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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8 章 寡夫门前是非多

  • 作者:西西特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11-28 08:49:50
  • 完书字数:24592

梁津川在坟前哭着磕破头的事,让村里其他人见着了,传了个遍。

那小子性格内向孤僻,整日阴沉沉的,倒是个孝子,出远门之前还知道烧纸磕头,流一把泪。

就是怪吓人的。

据亲眼所见的人描述,满脸都是血,像疯子。

梁津川下山回去就躺着了,他的额头贴着纱布,面容憔悴虚弱。

陈子轻给梁津川贴的,他将在卫生所拿的常用药都装起来带去首城,省一笔钱。

梁津川睡得很沉,鼻梁上有咸涩的泪痕残留。

陈子轻带上门去村里溜达。

有摊贩下乡卖苹果。一篓子一篓子的卖,基本都是用米去换,很少有拿钱买的。

拉苹果的板车前围了很多小孩。

陈子轻回家打了一瓷盆米过去,跟摊贩说“有沙的吗”

“不都稀罕吃脆的,你怎么要沙的。”摊贩在车后面的苹果里挑拨,“我找找。”

陈子轻客气地说“麻烦大哥了。”

摊贩瞧他一眼,那点子牢骚没了“不麻烦,等着”

陈子轻换了一篓子沙苹果,他留下几个,其他的都给了二婶。

“我拿两个给小云解个馋就行了,我要这么多干什么,”二婶推着不肯收下,“你们带在路上吃。”

陈子轻说“多的带不下了。

二婶颠了颠大半篓子苹果“有什么带不下的,这么点重量。”

陈子轻透露自己的顾虑“火车上人多,我要看着津川,东西能少带就少带。”

二婶听他这么说就没再推了。

陈子轻提起个事,字里行间带着些许嘱托“婶婶,我那老水牛还放牛棚里,你有时间可以割点草喂喂它不”

二婶忍着没笑话他真拿一头牛当爹妈“行行行,养着。”

陈子轻高兴地给了二婶一把大门钥匙。

“你们半年不回来,院里的草都能把牛吃撑。”二婶接过钥匙,“别出去了就忘了家门朝哪开。”

陈子轻笑“不会的。”

二婶见他胳膊细成麻秆,没好气地数落他平时没好好吃饭“下次回来的时候,胖点儿。”

陈子轻还是笑“好好好。”

下午村里有家嫁女儿,二婶拉着陈子轻去沾喜气。

上庙村都有人来看热闹。

人群里充斥着此起彼伏的恭喜恭喜,有个稚气的声音夹在里面“妈妈,新娘子为什么要哭呀”

“沙子迷了眼。”孩子的妈妈说。

“喔”

起哄的吆喝声响起“上花轿喽”

新娘子红着眼睛背弟弟背上花轿,她穿好看的衣服,梳好看的发髻,戴好看的绢花,在震天的鞭炮响和亲人的相送中,奔赴一场结局难料的余生。

轿刚抬起来就掀起震耳欲聋的喊叫,女方家里扔喜糖了。

周围人都去抢。

陈子轻也去抢喜糖,吃不吃的无所谓,就是想染上这个氛围。他蹦跳着在半空抓接了一点,剩下都是在地上捡的。

老远瞧见本该在家里睡觉的少年站在一家屋前,陈子轻跑过去,掏出两个兜里的喜糖说“津川,你看,这都是我抢的,厉害吧。”

梁津川看了,全是齁甜的水果糖。

陈子轻正要问他想吃哪个,背后就响起一个理所应当的声音。

老太抱着乖孙说“津川他嫂子,你那喜糖给我家妞妞吃呗,津川大了,吃什么糖啊。”

陈子轻望了望流口水的小婴儿,还不到满月就给抱出来了,他明知故问“长牙齿了吗”

“长不长牙跟吃糖有什么关系。”老太说,“妞妞可劲的要从我怀里下来,我差点抱不住。”

陈子轻点点头“你们一个都没抢到”

老太的脸上有点不自然“太多人了,我这哪有那脸皮往里挤。”

陈子轻撇嘴,不好意思抢,好意思要。他数喜糖:“我看看我手里有多少个。”

