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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持着尊老爱幼的优良美德，加上又是大过年的，姜右便没有与老爷子就此事展开激烈争论，只是简单应付了几句，又探讨了一下京城那边的情况，老爷子便犯了迷糊，去休息去了。

因为除夕夜过后，大年初一的凌晨，还有一项出天方的习俗，往常都是老爷子或者杨家长子杨文载主持，今年姜右一家来了，便交由那位身份尊贵的姑爷了。

所以今晚姜右一家还是要在这边住下，到了明日吃完早饭，与家中长辈拜了年，才能回自家宅子。

姜右告别外公后，便想着回自家院子休息会儿，但一出书房，来到庭院里，看着眼前几条走廊，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走了，杨府他只记得小的时候来过几次，在这边住的院子也是姜右母亲出嫁前居住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只记得院子中有三栋小楼，但这点印象，想起来是没什么用处的。

正努力回忆着，刚好面前一个小丫鬟经过，姜右便随手唤了她过来，有些尴尬的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家院子怎么走.....小丫鬟先是红着小脸一脸懵，想着不知道是哪家来的俊俏公子哥到府上做客，如此唐突，但等姜右说明情况后，小丫鬟大致也猜到了，先前就听管事的说起过，今日那位身份尊贵的姑爷要驾临府上，这位想必就是那位康王爷家的世子了，生的可真好看。

“公子...不....不对...殿下，奴婢..这..这就带您过去。”小丫鬟支支吾吾的说完，便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迈步，姜右便也跟上。

小丫鬟步伐四平八稳的走着，脑袋上两根小辫子依旧晃晃悠悠的，姜右跟在身旁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小丫头察觉便要涨红了小脸....让姜右不敢再去看她，只是有些可惜，长得还不错，怎么就是个结巴了。

经过几条曲折的走廊，穿过几道圆形拱门后，方才到了院子，姜右本想再问问杭州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可供消遣，但看着小丫鬟似乎很紧张的支支吾吾的样子，说话也还是有些结巴，就把她打发走了。

虽说梁朝皇室代代仁君，治世向来宽厚，在民间也饱受称赞，但普通人亲眼见了皇族宗亲，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天然的敬畏，小丫头的反应倒也能理解，只是有些太过胆小了。

那丫鬟告退后，姜右便独自回了房间，到了院子，具体哪栋小楼是他居住的，还是能分的清的。

进了屋子，看着屋内熟悉又崭新的摆设，还有淡淡的檀香传入鼻腔，姜右心中那种流落异乡的阴郁，也淡去了不少....看来外公府上还是下了一些功夫的。

姜右走到桌前，随意拿起一本书籍翻看着，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他又来到窗边，看着外面还未消融的雪，风吹着树枝摇晃，残雪飘散着下落，最后隐入雪地。

想起一个多月前，自己还坐在太子府，帮着父亲处理着许多琐碎的事情，虽然有些累，但很充实。

如今在这异乡同样摆设的房间内，心里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怎么都压不下去。

以往有时会想着忙里偷闲，如今真闲下来，还确实有些不习惯。

想到这里，他自嘲的笑了笑，随后转身研墨，提起笔准备写点什么，这是他以往心境不顺时，常常会做的事情，那这次写点什么呢？

就写封书信寄往京城，与苏从菡报个平安吧，免得那傻女人独自一人又会心绪不宁的胡思乱想。

姜右正微笑着准备落笔，突然楼下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像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他想了想便又放下笔，到窗边偷偷看着庭院里突然闯进来的几个小孩子。

从传来的话语间，大致知道是几个小子正在比赛堆雪人，几人还分成了好几组，然后各自抢占院子，并且要在每个院子都最少堆一个，到最后看谁堆得最多最大，便是赢家，输了的就要把自己的压岁钱拿出来一部分给赢了的买好吃的。

姜右这会儿再看那几个孩子嬉闹，便觉得有些意思了，先前那股子因无聊而起得躁动也烟消云散。他倚靠在窗边，看着孩子们认真得滚着雪球。

几个孩子年龄虽然都相仿，但互相之间的称呼却让姜右脸上时不时展露出笑颜，这个管那个叫叔，那个管这个叫哥，显然都是胡乱的在喊。

突然不知道是哪个调皮的坏家伙，捏了个雪球，朝另一人脑袋上砸了过去....在之后，堆雪人就演变成了打雪仗。

姜右站在楼上，对于楼下的热闹也是有几分憧憬，他好像从在太子府出生后，就没有这么无忧无虑过，心底总在想着各

种各样的事情。

此刻埋藏心底多年的童心被唤起与做为成年人的羞耻感相互撕扯着。

又看了一会儿，他刚准备转身回去写信，一颗捏的极为严实的雪球就正中面门，雪球直到落在地上才裂开.....小王八蛋心是真狠啊，鼻尖传来的疼痛感，让他的童心瞬间就战胜了成年人的羞耻。

火速下楼加入战场。

楼下的几个孩子看到还有个大人不知羞耻的跟他们打雪仗，瞬间就来劲了，几人纷纷围攻姜右，但最后都被打得落花流水，有的甚至还哭起了鼻子，姜右此时已经完全放开了，看着几个手下败将，哈哈大笑。

姜喆在另一栋楼上，看着楼下这一幕，先是笑着摇了摇头，最后关上窗户的一瞬间，还是没忍住心头感伤....总是幻想顾全大局的他，对于自家孩子的亏欠，或许一生都难以弥补。

只可惜，现在不是秋天。

.....

楼下的大战一直持续到姜右把那五个孩子全都弄哭了方才终止，看着几个孩子站在雪地抹着眼泪呜咽着，姜右非但没有感觉吵闹，反而是心底涌起来一股带着恶趣味的爽快感觉....但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另外的一些孩子这会儿也都赶了过来，他们已经堆完了雪人，在约定的地点一直没等到这边几个玩伴，所以就跑过来看看.....然后就看到怪叔叔在笑，他们的玩伴在哭。

一个小女孩子嚷着要去找大人来评理....还好姜右是有备而来，掏出一大堆红包，一人发了一个，这才平息了孩子们的悲愤。

那个先前说要告诉大人的小女孩子，看着姜右手里还剩的几个红包，悄咪咪的拉着姜右去了一旁，威胁说不再给她一个，就不帮他保密欺负小孩子的事。

姜右使劲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跟谁学的，敢威胁长辈，信不信告诉你爹爹和娘亲，把你屁股打开花。”这小女孩他隐约记得，好像是那位杨青青表姐家弟弟的女儿，具体叫什么想不起来了。

小丫头听了这话，小脸一皱，咬了姜右一口便迅速抢了个红包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对着姜右做鬼脸，然后就摔了个狗吃屎....场间又是一阵大笑，只不过这次的笑声不止一个人，颇显繁杂。

.....

几个孩子散去之后，姜右又回了楼上。

只是提起笔却忘了写信，而是把今天这一刻记录了下来，这还是十八年来，第一次体验小孩子的快乐，值得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