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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当大事

  • 作者:流汗的泥人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1-03 22:27:20
  • 完书字数:8738

十余日后清晨,一路飞驰的车队早早进了信州城门,马车在刘府门前缓缓停下。

“大郎到了,大郎到了。”好些腰扎白巾的仆从向大门后迎了出来。

拖着疲倦欲死的身体下得马车,如同一具木偶一般,任由仆从脱去外衣,换上孝衣。另一边,张永也下得车来,将一条白巾扎在腰间。

尽管接到急报,一路上紧赶慢赶,最后更是日夜兼程,终究还是迟了,没见到老头子最后一面。论感情,刚到这不过一个月刘远与老头自没有什么深厚的父子之情,但泪水还是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或许,是这具与老头子有着血脉相连的肉体的本能吧。

“二娘呢?”刘远强忍着心中的悲意,擦了把眼泪,有些更咽地问道。

“二娘正在灵堂。大郎换好孝服快去灵堂吧。等会或还有吊客来。”仆从道。

“大郎去吧。这里我自会安置。”见刘远看了过来,张永急忙道。

刘远点了点头,随仆从进门,往灵堂去。

刘家聚族而居,灵堂就设在信州的刘姓祠堂里。几进祠堂都挂满的或黑或白的挽章孝联,最里一进,是用黑布搭设的灵堂,两侧摆放满花圈,正中供桌上供着灵牌与香烛祭品,上首灵棚上粘着个硕大的“奠”字。一些人,正对着灵牌行礼,一身重孝的二娘木然地回着礼。

“大郎回来了,大郎回来了。”

随从们拥着着刘远来到灵棚前。

“哥!.....”见到刘远到来,木然的二娘猛地扑在刘远怀中,哭出声来。

“好了,好了,哥回来了,没事了。”刘远擦了擦眼泪,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削瘦的肩膀,安慰道。这些日子真苦了妹妹了。

“嗯。爹爹是前五天头上没有了的。两天前入的殓......”二娘在刘远怀中,一边抽泣,一边道。

“我晓得,这些我都晓得,苦了你了。”刘远轻轻拍了拍,回顾旁边妹妹的侍女道,“来,将二娘扶回房去。”

“不,我不去,我在这陪哥哥。”

“去吧,万事有哥。”刘哥将妹妹扶了起来,“你且去房中休息一会,一会再来陪哥。现在听哥的,去吧。”

“小姐,走吧。你再这样,你再这样,夫人那边又要急了。急出病来可了不得。夫人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侍女劝道。

“嗯。那去看看姨娘再来。”二娘点头,在侍女的扶持下离去。

二娘离去,刘远走到灵棚前,接替了二娘的工作,在司仪的引导下,木然地向着吊客行礼。

入夜,终于可以歇歇气了。疲累了一天,身子如同散了架一般。腹中空空,嘴巴却无点食欲。

刘远两腿一升,直接背靠墙坐在地上,面对老头的大红漆棺木,却无无悲无喜,双眼直愣愣地望着灵前跳动的烛火。

或许,这就是设置这种繁琐的礼仪的目的,将孝子贤孙肉身折磨到极致,从而减轻心灵上的丧亲之痛。

心灵上的伤痛,无论从何方面来说都比肉体上伤痛来得更深,更重。

“亲戚或余悲,他人也亦歌,死去何足道,托体同山阿。”

不知怎地,刘远突然想起这首诗来。

来到这个世间,与老头也就匆匆地一面,但面对正躺在木棺中的老者,心里却有着莫名的眷恋,莫名的悲伤。

“大郎,逝者己矣,生者如斯。切要节哀啊,大家都指望着你呢。”张永不知什么时侯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刘远身边。

“唉。终究没赶上。”刘远叹了口气,泪水又悄悄地涌了出来。

“有二娘在身边,知道大郎正往回赶,员外走得安心。大郎你这不是回来了吗。员外看着呢。”张永宽慰道。

“也罢。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且让老头在那边等着,终有相会一天。”刘远用袖子擦了擦眼,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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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谁无死。大郎能这么想就对了。”张永欣慰道,随手递过一个水壶。

刘远也不矫情,按过就喝。水甘甜又带有丝丝苦味。

“放了些白沙糖,二娘还让我放了些参片。大郎可不能累倒了。”见刘远看过来,张永轻声道。

刘远默不作声,举起壶又喝了两口,将壶丢还给了张永。

“人安置好了吗?”