“我说他嫂子,你就别数了,都给我就是了,几个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太说,“我们大人哪好这口,就小娃喜欢。”

陈子轻在心里哼了声,那么小的宝宝吃什么糖,我看是大人想吃,怕丑不好直说吧。

“小孩子都喜欢吃糖。”陈子轻嘴上说。

梁津川的唇边浮起讥诮的弧度,他欲要转身,一捧五颜六色的喜糖送到他眼皮底下。

还是原来的那一捧,数量没有减少。

梁津川垂眸。

陈子轻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都是你的,我一个都不给其他小孩。”

老太气得脸成猪肝色“南星,你怎么你咋这么惯你小叔子”

陈子轻说“我就惯着他。”

梁津川一愣。

心脏像被春风拂过,也像被夏雨淋透。他听见身边人跟老太讲道理。

“我是他嫂子,我不惯他,我惯谁。”

屋角的梁云听到这句话,她握了握她妈叫她送给嫂子的喜糖。

嫂子现如今确实可以说是惯着堂哥,这一点让人不想承认都难。

像堂哥吃馒头只吃皮,撕得很难看,嫂子会吃。

嫂子看起来丝毫不嫌弃,他甚至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梁云把喜糖放进兜里,她也喜欢吃馒头皮,不喜欢吃里面,但她妈就会说她。

嫂子从来不说堂哥。

梁云看去,老太被嫂子气走了。

那对叔嫂没往家走,看样子是要去水塘边的小树林转转。

梁云犹豫片刻,没跟上去。他们明天就要去首城了,她妈想她明年也考到那个城市,总要比,什么都想和人比。

比自己,比丈夫,比闺女,比一辈子。

小树林绿葱葱的,梁津川没多待,他穿过去,停在山坡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这山坡是定情的地点。

仅对于梁津川而言。

陈子轻显摆地揣着两兜喜糖晃响“津川,糖有橘子味的,荔枝味的,苹果味的,还有两个泡泡糖”

梁津川神情恹恹,没有半点动容。

“你一个都不想吃吗”陈子轻站在他面前,“吃甜的,心情会好很多呢。”

梁津川睨着比自己矮很多的人“我的心情好得很。”

陈子轻心说,你前不久才在坟前发过疯。

“真不吃吗,真不吃的话,那我都拿给老太太。”陈子轻正儿八经地说。

梁津川掐他的脸,让他抬起头“都是我的,一个也不给其他小孩”

陈子轻口齿不清“你不是不吃嘛。”

梁津川半搭着眼,似是而非地笑了一声“我不要的,也只能是我的。”

陈子轻“”

悉悉索索的糖纸剥开声持续了一小会,陈子轻把一颗橘子味的硬糖送到梁津川唇边。

陈子轻在卫生所工作了两年,应对过十里八村集体来打预防针的小朋友,这时他看梁津川抿着唇没反应,他下意识地张嘴“啊”

梁津川眉头一皱。

陈子轻硬着头皮继续把他当小朋友“乖嘛。”

梁津川的眉骨隐隐抽了下,理智上嫌弃,生理性发热要硬,他做出勉强的姿态,低头含住那颗糖。

陈子轻食指的指尖有柔软触感一掠而过,留下一层湿意。他有点麻,梁津川吃糖就吃糖,怎么还舔我手。

舔得那么随意自然,经常舔的样子。

陈子轻不敢想,他强迫自己收起想象力“甜吧。”

梁津川说“一般。”

陈子轻看他做吞咽动作的喉结“甜就是甜,干嘛要说一般。”

梁津川冷眼“你有你的活法,我有我的活法。”

陈子轻说“也是呢。我不该想着让你改变,你做自己就好了。”

梁津川侧低头看山坡上的青草和野花。

陈子轻还想说什么,冷不丁地捕捉到梁津川不知何时泛红的眼尾,他忍不住捂眼。

梁津川越来越爱哭了。

嘴有多硬,眼睛就能有多红。

陈子轻想到标注任务4,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吃过晚饭,陈子轻去梁津川的小屋给他收拾行李。

“这是什么”

