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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给俺老孙下套？”

孙悟空先是一怔，随后身上猴毛炸起，无风自动，那龇牙咧嘴的模样，好一个盖世妖王。

只是，当面向法海之时，孙悟空周身妖气迅速收敛，猛地跪倒在地。

“还请师父指点！”

“徒儿请起。”

法海伸手去服，毫不费力的就把孙悟空拉了起来。

经过先前的镜花水月，他自是对这猴头的印象有了改观，本是花果山美猴王，却无故卷入这一场风波。

是非对错，法海当然不会去评判。

到了他这种境界，早就不会用对错来衡量是非了。

至于传道受业解惑，则是他这个当师父应该做的。

“悟空，我且问你，为何会走上修行之路。”

面对着师父的询问，孙悟空陷入了回忆中。

被压在山下那五百年，每天面对着的，就是一成不变的沙石，在这孤寂的时候，他只能不停回忆花果山中水帘洞里的无欲无虑的时光。

唯有那段时光，方可治愈他，因此，他自是不会忘记自己的初衷。

是在看到其他猴子被时间剥夺寿命后产生的念头。

为求长生，仅此而已。

“俺老孙求的是长生不老。”

“那你长生不老了吗？”

“我...”

孙悟空一下没了底气。

敢在凌霄宝殿叫嚣的齐天大圣，却在这一个小小问题上卡了壳，说不出个所以然。

长生？自是早已长生。

他自菩提老祖那学艺之时，就已学会大品天仙诀，通晓七十二般变化，能躲三灾，避劫难。

只是那地府的黑白无常，为何要勾他的魂儿？

甚至划去了生死簿上的名字，仍没个答案。

若是生死簿有用，那阎王老儿为何不当玉皇大帝？

若是划掉名字就能长生，还要蟠桃园里的蟠桃作甚？

孙悟空好像想明白了，又好像没有想明白。

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一直推着他，砸龙宫，乱地府，闹凌霄。

这幕后之人，将他拿捏得死死的，所作所为尽皆在掌握中。

就连玉帝老儿请来的如来佛祖，都像是早已准备，那个跳出手掌心的赌局，又是何等荒唐？

“师父，这...”

孙悟空好似偷吃仙丹被梗到，磨蹭半天没个下文。

就连法海都有些不耐。

“接下来的，还看吗？”

“不看了，俺老孙跟个提线木偶一般，有什么看头？”

“是吗？那就走吧。”

法海甩手，散去了镜花水月的法术。

“去哪？”

孙悟空有些懵懂。

“自是去西天，找那如来老儿讨个说法。”

法海淡然道，声音确是振聋发聩，听得孙悟空一愣。

只听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师父说话，怎么跟他老孙一个调调，如来老儿都喊起来了。

法海瞥了孙悟空一眼，笑道。

“徒弟，我可问你，敢去否？”

孙悟空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师父有命，徒儿莫敢不从。自是要跟着师父走上一遭。”

......

“悟空哪里走。”

法海健步如飞，连身后的马都顾不上了，却依旧追不上前面的徒弟。

当师父的，居然连速度都不比不上徒弟，这让他法海的面子往哪搁。

“师父，你倒是快来啊。”

前方，猴子金鸡独立，右手微微弯曲，反向放在眉前，不停眺望着。

另一只手，还不停在身上挠着，被关得太久，浑身就没一处不痒的。

等到法海带着马追过来，看着神清气爽的孙悟空，无奈道。

“跑得这么快，干脆叫你行者好了。”

“行者？”

孙悟空抬手一指，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师父给俺取名字了？”

“诶嘿诶嘿”

“孙行者？孙悟空？孙行者！孙悟空！”

一时间原地蹦跶，连连拍手称快，给法海都看傻了。

取个名字，有这么开心吗？

“师父，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无名无姓，后来遇到...才有了法号”

牵扯到祖师，孙悟空停住话头，饶是如此，法海也有些感同身受。

想想自己俗家姓名江流儿，也难怪孙悟空会如此感动。

法海叹了口气，瞅了一眼孙悟空，发现他从五行山蹦出来后，便未着寸缕，不由得眉头皱起。

“这赤身果体，像个什么样子，去，我行李箱里有换洗的僧衣，你先拿去换上。”

“多谢师父，多谢师父。”

孙悟空做了个辑，随后便自来熟的打开行李，换上衣服。

只是人间呆的短了，穿衣还不算熟练，就是法海，都给逗笑了，抬手给孙行者把僧帽戴上。

“我看你这个样子，倒像个头陀。”

“头陀？嘿嘿，头陀”

孙行者把帽檐扶正，对着法海笑道。

“师父，你看我像不像。”

话音刚落，就窜到前面，将法海扶住。

“师父，还请上马。”

“好。”

难得收个徒弟，法海也乐意顺着悟空的心思，装了会儿柔弱。

“师父，我来牵马。”

孙悟空蹦跶到前方，浑然忘记了曾经的誓言。

一路上，白马走得尤为平稳，纵是法海也不由得有些好奇。

“你为何如此熟练？”

“师父，你怕不是忘了，我以前在天上给玉帝老儿养马。”

“人称弼马温？”

“赫！”

孙悟空疯狂呲牙，忽然想起面前的是师父，赶紧收起了嘴脸。

接着悻悻道：“师父，这样揭我的短儿，可就不礼貌了。”

法海也恍然，解释道：“阿弥陀佛，下次不说了便是。”

“还有下次？”

孙悟空猛地挑眉，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只是，接下来却没有发作，反而不停说着话来，一张嘴倒是没有歇过空儿。

“师父，前方有大河，水流湍急，我背你过去。”

“师父，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人家，去化点斋饭。”

“哪来的老虎，莫要惊扰了师父。”

法海连禅杖都没握稳，就看见自家徒儿举起铁棒就冲了上去，只听一声“嗷呜”，那大虫就没了声息。

这徒弟还抢怪的？怕是要不得了。

法海松开九环锡杖，开口问道。

“你那打虎的是何物，怎么突然就没了。”

“师父，你忘了？我那叫如意金箍棒，要大就打，要小就小，我把它变成绣花针放到耳朵里了。”

孙悟空还在喋喋不休，没留意法海的眉毛已经挑起来，一脸玩味的说道。

“是吗？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