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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 作者:流汗的泥人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1-03 22:27:20
  • 完书字数:9556

一会儿功夫,侍女翠儿取来几页纸笺。汪姓老者接过,就着烛光看了看,却见纸上记得的是几行短诗,疑惑地低声吟诵起来:“

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功句利?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好个不胜人生一场醉!这是何人之作,豪迈之气横溢,其意堪比太白之《将进酒》,只是过于简短了些。”孙姓中年人抖了抖颔下几茎短须,笑道。也不知道是真赞赏些诗还是讥讽。

“几句残诗而已。不过,这何以成高歌。”汪姓儒者撇了撇嘴道,面向青娘道。

“这,这是刘巡检临走时吟诵的。唱的不是这个...”青娘玉脸一时有些绯红。

“哦。”汪姓儒者翻了翻手中纸笺,果然,后面还有。略点了点头,又看了起来。

“刘巡检?却不知是何地巡检?”孙姓中年人却心头一动,问道。

“听说是信州过来的。听人说,近来闹的沸沸扬扬的香洗也是他弄出来的。”

“哦。原来是他。”孙姓中年人了然地点了点头。

“孙伯认识那刘巡检?”青娘心中犹如鹿撞,急切地问道。

“自然认识,而且非常的熟悉。”姓孙的中年人笑着看了看作小女儿态的青娘,小眼似瞇成了一条线。

“那…他…”青娘粉面通红,支吾起来。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哼,静斋兄,你逗青儿作甚。”一旁,汪姓儒生已看完歌词,不满地瞪了好友一眼,道:“信州来的巡检,还香洗,是信州刘家的那个混世魔王吧。”

“混世魔王?”青娘有些错愕。

“不错,此人自持家中豪富,不学无术,纠集一般子弟,横行乡里,被称为信州一霸,实足的一个混世魔王。”汪姓儒生痛心疾首道。

“不是说是巡检吗?”青娘奇道。

“什么巡检,他老父见他整日里无所事事,请托人给他在铅山县谋了个乡间小吏的职事,让他领几个乡丁在乡间游荡,也省得他在信州城胡混,惹出祸事来。青儿若遇此种人,切记敬而远之。”汪姓儒生淡淡道。

“哦。”青娘乖巧地点点头,心底却半信半疑。今日这刘巡检虽说穿着举止都十分地怪异,但也没有义父说的那般不堪。

“呵呵,仲山兄所言确实不虚。不过有句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孙某觉得,此话用于刘家大郎身上甚是恰当。”孙姓中年人笑道。

“哼,你吃着刘家饭,自然向着刘家!看什么都眼顺。那等纨绔子弟,汪某见得多了。别说三日,就是三年五年,能改得了什么。”汪姓儒者不以为然道。

“呵呵,仲山兄与诚山兄不也相交多年?”孙姓中年人丝毫不以为忤,笑道,“仲山兄也不看看,哪个不学无术吟等出“天下风云出我辈”豪情,有哪个纨绔子弟做等出香洗,且吃得起奔波千里辛劳?”

“不过附风作雅吟颂几句而己。难道静斋兄你相信那个成日里飞鸡走狗的混世魔王陡地伐能吟诗作对彬彬君子?”汪姓中年人撇了撇嘴道。

“呵呵。事不目见耳闻而臆道其有无,可乎?此事你无亲见,岂能妄断?仲山兄成见过深了。”

“也罢,混世魔王也好,博学才子也好,关我等甚事,且由刘范文刘诚山烦恼去!”汪姓儒生一摆手道。

“哈哈。仲山兄说得甚是,由诚山兄头痛去。”

两位知交好友相视而笑。

“爹爹,那歌如何?”青娘终究记挂那首俚曲,仰脸问道。

“此辞甚是怪异,甚不合曲理。其言直白,但气势磅礴,慷慨豪迈,却是首好辞。”汪姓儒者抖了抖手中诗笺,评论道。

“哦,给我看看。”难得听到好友如此赞赏,孙姓中年人兴趣大增。

“不给,你又不懂曲子,看有何益。待我再细细推敲轻的,看能不能谱出曲来。到时弹给你听。”汪姓儒者手一缩,却将纸笺折叠收了起来。

“汪仲山!你这是什么意思。”孙姓中年人拂袖而起,两个小眼直瞪汪姓儒生。

“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要急急你!你这个老东西,你说,凭什么非去那穷山僻野去帮刘范文那个黑心商贾,我三请五请也不肯来临安帮帮我。刘范文一句话,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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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颠屁颠跑到临安来!”汪姓儒者毫不相让,怼了回去。

“爹爹,孙伯。”两人突地大眼瞪小眼,倒急坏了一旁青娘。

“哈哈,你汪仲山不让看,我就看不到不成。青儿不就在眼前吗,让她再写上一遍不就行了。”孙姓中年人看了看青娘,突然恍尔。

“青儿也不许去写!”汪姓儒者赌气道。

“去,小气巴拉的。”孙姓中年撇了撇嘴,“这辞是从哪里来的?不就是出自那个小魔王之口吗?我过去,他难会不答应?我不仅要他写给我看,我还要让他唱给我听,气死你!”