陈子轻在梁津川的书包

看不懂英语的人只当是学习资料。

实际是本黄书。

黄透了。

讲的是同情故事,陈子轻粗略翻了几页,他满脑子里只有一个感想时代在退步。

看看这个年代,文学创作上多开放。

不过,淫秽过头了倒是真的,只要认真看一页就能把身体掏空。

满页都是性。

陈子轻想象不出梁津川捧着这本书,正经研学,用直线跟波浪线划重点的画面。

“我就说他的性教育怎么不走寻常路,敢情是给自己下猛药了。”

陈子轻把英文书籍放回去,他瞧见桌上还有两本书,一本封皮破烂老旧像是传了几代人的武侠,一本乡村纪实文学。

这都是小说吧。

梁津川总算有同龄男孩的样子了。

陈子轻很快就翻起了白眼,是小说没错,但也是黄书,一本正经的污,里面有很多大段大段性方面的描写,直接大胆又澎拜,画面从文字上跳出来。

最底下一本也是英文书,翻译过来的名字是如何在青春期正确的射精。

陈子轻“”

梁津川处在对着字典里的词条都能产生性幻想的年纪,竟然这么爱学习,爱摸索,爱钻研,怪不得他是主角,怪不得他高考英语满分。

陈子轻把几本书还原,尽量清理掉翻动过的痕迹,他不小心碰掉了书包,弯腰去捡的时候,发觉书包里掉出来本图画书。

画的是古人。

“好多姿势啊。”陈子轻仿佛是刘姥姥进大庄园,眼睛都不知道先看哪个,他一边羞耻,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系统“奇奇想尝试哪些”

陈子轻一惊“不是对你屏蔽了吗”

系统“蠢蛋,你的意识数据抖成波浪线了,全是s形,我能猜不到你在看什么”

陈子轻心虚地咳了声“那我控制控制。”

他控制了会,忍不住地抱着碎裂的世界观和系统分享“有两条一起的。”

系统“后面给你抽个动物世界,长一对的。”

陈子轻慌了神“别别别”

他不敢再看了,匆匆把图画书塞进梁津川的书包里。

书包刚被他放回桌上,梁津川就带着一身水汽走了进来。

陈子轻眼神飘忽“津川,我都给你收拾得差不多了,你睡前再检查一下。”

梁津川把拎在手里的旅行包丢在地上,溅起一点灰土。

那是个老旅行包,上头灰扑扑的黏着蛛网。

陈子轻问道“从哪找出来的包啊”

梁津川拿过搭在椅子上的抹布擦旅行包“你亡夫在世的时候用的,不认得了”

陈子轻干巴巴地说“噢噢,我想起来了,他是有这个包。”

“是吗”梁津川冷言嘲笑,“这包是我爹年轻时搞副业买的包,你亡夫没用过。”

陈子轻的后背爬上冷汗,梁津川诈他。

“津川,我”

梁津川说:“记性差。”

陈子轻灰溜溜地闭上了嘴巴。

“嘭

嘭”

梁津川拿开书包,将压在

陈子轻寻思这事儿能翻篇了,却不曾想,梁津川冷不丁地开口。

“偷看过了我的书,没什么要问的”

陈子轻有种以为老师放过了自己,毫无防备地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既视感,他无语地望着房梁“你那些书都是从哪弄来的啊”

梁津川答非所问“我都不知道,我的嫂子能看得懂英文。”

陈子轻余光一瞟,那本同行爱情故事的英文原版书被梁津川翻开一页,上面有他那会没注意留下的褶皱,手上的汗渍留上去渗出了印子。

那页的内容活色生香,紫红发黑这组单词被梁津川划线,在旁边自我提问粉色是不是缺少什么物质

答缺少使用经验。

如果看不懂,那就不太可能捏住褶皱。

陈子轻哈哈“津川你开玩笑呢,我哪懂那种鸡爪子爪的字,我随便瞅了几眼,好奇你写的什么。”他指了指旅行包上的武侠书,又指乡村文学,“我是看这两个才,咳,才知道是什么书。”

梁津川眼底情绪不明,他忽然出声“什么书”

陈子轻支吾。

梁津川说“你嫁过人,有过性生活,谈性却扭扭捏捏,矫情。”

陈子轻不满“你又说我矫情。”

梁津川好整以暇“不是矫情是什么”

