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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素是个好心人。

离场后看见白景程再次登场，赶忙又上了台，走近白景程：“白兄，大堂的建筑没有收音效果。”

“小弟当时跟白兄争第一个登场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望白兄不要见怪。”

“琴声柔和不清亮，有大喇叭扩音，相信能更好的让白兄发挥琴技……”

白景程厌烦的心思溢于言表了，对王素待答不理，王素依旧笑容满面不厌其烦的给白景程解说大喇叭如何使用。

“白家这娃不大气呀！”

“音律应该是陶冶情操以养心境的，白家这少年郎似乎走错了路！”

“别说琴技差王家少年很大一截，就看这心胸，哪怕琴技再高也落了下成！”

评判席有这样的议论，就不枉费王素觍着脸表演一番广阔的心胸。

韩彦辰疑惑的看着王素，不明白为何王素要这样做，虽然第一曲赢面定了，可白景程绝对不是白给的。

有了大喇叭辅助，白景程完全能挽回第一曲的劣势。

“韩哥，你还是不懂简之的无耻呀！这是比斗场，双方的敌对的，简之越这般殷勤，白景程就越觉得他不怀好意。”

“简之越是用心，白景程越疑惑甚至会抗拒。”

“阴人就是这样光明正大的阴才有成就感！”

果然，王素费尽心思帮忙，才刚刚离开，白景程就把琴放在了大喇叭的前面，一副不屑且傲娇。

他没看到评判席上自家长辈黑成锅底的脸色。

憋屈呀！就是怀疑王素存心不良，故意激发白景程无视天下人的少年心性，却不能这般说。

果不其然，白景程的第二首大失水准，别说扳回劣势，就连平常练习的水准都没发挥出来。

评判席这次倒是用心听了，结果是一个个摇头无语，还带着怜悯看白家的评判：这样的水平，让我等如何评判？

“你够狠！”

韩彦辰佩服的竖大拇指。

“啥意思？”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一群小人！我王素王简之一颗公心，却得到这样的非议！苍天啊，快收走这些个小人吧！你们跟白景程一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白景程的第二曲是失败的，王素考虑第二曲需要不需要继续碾压，还是随便来几下算了。

登台后看到五叔的眼神，王素还是决定一牛到底。

“道观里有个道士，才华横溢，偏爱音律。当时有位在道观帮厨的女子，每天偷偷的倾听道士的演奏…～”

随着阿炳生世的故事讲完，王素已经把大多数人以及全部女士代入了一个凄惨伤感的氛围中。

“接下来，我演奏的就是那个命运多舛的少年谱写的曲子《二泉映月》，请大家欣赏。”

一曲被人称为应该跪下来听的神曲，被有人赞叹与世界顶级音乐大师作品媲美的仙音，在王素并不算绝顶的技艺演奏下，将在场所有人拉进了如哭如泣的现场！

真的是没有二胡拉不哭的人。

“他的父母做错了，违背了礼教，不被世人所接受，命运如何不做评价。”

“为此曲出现，王素谨希望诸位，希望天下人能对那些命运凄凉的儿童少年，多一丝宽容，多一份关爱，让他们觉得这人间值得！”

原本没有准备演奏后再多嘴，王素把自己代入了，因为阿炳的故事，因为这二泉映月。

回忆前世的种种，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前襟，一直到乐曲结束，王素都任由泪水流淌着，哽咽着做了演奏后最后的告白。

这一次是施礼，王素是用心的，不是为礼节俗套，他是真心向在场所有人施礼，希望他们能怜悯那些颠沛流离的苦命人。

丢一文钱，扔半个馒头，盖一件衣衫，或许就是一条命！

离开演奏台的王素，背影是那样的萧索，以至于没人想起这时候该用掌声欢送演奏者，感谢他给大家带来震撼心灵的乐曲。

怡红院的大堂，抽泣声久久不能停歇……

府尊起身了，跟王素一样施礼：“这已经不是在演奏，这是用乐曲感染人性，叙述人情，告诫人行善积德，遵从礼法！”

“请诸位贤达与本官一起，感谢王素学子带来这曲震撼心灵的演奏！”