“扑嗤。”见两个长者发了小孩子脾气气,青娘不由笑出声来。

“哼。”汪姓中年人轻哼了一口,坐了下来。

“怎么,不信?要不我这就叫他找来,在你我面前高歌一曲。”孙姓中年人笑道。

“好啊。”青娘不觉脱口而出。

“嗯。”汪姓老儒狐疑地看了过来。

“青儿,青儿只感得若能将那刘巡检请来,让他当着爹爹再唱一遍,爹爹或许很快就能将曲子谱出来了。”青娘急道。

“哦,那这事得抓紧了。那小子心性不定,说不得就回信州去了。”孙姓中年笑道。

“他不正胡乱钻营吗?再说,这临安何等繁华热闹,他怎肯就舍得回信州?”汪姓儒者奇道。

“处处钻营,处处碰壁,不回信州又能怎么样。”孙姓中年笑着端起茶盏吹了吹,轻抿了一口。他自然知道,对面的友人虽将刘家大郎说的那么不堪,但看在刘家主的面下,还是暗中时刻关注着刘家大郎的。

现在外面都说奸相贾似道擅权,他自然知道,这贾似道擅权不假,但揽来的大权大多交由了府中的门客,面前的这位好友,就深受贾似道信重,替贾相管理着职方司。有联方司在手,什么风吹草动还能瞒过了他。

“前些日子,全家竟然托人走动到了相爷府上来了。即然他给宫里进了香洗,到礼部谋个奉郎不好吗,想做什么厢军指挥使?负责军政的胡子乔肯答应才怪。”汪姓儒者道。

“呵呵。这个大郎,平素里都喜欢舞枪弄棒的。也不知从哪听得些蒙古人的事,竟一心想领着一些人前往襄阳,与蒙古人杀上一场。礼部承奉郎虽说清贵,但他大字不识几个,胸无点墨,怎喜那等文绉绉的职事。”孙姓中年人笑道。

“他不是巡检了吗。依国朝之律,巡检职掌一地武事,掌土军、禁军招填教习的政令、巡防盗贼。他要去襄阳杀蒙古人,尽可领着他麾下军士去就是。”汪姓中年人淡淡道。

“仲山兄,你说的是缘边巡检吧。刘家大郎一个驻泊巡检,手头十来个土兵,去襄阳还不是送死。”孙姓中年人有些懊恼。

“州县巡检乃一州一县武事主掌,没有兵,自招就是。他还想谋划什么?想一步登天,做州巡检,或路里的都巡检使吗?”汪姓中年人道。

“哦,你是说,刘家大郎若想招兵,自招即可。”孙姓中年人意会道。

“当今战事如此危及,朝廷早有松驰州事武事禁之意。然州县如何做自然由州县自决。刘家大郎想慕兵北上建功立业,自然还得看信州那边如何。”汪姓中年人淡淡道。

“哦。”孙姓中意会的点点头。

朝堂之上也不尽然都是草包,自有人看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松驰州事武事,允民组义兵自是其中之义,只是尚且没有明令下来。当然,朝廷默许是一回事,但粮草兵械就得自筹了。但是朝廷数十万禁军犹且不敌蒙古人,指望这些乡野土兵又能成得了何事。

想到这,孙姓老者不由摇了摇头。

“既然大郎一意想训兵北上,不知仲山兄能否给些方便?”想到刘家的情谊,孙姓老者还是厚着脸皮开了次口。

“想什么方便?”汪姓儒者道。

“刘家大郎性子极为执拗,其一意北上,说不定哪天真就带着些人跑去襄阳了。我等何不遂他之意。仲山交游广阔,何不替刘家走些门路,或卖或送,弄些甲冑兵械给他,也算壮其志。”

“甲胄兵械,万万不成。”汪姓儒者断然摇头,“莫说甲杖库管理之严,若有也不能行。襄阳战事正紧,相爷不日就得统军北上,一兵一甲也不得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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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知道老友说的是实情,孙姓老者无奈地叹了口气。