“是是”陈子轻说不出来,他把旅行包一踢。

尽管没用什么力道,依然是个罕见的行为。

梁津川只觉“恃宠而骄”这个词语的含义扑面而来,他哧笑。

陈子轻张口就茶“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冲你发火的,你不要生气了,我会担心你的身体。”

梁津川不易察觉地吐息,似是在忍着什么。

陈子轻默默地把被他踢歪的旅行包捞回来,扶好。

梁津川将所有书全部放进旅行包里。

陈子轻傻眼“你都带着啊”

梁津川的嗓音低沉“不带着,怎么温故而知新。”

陈子轻不是第一次看他面无表情的耍流氓了,见一次震惊一次。

“津川,你以后可以少看这种书吗,看多了会变丑。”陈子轻欲言又止。

梁津川冷冰冰的“不看会死。”

陈子轻无力吐槽。

梁津川说“就像你爱在你屁股里测方向一样。”

陈子轻红着脸快步出去。

真服了,小叔子带几本黄书,嫂子带几个小珍宝。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要是在车站被抓获,脸都别想要了。

晚上,原主家人带着不少东西上门。

有原主爹妈,几个姐姐带姐夫孩子,一大家子人把堂屋都挤得挪不开身。

原主他妈心疼儿子,她把人叫去

里屋,偷摸塞了个带着体温的手绢,里头包着钱,厚厚一叠。

陈子轻说“妈,这钱”

“小点声,别让你大姐她们几个听着了”原主妈压着嗓子,“钱你拿着,对说都别说,这是妈给你留着当家底的,你把放内裤里。”

陈子轻云里雾里“啊内裤里怎么放”

原主妈说“裤腰一拉,钱一塞,这不就完事了。”

陈子轻“要这样吗”

“你个孬瓜子,知道火车站多乱吗,你三姨奶奶她表侄女坐火车被人抢金耳环,她两只手死死的捂着耳朵不给抢,结果你猜怎么着,让人把耳朵给割掉了,就当着老多人的面割的。”

原主妈老脸严肃“还有你二姐一朋友,她走狗屎运嫁给大老板日子润得很,过年回家又是带钱又是带金子,被票犯子拿着刀架在脖子上,全给抢光了。”

“就那等车的地方,候什么室,拿刀片的流氓们围过来挨着人一个个的要钱,要十块的二十块的都有,当差的看着了跟没看着似的,别人都老老实实交钱,你能咋办,那都是明着抢,明着要,不给不让上火车。”

“包也要拎住,能不放地上就不放地上,不然突然有个人拿了就跑,你追都追不上。”

“抢火车票的更是多了去了,你把腿拍肿了眼泪哭干了,抢了车票上车的人也不会管你一下子。”

“出了车站也要担心,小心别被人拉到一边,全身搜个遍,没吃完的大饼都能给你摸走。”

陈子轻听得瞠目结舌,真的假的啊现实世界的98年,他还是个路都走不好的小豆丁,不清楚车站的情况。

这个世界,他明天才是第一次坐火车。

不管原主妈有没有夸张,反正他都把钱存起来了,随身携带的没有贵重东西。

陈子轻看着手上的手绢,忘了这个了。

以防万一,就按原主妈说的那么做,放内裤里吧。他穷,不能拿钱冒险。

原主妈不放心地交代“也不要乱问这个多少钱那个多少钱,问了就要买,不买不给走。”

陈子轻咂嘴,强买强卖啊。

“总之你在车站少看少问少说,不光是车站,到了乡里以外的地方都要这样,”原主妈说,“在外面要狠,别总是对谁都笑对谁都客客气气,人还以为你好拿捏。”

“学着点你小叔子,就他那死人脸,没哪个敢往跟前凑的。”

外头传来原主爹的喝声“暂住证”

原主妈差点忘了这个要命的大事“儿子,就那个暂住证,你大姐夫托人打听了,首城那边办要386块钱。”

陈子轻没听哪个讲过暂住证“我不办会怎样”

“天天查,半夜敲门查,那就跟犯法了一样,你晚上别出去玩,我听你大姐夫说了,到了晚上,哪都是那种四轮子的小货车,把一条路的两个口堵上,挨个查。”

