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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行空看着那些攻城将士留下的尸山血海，嘤嘤啜泣，老泪纵横不止，山下短短几个时辰的血雨腥风，吹白了他的满头乌发，一夜白头。

也为他纵横沙场四十余载的军旅生涯添上了最为浓厚的一笔，只是这一笔，血泪着墨，注定成为他内心深处永远的伤痛。

江辰也彻底被震惊，看着眼前的景象，看着身旁的满头白发的司马大元帅，虽还没站到司马行空所说的高度，但他已经知道了什么是上位者的害怕。

只是他还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如此，不知道秦军已经没了其它选择。

只是隐隐觉得，这可能就是司马行空所说的壁虎断尾，代价让人难以承受，但又必须去承受。

魏博温远远地站着，他同样看到了这位老元帅的满头白发，很震惊，也很心痛。

他与司马行空之间远非部从又或主仆那么简单，但并没有上前安慰在那嘤嘤啜泣的老将，是因为他知道，有些情绪发泄出来比闷在心里要好。

他所关心的是此战过后，老元帅还能否站起来。

直到司马行空情绪渐渐稳定，又或者说已经麻木，魏博温才走上前来，拱手叫了声：“元帅！”

司马行空最后看眼战场，然后大步离去。

“以后就让这小子跟着你吧！”前面突然传来司马行空的声音。

魏博温领命，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江辰，继续跟着元帅向山下骑兵营走去！

……

天交五鼓，那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攻城战迎来尾声，攻城的战鼓依旧，只是没了喊杀声。

等战鼓声退去，战场上只剩一片死寂，无论对于赵国还是秦国，这一战注定被载入史册，战争的残酷性也被拉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旭日东升，赵国的援兵终于赶到，但晚来了一步，攻城战已经结束。

……

一线谷近赵国方向的出口有两座山，一座名为“五丁”，另一座名为“六甲”。

一线谷与五丁、六甲成品字包兜分布，这也是赵国大都督申屠笑为与秦军最后决战预定的主战场。

秦军粮道中断，必不能久战，后撤绕不开一线谷，大都督申屠笑已在此等候多时。

申屠笑和他的军司参谋，正在五丁山营帐中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行军沙盘上，是他与众将多日以来反复推演的两军交战部署，这一战他们完胜。

毋庸置疑的是，此战之后，他将名垂千古，赵国实力也将因他的存在而走向霸主之列。

在申屠笑看来，长平之战的十万军魂应该可以安息了，因为过不了多久，他将用秦国三十五万将士的性命来祭奠，一句话，他们死得值得……

“报……”五丁山中军营帐一信使入内。

申屠笑气定神闲，有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料定是传来秦军后撤的大好消息。

信使：“晋阳急报：五日前秦军夜袭晋阳，守将成纪刚不负使命，斩首敌军三十余万，秦军铁骑被迫撤退。”

申屠笑听了似乎没回过神来，双眉紧皱，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营账内，军司参谋与众将领无不摩拳擦掌，都在为斩首秦军三十余万兴奋不已！美中不足的是主战场并非预定之地，白白让成纪刚捡了个天大便宜。

大都督申屠笑不见兴奋之色，反有忧思，问那信使：“秦军铁骑现在何处？”

信使：“晋阳一战，成将军所部伤亡惨重，秦军铁骑趁两军交战时撤走，不知敌军逃往何处。”

申屠笑：“我军具体伤亡如何？”

信使：“我军阵亡八万！”

当然，战报伤亡从来只有正规军，民夫不在计数之内。

申屠笑面露凝重之色，军司参谋李思齐上前问道：“大都督，可是有何疑虑之处？”

申屠笑慢慢说道：“司马老匹夫已经知道一线谷已落入我军掌控，所以才会在五日前趁夜攻城。”

李思齐想了一下说道：“但那又如何，只不过是秦军困兽之斗罢了，如今三十余万主力已灭，残兵败将不足为虑！”

申屠笑冷哼一声，盯着李思齐说道：“那是残兵败将吗？那是秦军铁骑！秦军为何会落入我军瓮中？轻敌冒进而已！你竟敢说秦军铁骑是残兵败将？”

李思齐额冒冷汗，拱手道：“大都督教训得是，属下谨记！”

申屠笑：“即刻派人查探秦军消息！”