张永一愣,接着醒悟大郎指得是随同来的柳相公,忙道,“都安置妥了。柳氏父女就安置在家中客房,那两个鸟公人也让人看着。”

“看着作什么。你跟他们明说吧。柳相公得留在信州。至于他们,留在信州也行,回临安去也行。银钱尽由他们开口。”刘远淡淡道。

“那两个贼斯鸟恐怕早看出大郎心意了。”张永轻笑道,“事情我也搞清楚了,柳相公的案子根本就没有经正式的判决,只是因为说书的事恶了上面的贵人,临安府不过想将他远远送出京城去,连个正式的公文也没有。若真的遣送过去,福建那边肯才怪呢。”

“这.....你从何得知?”刘远瞠目结舌。

“自然是从这得知的。”张永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份公函,递了过来,“这些日子,我一直想着怎么了结此事。今日一到信州,我就差人将他灌醉,将这份公函拿了出来。本打算用这封公函逼两个鸟公人就范,结果打开一下,才发现原来是份假公文。”

“哦。”刘远接过看了看。这通公函外面盖着有着临安府的大印,封签已被张永破坏了,打开公函取出公文一看,只见得雪白的一片。

“耶耶的,还真会玩。”刘远郁闷道。竟然还有这种神操作,敢情自已想多了。当初就该直接将柳姓父女带走好了,搞得还将笑面虎、丧门神这两个累赘供吃供喝地带将过来。

“设计这人真真毒啊。这两个鸟人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别人正想借这个差事将他们赶出京城,就算他们千辛苦万苦赶到福建路的剑州牢城,将这空白公文一拿出来,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难怪临走时他们盘缠也不足。”张永佩服道。

“也罢。这下倒我们倒省了好些手尾。刘远道,“明天,你将事与两个公差明说了,但得注意背着柳相公。事情办妥,将柳相公父女送到河口,交给雄子。让雄子找人看着点,这柳相公可是个人才,可别让他跑了。”

这姓柳的一路上倒还安份,但没有笑面虎、丧门神两个公差看着却无难说了。河口人来人往,随便搭上艘船,可就让刘远一腔心思付之流水了。

“呵呵,到河口来了,怎么还能让他跑了。再说,他还道自已是个刺配的犯人呢。”张永轻声道。

“在巡检所收拾个地方安置他们,待遇按巡兵小队长标准。事情嘛,就让他说书。白天到茶馆、酒楼说去,晚上再在巡检所说半个时辰。就说襄阳的战事,或者蒙古鞑子在各地的暴行也行。她家小娘子送到学校,交给翠儿那个丫头。”

“哦。”张永愰然,心中不由为刘远的思谋远虑称赞。

信州远离荆襄,只闻鞑子声,还未见识到鞑子的凶残,用一个说书的,先宣扬宣扬一下鞑子兵消息,营造一下紧张的气氛也是好的,省得以后真遇到鞑子手足无措。

“那两个鸟公人呢?”

“算了,也不要为难他们。他们若要回临安,咱们送些盘缠,若不想回临安,也可安置到铅山去。”刘远淡淡道。

“那个笑面虎倒也算个玲珑的人,若做些机密事倒也适合。只是那个丧门神蠢笨了些,不过力气倒大。两个留下来,也算是没有根底的人,倒不怕他们使什么坏。”张永道。

“你看着办吧。”刘远摆摆手,“这些天我抽不开身,铅山那边的事不能停。通知山哥,在紫溪招人修路修房子,先将香洗厂、铁作坊搭起来。巡检所这边,分一半人出来,由刘林领着一起去。”

“行。等这边事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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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过去。”张永道。

“你这段时间留在信州。筹集物资送到铅山去。不过,要暗地里做,莫太声张。尽可能多筹措些,送到河口、紫溪都行。”刘远一边思忖,一边道。

“什么物资?”

