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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东厂中的岳飞神像

  • 作者:小黑是条狗
  • 类型:历史文化
  • 更新时间:08-22 14:22:30
  • 完书字数:10962

东安门北侧,东厂大堂。

“好一个精忠报国!”

看着堂中供奉的岳飞画像,朱祁钰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

身处景泰朝,朱祁钰重用的于谦,就是和岳飞齐名的民族英雄。

而在明朝,岳飞被封为“三界靖魔大帝”,关羽被封为“三界伏魔大帝”。

他们两人的封号类似,地位相当。

只不过因为后来满清入关,因为岳飞抗击的金国人乃清朝满族人祖先。

鉴于岳飞得政治不正确,所以清朝才力捧关羽,而贬低岳飞。

而除了供奉着岳飞的神像之外,东厂大门口还有一面书写着“流芳百世”的牌坊。

“启禀陛下,启禀厂工!”

“案牍库已经打扫干净!”

一个东厂番子前来禀报。

“下去吧!”

善增指示东厂番子退下。

朱祁钰贵为天子,他有时候必须端着架子,以此来显示上位者的权威。

所以,就只能是善增挥了挥手。

朱祁钰突然提出要巡视东厂,让善增这個东厂提督受宠若惊,也让他心里忐忑不安。

之所以受宠若惊,是因为只有朱祁钰重视东厂,善增的权势才会高涨,东厂也会蓬荜生辉。

之所以忐忑不安,是因为善增怕出岔子,怕惹得朱祁钰不高兴。

“善增,有没有觉得自己威风了?”

“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你的官衔现在可是不断。”

朱祁钰转过身来,望向了低头哈腰的善增。

朱祁钰看重和信任善增,所以在问话的时候,朱祁钰是用的一种调侃语气和笑容。

“回陛下,奴婢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威风。”

善增摸了摸头,憨厚的笑了笑。

只不过善增这幅模样,也只有在朱祁钰面前显露。

作为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厂一把手,善增在外臣口中可是祸国殃民之辈,可是会择人而嗜。

为了打压内廷,文官们还编排了东厂和善增。

民间传言,说善增当日在千刀万剐曹吉祥后,生吃了曹吉祥的心脏。

而且为了维持自己的威严,善增也只会以黑脸示人,而不是一个好好先生的模样。

善增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够令小儿止哭。

只有让人害怕东厂,他们才会尽可能少做出让朱祁钰不爽的事情来。

“不过奴婢知道,奴婢今天的这番威风,都是靠着陛下对奴婢的恩宠,也是靠着义父的举荐。”

善增在朱祁钰的面前,可不敢有什么隐瞒。

以善增对朱祁钰的了解,朱祁钰可不会轻易就被人糊弄。

“你知道感恩,朕心欣慰!”

朱祁钰拍了拍的善增的肩膀,以示亲临。

“说起你义父,朕的大伴,眼下正在居庸关血战。”

朱祁钰嘴里的这个人,就是郕王府的太监成敬。

成敬被朱祁钰提拔为御马监提督太监之后,就去了居庸关帮着罗通一起守城御敌。

善增,就是成敬举荐给朱祁钰的。

善增说他感恩成敬,就是再说他不忘本,知恩图报。

“你说说看,为什么东厂要供奉岳武穆的神像?”

朱祁钰这是给善增出了一道考题。

作为朱祁钰身边的特务头子,善增必须要有点墨水。

要不然,朱祁钰就会所托非人。

“太宗皇帝设立咱们东厂,就是为了维护皇权统治,就是为了监察文武百官。”

“东厂之责,在于访谋叛国、逆妖言惑众之类的大奸大恶。”

说到朱棣的时候,善增拱手一礼。

“咱们东厂供奉岳王爷神像,树起流芳百世的牌匾,就是为了时时告诫自己,当精忠报国,以报陛下和大明之恩!”

善增一口一个“咱们东厂”,这就是说他已经完全融入厂公的角色,已经彻底掌握了东厂。

而故意把朱祁钰放在朝廷之前,就是说东厂和善增都是皇权走狗。

“不止如此!”