三日后，传来秦军铁骑深入赵国腹地的消息，大都督申屠笑喷出一口老血，大骂司马老匹夫阴狠，又紧急下令，命各部调兵遣将围堵秦军铁骑。

……

晋阳之战十日后，秦军战败，被斩首三十余万的消息传开，诸国震动！

大秦国都定阳，朝堂之上，众臣纷纷弹劾司马行空轻敌冒进以致败军辱国，奏请褫夺司马行空大元帅之职。

皇帝李泰力压众议，一切等司马行空回朝在行论处，下令司马家族尽快拿出镇守秦赵边境之策……

又五日，秦军铁骑杀入赵国腹地消息传开，李泰龙颜大悦，满朝文武齐贺……

晋阳之战，秦军三万铁骑没有参与攻城，于天交四鼓之时撤离了战场。

秦军铁骑撤离后，并没有前往一线谷去解决粮道中断的问题。

因为，即使去了，也解决不了，还可能陷入敌军的包围圈，更何况攻城拔寨发挥不出骑兵的优势，所以绕道杀入赵国腹地。

赵国大都督申屠笑以长平战败为饵赚取秦军入瓮，司马行空将计就计，一招壮士断臂暂时解决粮草问题。

紧接着按行辕议策方案给敌军来了个“中心开花”，申屠笑自食其果，只能跟在秦军铁骑后面吃灰。

秦军铁骑速度迅猛，对沿途坚城大寨不屑一顾，只对那些防备疏松的里闾动手，掠夺粮食喂马补给，然后立刻撤走，完全采用流动作战方针，能战即战，不能战就走。

秦军有时兵分五路、六路，有时也会是兵分九路、十路，一来是因为寻常里闾也没那么多粮草，只需几千骑兵就可以轻松拿下；二来是为迷惑敌军行军路线，让敌军疲于奔命。

但不管分几路，都会互为依仗，时分时聚，搞得敌军没一点脾气，遇上小支队伍就直接吃了，遇上大支队伍也不恋战！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面对这种局面大都督申屠笑也是头大如斗。一方面是因为秦军的狡猾，你刚追到这个州，他已经抢了下个郡；另一方面是来自朝堂之上的压力。

在自己的国家，申屠笑的军队不可能像秦军那样肆无忌惮，反而还会受到政敌的刁难掣肘，无法尽全功，历时数月，一番围堵除了劳民伤财，可谓收效甚微。

秦军定阳这边，为了配合司马行空，增兵十万压境，其它诸国看到有利可图，纷纷蠢蠢欲动。

赵国皇帝赵无敌疯狂输出，晓之诸国以理：秦国已是众强之首，赵国若亡，其它各国危矣；又动之诸国朝臣以美女财帛，最终除了秦国，皆大欢喜。

诸国纷纷罢出援赵攻秦之势……

秦国迫于各国的压力只能作罢！

司马行空所率骑兵与赵国围堵军队大小战不计其数，历时三年，终因“无源之水”只损无补，将士越来越少。

这期间，江辰跟着魏博温学习行兵布阵之道，又与诸将学习枪棒器械。

被誉为天资卓越，十八般武艺冠绝营旅！

最后打了一场漂亮的全歼战，队伍也仅剩下百余精锐。

那一战之后，司马行空及其部从，不知所踪……

皇帝赵无敌发布通缉令，不管什么人，能得司马行空头颅者赏金十万，封邑万户！各国江湖草莽英雄闻风而动……

……

赵国大都督申屠笑因战事不力被贬……

因长年战乱，导致赵国境内匪盗猖獗，问道山山上就盘踞着一伙盗匪，官方多次组织围剿无果，好在这伙盗匪只劫掠财货，并不伤人性命。

最后官方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达成某种微妙的平和，似乎认可了他们收取“过路费”的行为。

……

问道山，后山山势较平缓，山谷有涓涓泉水汇成的溪流，溪水清浅，两边满眼葱绿，林树茂密，顺着谷间水流而下，有一飞瀑，深不见底，两边万仞绝壁，无路可行。

飞瀑上头，有一翩翩少年正踩着溪水练习枪术，只见他身法起跃灵活，进退有据，枪尖一点犹如灵蛇吐信，来回腾挪婉若游龙飞舞。

此枪法名为“六合枪”，是司马家族的不传之秘，非司马家族嫡传子弟不可传。司马行空不敢有违祖训，所以只教了江辰招式，而真正的窍诀，那些行功运劲法门并没有传授给江辰。

毕竟如果仅仅只是招式的话，也算不得什么秘密，除非你不用，否则别人又不是瞎子。

所以知道六合枪招式的人其实很多，其中就包括赵国申屠家族的人。甚至可以这么说，申屠家族的人研究六合枪招式比司马家族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没有行功运劲法门，练得再好，也只是花架子而已，中看不中用，很容易被人破解反制。

所以江辰现在的所使的“六合枪”只有其表，并不具备“六合枪”真正的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