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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S02E05–二月–东京特急

  • 作者:月落前逃离地球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9-20 16:08:01
  • 完书字数:13626

九条鞘单手揣在风衣兜里,慢吞吞地仰了仰脸,用指尖勾着拉下灰色格子的围巾,在初春的午后呼出一口烟气。

一个难得晴天的周末,再加上更难得的旅游——九条鞘已经快记不清上次不是因为工作,而单纯是为了游乐而远行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电话线一拔,那些约稿、催稿和或真或假的求助便随之消失,女性只是短暂地愧疚了一瞬,就顺从着心里的声音,高高兴兴地准备起了难得的假期。每年的这个时候、在她诞生日的前后一周,都是九条鞘给自己放假的日子——也幸好她做的是自由职业,不用担心失业之苦。

女性穿着一身卡其色的风衣,扣子一个没系,懒散而随性地敞开,底下则是白衬衫和黑色到脚踝的长裙,看上去优雅又入时,美观和保暖兼得。

“沙耶——”系着那个带着铃铛的新项圈,犬井户缔趴在二楼的栏杆处向下探头,“我准备好了!”

同样对远行非常期待,小孩子的眼睛里闪亮亮的,满是对大城市的憧憬。

为了能玩得痛快,一向不赞成他逃课、推着他融入人类社会的九条鞘特意向幼稚园请了病假,理由是让狩野稚默然无言的“浅表性胃炎”。小孩子没法理解这个专业用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本能地明白病假比事假合理,因此相当高兴。

“你的东西都带好了?”九条鞘徒手掐灭手中燃着点点火星的香烟,扬声回了一句,“稍等——这就来!”

与原定的计划不同,时间接近傍晚的时候,两人才搭上了前往东京的特急。

本来为了快捷方便,九条鞘是打算随意买两张能赶上的最近一班车次的票,但奈何犬井户缔记起了以前在候车厅的时候听见了其他小孩子对软座的渴求,于是眼睛亮闪闪地撒娇想要坐一次软座……

难得看见犬井户缔任性的方向像正常的像小孩子一样,九条鞘抱着难以言喻的纵容和欣慰,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了。于是在询问了售票处后买下了傍晚的班次,位于九号车厢的两个连续的软座。

既对得起价格,也对得起等待的时间,软座不仅比硬座宽敞些许,椅子的舒适感也是全然不一样的。

九条鞘一只手牵着满脸好奇,一路都在东张西望的小孩子,另一只手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快步穿行在过道上。

“19C、19D……啊、终于找到了。”视线在似乎是印刷失误,墨迹有些浅淡的车票和座椅旁边的牌子上来回对了两次,确认座位后,女性松了一口气,随手将车票塞进口袋,把牵着的小孩子推进了靠窗的座椅。

这个时间点搭乘这班车的人不算多,带着小孩子的家庭就更少了,大多是些为了工作来回往返两座城市的白领,因此车厢里整体还算安静。

车厢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因此在安顿好小孩子之后,九条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摘下围巾和大衣挂在车窗旁的挂钩上,接着长出一口气。

——呼,总算感觉喘上气了。

犬井户缔有学有样地把自己的围巾也挂上去,在九条鞘无奈的目光里大方地露出了脖子上的项圈和铃铛。他拉了拉九条鞘的衣角,满脸期待:“沙耶——我肚子饿啦。”

“……?”九条鞘扶着行李箱低头看他,“之前怎么不说……啊。”

他们买的这班特急,始发站并不是长野,这里只是途经站,因此上车的时间卡的很紧。从下午四点到车站的候车厅后就干等着六点的验票上车了,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车站。

九条鞘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这点。

“好吧,知道了……等我把这个放好、车开动后就去。”

她深呼吸一口气,收回拉杆,举高自己的行李箱——还没等她用力,旁边就突兀伸出了一双骨节明显的手,帮着把24寸的箱子吃力地塞进了行李架。

“呃……谢谢?”九条鞘手上一空,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眨眨眼,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礼节性的感谢。

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的高瘦青年有些夸张地呼了两口气,眼角眯起,微微佝偻着腰,绅士地对她点点头,声音里带着自然的笑意:“哪里哪里,应该的。”

这个人……九条鞘愣了一下。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犬井户缔却没察觉到她的心思,一门想着自己的晚饭,拽着她的手就要往餐车冲:“沙耶、沙耶——”

“好了好了,真是败给你了……”女性没能抓住一闪而过的思绪,又被小孩子碎碎念式的央求弄得有些头疼,只好举手投降。她有些歉意地对着男性笑了笑,转头便牵着小孩子的手往餐车的方向去了,一边走一边低声训斥,“你这家伙,我都答应你去了,稍微等一下不行吗……”