原主妈甩出全家商量过的方法“暂住证要那么多钱,

你别办,你晚上就在住的地方待着,你把窗户的钢筋弄断两三根,精明着点,一听到有查暂住证的就爬窗户跑,往山上跑,那就抓不到了。”

陈子轻问道“抓到了呢”

原主妈说“抓到了会被关进那什么所。”

陈子轻一想“收容所”

“对对对,收容所,”原主妈叹气,“关进去了,家里头的人不交钱就不给放出来。”

陈子轻眉毛拧一起,那不办不行,小四百块钱不能不花。很大的一笔开支让他发愁,账户里的积分要是能拿出来点换成钱就好了。

原主妈拍拍儿子的褂子“你去首城陪读,遇到合适的就抓牢了。”

陈子轻敷衍“知道的。”

“首城哪怕是个挑大粪的,都比咱乡里挑大粪的香。”原主妈说,“你要在首城留下来。”

“你小叔子以后要是混好了还认你,那你是会从他手里得到点三瓜两枣,但你的日子还是要自己过,听妈的,必须留在首城。”

“只要你能在首城按上户口,往后你的小外甥们上学工作都能沾光。”

陈子轻被原主妈推着去外头,听她说“你白天抢喜糖了吧。”

那是要留在路上给梁津川吃的,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都吃光了。”

“你个贪嘴的”原主妈不是真的怪罪,就一个宝贝儿子,哪舍得。她听着堂屋小孩们的哭闹,头大地说,“还有别的吃的没”

陈子轻把两个泡泡糖给了原主妈。

原主妈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分给外孙跟外孙女们。

陈子轻见状就想把喜糖拿出来点,冷不防地察觉到小院投来的目光,坐在石榴树下的梁津川像是看穿他的心思,讥诮他说话就是放屁,他只好打消自己的念头。

原主家人带来一大袋咸菜饼跟糖饼,煮好的鸡蛋,梨子,还有十多条菜瓜。

陈子轻带不了水果,他只留了一条小菜瓜,其他的都放缸里泡一会,做成冰水果给原主家人吃进了肚子里。

小孩们很喜欢吃,吃完还要。

陈子轻告诉原主五个姐姐怎么做,还把冰糖倒给小孩们,看他们你一个我一个的分着,他挠鼻尖,早知道多换一篓子苹果了。

啊,对了,让原主妈把米回去吧,他跟梁津川以后回来也待不了几天,米放久了就陈了。

还有面粉,山粉,小麦粉。

“成,我都拿走,等你们回来了,直接上我那拿新的。”原主妈说。

陈子轻把一伙老少送走,他搓搓手,磨磨蹭蹭地走到石榴树那边“津川,我们睡觉吧。”

梁津川把拐杖扔了。

陈子轻条件反射地跑开。

然而那拐杖并不是朝着他的站位扔的,他这一跑,颇有骨子做作的成分。

“哥哥,你怎么了嘛”陈子轻脱口而出。

梁津川看出这人叫完以后的懊悔表情,他气息发沉

,你想叫谁哥哥,叫到我头上了

一次,两次,三次,次次都叫错。

梁津川不清楚他哥知不知道,自己的媳妇心里头藏着个会写毛笔字的“哥哥”。

陈子轻察觉梁津川周身气压降低,他试探地喊“津川”

“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有骗我的苗头,”梁津川森寒着脸,“我就放出第二人格,把你的肚子捅破。”

陈子轻知道梁津川指的欺骗的苗头,是刚刚要把喜糖散出去这事。

喜糖是他答应了送给梁津川的,一个都不准分给别的人。

可肚子捅破

陈子轻的肚子抽抽,第二人格整的像放狗咬人一样,梁津川到底在哪个私人教学的书上学来的人格借口。

“又不是铁棍子那么长,哪能捅成那样子。”陈子轻咕哝。

梁津川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嫌他短他眼下布满阴霾,他拿他哥留下的卷尺量过自己的尺寸,远超过东方人的平均水平。

而且他还在发育,还会长。

半夜

陈子轻被敲门声吵醒,来人是出乎他意料的村长。

“南星,你家这春联还跟新的一样。”村长站在门口,摸着门上的春联。

“不一样的,都掉色了。”陈子轻说。

“别家破破烂烂,你这掉点色算什么。”村长感叹,“买得真好。”