“粮食,食油、布匹、铁料、生漆、桐油都行。你看着办,凡是我们以后用得着,不好购置的都要先筹备些,尤其是米粮要备足。”

“那要不要通知家里。好些东西家里都有经营。而且,这么大批量采购,需要银钱也不是小数。”张永有些顾虑道。

“这事你先做着,这次去临安也挣了几万两,先尽着那些银子用吧。”

“大郎可能不知道。咱们并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张永苦笑道。

“哦。”

“咱们这次付出临安,货银、代理费加上先期支付的一些定金,差不多有七万两。这些钱都由四海钱庄担保。按大郎吩咐,我让钱庄开了张一万元的飞票,可以在州城或河口那边见票提付。其余的钱,先不说信州这边钱号有没有,就是有,也是一时都提不出来的。”见刘远疑惑地看了过来,张永苦笑道,“那些钱,其实也就是一个数,是与家里的一些生意来往相关联的。”

“哦。”张永一说,刘远明白了过来。

这时钱庄就是一个后世的担保结算公司。送到临安的货,购卖方将货款交付给临安那边的钱庄,或干脆由钱庄担保;作为对抵,卖的一方即用存在钱庄的货支付其他人的货款。要取银子也不是不行,但都是小量的,大量的银子又笨又重,带着上路风险又多,谁也不会那么傻。

刘家是个大商贾,与临安那边肯定有银钱往来,那些银子早和家里的银子搅成一块了,或许都已充抵了某次的积欠的货款了。还余多少,就得等家里帐房进行清算了。

“你尽力去做吧。我会知会二娘的。”刘远不想理会这些绕来绕去的东西,摆摆手道。

“嗯。有家中帮忙,事情好办多了。”张永点点头。

“那一万银提出来,转到河口去。这次香洗虽说挣了些钱,但用钱的东西多,就不按股全分了。先给兄弟们每人分一百两,其余的以后再说。”刘远想了想,又吩咐道。

“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吃穿都是现成的。”张永反对道。

“兄弟们自已是有吃有喝,但家里人呢。”刘远摆了摆手,“按股分吧。你、山哥、雄子等兄弟一成股,一百两,张权家按半成股给五十两。张大哥也算咱们巡检所的老人,一家子都为咱们尽职尽力的,咱们不能亏了他。”

“好的。”张永神情郑重地点点头,百感交集。

大郎就是义气!别人不知道香洗作坊一成股是什么意思,作为经手人,他可是清清楚楚。这一成股,以后每年分红就将不低于万两白银。若没有跟着大郎,自已一辈子或许也挣不到一万两。

“这几天,家里很不平静,二娘很难。”

“嗯,”议完事,正闭眼准备休息的刘远陡地惊起。

“你说什么?”

“员外去世后,咱们刘家可算暗流涌动。三天前,有人说听了咱们家酒楼的菜坏了肚子,在洒楼闹腾,县衙巡防不理青红皂白,直说酒楼不净,封了咱家酒楼;隔天,咱们南货铺也出了事,州巡检司巡兵指着里的菜刀、柴刀,说南货铺集卖利刃,非但封了南货铺的门,还铺里主事抓走了。接着又是市铺、绸缎庒,都有人闹事。现在下面主事们人人自危,甚至族中好些人都心思浮动起来。二娘这些天,即理员外后事,又要处置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为难她了。”

“州巡检姓雷,这上饶县衙又是怎么回事?”听清事实原委,刘远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淡淡地问道。

预料中的事。老头子走了,一些跳樑小丑纷纷蹦出来,有什么好紧张的。

除死无大事!只要不搞死我,总有一天让他们还回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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