小孩子快乐地过滤掉了她的说教,眼里只有远处的餐车,连步伐都雀跃了几分。

他抱着女性的手,堪称甜蜜地撒起娇来:“沙耶最好啦~”

餐车的环境并不算宽敞,但是打理的整洁干净,车厢上贴满了带着花纹的壁纸,在供顾客用餐的位置前的墙壁上还挂了不少风景画,看起来不仅不廉价,还颇有些闲情逸致。

此时饭点已过,餐车里没什么顾客在用餐,空气里飘的也不是便当的味道,而是浅淡的咖啡香和橘子的甜味——九条鞘看了一眼柜台后的咖啡机,再看看柜台上用网格袋装成竖条、整齐地码着的橘子,毫不费力地确认了气味的来源。

因为不需要服务顾客,两位服务员也放松了起来,正在交谈着什么,表情轻松愉快,时不时轻声微笑。

柜台上除了橘子,还有不少特产和列车便当,九条鞘看了几眼,不出预料的没感觉到什么食欲。她手里牵着的小孩子倒是很感兴趣,一迈进餐车就挣脱开了她的手,径直趴在玻璃柜前仔细查看起了摆放着的便当种类。

女性也乐得轻松,干脆坐在了柜台旁边的单人椅上,饶有兴致地观察起了犬井户缔的表情。

兴奋、期待——疑惑、纳闷——失落、沮丧。

……真好懂啊,这家伙。

“只有这些吗?”小孩子耸着鼻子,兴致完全被浇灭了,“刚刚我明明看见那个大叔吃的不是这些啊……”

“欢迎光临~”看见顾客,站在柜台后的女性熟练地问好后,从柜台后探出头来,“那你知道他吃的是哪种吗,小朋友?”

她头上是卡其色的制式帽,身上是粉色的围裙搭配白色衬衫,笑容亲切:“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姐姐可以帮你找找看哦。”

犬井户缔比划了起来:“那个那个……最外面是用纸包着,然后用那种细麻绳捆绑着,里面是很香的炸肉,还有很好闻的酱汁。”

“好像是叫咕噜肉吧?”九条鞘补充道,她的手肘撑在台上,向两位列车员身后的柜子上张望起来,“我也不是很确定,能拜托你们帮忙找找吗?”

“好的……我明白了,请稍等片刻。”一边这么说着,俯身看向犬井户缔的那位女性一边拉过旁边的列车员,小声地问道,“刚刚那个奇怪的家伙是不是也问的是这个?”

“我刚刚就找过了,真的没有啊……”

面面相觑后,另一个短发的列车员推开挡门走了过来。她蹲在犬井户缔的旁边,双手合十看着他:“那个不是我们这里贩卖的便当,真的很抱歉……小朋友,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呢?”

某只小狗的脸色立马就垮下来了。

被九条鞘推着催促了过后,他才磨磨蹭蹭地低头,掰着手指,刁难似的提出了各种要求:“不可以太油,最好是有牛肉,其次是羊肉,但是不能有猪肉和肥肉,不要有海鲜,也不要有葱姜蒜香菜……”

“最后,要好吃才行。”他洋洋洒洒地提出一大堆要求后,瞪着那双金色的眼睛就看向了九条鞘,其意思很明显——如果这些要求做不到的话,就给他去找之前闻到的那种便当。

九条鞘摁了摁额头上冒出的青筋,礼貌性的笑容里逐渐带上杀气。

“那个……”长发的女性跟着记住要求后,短暂地品味了一下,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问题,“冒昧问一下,为什么不能有呢?”

“猪肉、肥肉的话这家伙吃了会吐,其他的有刺激性气味的调味料也差不多……”九条鞘按着他的脑袋,堪称是恶狠狠地揉了揉,语气倒还是那么温和有礼,“抱歉,这家伙有点娇气,能麻烦你们帮忙看看吗?不行的话也没关系。”

她的视线扫过柜台上摆着的长条网格包装的橘子,冷酷地做出了决断,“没有就让他吃橘子垫一垫吧,晚饭留到下车再吃也没关系。”

“啊、这样……”长发女性眨眨眼睛,尴尬地应了一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拉过旁边的同事小声说了句什么。

短发女性皱起眉,看看犬井户缔又看看身后的货柜,最后在同事拜托的神情中无奈地点了点头。得到许可后,长发女性高兴地从下面取出了一份包装看起来相当朴素的便当,既没有用纸包装着,也没有捆上细绳。

这个是……?