陈子轻含糊“是呢。”

别人都以为他这春联是买的,说明梁津川会写瘦金体的事,周围人并不是很了解。

陈子轻看村长来了半天,除了夸他春联就被说过别的,他主动问道“村长,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是啥事啊”

村长有难言之隐。

陈子轻会意地承诺“我不会乱说的。”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村长从裤兜里掏出个小金布袋,“这里头是我老伴求的平安福,你帮我捎给我家小王八蛋。”

陈子轻满脸惊讶,就这啊。

说起来,他在下庙村登录两年至今,村长的儿子一次没回来过。

但在他来的前一年,村长儿子还回来过年了呢。这时间上挺巧妙的,好似是在错开和他碰面。

“好的。”陈子轻收下小金布袋,“那我上哪找他啊”

村长给了个纸条“上头有地址。”

陈子轻心下奇怪,不过他没多问,他只点头说行。

“你还带句话,叫他好好学文化,好好做人。”村长摆摆手叫陈子轻别送,他自个儿背着手走进了黑夜里。

哪个问他儿子咋没回来,他就说是小孩寒暑假都在给自己赚学费生活费。

别人说,那也不能不回来。

他就回,男孩子多锻炼好,就该吃苦。

实际情况是,儿子不是亲生的。

老伴当时在地里生的娃娃,没能活,她捡了个不知哪家的娃娃抱回了家。

子不知怎么找到了亲生父母,一声招呼不打就相认了。

这事让村长没脸,他就没往外说,能瞒一天是一天,瞒不住了再说。

儿子的亲生父母是首城有钱人家,他成了个小少爷,今年下半年还要去首大读研究生,出息老大了。

村长哼着小曲,儿子改名了,从梁桥改成了蒋桥。

儿子想必是觉得他们这对乡下养父母给他丢人,才不让他们去首城探望,在电话里反复强调阻止,还连续两年不回家。

不认就不认吧,只要儿子过得好就行了。

陈子轻打开小纸条,入目是名字加首城某个街多少号,他嘀咕“蒋桥这名字”

“蒋”字有被改动过的痕迹,最开始写的好像是“梁”。

也应该是梁。

村长是梁家村的村长,而且他老伴也不姓蒋。那他们儿子是跟谁姓的啊

陈子轻记得原主的个人信息刚出来的时候,提到过村长的大学生儿子,就是蒋桥。

这就说明不论是旧梗概,还是新梗概,他都是这个名字,都不和爹妈姓。

陈子轻没有多想,他把纸条跟平安福都收了起来。

天麻麻亮,陈子轻去挑水把今天的日常做了,他回来的时候,家门前站着不少人。

二婶说“南星,你这都都要出门了,怎么还挑水”

陈子轻胡扯“习惯了。”

“挑的水放水缸里,等你们回来的时候,那还能喝啊。”二婶握住他的挑绳,帮他卸下一桶水,“就放着吧,回头我拎回去。”

陈子轻想想,标注1只要求他除了恶劣天气,每天早上都要去塘边挑水,没说挑的人用来做什么,放哪儿,他就顺了二婶的意。

要先到县里做大巴去市里,再去火车站坐火车。

得早点走,不然赶不上。

陈子轻跟梁津川擦着朦胧天色坐上车,是马拉的,车夫跟村长有老交情,收了根烟帮跑这趟。

行李有两个背包,一个手拎的旅行包,一个手拎的大网兜。

轮椅不带去首城,一是回来还要用,带来带去的麻烦,二是怕在路上遭损坏。

那是梁津川他爹做的,有特殊的意义,要留着。

陈子轻想着,轮椅是肯定要买的,梁津川不可能每天一直装假肢,膝盖受不了,磨破了就要把假肢卸下来改做轮椅。

黎明还没来,从山那边刮过来的风凉丝丝的,早晚都凉快的季节将近。

梁津川闭眼靠着旅行包。

发顶一沉,他的眼帘微动,听见身边人小声说话。

“这是我在家里找到的解放帽,你戴上挡一挡你额头的伤。”

梁津川凉凉地扯唇“帽子是我哥的。”

