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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脱离关系

  • 作者:同福客栈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10-07 12:41:33
  • 完书字数:8494

元父活了四十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也算的上是经验丰富。俗话说无奸不商,生意场上的绊子和暗亏他自己没少吃,也没少让别人吃。可这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请来说话,对方还是自己的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打击太大,元父安静下来,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元和也把手收了回来,好好地坐在他的对面。

气氛静谧,只有茶香轻轻袅袅地升起,回味无穷。

就在元父偷偷摸摸地要去拿口袋里的手机时,元和开口了:“五分钟就好,伯父就在外面,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毕竟,我曾经也被人这么绑着,那时候的待遇可没有你现在这么好。”

元父的动作僵住了,元和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自嘲,只是用一种极其平静淡然的口吻说道。商人独有的锐利眼光在他脸上扫视了一遍,元父知道,元和说的话可信度很高,他的好奇心被挑起来,暂时安分了。

元和开始叙述,这是他的故事。

“十二岁的时候,一个人走到D区,那里靠近边境,人口贩卖很猖狂,莫名其妙地就被抓走了。头磕到地上,血流出来,流到脖子里,没人在乎。嘴里堵着一个报纸揉成的纸团,双手绑着绳子,右脚上也绑着一根绳子,又粗又糙,和其他被抓来的孩子脚上绑着的是同一根,一串一大片,被关在没有光的卡车里,两天没有吃喝,一路颠簸。”

“有一回去爬山,爬了三千多米,碰到高原反应。同行结伴的也没认识几个人,大家都有自己的时间规划和事情,就每个人凑了一点钱把我放在路边的一家旅馆里,让老板照顾我。旅馆里就老板一家三口,老板,老板娘,还有他们的老母亲,人手很少,要打扫,煮饭,迎客。他们有信仰,清晨日暮还要静坐,供奉,祈祷。时间并不是很多,一天也过得很快,每天来瞧我两三次,给我带吃的,余下时间我就一个人躺在床上,头晕,头疼,气喘不上来,感觉自己随时会把命交待在那里。”

“有一次和别人搭伴进山,在山里迷路,食物渐渐地也快吃完了,我们开始摘一些野菜和蘑菇。越走越里面,野菜越来越少,蘑菇越来越多。我不会辨认野菜,就负责采蘑菇,同伴里有一个以前当过厨师,等他回来分辨蘑菇有没有毒之后,再拿去煮。有一天晚上喝完蘑菇汤,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醒过来同伴不见了,身上的相机和现金也不见了,一个人困在山里。后来才知道,那一天我采到的几朵大蘑菇原来是灵芝。”

元和说的冷静,似乎每一次生命垂危的人都不是他。元父震惊,惶恐,怀疑,庆幸,恼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焦躁不安地站起来又坐下去,最后去扯嘴上的胶布贴。

元和没制止,接着说:“出事的时候没告诉你,后来也没打算告诉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走过很多地方,遇到很多人,见过很多事。这个世界有多残酷,我知道,这个社会有多不公,我也知道,人心复杂的一面,我也见过。我没成年,我还在读书,但是我已经活了很久,我可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我离开了很久才回到学校,你不要忘记了。”

最后一句话,元和说的很轻,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他直挺挺地坐着,心绪放空,双眼无神。

就在这沉默的间隙,元父终于把胶布扯了下来,嘴巴旁边一圈红印,痛得他嘶牙咧嘴。他吐了两口唾沫,擦擦嘴,就要张口:“你……”

元和眨了眨眼,将思绪拉回来,给元父续一杯茶水,打断他:“五分钟还没到,听我说完。”

“我两岁的时候,你辞去工作,开始创业,那时候你初出茅庐,已经坐到了中层的位置,公司规模不错,前景也很好,但是你还是辞职了,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我要上学了,你想让我去好学校,想给我更好的生活。我四岁的时候,你染上烟瘾,酒量也练出来了,烟灰缸的味道很冲很臭,等不到小时工来,每次都是我拿去倒拿去洗。现在没有当初那么困窘了,你以后少抽点烟吧。”

忧愁的元父吞云吐雾的动作一顿,把烟灰磕在烟灰缸里,摁灭还没抽完的烟头,再倒一杯茶水浇在上面,又把烟灰缸拿开。

“开始记事的时候,你天天早出晚归,我每天只能见你一面。后来你常常出差,十天半个月没有人影,电话没说几句就有人找你只能匆匆挂断。再后来你的事业有了机遇,你去了国外,满世界飞,满世界出差,我们更少联系。家长会没人去开,家长签名保姆代签,责任书每次都不小心丢掉,比赛没人等,生病没人陪……”

元父的嘴唇颤抖着,嗓子像被鱼刺卡住一样说不出话。

“我不会天真地问你为什么和别人家的父亲不一样,我也不会要求你放下公司来满足我一些在你看来很幼稚的愿望,因为我明白,我明白你一路打拼有多累,我看着你从无到有,看着你的事业从小做到大,所以我不说。我对你只有一个问题,你给我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好。”

“什么?”元父尽力忽略着心中的不安,面色激动地问,只要知道症结所在,对症下药,那么关系变好指日可待。

“爱是有载体的,我想问你,你用什么爱我的?”不等元父回答,他又开始自己解惑:“时间吗?基本没有。关爱和照顾?的确,保姆质量很高。钱吗?的确是有,数额越来越大,只不过我收到的很少,花的也很少。这些就是我所知的。”

“还有我刚刚知道的,你为我将来的打算,你为了我不生其他孩子,你为我置办家产。我感激你为我想了这么多,但真的是为了我吗?全都是为了我吗?不可否认有一部分是你的掌控欲,事业心,家长主义在作祟。我想知道,刨除这些,你对我的爱,纯粹的剩下什么?还有什么?”

