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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风朦胧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盏豪丽的吊灯，和书架顶上摆着的一排毛绒玩具。

身侧的落地窗，鸟雀的鸣叫伴着阳光，一同闯进屋里。荀风知道，硬币把他带回了当天早晨。

“喵！”

荀风坐起身，昨晚那只黑猫正盘在他脚边，一对细长瞳孔定在他脸上，萌萌的看着他，模样甚是可爱。

“小黑，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找点儿吃的。”

他不知它叫什么，就随便给它安了个名字，谁知黑猫一听，当即甩屁股跳下床，似乎对这名字很不满意。

咚！咚！咚！

粗鲁的敲门声响起，然后是开门声，脚步声。

“懒虫，还没睡醒？”殷晓曦像只兔子似的跳进屋里，正巧与小黑打了个照面，小黑一惊，像见了鬼一样，“哧溜”一下转身跑没了影。

“咦？怎么有只猫在这里？”

“昨晚院子里的野猫，见我开门就跟了进来。”荀风打着哈欠钻进卫生间，留殷晓曦在卧室里和小黑玩耍。

“原来我们镇子里还有野猫，倒是第一次看见。喵喵！你在哪儿？”

除了荀风，小黑似乎不愿与别人亲近，自顾躲在床底下，任殷晓曦如何呼唤也不出来。

唤了一会，殷晓曦便感无趣，见荀风洗漱完了，便提了书包，与他一起走出别墅。

清晨的空气，似露水般温润，荀风深吸了几口，把这几天心中的压抑冲淡了少许。

他抬头仰望，见天空中橙彩万里，犹如日落时的晚霞，美不胜收。

粉色的小车照旧开出小镇。上学路上，荀风刻意换了条较远的路线，行驶中目光不时偷瞧后视镜。

没走多远，就发现一辆白色的厢式货车始终跟在他们后面，细看之下，正是事故时看到的那辆货车。

荀风没有声张，依旧平静的开车。

待到殷晓曦下车走进校门，他静坐在驾驶室，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后视镜上。

只见那辆白色的货车大约停在百米开外，挡风玻璃上飘着折射的阳光和阴影，正像个蓄势待发的杀手，等待给敌人一击致命的机会。

荀风额角挂着汗露，一手握紧方向盘，一手抓着手刹，只等肇事者行凶。

不到半分钟，身后的引擎声准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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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百米的距离，货车把油门张到了极限，如猛兽般逼近比自己小了三四倍的粉色迷你。

荀风始终专注的看着货车，眼看货车顷刻间开到身后，他突然急打方向，一轰油门，迷你车在路中划出一道月牙，稳稳落在反向行驶的两辆轿车之间。

他无视前后两个车主的叫骂，打眼往货车车窗望去，想看开车的人是谁。

货车司机见计划失败，急忙加了把油门，货车“嗡”得向前驰出，把荀风远远甩在了后面。

荀风要查知凶手身份，哪肯让他逃走，当即调转车头，加速跟了上去。

一白一粉两车在路上飞驰追逐时，城市的天空逐渐由橙转蓝，不经意间，时间已回转到正常轨迹。

此时正是上班的高峰期，交通异常拥堵，货车只能捡一些偏僻的小巷奔走。

在学校附近绕了小半刻，货车猛打方向，钻进了一条正在收摊的早市胡同。

荀风晚了几秒跟到胡同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一群过路的老人拦住去路。

老人们手里拎满了东西，七嘴八舌的一路闲话，走得甚是缓慢。再看胡同里，更是人头攒动，就算进去也难以追上货车。

眼看货车挨过路人，撞翻了胡同里无数摊位，离自己越来越远，荀风无暇思索，再次调头转入大路，打算赶往胡同的另一边拦截。

不到一公里的两个路口，汽车排起了长龙。荀风就算想闯红灯，也找不到可供通行的空间，耽搁了五六分钟，才开到胡同另一端，却已看不到货车的影子。

他把车停在路边，无奈的开门下车，着眼往三条岔路逐一探望，连一辆类似的货车都看不到。

正懊恼时，一个衣衫凌乱的小男孩从他面前走过，躬身去捡散落在地上的水果，一边捡，一边恼怒的瞪着侧方的公路。

荀风不经意瞥过去，发现男孩虽然还不到十岁，身上却散发着一种经历过现实摧残的落寞。

看着男孩蹲在地上，在满地狼藉里挑拣还能售卖的完整水果，荀风忽然心中一酸，终于意识到，自己使用硬币，真的会给无辜的人带来灾祸。

如果自己没有追赶货车，那货车就不会闯进胡同，把早市搅得乱七八糟，自然也就不会有这些无辜的人受害。

而除了像男孩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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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受害者之外，更不知还有多少他见不到的人受到牵连，成为了蝴蝶效应的牺牲品。

一瞬之间，荀风觉得自己似乎成了罪人。

他带着赎罪的心情走到男孩身边，摸出钱包，数了一千块递给男孩。

听到有人靠近，男孩警惕的抬起头，看了眼荀风，又看了眼他手里的钱：“你是谁？干嘛给我钱？”

荀风往刚才男孩怒视的方向指了指：“你家的东西，是被刚才那辆货车撞翻的吧？这是赔给你的钱。”

男孩有些心动，但却犹豫着没有伸手去接。

荀风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那是我朋友在胡闹，我代他向你道歉。”

男孩释然，欣喜接过钱，连谢谢也忘了说一声，转身跑向自家摊子：“爸！有人赔我们水果钱了！”

远处的果摊旁，本来一脸沮丧的男孩父母看到那叠现金后，顿时笑逐颜开，一家人暖作一团，好不温馨。

荀风深受感染，想起自己和妻子在家乡的简单生活，也痴痴笑了起来。

欢喜了片刻，那男孩的母亲携了男孩的手，正要来找荀风道谢，身后的柏油路上忽然传来一声嗡鸣。

荀风愕然回头，只见他正在寻找的那辆白色货车拉满了弓，正向他疾驰而来。只转眼的功夫，已近在咫尺。

不足十米的距离，无论如何也躲闪不及，甚至连退一步的时间也没有。

眼看货车车胎在台阶上摩擦出一行黑印，荀风心头剧震，面色突白，暗叫：“我命休矣。”

“砰！”

平地里一声巨响，原本嘈杂的早市胡同登时鸦雀无声，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金属划过地面的尖锐噪音。

荀风突然之间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只感觉自己被一道猛烈的冲击撞到右肩。摔倒时，他的后背撞上了一片粉红，却并不是特别疼痛，只有右臂知觉模糊，使不上半点力气。

“荀风！你没事吧？”

朦胧中，他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那声音很熟悉，很有力量，似乎还曾给过他希望。

荀风精神一振，恢复了几分意识。

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一张英杰面庞正对着自己。这张脸本是荀风不愿见到的，但此时出现在眼前，却让他觉得无比踏实。

“是……陈警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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