“啊呀,你哥的就是你哥的嘛。”陈子轻打哈欠,他很困,脑子犯迷糊,嘴里有点不走心地说,“你们兄弟两个,又不需要见外。”

梁津川要把帽子摘掉。

陈子轻忙阻止“你戴着比你哥戴好看,真的。”

“少拿我当小孩哄。”梁津川侧身背对他。

少年穿白色短袖衬衫跟灰色长裤,军绿色帽子压着额发,让他整个人多了一丝平时没见过的朝气。

干干净净,青春向上。

陈子轻的思绪被嘈杂声拉向车后方。

村里老多人爬起来送他们。陈子轻坐在车上喊“你们回吧,别送啦。”

“天凉快,再送一送。”

“南星啊,在车站一定要把东西看紧了。”

“要我说,东西不重要,别人要就给,别抓着不给,命最重要。”

“到了首城,有啥困难就打电话。”

上庙村一个人家按的电话机。周围哪家要接打电话就得给钱,接一毛,打五毛。

村长抽着旱烟扯高嗓门“南星,年底我屋里会按电话机,到时候我把电话号码说给你”

“好的好的”陈子轻用力地挥动手臂,“回吧,都回吧”

二婶背身擦眼睛,梁云揽着她的肩,嫌丢人又给她递手绢。

随着马车的加速,陈子轻视野里送行的队伍逐渐模糊,下庙村死了几个人,大多都是活着的。

当他主线任务做完的那一刻,村民们的命运就不归他管了。

除非他们又涉及他的其他任务。

目前是没有的,所以他们再打交道的次数屈指可数。

上午十点多,陈子轻和梁津川抵达市里的火车站,没有安检,直接进去的。这会儿正是开学季和民工返程,大包小包连扛带拎,挑扁担的也多,一个不注意就要被扁担头撞到哪里青上一块。

车站里外都是人山人海,乌泱泱一大片乌黑浓密的人头。

陈子轻记忆里没有哪次春运是这个阵仗,他转而想起来,自己没经历过春运,没地方去。

有人丢孩子了,瘫坐在地上无助崩溃地哭喊,还不止一个人丢了孩子。

那一声声的哭喊落在陈子轻的耳朵里,刮刺着他的耳膜,击打着他的心脏,原主妈的句句提醒历历在目,这时的车站多的是坑蒙拐骗。

陈子轻怕被冲散,他下意识去牵梁津川的手,没牵着,他迷茫地扭头。

梁津川隐忍着某种情绪,在混杂的背景音里,低头跟他说“我是成年人,一个男人,我们什么关系,你牵我的手”

陈子轻一怔,这不都同性恋开放了,有什么不可以的,梁津川想要身份吗。他蜷缩手指“别人又不知道你是我小叔子。”接着,他脑子里灵光一闪,“那我装傻子。”

梁津川“”

陈子轻说装就装,他眼神秒变迷离呆滞,手紧巴巴地攥着梁津川的衬衫。

梁津川的喉头滑动。

他为了这天拼命练习假肢是正确的,否则他一个瘸子,怎么带一个傻子。

绿皮车,窗户开一半。

一开始乘客还在人贴人的排队上车,很快就不排了,没票的往车顶爬,有票的往车里挤。

人潮如浪潮,一层堆一层,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

陈子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火车,他只记得梁津川从始至终都扣着他的手,扣得很紧,紧到他的指骨生疼。

等到坐下来的时候,陈子轻感觉肺都要被挤炸了,他浑身湿透,鞋子有一只被踩掉大半,有一只掉没了,不知道去哪了,找不着了,彻底走散了。

梁津川两只鞋都在脚上就行,他是定制的鞋子,丢了就麻烦了。

陈子轻坐的是靠窗的位置,他想起身让梁津川坐进去,外头的嚷声骂声吵成一片,不知哪个把一个大麻袋使劲兑进车窗,他晕乎乎地接进来,再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七八岁的男孩,然后那麻袋的主人也往里爬。

