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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先生今日教了什么？”放下笔，抬头问。

未雨取出书简双手递过去：“人族兴始。”

辰溪点点头，将书简打开，不禁皱了皱眉头。

“可识得术字？”

未雨点点头。

“从这个字练起，每日五百遍！”

未雨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修行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修行！”辰溪将书卷还给了他，负手说道：“从你丹田被废开始，你就该和武修绝断！从你踏入魔域开始，符宗和你就没有任何关系！既然进了文修的门，就该忘记所有从新开始！”

未雨应诺，不敢多言。

“文修的基础就是读书写字，就像武修打坐一样。一个连打坐都做不好的人，怎么可能入境？”

虽然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未雨并没有说出来。

“这一篇，你可明白？”

“文圣出而人族兴，这种说法我以前从未听说……”未雨提出第一个问题。

“天下人族，修占一二；修士之中，武占七八。若说武修是人族的柱石，一点都不为过！你认为武修离得开文字吗？”

“各宗各派的法典秘籍，都是用文字记录的，自然是离不开的！”

辰溪点头道：“文兴武道，理该如此！”

未雨犹豫良久，终于壮着胆子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会有“灭文”这样的事？”

辰溪并没有因此生气，只是抬头看向远方：“水盈则溢，物极必反。一生一克，天之道也！”

“文兴天下，为何天道不容？”

辰溪微微摇头。

道是无情亦有情，有情总被无情恼。灭文是天道，更是人道。道不曾断，绝的是走道的人。

“灭文”之事，从没有只字片语留下来。兽强出武修、文消而魔起……世间风云变幻，不过平衡二字罢了！

“术行五笔，乃人之基，须当苦练！”辰溪说。

未雨有武修的经历，入门总会更容易一些。恰恰是武修的经历，会让他不经意的用修炼武修的方法来修文。十五岁方才入门，若换成旁人，也许不算什么，只是他背负的太多、经历了太多……

五日不长，转瞬即到，未雨如期来到学堂。

刚落座，就有五六个人涌了进来。中有一人有十五六岁，众人以他为首。

那人冲着未雨劈头问道：“你就是未雨？”

见他面色不善，未雨不由得一阵心慌。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更别提结下什么梁子。

眼见众人来势汹汹，初习室的人纷纷围了过来，那头须皆白的老人拦在众人之间，陪笑道：“诸位师兄，不知何事寻找未雨？”

这一举动让未雨顿时安定下来，并投去感激的眼神。他们所有的交集，就是共同学了一篇文而已，连一句多余话都没有说过，未雨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听说初习室出了一位“书法大师”，一篇文竟卖到了一百文！咱们闲来无事，特地过来看看！”

一篇百文？

众人尽皆愕然，连未雨自己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子明居然真的把字卖了出去，而且还不便宜！

书山之中，从未有人卖过字，更别说写字的只是初习室刚刚入门的弟子。

未雨懵了，不知怎么做答。

“诸位师兄请了！”

就在此时，一人分开众人，攀上未雨的肩膀：“未师弟的字颇有道迹，怎能说看就看？”

可不正是子明？

听他说“道迹”，未雨更是茫然，他连道、法都分不清楚，哪里知道什么道迹？

“是吗？”那人一脸的不信，盯着未雨道：“麻烦未师弟手书，以解我等心中疑惑……”

“咱们学堂弟子写的字能入长老们的法眼，还真是头一遭……请未师弟写几个字，给咱们长长眼吧！”立刻有人附和道。

未雨的字，辰溪也曾看过，只是让他练习五笔，并没有说什么“道迹”……

“这事好办！”子明挺身而出：“每人拿五文钱来！”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就有些尴尬。

入门的弟子，是最穷的时候。这时候的他们不怎么做工，就算有些余钱，都拿去购买笔墨书卷。

“若拿不出，就各自去吧！”子明随手拿过未雨的东西说道。

“大家都是同堂修行的师兄弟，不至于连这个都要钱吧？”

子明哈哈大笑：“我家长老常说，需处见利、得时见商。师兄们有求于人，不破费又怎么行？”

“论起入门，你也是我们的师兄吧？你总不会变着法子挣师弟们的钱吧？”

“冉师兄此言差矣！你如今已是上习室的弟子了，论起来你才是师兄吧？以大欺小这种事，你也好拉下脸面来做？”

正当二人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后，有人轻呼：“先生来了……”

大家扭头去看，只见常进抱着木板站在门口。

众人齐声问好。

常进摆了摆手：“学堂有学堂的规矩，这样吵吵闹闹算怎么回事？”

众人都不敢搭话。

常进置换了木板，这才扭头说道：“你们回去吧，切不可再有下次！”

上习室众人再不敢留，仓皇而去。

常进也不再问，指着木板说道：“今日咱们要学的是《魔族兴始》！”

魔族初始，以吞天为基。聚天下邪修于元障，以修者为食。

其功吞修并气，甚为玄妙。尝有大能者，探功研法，不得其法。

虽行不善，念其不易，故有纵容。后渐露，强妇屠幼，毁宗灭门，所过之地皆为灰烬。

天下皆尊圣令，群起而攻，终渐鸟散。念其为人，不忍尽屠，终至大祸。

斩魂出，吞天醒，其害更甚。终致四方兽侵，人族甚危。

为长久计，遂和。割西北为基，称魔域。

为防后患，令指西北，天下修士共击之。

观其所为，天人共愤，故称为魔。

……

魔族起于吞天功，兴于斩魂刀。这是天下修士尽知的。

而不能被人理解的是：当初为何没有灭掉魔人，反而是和分西北，并定下了“三境不参战”的规矩！

兽族式微，兽修一脉镇守西南已有千年，早已稳如磐石；魔族日兴，人族必须抽出近一半的修士去往西北战场，抵御魔人进犯。若圣地当初肯放手一搏，哪里会有如今的魔族？

众人又读了七八遍，常进依例让大家誊抄。

做完这一切的常进并没有离去，而是在未雨身边站定。

看来“一篇百文”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无奈的未雨只好硬着头皮抄录了起来。

五日的苦练，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习惯，就算有辰溪在一旁提点。只是相较五天之前，未雨的字看起来已经很像个“字”了。毕竟符描讲究形似。

常进看了一阵，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这样没有根基底垫的字，所有初学者的通病一样不少，怎么会入得了长老们的法眼？

常进走后，子明也跟着离开了，临走时特意交代道：“那领头的叫冉惜，性子张扬……你若遇见他，躲一躲就好，切不要和他争执！”

内三部中几乎没有刚入门弟子，未雨属于个例，只能一个人回去。

没走没多远，就看到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冉惜。

未雨见了扭头就走，他实在是不想麻烦。

一转身，又有俩人截住了退路。进退无法，未雨只好硬着头皮道：“冉师兄好……诸位师兄好……”

“不敢不敢！”冉惜依旧笑着拉住他：“未师弟虽然入门没几天，却实打实的给咱们学堂长了脸！一篇百文这种事，莫说学堂从来没有，就算书山也是没有的！师弟不妨写一篇来，让咱们长长见识，如何？”

打又打不过，避又避不开，未雨只好取下书箱，就地写了起来……