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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反应与原主人物反差有些大，可沈云自然也想好了台词。

被师尊伤透心后性情大变却依然脆弱的小弟子？

嗯，就挺好……

“苏……苏师姑呢？”少年方才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此刻却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他变成一朵饱受摧残的小白莲，仿佛被欺负怕了。

南弥有些不适应他的突然转变，可转而一想，少年经历了昨日一事确实应是害怕了。

或者这么说，此刻他的反应才该是符合自己熟悉的那个无依无靠总是依赖自己的“小徒弟”的。

此刻苏锦眠已不见踪影，唯有一个看起来十分严肃的白胡子老头在他三尺距离外的桌边守着。

沈云刚醒来时根本没注意到他，赵胡身着一身黑色道袍，和宁秋外表的和善不同，他的面容反而乍一看十分凶恶，脸上有一条从太阳穴到嘴脸的狰狞疤痕。赵胡见到他醒了，还说的如此可怜，便赶忙接口道，“孩子，你别怕！这事儿赵师叔也给你做主！眠儿真是越大越爱胡闹了！”

他说罢就重重朝桌上拍了一掌，震地茶壶都动了一下。

在八大长老之中，苏锦眠可以说是赵胡一手带大的，因此最能管的住苏锦眠、苏锦眠最怕的师兄也是他。

他虽声音粗犷，说的话却竟然是意料之外的长辈关爱。

沈云原以为这人会袒护苏锦眠才对的。

南弥听他谈起苏锦眠的名字便拉下脸，语气冰冷道，“自然是我徒儿受了多少伤，便要她还回去多少！”

沈云一时有些无言，我这儿是“我徒儿”，怎么小师姑就不是“我师妹”了？

沈云忍不住想勾唇偷笑，十分受用他的宠爱，便用余光偷偷看他。

却见南弥转而又摸着他的脑袋同他说，“她既在霜凌宗滥用私刑，掌门也护不住他！她打阿云五鞭，便罚她一百鞭、她踩阿云肩头，便罚她跪在戒律堂跪上一月！”

南弥轻轻顺着他的脸颊到脖颈再到少年已愈合的肩头，沈云一时被他摸得有些不自在，微微红了耳尖。他知道小白花师尊此时应该只是正经的无意举动，因此也没说些什么。

他刚血洗完魔修分舵回到霜梧峰那会儿，本以为会等到这几日改变后十分讨人喜欢的温润可爱的小徒弟。

谁知道却见少年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一片狼藉之中，他那平日张扬的师妹口中正吐露着恶毒的话，“再开上一鞭，就算变个凡人！师兄也断不会宠幸你！”

少年无助地缩成一团，正如几日前夜里去归云殿时撞上的模样一样。

那日雪夜中的少年，光着脚，眼中满是泪珠，无声地哭，眼中满是害怕和无助，——却没有主动到云华殿来寻他。

阿云如此无助，为何从那日起便不肯再求助为师了？

他这几日接近月圆夜本就心神不稳，那时在三里秋杀红了眼，一把众生剑微微沉吟着，已经要破鞘而出。可惜没等抽出剑来，赵胡长老便先行赶到，将苏锦眠手中的长鞭收去。众生剑受到主人的吩咐挡住他们的去路，南弥轻轻附身抱起少年，用冰冷的声音对着赵胡说道，“一月罚跪、八百遍宗规、一百鞭，要抽到脸！”

他语气冷咧，并非询问而是通知。

他温柔太久，沈云都快忘了自己的便宜师尊是霜凌宗第一人、瑶光最年轻的化神期修士、即便看着温和却也是后期书中最残暴最冷血的反派！

沈云听到他这话便知晓那时时辰刚好，——刚好能叫便宜师尊提前目睹这场恶毒女二欺负“小徒儿”的大戏！

论双标和心狠手辣，区区恶毒女二与反派比只能是小巫见大巫。

即便此时的反派还是低配版小白花又如何？

他无需亲自动手，只要小白花师尊看到他这副模样便会代他出手，他若是再扁扁嘴、撒撒娇，师尊不将她扒层皮下来，就已是仁慈。

赵胡听到这话也没什么意见，只是看着这二人的举动心下觉得有些怪异。往日这两人虽也有亲昵，可从来是师侄主动贴上师弟，二人之间虽表面很好，却能叫人看出他们保持着一份或远或近的疏离感，而如今却似乎有些不同了。

等到赵胡长老离去后，沈云原想也一并回归云殿养伤，却见南弥从纳戒中拿出了一碟脏掉的糕点。

那些原本干净精致的糕点被人摔到地上被尘埃弄脏，此时已经看不出形状来，连那些甜滋滋的枣碎都撒了一地，没法再拼凑到一起去了，偏偏用那呈着的器皿却是灵玉所制，落在沈云眼里觉得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南弥却是捧着那些糕点，一双眼欣喜地瞧着他，“这是阿云为为师准备的吗？”

