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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完全被阴云笼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安原偷进工厂不久，半空中又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那种压抑，似乎预示了某种不详。

工厂外，荀风赤身靠坐在墙边，竖着耳朵倾听里面的动静。

不过片刻，工厂里忽然传出一阵低沉的手机铃声。接电话的人声音很小，荀风隔着墙和雨声，只能听到模糊的只言片语。

“文哥……你们……那人质怎么……好的，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声音虽然断断续续，却也能听出大概。

电话挂断，匪徒在房间里一番整顿，匆匆推门而出。

“啊！”

荀风刚听到几声脚步，墙内骤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叫声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石沉大海，连急促的脚步声也一并带走了。

得知安原已经动手，荀风转脸往工厂正门细听，听了片刻，不见有人向这边赶来，心中窃喜，还道是外面雨声愈密，掩住了那声叫喊。

谁知头顶忽然“咣当”一声，半截破窗框从墙上掉落，安原背着一人跃下窗沿，同时低呼：“快走，我被发现了！”

荀风没料到安原这么快救出人质，急忙起身，一瘸一拐的上前相助。

他见殷晓曦轻快的从安原背上下来，似乎状态不错，便转身辨明方向，拔脚与两人往回奔逃。

眼看距离越野车越来越近，三人身后的雨幕里忽然亮起一束红色激光，光点穿过黑暗，正落在安原后心。

“小心！”

荀风走在最后看得清楚，急忙出声警示，安原回头看到光源，大骇中慌忙举起手枪，却仍然慢了一步。

“砰！”十几米外的枪声，抢在安原之前响起。

警枪划过一道弧线脱手飞出，连带安原的身体一起被冲出了四五米远，如脱线的风筝般落在地上。

荀风瞪大眼睛，刚想上前施救，身后传来匪徒的声音：“不许动！”

荀风闻声停在原地，听着匪徒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来到荀风面前，两人打了个照面，匪徒微微一愣：“怎么是你？我们的人呢？”

看着匪徒端在手里的自动步枪，荀风急中生智，把满腔怒火咽回肚子里，惶恐道：“你的同伴被……都被警察包围了。”又指了指安原，“这家伙让我引路，来救人质。”

“警察？”匪徒冷笑一声，一步步走到安原面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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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口挑出他口袋里的警徽：“就凭你一个人，也敢闯到老子这里。哈哈，那我就给你个光荣。”

说罢，枪口指向安原。

荀风眼看他的手已经触到扳机，哪还有时间琢磨如何应付。情急之下，果断飞身扑了上去，用尽全力撞入匪徒腰眼。

匪徒毫无防备，顿时被撞得闷哼一声，向前跌入了泥浆中。

重伤之余，荀风这一撞并没有给匪徒造成多少伤害，反而激起了他的怒火。匪徒从地上跃起，一声怒喝，回身把荀风打倒在地，跟着抬起枪口，就要把荀风毙于当场。

“砰”，夜空再次被枪声撕破，一道火光穿过层层密雨，把不远处的殷晓曦吓得惊叫一声，用手蒙住了双眼。

隔了半晌，不见再有动静，殷晓曦战栗着移开双手，却发现倒在地上的不是荀风，而是那个持枪的匪徒。

荀风诧异的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惊魂略定后，才看到一个拿着枪的窈窕身影从暴雨里走来，正是被他留在车里的女孩。

“谢……谢谢。”

女孩手里的枪，枪口还溢着地道里的污水，荀风认出这是刚才陈佑给他的那把。众人被污水冲散时，这把枪早不知落在了哪里，没想却被女孩捡了去。

“你，你没事吧？”女孩显然是第一次用枪，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身体也在不停颤抖，却坚韧得没有把枪丢掉。

荀风摇了摇头，急忙爬起来抢到安原身边，一把将他揽入臂中。

“安警官！安警官！”

安原双目紧闭，嘴唇煞白，汩汩流出的鲜血已被雨水稀释，对荀风的呼喊更没有任何回应。

荀风把手指放在安原的鼻唇，想试探鼻息。

只是在绵绵的细雨中，他判断不出指尖感受到的，究竟是安原的呼吸，还是暴雨中的冷风。

“硬币，对，我还有硬币！”

荀风在口袋里慌乱的掏摸，颤抖着拿出时间硬币，摊在手心。

然而这枚蔚蓝的硬币此时仿佛是睡着了，即使被雨水不停的冲刷，依然黯淡无光。

“发光啊！快点发光啊！求求你！”

荀风不甘心，他始终凝视着硬币，如雕塑般一动不动，期待它能听到自己的祈求。

“荀大哥，我们尽快赶回市里吧，兴许这位警察先生还有救。”正在荀风不知所措时，一旁的殷晓曦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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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

荀风呆滞的抬起头，见两个女孩站在雨中，抱着双手瑟瑟发抖，大脑终于清醒了些。

他看了眼自己的伤腿，问道：“你们谁会开车？”

见他振作了起来，握着警枪的女孩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大步走向越野车：“你的问题很多余。快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三人合力把安原抬上车，替他包扎了胸口的枪伤。点火启动，车子终于驶离工厂，沿盘蛇公路直奔林市。

抵达林市时，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如噩梦般的一个夜晚，终于算是熬过去了。

只是今天林市的街道，比往日多了几分萧条，不论是车辆行人，或是卖早餐的小贩和清洁工，都屈指可数。

这当然不是因为久久不停的细雨，而是弥漫在空气中淡淡的火药味。

荀风知道，除了他和安原在百里之外的行动，昨夜的林市也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不过在他离开之前，被困的匪徒只剩下四个人，战场也远离闹市，应该不会给警察造成太大困扰。

与之相比，更让他担心的，是卧在后座上久久没有动静的安原。

在荀风的催促下，女孩把车子开得飞快，只十多分钟，就开到了林市中心医院。

看着安原被推进手术室，荀风终于松了口气。他在走廊的长椅上找了个空位，屁股刚一沾椅面，顿觉全身酸痛无力，一直被他压抑的疲态，终于释放了出来。

“请问哪位受伤了？”还没坐稳，一个年轻的护士走过来问道。

荀风迷茫片刻，才意识到护士找的是自己。于是缓缓起身，跟着护士走进了诊室。

由于浸泡过污水，又经过一整夜剧烈的奔波，他的伤口有些感染，裂开的皮肉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坐在病床上，荀风心乱如麻，时而忧心手术室里正在抢救的安原，时而庆幸他们从匪徒手中救出了殷晓曦。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个鲁莽的决定是否正确，因为安原，一旦他不能活着离开手术室，那自己将要面对的，不只是安原亲友的埋怨，还有心中的愧疚。

他从口袋里摸出硬币，轻轻拭掉上面的水滴，犹豫着要不要再次穿越回昨天夜里。

凝思良久，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他担心如果再回到二十四小时之前，或许结果比现在更加糟糕，毕竟以他的能力，能做的事实在太有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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