九条鞘眉毛一挑,有些奇怪的不详预感。

“牛丼饭怎么样?”在犬井户缔点头过后,她将那份便当塞进微波炉定时加热,笑着对犬井户缔说,“我想一定很合你的口味才对。”

列车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抽出一双免洗筷子,弯腰递给了犬井户缔:“如果你喜欢的话就太好了。”

是列车员自己的便当吗?

看着那双筷子,犬井户缔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一边犹豫着伸出手,一边抬头看向九条鞘。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九条鞘显然也明白了列车员的言下之意,颇有些汗颜地伸手替犬井户缔挡住了筷子。

“不,怎么会。”列车员小姐似乎察觉到他们误会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其实只是拜托其他线的同事带的站点特色便当而已……还请不要介意。”

在九条鞘与犬井户缔好奇的视线中,微波炉运作时的轰鸣声戛然而止,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当地特色便当?”

“嗯,是的。”看出九条鞘的不解,列车员笑着问道,“您不经常远行吗?”

九条鞘摇摇头:“不,我经常出差,只是不太了解这些……如果不是这小鬼吵着非要来,我一般不在车上吃东西的。”

列车员理解地点了点头,柔声解释了起来:“是这样的,在一些特产比较有特色的站点或者是旅行景点,那边的列车上都会有当地的特色食物。举个比较出名的例子的话,就是奈良那边的鹿肉饭团、鹿肉便当之类……”

“已经好了哦。”另一位列车员取出便当,放在柜台面前的餐桌上,温柔地推了过来,“有些烫,小朋友要小心。”

“哦哦、谢了。”九条鞘从包里抽出几张圣德太子递了出去,“我另外要一份咖喱猪排的便当。”

“嗯……好的,这个的话我们倒是有。”列车员小姐接过钞票,检查了一下数额后,又姿态娴熟地退还了几张外加找零,“请检查好找零,祝您用餐愉快。”

牛丼饭真的很好吃。

并没有过多的调味,在能吃出食材本身的味道同时保持着嫩滑柔软的口感,更棒的是用料相当实在而丰盛,牛肉满满地摆在饱满分明的白米饭上。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你连便当盒都快舔干净了。”

两人离开餐车后,犬井户缔的表情立马垮了下来,一点都没有吃到了美食的喜悦,反而全是以后吃不到了的失落:“真的很好吃嘛……”

他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后,回忆着刚刚的便当,又呜呜咽咽地哼了起来。

忘记问她是在哪里买的了……!

“便当而已……区区口舌之欲。”九条鞘翻了个白眼,摸着小孩子的头,一边感受着顺滑的手感,一边随口打击他。

“……明明是那么好吃的便当,沙耶只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对着九条鞘翻了个白眼,犬井户缔将头扭向另一边,看着窗户外闪过的景色。

此时夜幕已经完全沉了下来,透过车窗看见的景色一片昏暗。伴随着列车颇有规律的摇晃,坐在柔软舒适的座椅上,车厢内是明亮的光线,气氛中弥漫着微妙的安谧感。

犬井户缔已经有些睁不开眼了。

“话说,我们刚刚上车的时候碰到的那个男人,你有印象吗?”九条鞘低头理了理小孩子杂乱的长发,随口问道。

女性一边说着,一边往过道边上挪了挪,以便能让小孩子能蜷着身子躺在自己膝盖上睡觉。

犬井户缔脱了鞋,正勉力拉着自己的裤脚遮住短袜上面露出的皮肤,听到她的话顿了顿,半响才根据气味联想了起来:“嗯……是那个医生……”

“那个医生……啊,你是指古畑医生?”九条鞘也跟着想起来了。

和一般一年起码进一次医院的小朋友不一样,犬井户缔并不会生病感冒,因此九条鞘养他这么久,也只带他去过一次诊所。

那家个人诊所的口碑相当好,因此受到了很多家长的青睐,九条鞘还没打听几个人,就被稀里糊涂地推荐了过去。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联络过愿意接收犬井户缔入园的幼稚园,只是想先做点准备——比如给小孩子天生的白发开个证明,再给小孩子视力开个视力有所缺陷的证明什么的。

那个时候接待犬井的医生,也是诊所名字来源的医生,就姓古畑。

古畑医生检查过后,遵循九条鞘的意思开具了两份证明——因为犬井户缔的视力实际上并无异常,严谨的医生在做第二份证明时和九条鞘商量了一下,将犬井户缔留这个发型的原因改为了正常的遮盖疗法,为的是遮挡住视力正常的眼睛,以此让弱视的那只眼睛获得锻炼。

这位脾气和心肠一样好的医生在开完证明后也没有就让两个人这么离开,而是在请护士带犬井户缔出去玩的时候单独留下了她,委婉地给社会经验尚有欠缺的少女提了一些意见。

“天生的白发虽然少见,但犬井君非常健康,不用担心什么——这点很好,可是我有一点不得不说的事。”古畑医生双手交握,温和而认真地看着九条鞘,“不管是白发还是异色瞳,犬井君都太特别了,这也许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道九条小姐有考虑过这个方面吗?”