朱祁钰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朱祁钰之所以如此前后矛盾,就是为了告诉善增,善增的回答是对的,但是又不全对。

“供奉岳飞的画像,设一座坊百世流芳牌坊,就是东厂送给自己的座右铭,以示不忘太宗成立东厂之初心。”

“东厂供奉岳飞,说明东厂以岳飞为偶像,做的是精忠报国之事,是利国利民之事。”

“东厂为天子爪牙,难免会惩治贪官污吏。”

“外面的群臣,一个个自诩圣人弟子,他们传经布道,他们结党营社,他们著书立作。”

“舆论和笔杆子,都在他们手里。”

“东厂有时候会抓捕这些道德卫士,而这些道德卫士的亲朋好友、门生故吏又掌握着舆论。”

“为比,东厂必然会被他们视为洪水猛兽,必然会被他们口诛笔伐。”

“东厂在朝廷和民间的口碑,也就不会太好。”

朱祁钰一步一步引导起了善增。

“朕以为,东厂在大堂里供奉岳飞的画像,也是在树立东厂一心为国的正面形象。”

“如此行事,可以告诉天下人东厂不是妖魔鬼怪,东厂也有忠贞之士。”

“东厂,是一个庞大严密的的机构,从京师到地方,甚至包括许多偏僻的山区,处处都有东厂人员活动的踪迹。”

“宣扬东厂精忠报国,可以增强东厂番子的凝聚力,让每一名东厂番子都认为自己是在替天子和朝廷分忧。”

“只有这样,东厂上下才能团结一心,才能一致对外,才能随时为朕和朝廷献身!”

朱祁钰当然知道,东厂里面鱼龙混杂,他们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奴婢知道了!”

“奴婢日后一定让每个东厂番子都三省吾身,让东厂上下都知道自己是陛下和朝廷手中的利刃!”

善增眼中涌现一丝光芒。

朱祁钰这是在给善增洗脑。

善增也打算给东厂上下洗脑。

“对于东厂,你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只有朕力所能及,朕都满足你!”

朱祁钰对于自己身边的走狗,一向舍得给他们吃肉。

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朱祁钰才不会那么又傻又天真!

“今日廷议之时,万岁谈到了要派遣李实和罗绮出使瓦剌。”

善增在称呼朱祁钰上,从陛下变成了万岁,这是一种和朱祁钰亲近的表现。

在明朝,可不是什么都能够称呼皇帝为万岁。

只有天子近臣,放才能够如此称呼。

这是显示了亲近,也是一种殊荣。

“奴婢以为,太上皇身娇玉贵,当有内侍在其身旁侍候。”

说话间,善增偷瞄了一眼朱祁钰。

事关朱祁镇这个曾经的大明天子,善增不得不小心从事。

“奴婢以为,东厂当派出人手,随同出使瓦剌。”

见到朱祁钰脸上波澜不惊之后,善增才接着开口。

“奴婢以为,随行出使瓦剌的番子,既可以侍奉太上皇左右,还可以趁机刺探蒙古各部的虚实。”

善增提督东厂不久,之前也是人微言轻。

只有做出成绩,善增才能服众。

只有借着做大事,善增才能培养自己的人马。

“有可靠的人手吗?”

朱祁钰询问的时候,神色异常严肃。

要是善增派出去的人不靠谱,那么就会祸水东流到朱祁钰的身上。

“有几个人,和奴婢同时入宫,奴婢和他们交往多年,可以说是福祸与共。”

善增郑重的点了点头。

“舒良,你去内库走一趟,取五百两银子交给善增。”

“善增,对于这几个出使瓦剌的东厂人员,你把这五百两银子分给他们!”

朱祁钰对于身边的爪牙,从来都是给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而不是空口白话的画大饼。

这几个东厂番子,在得到赏赐后就要出使瓦剌,他们的银子也就没时间花出去。

心痒难耐之下,他们只有完成任务,只有活着过来,才能去尽情挥霍。

朱祁钰这是在玩弄人心。

“奴婢这就去内库走一趟!”

舒良知道事关重大,他不敢有半点马虎。

“奴婢谢万岁!”

善增随即跪拜在了地上。

朱祁钰给也先等蒙古诸侯的赏赐才一百两,给李实和罗绮这样的官员才三十两。

而给与东厂太监的银子,直接比之前加起来的还多。

如此重视东厂,善增怎么可能不感恩戴德?