这人爬进来以后,紧跟着又有人伸脖子窜进车窗。

太混乱了。

陈子轻坐回去,还是等车开了再跟梁津川换位置吧,这会儿不能换。

要是梁津川让哪个爬窗的人踩到假肢,那就完了。

车渐渐开动,陈子轻向外看,有一些人还在站台上跟送行的家属恋人依依不舍,又是拉手又是拥抱,话说不完。

陈子轻度过提心吊胆的环节才后知后觉,没人抢他们的车票,抢他们的行李找他们的麻烦,是因为梁津川看不出是个残疾,他气质阴戾不好惹,浑身都笼罩着疯狗的气息。

人普遍都是欺软怕硬。

陈子轻偷偷看向梁津川的膝盖,凑到他耳边问“你怎么样,疼不疼”

梁津川靠在照着蓝布的椅背上面“没感觉。”

“你别是疼过头了。”陈子轻在心里叹口气,他把两只脚踩在一只鞋上,内裤里的钱湿了,得拿出来,不然会烂成一坨。

怎么拿,周围都是人,站着的坐着的,还有没票趴在座位底下的。

陈子轻站起来东张西望,全是人,人挤人,他本来寻思上车看能不能补卧铺,看这样子是补不到了,他们能买到坐票已经是走了大运。

就这清醒,即便周彬跟他们在同一个车厢,也很难碰上。

“香烟瓜子矿泉水,啤酒饮料八宝粥,腿收一收。”

车厢里看起来已经没地儿下脚了,列车员依旧能把车从这头推到那头。

陈子轻从座椅下的网兜里拿出布鞋穿上,一股尿意袭上心头。他憋了憋,憋到列车员第二次推车叫卖,跟在开路的列车员后头去厕所。

梁津川和他一道。他们到了厕所那儿,发现有个收费的。

上厕所还要交钱,一人一个价。

队伍不短,陈子轻在快排到他们的时候,算计着看能不能省一份钱,他抱着梁津川的胳膊喊“哥哥,哥哥,我要尿尿。”

他个子矮,骨架小,皮肉光嫩,跟梁津

川站一起不像嫂子。

梁津川摸着他的脑袋,叫他别吵“乖一点,哥哥知道你要尿裤了,你再忍一会。”

陈子轻对梁津川挤眼睛,你的演技好好啊。

梁津川掐他的脸“你乖。”

收费员看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梁津川沉默了一会“我弟弟小时候放牛,脑袋让牛踢了,他生活上不太能自己做。”

少年模样俊俏无比,嗓音悦耳动听,能让人在视觉跟听觉上得到享受。

收费员说“那你们一起进去吧。”

只收了一份钱。

陈子轻关上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掏裤裆,他拿出湿哒哒的钱检查了一番,松口气“都没烂。”

厕所空间很狭小,两人站不开,梁津川的前胸贴着他的后背。

他每次一喘气,就会擦到梁津川。

同样的,梁津川也是如此,他们互相摩擦。

陈子轻出于自身的可怕特质考虑,不敢在这小地方多待,他把一摞湿钱塞兜里,对着旱厕松开裤腰带,语速有点快地说“我先上,我上好了你上。”

脖子后面有温热的吐息,一声接一声,打在他突起的小骨节上面,他汗毛竖起来了。

头顶朝下的目光盯着他,像唇舌追上来,有股子阴腻的疯癫痴汉味。

但不影响他尿尿。

陈子轻尿完就跟梁津川换位置,他到边上等。

梁津川垂着眼眸,单手托住长把儿,鼻息里是浑浊刺鼻的腥臊,他却能从中剥离出令他兴奋的那一缕。

他腰发麻,腹部紧绷,他开始有了尿意。

一滴。

两滴。

没有了。

陈子轻眼睁睁看他饱满滚圆的头部快速充血,一根根的青筋暴起,青涩至极,也凶残至极。

梁津川的面部因为不适有些扭曲。

陈子轻看出他难受了,后退着说“津川,你一时半会搞不完,我先出去等你吧。”

梁津川忽然收紧下颚线,舌尖被他咬破,满口都是铁锈味。

“嫂子,你给我把着。”他红着眼,在疼痛中为自己索要奖励,“不然我尿不出来。”

字里行间不是强迫,是卑微的祈求。

陈子轻瞟了瞟已经完全蓄势待发的粉条子,腿有点抖“你嫂子我的手脏着呢,不能给你把。”

梁津川阖起眼“伸过来,我给你舔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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