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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采臣一手提虎头，一头拖虎尸，肩上还盘坐着婴宁，深夜归家去。

一路上，他与婴宁聊了极多，对山神与修行之事心中也大致了然。

大乾元德五年惊蛰，也就是今年惊蛰时分，神话归来，环境大变，传说中的仙佛神魔妖怪等逐步显现于人间。

他的吞日服月呼吸法能顺利修炼，也是得益于神话归来。

据婴宁所言，她出生于泰山娘娘的洞天之内，学会说话又通过泰山娘娘的考试后开始修行。

再后来，神话归来，洞天与世界的联系恢复，不过因为世界上限是一点点提高的，目前能承载的都是些小妖小怪。

婴宁呢，因为贪玩从泰山娘娘洞天出来，找到了卧虎山准备当个快乐的小狐妖，没想到卧虎山的山神从沉睡中醒来，已经恢复一部分神力，无奈之下，快乐的小狐妖就成了零零七的打工狐。

婴宁天生乐天派，打工无所谓，压榨也能接受，不过山神为了加快时间恢复全部实力，居然打算用人血祭，还让她去抓人。

从小受泰山娘娘教育的婴宁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便偷偷摸摸逃离了卧虎山，而且受了不轻的伤。

正是因此，才被许采臣捡到。

泰山娘娘，又名碧霞元君，全称“东岳泰山天仙玉女碧霞元君”，灵应九州，庇佑众生，统摄岳府神兵，照察人间善恶。

总而言之，大佬中的大佬。

不论什么神话，能在泰山当神明的就没有弱鸡。

许采臣问，“既然山神如此行事，你为什么不去找泰山娘娘求助呢？”

婴宁耷拉着狐狸脸，沮丧道，“出来的太急，忘了问泰山娘娘怎么才能回去。”

这...

行吧...

没什么毛病。

许采臣又问，“我如果成了道基境，能否与山神一战？”

修行之路分为练炁、道基、神游、人仙、三花、五气、金丹、天仙。

仙佛也好，妖魔也罢，都是从练炁起步，后天返先天，练一口先天之气。

道基，顾名思义，铸就求道之基，这一步开始天才与顽愚有明显差别。

神游，分阴神阳神，至此已经称得上神仙中人，朝游北海暮苍梧不再是梦想。

至于后面的人仙、三花等境界，婴宁自己不过是练炁而已，那些远远不是她能了解的。

婴宁思索一阵，“应该是没问题的，前提是祂的实力原地踏步。”

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婴宁顿了下，“祂被限制在卧虎山上，只要我们不去卧虎山，山神拿我们也没有办法，最多派出虎山君等手下过来，而虎山君已经是祂手下实力排进前三的了。”

“卧虎山是不是钱塘县南边的那座？”

钱塘县学恰位于卧虎山脚下，因为教谕来历颇大，许采臣也就没有另外花钱去私塾，一直在县学读书。

最近，他常常听人讲卧虎山附近有人失踪，似是鬼魅行事，本以为是故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作为一个读书人，而且生于斯长于斯，许采臣认为自己既然有能力那就有必要管一管。

当然，这一切都出于一颗读书人的济世救民的悲悯之心与向往江湖的侠义之心。

与婴宁说的妖尸大补，吃了后可以加快修炼速度增强肉体绝对没有一点关系。

至于同为妖，有没有必要把这种事情告诉许采臣，婴宁想说，老虎和狐狸真不是一个种类，狐妖和虎妖也没有一毛钱关系。

而且，只要是修行者都是大补。

许采臣如果狠得下心，来一波吃人流修炼也没任何问题。

月兔西沉，金乌东升，一天时间悄然流逝。

许采臣坐在屋顶上，嘴巴张开吞吐霞光，整个人散发出淡淡微芒，如一轮降临人间的大日。

“虽已得道为真，犹故服之。直存心中有日，象大如钱，在心中赤色，有九芒，从心中上出喉至齿间...常存日在心，月在泥丸中。昼服日芒，夜服月芒...”

霞光落入口中又至心口，随后又从心口至口齿间，往复循环三十九次，一缕先天之炁方可诞生。

而练炁想要大成，需要练就八十一缕先天日之精，再练就八十一缕先天月之华。

每天清晨朝阳初升，是唯一凝练日精的时刻，一旦遇到阴雨天只能暂停。月之华要更为苛刻，必须是子夜时分，必须是初一至十五。

因为一旦过了十五，月亮日渐亏损，非但无法凝练月华，反倒对修行有碍。

许采臣试过一次，十天没法修炼。

从惊蛰至小暑，四个月百二十天，日精练了五十一缕，月华练了三十二缕。

江南梅雨季，整整一个月没法修炼的痛苦，谁懂？

三十九次往复之后，按照往日的情况许采臣该收功了，再继续下去容易被大日之毒灼伤心脉，得不偿失。

不过，因为修炼之前吃了十斤虎肉，又喝了一碗用虎骨熬的浓汤，此时倒是感觉能再来一轮。

心念一动，许采臣再次张口吞下一缕霞光。

当日头渐烈，他已经凝练出五十三缕先天日之精，实力略有上升，约莫等于二点一个虎山君。

卧虎山附近百姓，正遭受妖魔荼毒，我一刻也看不下去啦！

“叔公，昨夜有大虫闯家，墙壁坍塌，没有办法继续住了。恰好临近乡试教谕有事交待，我去县学住上一段时间，麻烦这段时间叔公帮我修一下院落。”

收拾好行囊带上婴宁，许采臣略微交待一番事情，便赶往了钱塘县。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钱塘县作为江南府重镇，文教重地，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婴宁自洞天出来后便一直在山野之间，何曾到过如此繁华之地，入城后蜷缩在许采臣怀中东张西望，看什么都好奇。

偶尔见到漂亮的饰品与可口的小吃，还会咬着许采臣的衣袖让他去买。

“采臣兄，今日休沐怎么来了钱塘，难道你也听说那件怪事了？”

闹市之间，一位眉清目秀的青衫书生走过来，挤眉弄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