他语气中小心翼翼地，却也有抑制不住的欢喜。

仿佛有什么开始失控。

沈云被他问的一愣，他在高兴什么？分明自己没能将最好最精致的糕点呈给他。

“嗯，可是……被小师姑弄脏了——”他话音未落却见那分明不染红尘的仙君此时散落着鬓发，模样有些颓丧却又有止不住的欢喜。

他伸手掰开其中一块还算干净的糕点尝了一口，“为师想尝尝……”

沈云下意识想去阻止却慢了一拍子，转而有些生气，“那些脏了！师尊你做什么！”

说到底他一个异世人，装乖取宠也不过是按女主的剧本在利用这个人，为什么这人……

他心脏“咚咚——”地剧烈跳动，即便苏锦眠此前差点将他抽死，却也没像此刻这般恐慌过，他伸手去够南弥手中的梅花糕，可距离不够，便一点点向前挪。

南弥有意不叫他抢到东西，一双凤眸却紧紧盯着少年，手臂微张，准备随时接住落入自己怀里的小徒儿。

果不其然，沈云抢到那糕点时，却被抓着腕子一个咧跌摔进他怀中，抬眼便与他四目相对，看清了他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泛起的点点猩红，——与他第一次在小九给的画面中看见的模样有些相似。

“阿云给为师做的梅花糕很是香甜可口……”南弥分明在温柔地笑着，分明这人和平日一般温柔，却让沈云觉得有些不自在。

也许是没想到南弥会突然拿出那些脏掉的糕点，也许是事情渐渐有些不受掌控，也许是被他眼中的凶光吓到。

按平日的南弥，怎会主动逗弄自己？

怎会如此外露情绪？

沈云微微地动了动手腕，南弥便很自然地松手，另一只手却是又很快搂住少年想退开的身子。

沈云浑身一僵，便见他伸手轻轻用指腹轻轻摩挲自己脸颊上的伤，看似无意实则有意。

他被弄得有些疼，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眼里泛起几道水光，忍不住嗫嚅道，“疼……”

他原是觉得撒娇会叫他心软好放了自己，可如今的南弥却是好像没听见一般不为所动，一双凤眸此刻依旧温柔地盯着少年那双含着水光的桃花眼，“阿云，为师好高兴……”

他在高兴些什么？

——为了一盘脏掉的梅花糕吗？

沈云没敢问，他此刻浑身僵硬，只想早一点结束这次莫名其妙的亲昵。

“阿云以后，只给为师一个人做，好不好？”南弥捏着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指尖还在吃那块脏掉的糕点，他眼里闪着不正常的猩红色。

众生剑在一旁不停挣动着，重重落在矮脚桌上，“咚——咚——”地发出声响，显然也在不正常地兴奋着，沈云忽然想到自己或许不止是昏迷了一夜，他微微抬头看向窗外——此夜正是月圆！

月夜子时。

若是他没见过这些，一定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初次见面时那不染红尘的仙君——不，他或许甚至跟前一刻钟给自己疗伤的模样都不大相同，分明模样多么相似却又十分不同。

南弥见他不答应自己，却也并没在意，就着少年的指尖吃一口糕点，便摸一摸少年毛绒绒的小脑袋，“阿云好乖、好乖——”

沈云见他有意无意地又去摸自己脸上的伤，弄得他眼中含着泪才肯继续去吃糕点，脑中极速地回忆着世界线，每到入夜小九便会死死睡下，他无法向任何人询问缘故，只能靠自己。

南弥后期如此冷血并不完全因为对女主的爱而不得，女主是一剂关键催化剂……

而世界线中早已埋下伏笔：

南弥仙君在仙道享誉崇拜，可在魔道便是凶名在外。传说他一个人一把众生剑一日便能覆灭整一个魔修分舵，出来时一身白袍却不被血染红。

所过之处，不留一丝生机，分舵内的稚童与妇孺具杀，简直是场单方面的屠杀，直叫魔教中人闻风丧胆。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为了惩奸除恶、以正大道吗？那说法太过虚伪，他不屑去说，可面对仙门中人崇拜的目光，他便顺势不假辞色。

那些即将死亡的、恐惧的、求饶的、满载绝望的人带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手中捏着他人的生命和希望，再狠狠捏断！

总归是不怎么在意的草芥罢了，杀了便杀了。

这便是反派刻在骨子里的本性——恶。

下更预告：

亲近不是师尊说的算，不亲近自然也不是师尊说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