈子轻只茫然了几秒就意识到了一个可能,蒋桥重生了。

而且还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上一世原主勾引他的时候,背着他跟宁向致有一腿,脚踏两只船,骗他来着。

前有周彬,后有蒋桥,这个任务里到底有几个重生的啊,梁津川没有重生吧

陈子轻的后背忽然窜起一阵寒意,他转过身。

梁津川站在前面不远处的电线杆旁。

陈子轻头昏脑胀,梁津川不是在宿舍睡觉吗,怎么到这来了啊

恐怕是小纸条没藏好,把他给暴露了。

陈子轻顾不上蒋桥了,他赶紧拖着蛇皮袋去找梁津川,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说辞。

梁津川眼底爬上血丝,才刚来首城,就找上了。

这么急切,一天都不能等。

陈子轻离梁津川近了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捉奸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他心不在焉,没看到一辆桑塔纳从岔路一头开出来。

后面刮过来燥烈的风,蒋桥本能的奔跑过来,把他抱住护在怀里。

偶像剧的转了个圈。

神经病啊,贱骨头啊,对着个上一世玩弄自己欺骗自己的人,还搞这出。

哦,想起来了,蒋桥对原主的身体十分沉迷

接近吸了的程度

但这不都重生了吗,不都没主动出现了吗。

陈子轻烦得很,他拽了拽被蒋桥踩着的蛇皮袋“你能不能把脚抬起来啊”

蒋桥愣了下,铁青着脸抬脚。

陈子轻跑到梁津川身边,他喘着气,嘴巴刚做出“津”的口型就被打断。

梁津川后退半步“别说话,我现在听到你的声音就犯恶心。”

陈子轻放下蛇皮袋,他刚刚跑太快累到了,一屁股坐在蛇皮袋上搓搓脸,仰头去看不知领了什么剧本的少年,三言两语就交代了自己这趟出门的种种。

梁津川哧笑“这是你说的,我睡醒了,你就回来了”

陈子轻哑然。

那边的蒋桥不知何时走了,惹出的麻烦要陈子轻承担,他感叹出门没看黄历。

陈子轻瞟梁津川垂落下来的手,真好看。

他伸手去拉。

没拉着。

梁津川抬起手臂“拉个手就想蒙混过关,你打发路边讨饭的吗。”

“”

陈子轻心里一动,试探地说“那我抱你呢”

梁津川居高临下,眼中尽是不屑“你凭什么认为你和一个有对象的人搂搂抱抱被我撞见,只抱我一下,我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陈子轻头疼,怎么比起宁向致跟梁铮,梁津川对蒋桥的反应更大那家伙刚出来就让梁津川有破防崩裂的感觉,他薅薅风尘仆仆的头发丝,拍了拍屁股站起来,拖着蛇皮袋就要走。

梁津川冷冷地开口“不是要抱我,又想反悔了是吗”

陈子轻撇嘴“你说不要的。”

梁津川冷若冰霜“我现在想要了。”

陈子轻丢掉手中的大蛇皮袋,张开手臂就准备抱住梁津川,却在抱上去的前一刻收回手,他小声说“其实我们还没确定关系呢,我也没必要对你负责任。”

梁津川的面色瞬间就变了,他气息粗重犹如破漏的风箱,十指握成成拳头手背血管鼓起,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人掐住,拖到马路对面的桥边扔下去,自己再一跃而下。

眼眶却是在那之前红了起来,越来越红,色调近似要滴出血来。

陈子轻狠狠心“你哭有什么用啊。”

他一口气往下说“谁让你总是挣扎,你再挣扎,万一我找到非常合眼缘的有钱人嫁了,我看你还怎么”

话没说完。

梁津川捂住他口鼻,在他耳边怨恨地吐息“没确定关系当初在小山坡上面,我两次问你抹不抹掉想草你的那个我,你给出的承诺算什么,算你逗我玩”

“那次我想搞死四叔,你拉着我的手让我摸你,说你想我当有钱人算什么,算你对我这个残疾人的激励”

“你丢下爹妈,陪我来首城读书照顾我的生活算什么,算你可怜我”

“上火车下火车你都让我牵着你的手算什么,算过家家”

“你在火车上那么帮我算什么,算嫂子的温柔体贴贤良淑德”

说到后面,嗓音里带着既委屈又愤怒的哽咽,夹杂着常年下雨散发出的阴霾。

陈子轻湿热紊乱的喘息闷在梁津川的掌心里,他感到窒息,使劲扒开捂着他的手,断断续续地喘气“你,你没,没说喜欢。”

梁津川一僵,他心跳停了,浑身体温骤降,手指开始发抖“非要”

陈子轻用尽全力抓住他抖动的手抱在怀里,阻止他扇耳光惩罚自己“非要。”

梁津川面部扭曲,牙齿打颤,半晌说“好。”

“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梁津川喜欢你,你的小叔子喜欢你,我喜欢你。”他神经质地笑起来,“三个了,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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