要知道,明朝的秀才一年也才十几两的俸银,花上十几两银子就可以买一处民宅。

“告诉他们,办成差事回来之后,朕还会重重有赏!”

朱祁钰又是大手一挥。

前后两笔巨款,定然会让东厂番子心痒痒,他们也会尽心竭力的完成任务。

“走吧,去案牍库看看!”

朱祁钰叫起了善增。

从大堂到案牍库的一路上,朱祁钰只觉得东厂的布局和装饰处处严密,处处有阴风阵阵。

不过想来也是。

东厂是特务机关,是刑侦机构。

为了保密,东厂不可能让人得以偷窥其中。

“东厂内部,你好好划分一下。”

“朕要的东厂,不但内查百官,还要能够刺探周边异国。”

“只有对外有所建树,东厂才能有功绩于朕和朝廷,才能为自己正名,才能对天下有所交代。”

朱祁钰一边走,一边对善增交代。

“奴婢记下了!”

“奴婢还请万岁为东厂新设分支赐名!”

善增让朱祁钰起名,有讨好的意思。

天子赐名东厂,何其风光。

“东厂和锦衣卫,合称厂卫。”

“锦衣卫又分为南北镇抚使。”

“朕以为,东厂就分为内厂和外厂。”

“顾名思义,内厂监察群臣,外厂监控异族番邦。”

朱祁钰既然决定重用厂卫,他也不会遮遮掩掩的欲拒还迎。

朱祁钰这里也是恶趣味了一回。

朕,首次设置了漕运总督、河道总督、内厂。

朕就是要勇夺大明诸多第一头衔!

哪怕抄袭,也在所不惜。

不对!

朕设置的东厂早于正德,朕之后也不会再有正德。

朕设置的内厂不是抄袭,也不是借鉴,它就是如假包换的内厂!

历史上,明朝有过内厂,又叫内行厂,或者内办事厂。

正德年间,大太监刘瑾乱政,在他的劝说下朱厚照重开西厂。

刘瑾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厂公是秉笔太监马永成,西厂厂公是另一个秉笔太监谷大用。

马永成和谷大用两人,虽然都是刘瑾的私党,但是为了向朱厚照表忠心,东厂和西厂相互倾轧,已经威胁到了刘瑾地位。

为了更好地控制东厂和西厂,刘瑾设立内厂,亲自领导,并且监视东厂和西厂和锦衣卫。

“谢万岁!”

善增一脸献媚。

“对了,太上皇身边有近侍,名叫袁彬和门达。”

“这两人,就不用留了!”

朱祁钰想到的这两个人,都是在土木堡之变后一直跟在朱祁镇身边的亲随。

要不是有他们在,朱祁镇估计都不能活着回来。

杀了袁彬和门达,就是断了朱祁镇的左膀右臂。

这样一来,朱祁镇就只能倚重东厂派去番子。

至于之后朱祁镇暴毙而亡,就可以由这几个东厂番子动手。

谁能想到,一心一意跟在朱祁镇身边尽心尽力侍候的人,居然会是取朱祁镇狗命的刽子手?

“奴婢知道了!”

善增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一切威胁朱祁钰皇位的人,善增都会杀无赦。

“你那几个亲信,可有父母在世?”

“他们可和家中有书信往来?”

朱祁钰又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万岁为何突然这么问?”

善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有!”

“奴婢那几个亲信中,有几个是原汉王府出身的罪臣,他们就是北直隶人家。”

善增想明白其中的关联。

太监虽然没有子嗣,可太监也是爹妈生的。

只有有家人在世,只有和家人往来不断,才会有亲情的羁绊。

而有了亲情的羁绊,才会有所畏惧,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

“奴婢会找个时间,给他们家人添置一点家产。”

善增的进步很大,他都会学了举一反三。

对于朱祁钰,善增更加佩服,更加敬畏。

朱祁钰这是要把那几个派样塞外的东厂番子,给拿捏得死死的。

华夏传承,以亲情血脉为重。

你也不想你家人出事吧!

这就是朱祁钰的潜台词。

这一句潜台词,是朱祁钰从小日子电影里面学的。

太太,你也不想你丈夫丢掉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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