思绪还停留在开证明以证明不是故意染发的少女“呃”了一声,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三十岁左右的医生踌躇了一下,从另一个角度切入了话题:“说来惭愧,虽然我这里是儿科诊所,但很多小孩子都是因为装病,被家长急急忙忙地送来我这里的。”

“呃……因为不想上学吗?”

“这只是显示出来的最表面的原因。”医生看着她,“往里深究的话,不喜欢读书、和同桌的口舌矛盾、被同学排挤、冷暴力……”

九条鞘在医生鼓励的目光里沉默了片刻。

“……不合群、霸凌……”古畑医生还在继续念着。

她一改刚刚随意的坐姿,紧张之情溢于言表:“医生,会不会想的太多了?犬井过几个月才入学幼稚园……”

古畑医生叹着气摇了摇头:“小孩子是最不知道轻重的。”

幼稚园就玩冷暴力,等上了小学会发展成什么样,九条鞘想都不敢想。

她在医生愕然的目光里猛地站起身,又手忙脚乱地飞速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证明文书和医生摆在桌子前的相框:“我先……啊啊、抱歉,抱歉医生,我先带犬井去理发店看看——”

古畑医生:……

他有些好笑地帮着捡起了飞扬的纸张,又把那张弟弟寄回来的入学警校的照片放回桌子上:“也不用这么着急,九条小姐,幼稚园的入学季还有半年呢。”

似乎是察觉到了少女的生疏,这位常年和小孩子家长打交道的医生还友善地提醒了几句:“不过,如果要想入学好一点的幼稚园,越早开始行动越好。入学前面试的时候会有体检环节,那个时候要记得带证明去,最好多复印几张。”

回忆到此结束。

九条鞘歪了歪脑袋,艰难地将记忆里一闪而过的相片上的穿着警服的青年和刚刚见到的青年对上了号。

……古畑医生的弟弟,好高啊。

犬井户缔躺在她的腿上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眼睛里漫起了一点水雾。女性低头看了看他,又揉了揉那头被染黑的鸦发,把偶遇的警官先生抛之脑后:“睡一会吧,等到了下车的时候我会喊你的。”

等犬井户缔从小憩中被摇醒的时候,时钟正好走到二十点四十分,列车稍微晚点了几分钟。九条鞘已经取下了行李箱,正撑着两边的座椅俯身看向他。

“早上好呀,沙耶……”小孩子困倦地眨着眼睛,完全是凭借着毅力坐了起来,神情呆呆的,完全看不出来平时的灵动。

“大晚上的别说胡话了。”九条鞘失笑。她伸手取下了挂钩上的外套,帮着睡得迷迷瞪瞪的小孩子穿好,又忍不住捏了捏他柔软的脸颊,“快点穿好衣服,我们要下车了。”

犬井户缔伸着手,乖乖地配合着她的动作。

东京都正迎来一场不在天气预报范围内的小雪。

两人牵着手走出嘈杂的车站时,细小的雪花已经在东京都的上空飘扬许久,树梢、地面和人的肩头,都已盖上了一层雪色。

在暗蓝色的雪夜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极为狭长。由四面八方投来的光源所延伸出的层层叠叠的影子角度各异,却几乎都与彼此有着重叠处。

“好冷啊,沙耶。”犬井户缔拽着女性的手,小声撒娇道,“我走不动了。”

“我猜也是……”

可从这里走去方便打车的地方还要一段路呢。

女性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蹲下身,把小孩子抱起来放在了行李箱上:“这样就可以了吧?”

小孩子没有回话。他坐在行李箱上,仰着头看向裹得严严实实的女性,用目光仔仔细细地临摹过她被光线勾勒的脸庞。

夜晚的东京并没有和太阳一起沉眠下去。

街边亮起的霓虹灯明明灭灭,为她左边的发丝染上一层淡红色的光,信号灯发出的青色经过雪地的反射,在她右边留下了青色的光晕。

她眼底的碎光随着行李箱滚轮的节奏一起摇曳。

小孩子看着这一切,突然从心底里生出了一个奇妙的念头。

这条路……如果能长一点、更长一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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