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上都尉！上都尉您慢点！咱们还有好多地儿没逛呢！”周唯循一路小跑的追着李阳，可他那孱弱的身子哪里追的上健步如飞的李阳，仅仅是两个路口就已经失去了李阳的踪迹。周唯循累得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着：“上都尉，您可怜可怜奴婢吧！若是丢了您，陛下会剐了奴婢的！呜呜呜......”

一个坐地哭嚎的皇宫侍者，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一定都代表着一件很不好的事儿，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愿意接近灾祸。。

来往的路人纷纷躲避开来，能躲多远躲多远，一分钟不到，整条街就只剩下了周唯循的哭声。店铺的掌柜伙计也不敢出门吆喝了，一个个的都战战兢兢的躲在门口观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自家惹来了麻烦。

足足五分钟以后，周唯循也许是哭累了，踉跄着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慢慢挪到路边的石头上坐下，他也不走，就那么傻傻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唯循在赌，赌李阳心地善良，柳薇薇套路他的计划都暴露了李阳依然随了她的愿，自己鞍前马后伺候了一整天，没道理不可怜自己啊！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李阳在骨子里仍然还是那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的纯良青年。你指望一个把扶老奶奶过马路这样不值一提的事儿都刻在基因里的雷锋精神传承者，能冷眼旁观别人因他而遭受责罚？

李阳突然出现在周唯循背后一把将其拉起来，无奈道：“好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你就不能像个男子汉一样......”说到这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挠挠头，一脸古怪的接着说：“不好意思啊，忘了你已经不是个男子汉了！”

“卧槽！”周唯循一时都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了，太扎心了老铁，要不是确实有心无力，周唯循真想让李阳也和他一样，变得不那么男子汉。

不管内心怎么吐槽，周唯循还是感激李阳去而复返的，退后两步恭恭敬敬的朝李阳作揖鞠躬：“周唯循谢上都尉垂怜！”

李阳转身慢慢走着，随意的向后摆摆手：“都说了，垂怜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周唯循快步追上，再次满脸堆笑道：“呵呵呵......上都尉教训的是，奴婢回去就马上读书。”

“对了，老周，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上都尉待奴婢自然是极好的！”

“那你给我行个大礼好不好？”

当李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唯循分明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充满恶趣味的狡黠。但谁让咱惹不起人家呢，只得硬着头皮说：“上都尉您尽管说，让奴婢给您跪下磕头都行！”下跪已经是乾阳最重的礼节了，周唯循很担心李阳会让他自比猪狗，据说有些王孙贵族会有一些变态的爱好。

李阳嘿嘿一笑：“你那膝盖还是留着给你父母祖先吧，我还受不起。”

“那您尽管说，奴婢也学一学新鲜玩意儿！”李阳这样说，周唯循就放心了下来。

“我这就教你，听着啊！你双腿打开与肩同宽。”李阳指挥到。

周唯循按要求站好，接着又按照李阳的指导，左臂九十度弯曲横在胸前，左手握拳。右手也握拳后中指单独伸出指向前方，再将右臂放于左臂上方。

当周唯循摆出这个奇怪的姿势后，李阳不动声色的悄悄挪动脚步不再站在周唯循面前，而是绕到侧面继续说到：“下面才是这个礼仪最最关键的步骤，你听好了，千万不能错哈。”

周唯循总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古怪，一脸不太情愿的表情看着李阳：“上都尉莫要戏耍奴婢，奴婢身份卑微，可经不折腾！”

李阳此时已绕到周唯循背后，抬手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笑嘻嘻的说到:“放心吧老周，咱俩什么关系！我还能坑你不成？来，听话啊！双腿微屈，随着我的节拍右手在左臂一上一下来回前伸后拉。”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哎呀！老周，你这肢体太僵硬了，要柔软懂么？想想给皇帝跳舞的歌姬。砹！对对对，腰也要动起来才更显的对方地位崇高！对对对，这个feel真棒！

周唯循唱着李阳教他的节奏，越做越感觉不对劲儿，看着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的李阳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的问到：“上都尉可否给奴婢解答，为何在奴婢做这个礼节时您只在左右和身后，从不站在奴婢正前方？”

“咳......哈哈.....”李阳脸不红心不慌的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这个礼节极其隆重，只能献给极其尊贵的人，我还没你年纪大呢，哪承受得起啊！”

“那奴婢该对谁使用？”

“皇帝！对，向皇帝行这个大礼，王公大臣们也行。”想了想，李阳又觉得不保险，别到时候把自己给坑了，补充道：“不过二品以下的官儿就算了，通通不配。”

周唯循恍然大悟，连忙又练习了几遍，兴奋地说道：“奴婢已记熟了，改明儿就向陛下行此大礼，想必陛下一定会很欢心的！”