“铅山钱监还不是在吗。这样吧。我与军器监的方堂官还有些交情,哪天问问他,若有闲置的匠人,倒出脱些人出来,送往铅山钱监。至于之后如何,你等自去谋划了。”看老友失落,汪姓儒者终是有些不忍,思忖了一会,道。

刘家在信州,也为相府办着些事,在铅山的铜场,钱监都有一定话语权,送些匠人到钱监去,自然还是有些办法可想的。

“那多谢仲山兄了。”孙姓儒生大喜,拱手道。

“哼,文斋兄为刘范文那斯,真可谓是尽心尽力啊。”汪姓儒者嘲讽道。

“人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孙某食刘家多年,自当尽绵薄之力。”孙姓中年人正色道。

“唉,以文斋兄之才,何必如此。”汪姓儒者摇了摇头,诚恳道;“文斋兄,你就真的不肯留下来。兄之才,胜汪某十倍,若能留下来,还怕不能得相爷信重?”

“我得你那相爷信重做什么。功名利禄、富贵荣华早已与我如云烟。”孙姓中年也坐了下来,摇头叹道。

“相爷不久就要举兵西进。纵使你在意功名利禄,你就不想向蒙古人报那毁家灭族之恨?”

“报仇?”孙姓中年人不由一阵黯然,许久摇摇头道,“蒙古大势已成,天下何人能挡?襄阳那边快撑不住了吧。襄阳,跨连荆豫,控扼南北。襄阳若陷,夔州绝矣。蒙古人缓可取江淮、京湖之地,急则可出汉水,顺长江直指江南。你家相爷真能力挽狂澜?若能如此,何不早乘襄阳陷,举顷国之后西进襄阳城下,与襄阳之兵里应外合,共击蒙元与襄阳城下?”

“唉。数年来,府中许多人始终觉得蒙古人意不在襄阳而在两淮。咸淳四年时,有消息称叛将刘整向蒙酋献计,让其先谋襄阳,再图两淮,朝中诸位俱嗤之以鼻。到如今,大错已成,方知晚矣。”沉默良久,汪姓儒者叹道。

“不仅如此。”孙姓中年人道,“自古北人利马,南人擅船。彼贼一降,蒙酋即委以大任,叫其训练水军。以此看来,蒙酋早有下襄阳,沿江而下江南之意啊。”

“狂妄,凭区区逆贼训练的些许水军就能与我大宋争雄?我大军水军战舰千艘,将士百万。若蒙元浮江而下,定教他葬身鱼腹。”汪姓儒者恨恨道。

“仲山兄何必自欺欺人?”孙姓中年人摇了摇头,“蒙元水师早已非昔可比。不光有刘整,史泽、张文范俱擅水战之法。数年间,其中汉水、大江中与我大宋争雄,屡挫水师,遂绝襄樊之水路,不可谓不擅战也。”

“那些卖祖求荣的贼子!”汪姓儒生恨恨地骂道。

“嘿,那些人根本就不要袓宗,或许,他们觉得与咱们宋人不是同一个祖宗呢。”孙姓中年人冷笑一声道,“先是幽云十六州,再接着是江北,哪个人还认为自已是宋人?蒙古人不是说了,他们中汉人,咱们是南人。”

“他们做汉人就捞到什么便宜了吗?蒙酋铁木真早有定令,杀死蒙人偿命,杀死色目人赔银80两,杀死汉人,赔驴一头。他们的命不过一头驴而已。”汪姓儒生不屑道。

“那咱们南人呢,在蒙古鞑子眼里,连一头驴也不如。”孙姓中年人唏嘘道。

“唉,民生多艰啊。”汪姓儒生长叹了口气。

“蒙人凶残,性喜杀戮,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若襄阳失陷,临安恐也非万全之地,有道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仲山兄何不早为之计,退隐山林,以怡天年。此为智者所为也。”沉默良久,孙姓中年人劝道。

汪姓儒者黯然地摇了摇头,“若无恩相,岂有汪某今日。汪某受恩相之惠甚多,当此危急之秋,岂有弃之道理。”

“仲山兄纵使不顾自身,但亦当为儿女筹谋一番。信州偏僻,料蒙古人也会前往。刘家与仲山兄也交情不浅,足可托付。仲山兄何不将家人先送信州,远离这是非之地。若来日太平,自可迎回临安。”

“也罢,孙兄此次回信州就将栓儿和青儿带去信州吧。”思忖了良久,汪姓儒者叹道,“栓儿年级尚幼,青儿虽是我义女,但胜似亲女。今后若有大难,有栓儿在,足以延我汪家香火。至于其他人,就随某留在临安,若有不测,也算报了相爷知遇之恩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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