原来这十几年摊开来,也只这短短的几句话。

元父双手握紧,怒目圆睁,对元和吼道:“还剩下什么?还剩下我这条命,你要是想要,我这条命都能给你!”

“爸,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呢?”元和笑起来,眉眼温柔,看着他的父亲犹如一只被他逼到牢笼的困兽,凄凉的语调说着一刀一刀捅人心肠的话。

“现在如果这里地震,着火,出了意外,只有一个生的名额。爸,走出去的那个人会是你。此时此刻,你想要,我的命也能给你。我们给对方的,只有一条命,不是一辈子哪怕半辈子的生命,不是很可悲吗?”

元和真诚地做出设想,元父毫不怀疑他所做的这个假设的选择。他不敢看元和满含悲悯的眼睛,惊慌失措地移开视线,头低下来,双手摸着额头,喃喃自语。

“我是为了以后,为了以后更好,以后更好。”

“爸,是不是你身在高位久了,运筹帷幄惯了,现在无论处理什么事情都依靠数据?项目方案不够好,还有方案B方案C;这个投标案这次没拿到,反思复盘好好准备迎接下一次;人脉关系难搞,可以各个角度各个方面去联系。你的确是个成功的商人,但是你不可能掌控一切。”

“像你想的,现在工作没有那么忙了,时间多了,可以好好享受家庭温暖天伦之乐了。你志得意满,但是这只是你所想的。你不可能要求其他人和你想的一样,其他人和你想的也不一样。为什么要入侵我的世界呢?”

元父急切地问:“是不是因为我结婚了?你不希望我结婚对不对?我可以……”

“不用,也没有必要,你不用为我做牺牲,牺牲人,牺牲时间,还是牺牲事业,都不用。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也是,只不过是血缘为纽带把我们联系在一起。你创业的时候,你离婚的时候,你一个人苦苦挣扎的时候,我就应该明白,我不该阻挡你去成为你想要的自己,那个你想拥有的自己,我不该成为这个拦路石。直到今天,我终于要告诉你我们的结局——天下从来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也是如此。”

“我们的结局?难道就为了这个,你要和我断绝关系吗?我告诉你,元和,我不准!老子不准!”

“你是我的父亲,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生我养我,我和你的关系紧密相连,是断绝不了的。我只是想脱离你的家。你有了一个家,那个家里没有我的位置。其实离开南区搬到西区的时候,我和你就不是一个家了,我们都是一个人一个家。你是一个家,我是一个家。现在你回来,组建了一个新家庭,你的家我不能再待下去了,也不想待,我想离开。我不会忘记你。高考结束之前,我会一直在临江。找到房子之后,你可以来做客。”

做客?当爸的去儿子家叫做客,这还不是脱离关系吗?

“这两天我情绪起伏很大,脑子也不够清醒,自作聪明,思维僵直。昨天晚上我们交谈后我去查了一些东西,聊到现在我又觉得没必要拿出来。如果你想生孩子,就生。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你就过什么日子。钱要自己花,要捐出去,还是送人,都随你的心意。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让我过的好,你也一直为此努力着。只是,爸,我不知道怎么过对我来说是好,我也不知道怎么过对你来说是好,但是我想你过的好,我盼你过的好。”

元和走到元父身旁,蹲下身,拿出钥匙帮他把手铐解开,又拿着开水倒在擦手的白毛巾上,给他敷着手腕。

元父低着头,看不清神情,气息很颓丧。

“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好运走了。二楼有一间储藏室,门没关,抽屉里有一些平安符,以前去过一些庙里给你求的,没求什么财源广进,你拿去在车上挂一挂。我不回去了。爸,再见。”

元和走了,元父看着他的单薄背影还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少年模样,红了眼眶。

元教授在观竹,元和和他并立一起看着重重绿影,向他道谢。

元教授想起昨晚元和打来的那个电话,他说,伯父,再站在我这边一次。

第一次,是元和不想去上小学,想和他一起走。

“有些激进了,是有什么想做的事在等你?”

“要开学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元教授似笑非笑:“元璟说你觉得学习压力太大,想把余生的希望寄托在彩票上,还拉他一起入伙。”

元和一脸正色:“这是诽谤,您看我语文作文从来没得过二十分以上就知道我的文采,我哪能讲出‘寄托’这么高级的词汇。”

元教授也不搭理他,笑问:“没别的了?”

“当然还有,我爸的继女有心脏病,和她住在同一屋檐下风险太大,惹不起只能躲着了。”

这个皮猴!

“你不去招惹人家,人家还能主动来找茬?”

元和夸张地说:“心脏病啊!”

“那又怎么了,又不会传染。”

“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住在一起总会磕磕碰碰的,到时候她摸着心脏一倒,碰瓷我怎么办?”

“行了,走吧。”

眼看他越说越过分,元教授听不下去,把元和打发走了。

元教授进去找元父,收拾元和留下的烂摊子。

元父垂着头,听到门开的声音,抬头一看,不是元和,捂着脸,声音带着沙哑的哭腔:“哥,元和不要我了。”

元教授无奈地叹口气,走过去拍他的肩,安慰着弟弟。

窗外碧空如洗,白云缕缕,有蝉鸣声孜孜不倦传来,像极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季。

年少的高中生跑到堂哥家,趴在书桌上哭:“我不能出国读书了,我不能去梦寐以求的学校读商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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