李阳哈哈大笑着往前走去，心里早已乐疯了，他很期待有朝一日能看到满朝的王公大臣互相比着中指跳社会摇。那该是一副何等壮观的场面啊！爽！

而满脸堆笑的周唯循心里却在暗暗告诫自己，这套动作必须要带进坟墓了才行。李阳的神情太可疑了，他总感觉自己要是真的对皇帝做出这套动作，未来一定会不太美好！

两人一路向寨门走去，在经过武大的包子铺时还看到了从私塾放学回来的武植，那孩子尽管年龄还小，却健壮非常。李阳不无恶意的打量了武植一眼，竟是吓得武大立刻把弟弟拖进了屋里，这一幕惹得李阳更开心了。

穿过寨门，两人重新驾车朝斗兽场行去，坐在车上，李阳思绪万千。

周唯循坐在地上号哭的那几分钟，李阳可不是单纯的躲起来了，他还没那么无聊，去故意折腾一个阉人。

当时趁着周唯循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迅速穿梭于几条小巷，在确定拜托了所有人的目光之后，一个纵跃就登上了屋顶，然后选了一个附近最高的四层楼阁隐藏起来仔细观察。

他想知道，除了周唯循和柳薇薇之外还有多少人在暗中尾随自己。此时他突然消失，那些跟踪的人慌乱之下一定会露出一些马脚。

果不其然，当周唯循摊在地上号哭时，排除那些害怕沾染麻烦而迅速跑远的普通人，李阳至少看到有二十多人有异常表现，他们当时的第一反应不是远离是非之地，而是是四处观望，还有几个人更是跑进了旁边的巷子和店铺里查探了一番。直到街面都快没人了才互相戒备着离开。李阳对乾阳的各方势力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所以他并不能分辨出这些人的具体来路。何况他们的穿着都和寻常百姓也没什么差别，李阳还是从他们离开时彼此不同的撤离方向才判断出应该是五路人马。

幸好李阳眼神很好，他仔细观察了这些人的容貌，还真让他找到两个有些印象的，一个是进寨门时接过周唯循缰绳的兵卒，还有一个是他们在幽兰雅室听琴时，大堂角落里一个默默喝茶的华服公子。

不多时，街面彻底清空，那些人也陆陆续续退走，不过令李阳惊异的是，仍有两路人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悄悄躲在两条巷子之外，仍在寻找着周唯循，其中就有李阳有点印象的那个华服公子。

李阳把自己这两天见过的所有乾阳人都仔细又回想了一遍，掰着指头算了算，那五路人马里大概率有安王的人。还有柳薇薇，那个女子计划了那么多，没道理不派人监视自己。再有应该就是皇帝的人，李阳看着面前安静驾车的周唯循，心里思考着要不要把这太监也算进皇帝的人里，应该算的，周唯循有句话说的很对，他一个阉人，唯有死忠皇帝才能苟活。

那剩下的两路人马里，那个兵卒是北跖营营督的人。不过李阳认为关于自己的博弈，应该不是一个小小的营督可以参与的，尽管他也只是个三品的武官，并且还是个虚衔，但他李阳拳头足够大啊！所以，那个营督背后必然还有更大的脑袋在指挥这一切，会是谁呢？军方的大佬？还是昨日周唯循口中的那个大人！

现在想来，昨日周唯循第一次到门口拜访时，口口声声说的可是“我家大人有情”。而今天，但凡周唯循提到皇帝时，喊出口的必然是陛下，所以那个“大人”和皇帝应该不是一个人。

暂且就把那个兵卒划到“大人”那个阵营吧，李阳自言自语道。

最神秘的应该就是最后一路人了，那些人的面容，李阳搜刮了自己见过的每个人，甚至包括昨日斗兽场里的所有观众，可惜一个眼熟都没有。李阳自从进化后，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他现在甚至能在脑海里绘画出昨日观众席里第十五排靠近第三个甬道的那个肥胖观众的样子，包括那人脸上十八绿豆大小的黑痣的具体位置！

第五路人马在李阳看来，是所有尾随着中最精锐的一群，面对突发状况，他们反应最快，仅仅是观察了几秒钟，便快速分散混进人群离开了现场，并没有脱离百姓去小巷或店铺里寻找他，也没有过多关注周唯循，要不是几人几乎一模一样的步伐和右手悄悄做出的战术动作，李阳还真就忽略了他们。

感谢旧世界里的军事频道，感谢那些层出不穷的特种兵电视剧，尽管手势动作不一样，但李阳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并下意识的认定那些手势就是战术沟通动作。

回去的路自然单调且枯燥的，此时红蓝两个太阳已斜到了山顶，巷道顶，如绸缎一般的湛蓝天空也被染成了绚丽的橘黄色。李阳慵懒的斜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问道：“老周？你昨日第一次来找我时，说的那个你家大人，是谁啊？”

正在驾车的周唯循闻言没有哪怕一丝的犹豫与紧张，好像完全没任何避讳的回答道：“昨日是右相欧阳胜大人使唤奴婢去邀请您的！”

“右相！欧阳胜！”李阳轻轻念叨这这个名字。这人必定是个实权大官，能当着皇帝的面随意使唤宫里的内侍，这气魄也就历史上那几位权相可以与之比较了。

“这人很厉害？”李阳继续问道。

周唯循毫不避讳的说：“这欧阳大人可不得了，把持右相印信整整二十五年，堪称我乾阳王朝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