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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苏涵雨这天上课状态很不好，到了下午，感冒越发严重了，喉咙像是有刀子在划，痛得说不出话。

实在坚持不住，晚自习前她去了医务室，校医让她测量了体温，39度，问她是打针还是吃药。

苏涵雨很怕打针，最后选择的吃药，拿上药从医务室出来，刚走到操场前面，被刘惠扯住了袖子。

苏涵雨下巴埋进衣领里，眼睫上下忽闪着，鼻音很重地说：“怎么了？”

刘惠说：“前面那个是陈朝，没错吧？”

苏涵雨顺着她的眸光看过去，单杠前站着一男一女，男生手里抱着球，脸缀在暗影里，五官看不大清楚，他身形颀长，是陈朝没错。

女生站在对着光的地方，眉眼被灯光勾勒得清晰无比，细长的眉，清澈的眸，白皙的皮肤。

改良后的校服完美的映衬出她好看的身形，她手里握着水瓶递到了男生面前。

刘惠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啧啧说：“还真是陈朝，他可真招女生喜欢，刚走一个秦甜甜又来一个，这个看着比秦甜甜还好看。”

入秋后的京西早晚温差比较大，加之这两天降温，到了夜里温度更低了，苏涵雨怕冷，风吹来，她哆嗦着拢了拢身上的校服，压低声音说：“他一向都是这么招人。”

上初中的时候就是，课下总有女生找他，有的借书，有的借本子，借口五花八门的，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和他说上话。

他们不同班，每次她都只能远远看着，看着他和那些女生谈笑风生，有次她也学那些女生大着胆子去靠近，只是还没走近，她便退缩了，她不敢。

“小雨你说什么？”风声太大，加上苏涵雨声音又小，刘惠没听清楚，“谁一向如此？”

“没谁。”苏涵雨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们，眼睑垂下，抬脚踢了下前方的石子，恹恹地说：“快上课了，咱们走吧。”

刘惠看了眼腕表，确实快上课了，轻抬下巴，“走。”

边走她还边回看了一眼，从鼻腔里溢出声音，“陈朝真是不得了啊。”

苏涵雨没胆量回头看，她半张脸缩进衣领里，顺带连耳朵也挡住了些，头太难受，她有些不太想听到关于他的事。

可是老天爷好像跟她作对似的。

刘惠不讲了，身边的其他同学又讲起，“诶，刚给陈朝送水的那个女生是哪班的？”

“五班的吧。”同伴搭腔，“五班学委。”

“陈朝是收下她的水了是吗？”女生又问。

同伴说：“应该收了吧，我刚没仔细看，不过我觉得陈朝不会拒绝，不然人家多没面子呀。”

“他要是不拒绝下次我也送。”

“干嘛？你也喜欢陈朝？”

“咱学校里女生有不喜欢他的吗？”

“……”这话问的，还真没有。

刘惠看了眼，认出说话最多顶着蘑菇头的女生是四班的，她摇摇头，“真是疯了。”

苏涵雨本就话不多，这个时候更不可能说什么，她抬脚踩上台阶，没站稳，差点摔倒。

“小雨，你没事吧？”刘惠扶住她。

苏涵雨摇摇头：“没事。”

眼角余光无意中瞥到了身后，方才还在单杠前的一男一女，此时距离她们几步远，女生说话声音娇嗲，“陈朝我要是有不会做的题可以问你吗？”

陈朝淡声说：“你可以找老师。”

“找老师多麻烦啊，我能找你吗？”女生又问。

男生校服衣摆被过堂风吹得扬起，细碎的短发也不再是紧紧贴在额头上，深邃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昏黄的光，语气寡淡，谦虚说：“我不见得会。”

女生含笑说：“没事，我不会问你太难的，都是你能解答的，行吗？”

陈朝静默几秒，回：“好。”

随后，女生叽叽喳喳说了很多感激的话。

陈朝随意应着，步子一点都没放缓。

苏涵雨听着那些话，脑袋嗡嗡响个不停，总觉得风一直在她耳畔刮，不然，耳朵为什么突然疼了。

或许，也是因为她听到了不该听的。

刘惠见苏涵雨脸色更不好了，以为是风太大的原因，挽上她的胳膊，“咱们快点回教室，这样你好快点吃药。”

苏涵雨动了动没有血色的唇，声音弱弱的，“好。”

话刚落，有人从她身侧快速走过，衣摆甩动间好像有什么拂上了她的手，很快，等她去捕捉的时候，那道身影已经进了朝前走出几步远。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方才有过短暂的碰触。

苏涵雨眸光落在白皙的手上，她哪里都冷的，唯独手是暖的，悄悄的，把手放进了口袋里。

刘惠还在劝她，“病了就得休息，今晚不要熬夜刷题。”