原本认为就是一次雅事，私底下更是一场闹剧，就因为王素王简之的一首乐曲，就成了河中府的教化之举。

府尊是很知道该啥时候出场的，也知道如何运作此事。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主角却一人向隅。

心情很不好。

哥几个都陪着王素呆呆的坐着，能感受到王素心底的悲伤，以至于没人想说话，也无从劝起。

就这样陪着兄弟吧！

曲尽人散，王素还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王丰仪和韩正卿过来，轻轻的拍了拍王素的肩膀：“简之，你师父会知晓你做的一切！他老人家会欣慰的，会为你骄傲的。”

“多伤易伤神！莫要如此，你还年轻，路还长！”

哪跟哪呀？本来挺悲切的王素，被王丰仪和韩正卿的劝慰搞懵了。

这是……算了，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师父也是虚构的，就当他命运悲惨吧。

“五叔，我没事，就是心塞！已经好了。”

怎么看怎么觉得王素是在强颜欢笑。

都是自家人，偏偏看到所有人身后有一袭红衣闪动，还以为是韩家大小姐也过来了。

正正衣冠，侧身一看：我嘞个去，是老鸨子！

“不知巧娘有何见教？”

“若是说小子给怡红院这欢场带来了悲伤，你可怨不得我，找府尊谈！”

“公子何出此言？今日神曲降临我怡红院，妾身都不知如何感激公子为好。”

这老鸨子还相当正经的施礼，脸上没有一点往日的轻佻，是真诚的。

“谢就不必了，借用了你的场地，应该的。”

没功夫跟一个老鸨子寒暄叙家常，王素很不客气的要拒人视线之外了。

老鸨子是冲着王素来的，王丰仪和韩正卿都没有掺合，只是一脸嫌弃的旁观。

“公子，客套话说完了，妾身想跟王公子谈笔买卖！”

这话一出，王素那副机灵怪张的神情就上来了：“哦，怎么说？”

“公子那个木喇叭似乎没啥用了吧？在自家屋子里用不着。您看这样成不？妾身以一百两买下公子的大喇叭如何？”

“巧娘，这是当世第一个大喇叭，还是在这样的场合，演奏过赛马和二泉映月这般神曲的大喇叭。你觉得它还是简单的喇叭吗？”

“三百两！”

“今天的盛况在河中府绝对空前，甚至有可能是绝后，以后即便是有喇叭出现，也不是第一，也没有这个喇叭所代表的意义！”

“五百两！”

“这一场的影响绝对会很快传遍山南道，传到京师，传到江南，在其他喇叭出现之前，文人墨客必定会亲自关顾怡红院，那些懂音律的，也必定会来亲自尝试喇叭下演奏的感觉！”

“一千两！王公子，妾身需要两个月内不出现第二个喇叭！还要赛马和二泉映月的工尺！”

“成交！哲哥、庆哥你俩干嘛呢？快帮巧娘把喇叭搬过去。”

“巧娘你知道吗？这木质的喇叭需要养护，不能干燥了，容易裂开，干燥了音色也会干涩。”

”也不能潮湿了，那样容易变形，得时常保养，隔三天擦一次桐油…”

“另外，巧娘你说为什么寺庙里的钟声就那么悠扬呢？因为钟本身就是一个相似的喇叭，还是铜铸的。”

“两个月后，第一个铜喇叭还先让巧娘鉴赏！”

“我在想，铁喇叭会怎样呢？若是喇叭的某个部位添加些纹饰，通过喇叭传出来的声音会不会有变化？比如颤音……”

听王素说的越多，这怡红院的老鸨子越觉得自己不是买了个喇叭，而是掉进坑里了。

只要有新式的喇叭，恐怕就少不了给这王黑心公子送钱。

“咦，巧娘你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脸色发白了？”

“作为第一个喇叭客户，另外附赠你一首曲子如何？适合你们这里小娘子弹唱的曲子，比赛马和二泉映月适合多了。”

想以后卖出去喇叭，青楼似乎是最大的客户，王素不能做的太狠了。

王素王简之一直都是个好人。

片片相思赋予谁还真的最适合这场合，送了，喇叭的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