苏涵雨回：“好，不熬夜。”

进了教室，陈朝再次被人围起来，他就是焦点，话题几乎都在他身上。

张天拿过陈朝手里的篮球，挤挤眼，“朝哥，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刚走一个秦甜甜又来五班的学委，听说四班的女生也在蠢蠢欲动。不是，你还让我们活吗。”

陈朝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灌了半瓶水，热意褪了些，才有心情说话，“啊，不让你活了，你去死吧。”

“朝哥这话说的可就扎心了。”张天单手捂着胸口，“我要伤心死了。”

他夸张的动作惹得陈朝笑出声，“滚。”

张天还真做了个滚走的动作。

江灿骂了声：“你傻逼啊。”

还给了张天一脚。

张天身子前倾不知道踩在了哪里。

刘惠接完热水刚进教室，脚便被踩了，她尖叫出声：“张天你没长眼啊，踩我脚了。”

“不是我，是江灿。”张天站直，把江灿推了出去，“是他推我的。”

江灿举手投降，“课代表不关我的事，你要骂就骂张天。”

刘惠伸手把张天从江灿身后扯出来，抬手给了他胳膊一巴掌。

张天作死的说：“课代表你是大力士吗，手劲也太大了。你这个样子将来可找不到男朋友。”

张天作死的说完，刘惠水杯也不管了，随便放谁的课桌上，追着张天满教室跑，“我让你嘴碎。”

张天吱哇乱叫的。

后排笑声不断。

苏涵雨吃完药，拿出笔做卷子，耳中忽地涌入男生散漫的笑声，莫名的搅散了她身上的凉意。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对他气不起来。

即便看到他和其他女生说说笑笑，她也只是难过。

其实，她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他们除了同学关系外，什么都不是。

苏涵雨的感冒断断续续持续了好久，等彻底康复的时候，已经到了十一月中旬的期中考试。

第一场考数学。

宋春红敲着黑板提醒他们，“做题要认真，不许交头接耳，不许东张西望，记得做完要多检查几遍。”

说完这些她和另外一个监考老师对视一眼，走出了考场。

这次考场排位是按照月考成绩来的，苏涵雨在第一考场的末尾，靠门的位置，说起来和陈朝平时上课坐的位置是一样的。

而陈朝考场的位置在第一排第一个，以前苏涵雨都要悄悄回头才能看到他，今天终于不是了，她可以明目张胆的看他。

美中不足的是，隔得太远，又被同学挡住了些视线，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总比看不到的好。

苏涵雨做几道题便会抬头看一眼，从来没有哪次考试让她这样开心，他像是发光体一样，吸引着她前行。

苏涵雨想，下次她要坐到他后面。

那是第二的位置，她肯定可以。

第一场数学题挺难的，但苏涵雨考得还可以，考完对题的时候，她大题都对。

刘惠在第三考场，考完出来后，趴在苏涵雨肩膀，“我这次惨了，后面有道大题没做。”

赵筱也在三考场，倚着苏涵雨，皱眉说：“我也是。”

苏涵雨安慰她们，“这才第一场，后面还有呢。”

赵筱轻叹，“英语我也不太行。”

刘惠：“英语我还可以，物理我不行。”

说着她们相视一眼，随后看向苏涵雨，“小雨，你脑袋到底怎么长的啊，那么难的题都会。”

没等苏涵雨说什么，两个人把脑袋凑过来在苏涵雨头上蹭了蹭，苏涵雨头发都被蹭乱了，她边梳理边问：“你们干嘛？”

“沾沾喜气，兴许我们也能考好。”赵筱说，“不行，在沾一下。”

她们的头再次抵到苏涵雨头上。

苏涵雨拿她们没办法，只能让她们蹭，随后，她刚梳理好的头发再次乱了。

她好脾气的笑着整理头发，一句抱怨的话也没讲。

远处又有女生来找陈朝了，赵筱先看到的，她撇撇嘴，“这些女生怎么就无孔不入呢，考试也不放过。”

刘惠抱胸睨着，“好像这次陈朝对女生的态度有点不一样了。”

赵筱定睛看了看，附和，“确实不一样了，他之前可是理都不理的，五班那个学委后来找他问题，他也没理。”

苏涵雨侧眸看去，是不一样了，他收了那个女生的东西，离得远看不清女生送的是什么，反正陈朝收了。

长廊里的玻璃窗开着，有风恰巧流淌进来，苏涵雨的眼睛似乎被风蜇了下，她慢眨了下眼，眼尾湿漉漉的。

再次进考场的时候，她特意绕后门走的。

这场考英语，她发挥得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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